天呀,他该怎么对付这个令人发指的小女人!
“你这是在干嘛?以砸东西来发泄你心中的不满吗?”
他勃然变色地瞪着优优,因怒气而微微颤抖的嘴唇更加深他那冷峻森严的恐怖面容 。
这女人不能再给她好脸色看了,和颜悦色地对她,她却当狗屁糟蹋,这种离经叛道 的作为任谁也受不了!
优优抬起泪眼婆娑的娇容,听了他这番恫吓的话语,又见了他那鄙视憎恨的面容, 哭得更厉害了,“你走,别管我!我讨厌看见你。”
本来见她那泪雨朦胧的双瞳,聂寒云已想收敛起自己暴躁的性子,但没想到这小女 人竟然变本加厉的语多无礼,完全无视于她现在是何等身份、身在何处。
这教他该如何收敛起自己那十几丈高的怒气火焰?
“小姐,你可别忘了,今天你可是我聂某人的妻子,我要你往右,你就绝不能往左 ,懂吗?”他耸起两道浓眉,轻蔑的继续说:“再说,你砸的、丢的可是我聂府的东西 ,在你动手之前,也得先想清楚这些东西的所有权是谁的。”
身为家中的娇娇女,从没见过哪个人比聂寒云更懂得骂人不带脏字的技巧了,这不 禁让优优为之一惊的说:“你别对我凶,难不成我堂堂一位少夫人,砸几样东西也得等 你的首肯?”
他走近一步欺向她,轻声笑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会儿你怎么承认自己 是咱们聂府的“少夫人”了?”他加重“少夫人”这三个字。
优优深吸一口气以壮胆子,“至少目前是。在你送我回家之前,我名义上我还算是 你们聂家的少奶奶,你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想不到她所得到的答案竟是聂寒云狂野不羁的笑声,接着是他冷峻的脸孔闪过一丝 不屑的线条。
“想回家?”
“难道你不答应吗?”优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我应该答应吗?”他的嘴形弯成一抹识诮的弧形。
“为了……你好,你……你应该答应……”
天啊!昨夜月色晕朦胧,在烛光闪烁下,她并没有很清楚的将他看个明白,只知他 长得不赖,可是现在是大白天,他又靠自己那么近,那种属于男性豪迈的味道占据了她 所有的鼻息,扰乱了她的思绪。
他真的好高好壮,犹如鹤立鸡群般的卓立其中,被怒火炽热的双眸闪着点点星光, 更突显出他的傲气与不凡,倘若之前她没有见过那位文弱的巩玉廷,优优自忖,或许她 会喜欢上他,“敢问从哪个角度来看是对我好的呢?又好些什么?我洗耳恭听。”聂寒 云一抹笑意浮现在眼底,他倒想瞧瞧她要怎么为自己的话打圆场。
优优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嘴唇,眼睛不服输地骨碌碌转呀转的,非得掰出个让他心服 口服的理由。
“好处可多着呢!少了我,你可以再娶一位你真正喜欢的妻子,又不用常常跟我发 生口角,气坏了身子还得花银两找大夫,岂不是劳命又伤财?你说我这理由多好、多为 你着想。”
“是吗?这些你不用费心,我老早就想好了。”他笑意盎然的说道。
“想好了?你真的想好了?快说来听听,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优优乍听他所说 的话,以为自己的诡计得逞了呢!
瞧她兴奋的,头发都快竖起来、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好,你好生听着,包准你会举双手赞成。”他找了把椅子,惬意的坐了下来,才 徐徐道出:“第一、你不用替我担心老婆的事,现在纳妾对男人来说实属天经地义、家 常便饭,若我遇上喜欢的女子,大不了我娶她回来当妾,这倒没什么大问题。”
“什么?你想纳妾!”
优优握紧双拳,不懂自己在气些什么东西;他娶妾关自己什么事,反而对自己更有 利,说不定待他忽略她后,她就可以逃回家了。
“嘘,别冲动,听我把话慢慢说完。”
他用极尽温柔的语调说着,听得优优毛骨悚然,全身起鸡皮疙瘩;他还有什么骇人 听闻的计划吗?
“第二点可就更好解决了,你放心,我是不是“劳命又财”的,因为,我可以将你 软禁在这“秋千园”内,眼不见为净的结果,要我生病都难,”他故弄玄虚地道出他的 计划。
听了他的话,优优宛如遭受青天霹雳般,讷讷的发不出半点声响;这个聂寒云竟要 这么对待她,不放她回去也就算了,还想将她囚禁在这“秋千园”哩!
完了,不见天日的日子终于来临了,想躲都躲不过,这是在老虎嘴上捋虎须的后果 ,也怪自己昨晚还没弄清楚况就对他猛开炮,这下可好了,自己却成了炮灰。
聂寒云冷笑着一张脸,见她不答话,于是饶富兴味的说:“敢情是同意了?那就这 么说定罗!”
“你——”优优一颗心完全吊在半天高上,顿时感到自己词穷语拙了起来。
“别你呀我呀的,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保证不消十天半个月,我定能将你 对我的反感恶意消弭于无形。”
聂寒云笑咧了一张嘴,从外表上看来;他是个胜利者,其实,他心里头明白自己只 不过是在强颜欢笑,死不认输了。
“你这个恶魔——”优优义愤填膺的举起手,打算往他楞角分明的面颊上甩上一巴 掌。
只可惜并未成功,她娇小的玉拳被聂寒云的那只大掌完全全的钳制住了!此时此刻 ,他的一双剑眉全都飙扬了起来。
“我说过,一次的错我还可以饶恕你,可是再一次的有心之过就是不要命了。”他 用力紧钳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字的咬着牙说出。
“你弄疼我了。”她急欲挣脱出他的掌腔,想不到自己的下场比受五马分尸、绞刑 之苦还要惨。
优优纷纷溃决的泪珠,却在在凌迟着的心,心中一阵战栗,不由得放开了她。
“我看看!”。他强行执起她的柔荑,柔情乍升的说。
果然,一道五指的红印深嵌在她的手腕上。
“不用你假仁假义,我可一点也不在乎,也不怕你,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 ,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优优咄咄逼人的说,却忽略了她许多小动作早已出卖了自己 。
“不怕我?想要报仇?就凭你紧握的双拳,及不停抖动的双肩吗?女人,害怕就说 吧!一味的逞强只会害了自己。”
想不到她的那些小动作丝毫没有逃过聂寒云的法眼,在他面前她就像个赤裸的人, 没有丝毫的遮掩及掩饰物得以蔽体。
她紧张的撇过脸,“该嘲弄、该挖苦的你一项也没漏,这下子你该满意了吧!如果 满意的话,你可以出去了。”她深吸口气,“我放心,除了“秋千园”,我哪儿都不会 去,对你们聂家我没兴致、更没精神去研究,绝不会跨出这儿一步的。”
他的目光骤然犀利如枭鹰,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一股紧张诡谲的气氛回荡在两人 之间。
不知怎地,她突然不反抗回驳,他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不安之感隐隐在 心中氾滥;他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他要她温顺乖巧,对他的话唯命是从,可是这会儿 ,他全然没有一丝得意的成就感,倒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悔怅,他不该这么对她的……“ 你能这么想才像话,希望你这种态度能持续下去,可不要一眨眼的工夫就全忘了。”为 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乖乖待着,有空我会来“看”你的。”
临去之前,他出其不意的在优优的红唇上烙下深深的一吻,目的是想责罚她,更是 想唤醒她的身份——无论她喜欢的人是谁,截至目前为止,他聂寒云是她正式拜过堂的 夫君,即使他要了她也不为过。
浅酌的吻,在没有经验的优优眼中,已是极大的刺激了,再加上聂寒云极其温柔的 挑逗摩挲后,优优初时极力的抗拒却演变成欲迎还拒,终至成为全然的接受。
聂寒云更是被自己的行径吓了一跳,本想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妻子,却滋生出 一股欲罢不能的冲动,她的唇及发间的幽香是那么诱人,那种像罂粟般的魔力让他难以 自持……良久……良久,他俩才由这激情的漩涡中跳了出来。
聂寒云轻拂过优优滟红的粉颊,犀利的瞅着她,“当我的妻子滋味如何?由你韵反 应可瞧出应该还不错吧!认命吧!想离开这儿,我聂寒云可丢不起这个脸。你先准备一 下儿,一刻钟后我再来带你去拜见我的父母。记住,别在我父母面前嚼舌根,他们管不 了我的。”
望着他转身离去傲慢嘲谑的身影,优优只能嗔恼交织地握紧拳。
她的世界怎么全乱成一团儿了?为什么他就是有本事掌握住她的一切,惹得她羞恼 不堪,难道她真要在这“秋千园”内演出抑郁终生的戏码吗?
爹,娘,快来救女儿吧!
***
“媳妇拜见公公、婆婆。”在聂寒云含威的眼神示意下,优优不得已只好摆出小媳 妇温驯的模样。
“别净站着,坐呀!我和寒云他爹待会要先行离开这儿回江南去看看,所以,一切 就甭客套了。”聂母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优优这聪明慧黠的女孩儿,想必以后聂寒云的生 活会更增添几分色彩了。
“娘,您和爹不是准备在这儿长住吗?这下子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聂寒云闻 言,立即反问道。
“孩子,你有了自己的事业及婚姻,为父的心中也放下了一个担子,现在就只剩下 辰云了。唉!他要是有你雄心壮志的十分之一,我也满足了,只怪我和你娘实在放不下 江南尚存的少部分事业,想回去看看,也担心只让留辰云在那儿,那些家业会被他败光 了。”聂子威娓娓道出他的感慨及无奈,更希望聂寒云能了解爹娘念旧不舍之心。
江南织坊可说是聂子威毕生的事业,主脉即使北迁,但尚余下的几个分支小店,凭 着三、四十年的感情,他还是割舍不下。
更何况,聂辰云那个败家子还留在那儿,再晚点回去,不定两个老的被他卖了还不 知道呢!
“辰云不会的……”
“你从小就替他说话,难怪他会愈来愈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求求你别再提他了! ”聂母摇摇头,真是满腹辛酸呀!
“既是如此,还望爹能尽早处理好末完的事务,速速前洛阳与我们相聚,这样孩儿 才能放得下心。”聂寒云深知爹爹对江南的事业依旧无法忘怀,因此,也不坚持,只愿 他二老能尽快了却心愿,心甘情愿的在洛阳享清福。
至于聂辰云,倘若他愿意,聂寒云一样欢迎他前来洛阳与自己共持新织坊;因为他 知道……不提也罢,辰云不说这是秘密吗?
“你放心,只要你尽快让你娘有孙子抱,她就算用飞的也会逼我背着她飞回来带孙 子的。”聂于威望着聂母含笑道。
这也是能让聂母忘却聂辰云那不肖子的最佳方法。
“这个爹娘请放心,我们定会加油的,多生几个小萝卜将你俩拴得牢牢的,让你们 跑都跑不掉。”聂寒云揽在优优的腰间的手劲顿然加重了许多,他故意将她往自己身上 捱,表现出一副恩爱异常的温馨状。
“别这样……”优优无奈地挪了挪身子。
他靠向她耳际,轻柔的吐气道:“别动,忘了我的话吗?你是我聂寒云的妻子,想 再得到证明吗?”
他的轻声细语,让优优蓦地想起方才房里那个让她永难忘怀的吻,顿时殷红了双颊 。
然而,这抹幸福洋溢的镜头看在二老眼里可是得意极了,也放心了不少——寒云终 于找到相守一辈子的人了。当然,那人就是现在依偎在他怀中含羞带怯的卜优优。
“好,好,我们就等着你们的喜讯罗,对了,优优,我和你婆婆待会儿准备去你娘 家拜访你的父母,有什么话要我带去吗?当然,两家距离那么近,过了这段坊间传闻禁 忌的日子,你若想回去,随时可让寒云带你回去。”聂子威和蔼慈祥的轻声说道,担心 自己向来大而化之的口气吓着了新媳妇儿。
“我——”优优想说些什么,却被聂寒云那如刀刃般的眼神给吓止住了,“请公公 婆婆代我向我爹娘问好。”最后,她只有这么说了。
优优觉得自己好惨呀!眼见二老慈眉善目,应该是个明理之人,若是她说出了自己 的想法,他们应该会体谅她吧!
只可惜,聂寒云那锐利如刀锋的瞳眸,让她一句真心话都挤不出来,反而净说些言 不由衷的话。
“这没问题,你放心好了。寒云还没带你去吃饭吧!我们一向习惯大伙在饭堂进餐 ,若你一时不习惯,就让翠儿送餐去房里用吧!”聂母善解人意的说道。?“娘,这点 您放心,我会嘱咐好一切的,暂时就让优优在房里和我一块儿用吧!”聂寒云不让优优 丝毫作主的余地。
优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哪会不晓得他安着什么心眼,还不是担心她在众人面前说 出危害他立场及身份的来。
这个聂寒云真不是个好惹的东西!
倒是“优优”两字第一次由他口中喊出,不知怎地心中感觉还满温馨的。
聂寒云倒是挺惬意自得的看着她,看她的刁蛮任性在他面前还使得出来吗?
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好啦,别在我们面前表演“眉来眼去”的镜头,你爹可是会受不了的。”聂子威 不失幽默的哈哈大笑道。
“待会儿回房后,你可以和娘也来个“重温旧梦”,我想,没有人会干涉的。”聂 寒云也一反他往常冷峻的个性,表现出难得俏皮的一面。
“你这孩子!”聂母的老脸霎时都红透了。
“好了,不打扰你们的计划,寒云和优优这就告退了!”说毕,他连忙拉起尚一脸 愕然的优优,往屋外走了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优优使力甩掉聂寒云像钢铁般抓着她的手,面有责难的又说: “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差劲的行为,难道不怕爹娘怪我们无礼吗?”
他云淡风轻的一笑,“你还不了解他们,他们向来恩爱情长,绝不会因为年龄或时 间的增长而有所减退,刚刚我这么做,只会增加他们之间的情义,对于我的行为,他们 也已习以为常,你太多心了。”
“是吗?”优优斜着颈,疑惑地看着他,想不到他这严峻不苟言笑的人,心思也会 如此的细腻。
聂寒云笑而不答地道:“回房吧!待会儿我会吩咐翠儿将早点端进房去。”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优优语意咄咄的说出内 心的不平。
“我也说过,除了我在你身边的时刻,你的活动范围就只有“秋千园”,难不成你 忘了,更忘了是你不愿看见我的?”
他收敛起笑意,将原有的热情也尽收了起来,现在他才知道他俩之间是容不下“和 谐与关心”,她老是不假辞色的反驳他的一切,光凭这一点,他就受不了。
“对,没错,是我不愿意看见你,更懒得看见你,但我不平的是为何你要将我当成 你所豢养的一条狗,我不要——我不要!”优优几近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他蛮横的攫住她的下巴,“别叫了,你是想让聂府上下的人都误以为我虐待你吗? 再说,当狗或当人可是你自己选择的,怨不了别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举将优优 举上肩头,大步向秋千园迈进。
聂寒云真想捶死自己,怎么愈走愈偏了呢!这不是他预定的路线呀!
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呢?大不了别理这蛮不讲理的女人嘛!可是,他就是没办法罔 顾她的存在,这个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他全部精神及心思的女人——卜优优。
优优无聊地在房内斗着蛐蛐,这还是小宣宣偷偷从外头“走私”进聂府给她的,好 让她消遣解闷,重拾以往欢乐无忧的面容。
可惜这一点也没效,往日只要有蛐蛐作陪,就能欢喜个好半晌的优优,只是面无表 情的凝视着它们,然而,那两只蛐蛐似乎也能了解主人的心思,提不起半点劲儿互斗炫 耀,像是脚上黏上强力胶似的,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
“唉!你们虽然只是小小的昆虫,却能明白主人的心意,哪像那只禽兽—点都不懂 得怜香惜玉,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他还不会表现优良点,让我好对他有所改观;真是的 !我好想那位巩公子哟!文静优雅的他一定会用充满柔情的眼光看着我的,才不会像那 只野兽,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恐怖模样。”优优无奈地自言自语着。
“小姐,你又在跟自个儿说话啦?”小宣宣捧着晚饭步入优优的新房,但愿这顿精 致的餐点不会又原封不动的端回去。
小姐完婚也十天了,就是没瞧见新姑爷回来“秋千圆”,要不,她也可以告诉他小 姐已好几日没好好进食了,否则,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想想,大概也只有他治得了小姐了。
小宣宣微微叹了口气,“好歹你也说句话嘛!别老看着那两只肥蛐蛐,我瞧你可能 将食物都给它们吃了,看它们那副又蠢又肥的模样,哪还斗得起来呀!”
“小宣宣,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念得我好烦哟!”优优无意识地瞄了她一眼,悻 悻然的叨念道。
“好,我不说话就是了,你就吃点东西吧!”小宣宣好言相劝道。
“我成天被关在这里头,哪儿都不能去,一天吃一顿就可以维持一天的体力了,不 用吃了,你端出去吧!”
“新姑爷又没将你关在房间里头,“秋千园”又大风景又美,满园的金盏花开得煞 是鲜艳好看,你就出去瞧瞧嘛!”小宣宣不泄气的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
“没兴致,谁希罕他的“赐予”!”优优不屑的撇撇嘴。
“小姐……”
“好啦!你就将餐盘放下吧!”优优不耐烦的想尽早赶小宣宣走,所以,勉强的把 东西收下了。
“我东西就放在桌上,记得要吃呀!”小宣宣不放心的再次叮咛着。
“好啦!鸡婆。”优优瞪了她一眼,小宣宣也只好耸耸肩退下了。
优优轻轻瞥了一眼桌上的餐盘,“唉!”的一声仰卧在地毯上,双手抓起小蛐蛐, 用一种非常乞怜的语气说道:“行行好,再帮我吃点吧!”
于是,她拿起餐盘上的桂圆糕,也不管蛐蛐是不吃糕点的,硬往它们的嘴里塞,只 见那两只可怜的蛐蛐不断发出无言的哀鸣声。
这一幕恰巧被甫进门的聂寒云看个正着,他双眉微蹙地看着满地的糕点汤汁,感慨 的想这女人不仅刁蛮无礼,而且还满会糟蹋粮食嘛!
适才由小宣宣口中得知优优已数天未进食了,他还忧心忡忡的赶来一看,没想到会 是这种结果。
她竟然逼着蛐蛐吃糕点!
慢着,她哪来的蛐蛐?这种小东西,他深信聂府是绝对不会有的。
一个大家闺秀玩斗蛐蛐,这要让旁人知道了,不是贻笑大方吗?
天!这女人老是干些他无法苟同的事,唉!真不知该怎么对她才好。不过,瞧她握 着蛐蛐那怡然自得、纯真可爱的样子,还真能打动他冷漠的心,这种女人还是少碰为宜 呀!
“咱们聂家的粮食可不是用来浪费糟蹋的。”
他雄赳赳的嗓音在房间的彼端响起,吓得优优双手一松,一碗燕窝木耳汤其准无比 的落在那小东西的大肚子上。
“你这是干嘛!以为吓死人不偿命吗?哎呀!我的小蛐蛐!”优优惊叫出声,不忍 的看着她的“宠物”,想不到它们会落到这等下场——当场被碗砸死,被汤淹死!
“这倒让它们死得痛快些,若是像你这等死灌猛喂的,它们还不如早点投胎快活些 。”聂寒云以救世主的模样出现。是的,他是帮了那两只小昆虫早点解脱升天,免得胀 死、撑死。
“你怎么老是跟我作对呀!你不是答应我少来烦我的吗?”优优强迫自己得无惧的 面对他,至少在气势方面也得凌驾在他之上,如此一来,即使输了,也不会太难看。
这个丫头怎么那么不识好歹,他为了不与她打照面,逼着自己没事千万别往“秋千 园”的方向跑,甚至躲在新织厂,好几天都没回家。
终于,今天他拗不过自己的意识,两只脚不听话的直往秋千园前进。更离谱的是, 当他听见小宣宣的密告——优优已好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他的心更是纠在一块儿,心 痛难安直鞭打着他的良心,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是他太狠了,怎能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然而,如今那些悔意、痛苦全都没了,全因她的蛮横不讲理而打了退堂鼓。
“你当我喜欢来、爱来?你太瞧得起我了,要不是小宣宣告诉我你一连好几天滴水 未进、粒米未食,而我又不想咱们聂府闹出人命,所以不得已才前来看看,你少往自己 脸上贴金。”输不起的个性让聂寒云口不择言。
优优从没受过那么大的侮辱,再好强的个性也被他锋利的言词瓦解了,只见她的眼 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的淌了下来,几度哽咽地说不出半句话。
“是我……不好……得罪了你这个大少爷,更不该拿你们聂家的米来喂蛐蛐,我认 错,这样你满意了吧!”她回过脸,不愿再看他。
他根本没心理准备她会哭,而且哭得梨花带泪,像个泪人儿似的,更不敢想像她会 在他的面前服输认错,事情已完全偏离了应该进行的轨道啊!
他也只不过是想挫挫她的锐气,并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拧,可是,一见到她凶巴巴 的样子,他就根本温柔不起来,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口不择言了。
这究竟是怎么搞的?难不成他俩八字犯冲?看来,他根本不该来“秋千园”,更不 该一心挂念于她。
“别……别这样。”他对女人向来很有办法,怎么娶了这个女子之后就全走样了呢 ?
“那你要我怎么样,硬也不行,软也不行,除非我死你才会开心吗?”优优的心却 感到阵阵苦涩。
死!聂寒云的心不由得一紧。
“谁要你死来着,我来这儿不就是劝你吃东西的吗?”
优优抬起叛逆的下巴,听了几句软话就像是食髓知味般,硬得用话将他给逼急了。
“哟!你也会关心我的死活吗?刚才我所听见的理由怎么不是这么说的?”
透过着荧荧的灿火,聂寒云这才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原本攻心的怒火霎时了然无踪 ;她瘦了,原本红润无忧的脸庞竟有着萧索的沧凉,她的狠话蛮言也只不过是她的保护 色,目的是想维持她那骄傲的自我。
他无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游走在她的蛾眉朱唇间,像是疼惜,又像是小心翼 翼的在她粉颊上磨蹭着。
“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正式拜 过堂的夫君,难道就不能忘了只与你有一面之缘的“他”?”
优优失魂的听着他的柔情软语,有那么几秒钟,她似乎有点同意他的话,可惜偏偏 就在同意的前一秒她回魂了!
她不敢相信跟前这位温柔得像天使般的男人是聂寒云这个魔鬼,这会不会又是他耍 的奸计,待她除去防备的点了头,他就会以狂妄自大的笑声来回应她?
不,她受不了这种结果!
于是,她心念一转,说了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或假的话,“太迟了,那个“假 ”聂寒云早已进驻我整颗心,我忘不了他,更没办法将我那残余的一丝丝爱施舍给你。 ”
“施舍给我!哈……哈……这可是我聂寒云二十三年以来听过最有趣的一则大笑话 。”瞧他眼角的残泪四溢,像是真有那么可笑一样。
优优见状,随即忿然的说:“瞧你,真有那么好笑吗?我到底哪儿说错了?”
聂寒云强迫自己收起笑意,用一种坚决的口吻说道:“等着爱我聂寒云的女人太多 了,你那点爱我还不看在眼里,你自个儿小心留着吧!可别见了谁就爱谁哟!届时若成 了“无爱”之人,千万别怪我没劝你。”他特意加重最后那两句话,继而寒着他一双似 冰的眼眸拂袖而去。
这句话着实让优优愕然了好一阵子,只不过,满心杂乱无章的她实在无心去体会它 其中深深的含义。
***
“大哥,成亲后应该是幸福愉悦的模样,怎么在你脸上老是找不到呢?”聂辰云风 尘仆仆的由江南赶来,原以为他会见到洋溢着幸福感的大哥,怎么也没想到他比婚前更 糟了,垂头丧气不说,连外表也不修边幅了,一脸的胡碴,还真像换了个人似的。
“少寻我开心了,告诉我这次北上有什么计划?”聂寒云轻而易举的闪过这个恼人 的问题,倒是反问了聂辰云心中之事。
他——聂辰云,是聂府二公子,小聂寒云两岁,个性一向让人捉摸不定,有时深沉 ,有时又挺诙谐幽默的,喜好结交些稀奇古怪的朋友,更爱呼朋引伴大肆吃喝一番,每 年光花在饭局酒楼内的银两就为“江南织坊”营业额的十分之一,弄得聂家两老真是心 力交瘁、忧心如焚呀!
他虽名义上为江南织坊的二少爷,但也是众多下人们最为纳闷不解的一个主子。他 们总是有许多疑问,为什么二少爷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但其经商能力总不及大 少爷呢?说他笨又不像,似乎有点像是故意的,又似于有点不屑,反正就是怪里怪气, 让人难以捉摸。
他常常一个人神出鬼没、来去如风,像个十足十的纨裤子弟,聂子威就常说他是个 败家子,问题是,败家子有像他那双澄明如镜、毫无邪念的大眼吗?
聂寒云当然知道他不是,因为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辰云私底下所从事的“大事 ”。
聂辰云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轻轻的扬起唇角道:“高招!暂时放过你可不表示不问 罗!好,我这就先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利用这个空档想看看待会儿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
“辰云,你……”聂寒云皱着眉,脸色颇为难看。
“稍安勿躁,这可不是我那一向沉稳自若的大哥应有的反应喔!”
聂辰云更加好奇了,已忍不住想探探他那位嫂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将大哥“颠覆 ”成这等模样。
“算了,说说你的计划吧!”聂寒云将他略微散乱的长发使劲的甩向脑后,这是下 午洛阳城突然狂飙飓风,他从纺厂冲出,奋不顾身救出十来名路人的战果。
“刚来洛阳,就遇上飓风,想必你的“帛融织坊”也损失不小,我是该留下来辅助 你搞好织坊呢!还是继续扮演我所擅长的“败家子”角色?”聂辰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说出他心中的感慨。
“你真愿意留下来帮我?可是,我知道生性独立的你,是不会待在我身边太久的。 ”
聂寒云对这个仅有的弟弟一向甚为关心,当然,对他心里一些连父母都不知道的想 法,聂寒云都白认能洞悉个八、九分。
“完了,在老哥你面前,我真可算是个透明人了。”聂辰云顽皮一笑,揶揄道:“ 哥,去换件衣裳,梳洗一下吧!待会儿若让嫂子瞧见你这模样,可会吓一跳的。”
聂寒云闻言,往自个儿身上瞧了瞧,拍拍衣上的尘土,暗啐道:“都是这场飓风惹 得祸!我这就去换件衣裳,不过绝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语罢,他连忙起身往“寒羽轩” 去。
“等等,你怎么是往“寒羽轩”的方向,而不是“秋千园”?是怕她;还是躲她? 看来,我对那位嫂子可是愈来愈有兴趣了。等我这壶茶喝完,我会去找你,到时候,你 可得从实招来。”聂辰云不忘提醒聂寒云,他的好奇心还没摆平呢!
“辰云!”聂寒云无奈地叹口气,才摇摇头继续向前迈进。
聂辰云笑意盎然的看着老哥的背影,他明白,老哥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的感情陷阱里 头了。对于老哥,他只有衷心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