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教她疑惑的是,康泽压根就没理会她的出现。
隐隐约约,康泽觉得自己听到了小秋的声音,看到了她的魂影,可是……他在不舒服,他在发烧,他在幻想,这次一定又是他在作梦了!
已经不知道究竟有几百次这种小秋就在身边的感觉。可是任凭他望穿秋水,终究也只窥到个空荡荡的四周景象,失望几乎是这阵子跟他如影相随的情绪了。
是他将小秋气走的,依她倔强又执着的性子,她绝不会再理睬他了。
「康泽?」他很不对劲哦,脸红红的,气息略嫌急促,一副等着被送进急诊室的凄惨状。铁商秋颦紧了眉眼,更专心的研究着他的情形。
若是以前。就是她还没被他气跑的那段时间,别说是听到她的声音,光只是瞥见了一丁点她的身影儿,康泽就神情愉悦得教人受不了,那时她还直巴望他能偶尔瞎了眼什么的,可这会儿……「康泽,你还好吧?」她开始担心了。
「小秋?」这次的梦境怎么那么真实?康泽开始疑惑了。
「康泽,你真的生病了。」她在心中嘀咕,过分,老人家一定早早就知道这事,却拖到刚刚才透露给她知道。
是不是有人说他生病了?他好象听到小秋的声音呢,呵,人家不是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他真的是生病了,而且是相当严重的心病,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可是,他的心药如今在哪儿呢?
「康泽,你别摆出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会吓死我的。」浮趴在他身边的铁商秋很担心,也很紧张,更心疼死了。「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给我睁开眼睛,不准再睡了。」
「睡?」他不解,他没睡,他没睡呀,怎睡得着呢?他在想着小秋,担心着小秋呀!
「对,不准再睡了,快给我张开眼睛!」心一急,她顾不得太多的伸手去拉扯他的眼皮,然而,焦急没让奇迹产生,她苍白冰冷的手依旧穿透了他的脑袋,但那突袭而至的凉意顺道拂了他满脸。
微一哆嗦,康泽未语先叹起气来。
「叹叹叹,你别尽顾着叹气啊,康泽,你张开眼看看我,我回来了。」她不禁想,迟早衰运全都给他叹上了身。
「我要小秋回来。」他喃声自语。
「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铁商秋哑着嗓子,泪眼婆娑,「你张开眼啊,张开眼就可以看到我了。」
他真那么在乎她?
「妳回来……小秋?」他酸疲的眼睑终于有了动静。
「对啦,是我啦,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会疯到三更半夜跑来探你的病?」虽然感动得鼻心直泛着酸,但见他终于勉强掀起了眼睑,她还是习惯性的嘲讽了几句,「喂,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见真是她,康泽欣喜若狂的强撑着体力将脸迎向她的注视,嗓子粗嘎破哑,但实在是太高兴了,他完全没感受到喉头烧灼的热烫感觉,「感冒引起支气管炎,还打喷嚏、发烧……」
「我还流鼻水咧,又不是在卖狗皮膏药,讲那么顺口。很难过哦?你为什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呢?」对她,他可是处处关切得无微不至,亏她还老觉得他年纪轻轻待人却细心叉体贴,颇有大将之风,结果……算她看走了眼,「干嘛,你是存心想玩苦肉计吗?」
「如果是呢?」吸了吸小丑似的红鼻子,康泽惨兮兮的面容浮起一丝期待,
「有效吗?」
有效得要命,可是白痴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承认,她可不是白痴,「啐,这么蠢的把戏,你以为有谁会上当?」轻嗤着气,瞧他又开始喘起气来,铁商秋不禁焦急的俯身向前,「你到底有没有去看医生?」准是他偷懒,不愿动,才会导致病情愈来愈严重。
「看了,打针吃药双管齐下,现在妳又回来了,我已经舒服很多,也比较没那么头昏脑胀了。」因为气管堵塞,他不但呼吸吃力,连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情这么看不开呀?真是的。」还虐待自己的身体呢,他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败之身,风雨不侵哪?她又担心又生气。
「妳敢说我?」高与归高兴,但说到事情的症结点,康泽就不由得泛起肝火。「这还不都是妳害的。」身体不适再加情绪激荡,他的眼眶周遭黑青,被汪汪水气淹没的眼球里血丝密布,让人看了就挺心疼的。
「我?」讶异的眼瞪得老大,铁商秋指着自己的鼻子,「奇怪,这又关我什么事了?」真会乱栽赃,这次她可是什么把戏都没耍哦。想将罪过赖给她?哼,他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她可没再在夜里托梦,哀求他得拚老命的四处找她哦。
「是事实呀,如果不是因为妳就这么闷声不响的离开我,我也不会往寒冷的深夜像个疯子似的到处闲晃……」
「前天晚上气温那么低耶!」她惊呼。
「谁教妳那么会躲藏。」想起这几天在凛冽寒风中的心焦如焚,康泽顿觉心酸,不是为自己,而是在心疼地的无依无靠,「妳知道吗?我找妳找得好辛苦呢。」
「你活该。」不待他诉完苦,她就斩钉截铁的泼了他一缸子冷水。说到这事,她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呀。
「我知道我活该,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妳。」
「有什么好担心,除了下地狱,我还能怎么样?」唇一勾,铁商秋苦笑着。
「小秋。」他又叹气了。
「别老是咳声叹气好不好?一点都不像你了,你这样子很让人担心耶。」
「我就知道妳也是有挂念着我的。」心药一来,除了体力不支外,康泽原本溃乏的精神完全回复了,「说实话,妳这几天一定也都在我周遭附近吧?」
「屁,少臭美了啦。」她的口气有些不服,但忧忡的神情仍牢牢浮现脸上,「你别说那么多话了,多休息才会好得快。」尽管他精神明显恢复了大半,但病体仍虚弱,瞧在她眼中竟然有着相当不对衬的感觉,就像……回光返照!
「妳……又要走了?」康泽浓浓的依恋掺在不舍的破嗓子里,让人听来了移不开身,「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九成九。」他是真的急需好好睡上一觉,但又怕眼一闭,恶梦重临。
他不愿冒这种险。
「只有九成九,还有零点一成在生病呀。」铁商秋硬着心肠板起脸,「快休息啦,否则我就真的以后都不来找你了。」
「好啦、好啦,我休息就是了。」说是这么说,但他布满血丝的却眼炯炯有神的直锁在她身上。
「康泽?」
「妳想跟我聊聊?」他意有期待。
下辈子吧,铁商秋睁大双眼道:「少作梦了,闭上你的眼睛。」
「喔。」康泽那双眼仍睁得大大的。
「康泽!」轮到她叹气了。
「我怕一闭上眼,妳又会不声不响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神情极其无辜。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她笑咪咪的揶揄着,眼窝里的泪水滚呀滚的。
她从不知道让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捧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疼爱着的感觉竟是这般教人心神悸动。即使是因为他自己才去了命的,可如今,她怎么也拉不回盘据在胸口的那股恨意了。
好好,这感觉好好哦,只要待在他身边,她忍不住就会打心底浮起甜甜的温柔,忍不住就会想傻笑,忍不住就是想……真想就这么霸占他的宠爱一辈子,专属于自己的甜蜜幸福哪,永不松手,也不许他后悔。
嘻,没想到自己也是个善变的女人,当初还口口声声恨死他了呢!
「对呀,我是变得胆小了,自从妳出现后,我变得恐怕连我妈妈都觉得陌生了。」
他没乱说,偶尔,总会见妈妈拿双忧心忡忡的眼探索他的一举一动,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也觉得自己真的不孝,但偏又无能为力变回先前的自己。
铁商秋试探的问:「你觉得遗憾?」
「因为妳?才不,一点也不会。」康泽熠亮的眼神倏然转柔,柔得教人心里都化起了甜味。「值得的。」
「啧啧,没想到你也懂得油腔滑调。」去,他以为是在买股票做投资呀,还值得哩,可是他的话,她却该死的觉得受用,「别想扯开话题,你给我闭上嘴巴,乖乖的休息。」
「那妳呢?」
「我?拜托,你先顾好你自己行吗?」都这么有气无力了,还一心一意管到她这儿来。
「妳留下来陪我好吗?」他试探的问。
她微愣,「你想吗?」
「想。」康泽忙不迭点点头,「想极了。」
喝,这么迫不及待揭示决心哪,铁商秋啧啧舌,不想笑,偏偏笑容不自觉加深了,还带着浅浅的羞怯,「那好吧,等你睡着后我再离开。」
「谢谢。」他巴望的是小秋二十四小时的陪伴,可是,她才刚回到他身边,他不能这么霸道,会再度气走她的。
「甭客气了,现在你该可以乖乖休息了吧?」
「嗯。」幸福霎时盈满胸口,他再恋恋的瞧了她半晌,见她警告的半瞇着眼,叹声气,他总算甘心的阖上眼。
扰嚷了这么段时间,房内重归寂静,只不过这回的安宁气氛中不再有让人担心的死气沉沉,而是带着浅浅柔柔的旖旎浪漫……
「小秋。」
「嗯?」唉,狗改不了吃屎,就算是生了病,话还是多得教人想将他的嘴缝紧,她认了,「说呀。」
「这几天妳都跑到哪里去了?」
「你管我。」
「我很担心妳呵。」对铁商秋的没好气,康泽一点都不以为意,因为最重要的是她又出现了,又回到他身边了。
「谢谢你的担心,可是你已经答应我要乖乖休息的,现在闭嘴,不准你再开口说话。」
「我只是……」
「我要走喽。」她威胁着他。
「好好好,算妳赢。」好吧,他也倦极了,先睡一觉,明天再好言好语的逼供。「妳明天要一百一十的跟我说哦。」
「闭嘴啦。」啐,爱玩紧迫盯人游戏的烦人家伙……惨,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软了。
现在抽身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呀?
康泽拎着那个漂亮的瓷瓶上来时,铁商秋正趴在他床上看电视,目不转睛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是她最喜欢的卡通之一呢。
「那是什么?」趁着广告时间,她睨了眼他手中的瓶子。
「这个?酒呀。」
「先生,不必你强调我也看得出来那里头装的是酒,我的意思是,那是什么酒?」爸爸平时会小酌一番,也有收藏酒类的兴趣,可是她不曾在家里的酒柜见过这种酒瓶,模样挺复古的,「你买的?」
「小颜的妈妈自个儿酿了一大缸葡萄酒,才刚开封,恰巧我今天过去,就分了一小瓶让我带回来尝尝。」
「喔。」广告结束,她的好奇也得到了满足,视线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
「要不要喝一口?」康泽从口袋掏出一只玻璃杯,忽然有些犹豫。
他差点忘了现在不管自己吃喝什么,小秋都能吸收得到。
「不要。」铁商秋瞪了他一眼,「我爸说女孩子要成年以后才可以喝酒,你想拐我做坏事呀?」
「我像那种人吗?」
「像!」她很不给脸的道。
「那么敢应声哪,妳大概是太久没被人扁过了。」他威胁的瞪了她一眼,不是很凶狠,怕一个不小心恶煞过量。又会吓着了她,「那妳以前都没喝过酒喽?」
「当然。」她是个最标准的乖乖牌耶。
「可是妳吃鸡酒吧?」
「吃呀。」
「喏。」敲到漏洞啦,康泽不掩得意的耸耸肩,「妳说说看,鸡酒里头那锅汤汁的主要成分是什么?」
「这应该不能硬扯在……好吧,你想喝就喝嘛,干么还硬拗我点头答应呢?」反正他若真哈死了酒味,她也制止不了他呀,「不过,你别喝太多哟。」他的酒量好不好她不知道,也不想管,可是听说醉酒的滋味很不好受,她可不想明天早上一起床,就陪着他黑着脸咳声叹气。
「这种酒喝不醉人的啦。」他浅啜了一口,问着铁商秋,「甜不甜?」
「嗯。」点点头,她润了润唇,细细的感受着酒气中那股淡淡的水果香味,
「你少呆了,这种水果酒虽然甜甜的很入喉,可是后劲很强耶。」
「咦,妳不是从不曾喝酒?」见铁商秋没露出排斥的神情,康泽又啜了一口。
「你以为我们全家都是未成年人口呀?我不能喝,还有我爸他们呀。」
「那他们喝酒时妳喝什么?牛奶?」
「喝牛奶有什么不好?」这下子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她真的是尚未脱离牛奶宝宝的行列,每天晨昏,她一定会喝一大杯的鲜奶。
「难怪妳皮肤那么好,妳一定天天喝,对不对?」
「你管。」
他的态度渐渐浮出了霸气的占有欲。「只要是有关妳的事,我全都要管。」
「谁理你呀。」
「妳啊。」朝她晃晃手中的杯子,他应得理直气壮,也笑得笃定。
「你还真有信心哪……」
两人闲扯间,那杯香醇甜浓的葡萄酒已经去了大半,酒气下肚,话匣子也不自觉扯得更广了。
「康泽,我好象不曾见你去找过你女朋友耶。」
「女朋友?」
「嗯,不是女性朋友哦,是女朋友。」铁商秋强调着这一点。
在他身边闲晃的日子不算短,虽然不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可好歹也算得上是形影不离,但她真的是不曾见过他打扮光鲜亮丽的跑出去约会。
他不算是封闭自己的生活。偶尔还是会跟男的朋友约出去吃吃喝喝,消耗时间,就是不曾见他单独跟某个女生共处一室,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过着和尚般的生活,这点常教她匪夷所思。
康泽条件不差,要长相有长相,要脑子有脑子,随便将他吊起来抖一抖,也滚能掉出几斤银两,可是她盯上他的这段时间里,就是没见过某个身分特殊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好奇怪哟。
他有爱,但却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慷慨的将它给了她;他有让女人渴望的温柔与浪漫,但那也只对她一人,她珍惜自己所获得的,可是在她出现之前呢?
难不成他身边的女生全都瞎了眼?
「小姐,我哪有时间呀。」除了功课他也热爱运动。而这些就占去了他大半的时间。
「这不是个容易让人相信的理由哟。」他骗谁呀,口口声声没时间,却有那么多的时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铁商秋觉得很怀疑。
「的确,连我自己也很难相信这一点,可是没办法呀,谁教我的心早被妳给偷走了。」
嘻,他真认命,她故意道:「不愿意呀?你可以拿回去啊。」
「干嘛,妳想弃权了?」酒气袭心,烘得康泽胸口暖呼呼的,烘得他心情愉悦得很,也烘得……「小秋,妳有没有觉得怪怪的?」喝了点酒,身体发热是正常的,可是这吹自体内泛出来的热源跟以往的感觉不太一样。
「怪怪的?」
「嗯,妳会不会觉得情绪似乎有些腾……起来的……」妈呀,猛地顿住口,康泽瞪大了眼。后知后觉的了悟究竟是哪里怪怪的了。
他是个大白痴啦,又不是完璧之身,怎么会忘了那种欲望上身的灼热及隐隐跃出的冲动呢?
「情绪腾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她瞪了他一眼,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还用那种会教人浑身紧张的炽热眼神盯着她瞧,是出了什么事情嘛!
康泽不吭气,怕一开口,激情就会自唇隙泄漏稍许,但尽管尽力的憋住气,却怎么也抑不住同样能泄漏事实的黑眸,紧锁着她的迷惑及不知所措。
四目相望,慢慢的,康泽体内的燥热漫烧至四肢百骸,这股情欲来得又急又烈,汹涌得教他差点屏断了气息。
而铁商秋也感受到了,望着他,她的神情开始紧绷起来。
他想做什么?!
「康泽……」犹豫间,她小小声的唤他。
她的胸口热暖暖的,体内有股陌生却压抑不下的骚乱感觉,还有,就是他目不转睛的凝视与愈来愈沉重的凝然神情,让她觉得出事了,此时此刻,有事情发生了。恍憾中,她突然有了这项认知,但却清晰的知道,虽然是醇酒起的头,但此刻的感受却无关醉酒的因素。
「我不是故意的。」康泽朝她笑笑,迅速转过身,不让她瞧清他慌张中带着尴尬的神情。
尽管如此,铁商秋仍眼尖的瞧见他额上细细的水渍。
「你故意什么了?」她不解他这莫名其妙的请罪,更疑惑他教人狐疑的回避动作,还有,这会儿又不热,他干么冒汗哪?
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康泽的肩膀绷得那么紧?神情那么怪异?还有,她总觉得那股热源隐隐约约是打身体的下半部……呢,某个很重要的部位传送到全……喝,不会吧?!
「康泽?!」心思灵巧的她终于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凛着不安与浓浓的同情,她望着康泽微弯起的年轻背影,没再说什么,眼泪却无声无息的顺着瞬间沉下的脸颊扑簌簌的落下。不敢也不愿,更不忍再看着他强忍欲望的躯体,她俯下脸,恨恨的看着自己已不自觉握成拳的双手。
都是她的错。
康泽恢复得相当快,剎那间,回过身对着她露出一抹腼腆笑容的他,又像是以往那个温柔体贴又专情的痴心男子。
「小秋,刚刚只是……」微一定睛,他就见到了她的泪容,胸口霎时又怜又疼,「怎么哭了?」
「康泽……」
「刚刚我的感觉吓到妳了?」他轻叹。
微摇摇头,铁商秋抬眼瞧他,眼泪又涌了上来,「我很抱歉。」
康泽愣住了。
「为什么妳要说抱歉?」
「因为你刚刚的感觉。」她不想回避问题,可是她又无法强逼自己去面对解决的方法。
唯一一条的解决办法!
「我不介意。」
「你还这么年轻哪。」这一刻,她好想拋弃一切,只求能偎进他的怀中寻求温暖,不再只是他的言语、他的态度、他的视线所能给予的温暖,她冀望能得到真实的温暖,切切实实的一个拥抱、一个抚慰、一个亲吻,甚至是……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但她却什么都得不到。
不可能拥有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的梦想。或许,这是她的命,但康泽呢?这也是他的命?
说不定明天她就会突兀的被鬼差大哥们押去,自此遁入另一段生命的开端。而康泽呢?继续在这个无情且没了她的轮回里过着一天又一天的哀悼生活?
她不替自己悲伤,但是,她却无法不心疼他的未来。
「小秋,我不介意!」康泽加重语气的再次对铁商秋宣告。
她的思想这么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眼前,他胸口有气,气自己的无法控制。
「可是我介意,而且我的嫉妒心很强的。」若她自他生命中完全撤离,眼不见为净,不管他跟哪个女孩在一起,她都会替他高兴。可是若不是如此呢?
难道真会有那么一天,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康泽去抱别的女人?
不,她宁愿再死一次。
「我不介意,小秋,我不介意,而我也绝不会去抱别的女人,妳知道我爱妳。」爱得心甘情愿的舍弃一切欲望,他只求能与她长长久久。
「我也爱你,可是光是爱有什么用呢?」见康泽开口想反驳,铁商秋举手,面容凄寒的微摇着头,「再怎么深的爱地无法让你碰触我呀,你知道吗?我好想偎进你怀里窝着,就算无法从黑夜到天明,就算只是短暂的一秒、两秒,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是你看看我,你看到了什么?」
「小秋!」
「我是鬼,我是个不能摸、不能碰,永远只能用眼睛看的鬼呀。」泪水烧灼着眼,她咬着唇,哀戚的望着他,「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就算妳是鬼,我也只要妳一个。」康泽上前一步,见她依着他的逼势退了一步,不禁眼神一黯,「是鬼也好,是人也好,妳就是妳,妳知道吗?我这辈子就只要妳了。」
定定的凝望着他,铁商秋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激荡的心逐渐被他的字字句句转化成浓浓的爱恋,几乎感觉不到心口那股被撕裂似的烧灼了,但她毕竟及时将理智拉了回来。
康泽先陷下去的,用莫名却强烈的爱为她布了一个温柔的情网,然后,地也陷下去了,这个爱情的泥沼他们陷得迅速又完全措手不及,甜蜜的爱情占据了彼此的理智,可是,他们却忘了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实。
他是个人,活生生的人,而她是个……缥缈无形的魂魄。
她爱他,也恋着他所给予的全心全意,可是,她却无法给他所有男人都会想拥有的正常生活。铁商秋心痛的想着。
温响的依偎、亲热的碰触、甜蜜浪漫的良夜春宵……这些全都是她无法给的。这一次,她甫知悉欲望的感受,可以忍,而康泽也以行动证明了他的委屈以待,可是接下来呢?
人是欲望的动物,连她都能感受那股情欲来得如此之深如此之猛,更遑论像康泽那般体能正常的青春男人所受到的狂烈冲击了。日复一日,冲击加深,她又如何能强求一个男人为她牺牲、舍弃这一切呢?
但如今若要她收回心,停住爱情,她却宁愿……贪心的赖着他的愧疚、他的关切,他对她的爱也要跟他沉沦一生一世。可是,一辈子是那么一段又长又无法预知的未来,她可以对自己昧着良心,但她真忍心见他为自己守身?
甚至,这不单纯只是守身了。
她是个不能碰、不能楼、不能亲亲热热、没有温度的实体,康泽只能这么看着她。若他真只要她,轨注定得与实际的情欲行径绝缘,此生就只能用视线将深切的温柔与爱恋传递到她眼里、心中。
然后有一天,他会开始怨她,慢慢恨起她,然后,他会决定离开她的!
铁商秋就这么呆呆傻傻的望着康泽深情的脸庞,良久良久。
「小秋?」
「我没事,你别紧张。」她的确是什么事都没有,只除了她得冷静的好好想一想。
为了她,更为了心爱的康泽,她必须彻彻底底的想个清楚,这段注定没有结局的爱恋,她该不该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