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大老板,这里实在是美得不可思议。”她有些看傻了眼。若不是石黑强介严声禁止,她早就将整个身子探出去了,“看,街景都好有味道喔。”
还在台湾时就已经听说了,北海道的景致美不胜收,有雪景、有乡景、也有花景,尤其是他们正前往的函馆市,因为气温低,樱花开得较晚些,每逢五月时节,樱花皆才纷纷盛开,此际,片片落英缓缓缤纷,随风散着淡薄扑鼻的风雅,若游兴大发,寻了处高台极目四望,整个城市都教淡彩花朵给衬出了莫名绝色。
住在这儿的人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像她,唉……抱了那么大的希望兴致勃勃地赶来,怎知可惜的很,此番前来,无雪无花,只瞧得见处处皆是光秃秃、丑兮兮,连朵花苞都没有的樱花树。
但尽管如此,沿途行经的山林绿景及每一处宁静干爽的街景,这些已足够令她惊艳万分了。
“你喜欢北海道?”石黑强介问。小文八成天生就该属于大自然的,只要不关在屋子里,她总是精神奕奕、亮丽得教人移不开眼。
“嗯。”忙不迭地点点头,她说:“你猜,这一、两天会不会下雪?”她眼里晶晶亮亮的闪烁着期盼。
如果大老板的答案是肯定的,就算是得敲昏他,她也绝对要留下来赏雪。
“别奢望了,看这情形,恐怕还得再等上些时间才会飘雪。”向来实事求是的石黑强介一点也不隐瞒。
“不会吧!”她哀号。
“我保证。”石黑强介还落井下石的将她的希望砸得更碎。
“讨厌……”长长地叹口气,她嘟起了嘴,“真是扫兴。”
“等下雪时,我们再来呀。”
“嗯。”她还是没什么兴致。
“别那么失望了。”瞄了眼后视镜,他将车子缓缓驶进一处大门敞开的碎石道,“我们到了。”
“啥?这么快?”不是说目的地是在函馆市?
“这儿虽然是市郊,但相当靠近函馆市区了。”清爽的嗓子回答她脸上明显的疑惑。他眼底带笑。
哼,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鸡婆,我又没问你。”最讨厌这种一眼就教人看透的感觉了啦,好像任何的举动都被人捉在手心里。
偏最近也不知道是他眼力愈来愈厉害,还是她愈来愈白痴,总觉得刚动什么念头,就让他给摸得一清二楚了。
笑意加深,石黑强介拍了拍她的粉颊,“别恼了,下车吧,人家主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咦,真的耶!飞快转移视线,蔡含文好奇的眼盯视着缓缓出现在门口的人影晃动。
“他们的行动好迅速喔。”才一眨眼工夫,她就见两个女人杵在门口排排站了。
“所以我们不能教人家等太久呀。”拉起钥匙,他再捏捏她的手,“可以下车了吧。”
“要不,我可以赖在车上吗?”
抽身,推门下车,探索的眼又朝隔了些距离的两个人瞥了瞥,微颦着眉,蔡含文不假思索的几个大步凑向石黑强介,习惯性的,将小手缠上他自动自发在半途迎上的大手,身子贴近。
“咦,那个有点年纪的女人是谁?”她小小声地问,“是不是她妈妈?”虽然心中的略有个底了,但好歹也得要求证一下。
而看来年纪跟她差不多的雅致小女人应该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了,小笠原家的么女,小笠原阁。
“嗯,她是小笠原夫人。”他小小声地答。
“她们母女俩长得挺像的耶。”她微笑道。一身净朗的日本和服,目不斜视,脸上端庄礼貌的微笑,标准的名门贵妇模样。哇塞,好有气质的一对母女档!
“你跟你妈妈长得也挺像的。”
“是啦,是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啦。”蔡含文睨了他一眼道。也对,毕竟是母女嘛,“他们不是应该等仆人去请了,才出来会客?”电视不都是这么演的?
“你是电视看太多了。”他仍旧只需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想法。
“啊,不是那样呀?”蔡含文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在日本,有很多事情仍保持着亲力亲为的习惯。”眼里蓄着浅浅的笑意,他将她拉近了些,“以后,你也得多多加油哟。”情不自禁的,他将握在手中的手拉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呢?有了小文后,生活变得多彩了,在公司时,只要一近黄昏,胸口总浮起了雀跃的期待,且归心似箭。
“知道了啦,我不都已经尽量在跟凉子学习任何事情了?”蔡含文微嘟起嘴。还嫌?他是希望她累得像条牛不成吗?
“我知道你很努力。”小手仍贴在唇边,细琐的吻一层又一层的覆上,“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疼你、爱你的。”
“废话,难不成你还想打折扣呀。”话是肉麻了些,可是……嘻嘻,她可爱听得很哩,尤其他只在难得的感性时间里,才会溜这么一句出来窝她的心。
“走吧。”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率先走向等候在门边的母女。
但蔡含文的好奇心还没得到完全的满足。
“小笠原家的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她问石黑强介。听说人家大家闺秀才刚拿到学士文凭,是学音乐的,演奏大提琴!啧啧,多有气质的科系呀。
她终于知里这回来北海道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存心拐走人家的宝贝女儿。呵,这可是她一路上死缠着大老板,好不容易才从他故做蚌状的嘴里挖出来的宝贵资料。
拉大提琴耶!可是,偷偷地瞄了眼朝他们走来的年轻女人,蔡含文眉儿都纠了起来。那副娇小玲珑的身材?嗤,没被大提琴压死算这个叫小笠原合的女人命大了。
“现在?”他睨了她一眼,“在家养身子。”
“在家休养?”蔡含文微愣,“为什么?她生了什么病?”
“胃疾,老毛病了。”他紧了紧手中的握力,“别那么大声,待会儿被她听见就失礼了。
“失礼……”近似无声的低喃,瞧着那两张朝他们笑得很一致的粉雕玉容,猛生生的,蔡含文打脚底泛起了一丝冷颤。
她是知道了强介这次来,是打算请小笠原小姐到家中做客,可她忘了问一件事了——他的借口是什么?
☆ ☆ ☆
一见到下了车朝他们走来的两个人,小笠原母女俩也在窃窃私语。
“小阁,那位小姐是谁?”
“是强介大哥的未婚妻。”上一通敲定探访时间的电话中,他有提及会与未婚妻同行。
“噢——”疑惑惊解,小笠原夫人不自觉的将尾音拉长,“石黑先生已订了亲哪。”
“嗯,强介大哥说也已订了婚期。”小笠原阁的眼不停地在他们两人身上游移。
尽管隔了多年,强介大哥竟一如她印象中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哥。除了岁月在曾经年少的青春脸庞所刻划的痕迹外,他依然是那个温文飒朗,总带着和煦如风的浅笑,让人瞧了便不自禁的打心底觉得安爽。
而她身旁应该是他未来妻子的小女人,星眸微微圆睁,小笠原阁在暗里揣起了无穷的好奇心。呃,该怎么形容这位未来的石黑夫人呢?
开朗、活泼、精力充沛,是个很有亲和力却稍嫌……不够稳重的女人。
但,瞧他们自下车后的种种迹象显示,强介大哥应该很爱她,这下子,对于强介大哥的要求,她更好奇了。
☆ ☆ ☆
“什么?你以前去过大老板他们家?”
“小文!”叹了声,石黑强介有些后悔听从凉子的建议带她来了。
好不容易,送上荼水的小笠原夫人在三言两语的客套话结束后,便识趣的退场,留下足够的谈话空间给他们。结果,他都来不及将谈话导向预设的话题上,就教莽撞的小文给抢走了先机。
他可不希望来意尚未表明,就教小文无心地截破了当年的那椿往事。
疑惑地望了眼神情满是无奈的强介大哥,面对燃着旺盛好奇光芒的娟秀娇颜,小笠原阁缓缓地点点头,“大概是十五、六年前吧。”怎么,她曾上石黑家做客的事这么值得惊讶。
“啊,那么久以前的事呀?”抓抓脑袋,蔡含文忽地微僵下动作,几乎是同时脑海中串起了另一道思绪。十几年前?喝,那他们之间,岂不是可以强行构上青梅竹马的暖味关系?!
过分,大老板竟然藏私,没跟她提及这一段可能曾有机会发展恋情的往事。
“这之后,我们就不曾见过面了。”依旧是将她的思绪瞧得分明,石黑强介轻描淡写的口气与回答,轻而易举的就瓦解了才浮上她胸口的强烈不满。
“这样呀。”轻瞪了他一眼,再回首瞧向小笠原阁,笑容重新回到蔡含文的眼底,“那你也认识我们家那个顽劣弟子喽?”
“小文!”岂只是叹气,石黑强介简直想撕片胶布封住她的口。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文别是跟来坏事的,公敬若知情,会恨死她一辈子的。
“顽劣弟子?”
“噢,就是他弟弟公敬哪,你总该认识他吧!”
“呃……认识。”
“那你怎么这些年都不到青森找他们玩呢。”蔡含文专挑沉淀多年的冷水壶加温。
这回,连话都无力脱口而出,石黑强介干脆直叹声气,挫败的手在自己盘起的腿上紧紧捏着。
若此行果真铩羽而归,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公敬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因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嗯,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大家都很忙吧。”小笠原阔规避的理由与态度相当的得体。
“是这样子的吗?”怀疑的眼来来回回地徘徊在另两个人身上。
一个嘛,是神秘兮兮地避开她的探索眼神,而另一个嘛,则是眼神凶狠略带警告地反瞪着她……咦,出了什么事?
“你干么这样看我?”她口语问着。
“嘘。”他的回答很明确。
会意地眨眨眼,蔡含文聪明的用两指画过嘴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八成,她一个不小心地触到这群人的陈年老秘密了。
“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甫自窗口瞟视了一圈,没注意到两位客人你来我往的眼神与动作,一半是转移话题,一半是真的很好奇,微挑眉,小笠原阁望着捧起茶杯轻啜着茶水的蔡含文,问得很谨慎。
“给你问哪,十件二十件都任你问,我很大方的。”拍拍胸脯,蔡含文朝她笑咧着嘴,“免费的唷。”
意会到石黑强介丢过来的无声警示,她更谨言慎行了。呵呵,不小心翼翼不行哪,别无心之中又胡乱地戳破了某道伤疤,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如今是人家主动发问,她总得礼貌的回答吧。
面对那恍如阳光般的笑脸,小笠原阁很难不绽放出更深切的微笑。
“为什么你叫自己未来的夫婿大老板?”
“因为他以前是我的老板呀。”
这个回答很合理。小笠原阁停了几秒,才又提出下一道疑问。
“为什么你叫他顽劣弟子?”她问得有些吞吞吐吐。
可心直口快地蔡含文不疑有他。
“他?公敬”见她点点头,蔡含文不自觉地颦起了眉,“因为他是个操行相当恶劣的坏学生。”
“小文!”石黑强介轻声喝着。
“干么?”她委屈地噘起了唇,“人家又没有说错。”刚开始时,公敬的态度的确相当恶劣至极呀,她不过是少加了这项附注罢了。
是没有说错,但她可不可以别那么诚实呀?抚了抚开始抽痛的额头,石黑强介连看都不敢看向她了,怕差点抑不住的咳声叹气会化为怒气自眼中射穿她。
小文是无心的,她绝不是故意毁坏公敬名誉的,她没这么坏心眼……他得原谅她才行,她绝不是存心这么说的。石黑强介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再度意会到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干笑一声,瘦削的身子像只反省着过错的温柔猫儿,慢吞吞地贴近他的身,嘴里力求赎罪的先行替他揭了话题。
“咳,阁小姐,你别理我的胡言乱语,那些全都不算数哟。强介,你不是有事找人家阁小姐谈?”
“是呀,强介大哥,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小笠原阁很顺她意的替她圆着气氛。
缓了缓满肚子的无奈,他勉强朝她一笑,“小阁,我是希望你能教导小文学习与了解我们的日本礼仪。”
“教我?!”
“教她?!”
闻言,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张大了眼,瞧瞧对方,再瞧瞧他,眉头均颦了起来。
☆ ☆ ☆
他这是什意思?“我……”正待飘出心中的疑惑,就清晰地接收到那双黑眸传递的忍耐讯息。吞了吞口水,蔡含文开口,“是呀”我得多学习些礼仪!”好吧,暂时的,她相信大老板这番话是没有恶意的。
但是,石黑强介他待会儿的解释最好能让她心服口服,否则……瞪着他,蔡含文的表情略显愤慨。
“你应该听得出来小文不是日本人。”石黑强介拉过她略有抗拒的身子,轻拍了拍她的手,俯视着她的笑容里有着浓郁的歉意,“即将嫁入石黑家,以后,她面对某些上了年纪的长辈的机会应该不少,有些长辈较吹毛求疵,我不希望小文一些稍嫌直率的举止惹他们口舌。”人言可畏,他不喜听人口舌,但总希望小文的名誉是安全无恙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喔。柔柔的,蔡含文给了他一个感动的笑容,服顺的偎在他的臂弯里。啧,她不该误会他的。
“这……”
“凭着我们两家的关系与交情,我相信你一定会愿意帮这个忙。”石黑强介很诚恳,也很懂得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来,小笠原阁虽然面露为难,但应允的机率很高。
“是呀。”蔡含文也开口怂恿了,“除非你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想想,就算不是为了教她,好歹拖个近龄的同性回那栋老宅子里,她有了个朋友,凉子也再添个伴,这样,那栋老宅子也比较不会太空洞哪。望着小笠原阁,蔡含文的眼里闪烁着期盼。
这个小笠原阁举手投足间皆带有一份教人欣赏的高雅气质,而且猛一接触,那实事求是的古板性子跟当初见到大老板时几乎神似,但,她倒不觉得讨厌耶。
“不、不、不,我很愿意能帮这个忙,可是……”
“既然愿意,那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嘛。”
“但……!”完了,该怎么回答才恰当?小笠原阁眼带迟疑地望着那个撇开未来夫婿,满含希望的将身子凑向她的爽朗女人。
真不希望她的拒绝会将对方脸上的快乐给砸碎,可是,她仍有着无法立即挥去的顾虑。
“求求你嘛,来啦,你可以试个几天哪。”为了能得到一个朋友,她卯足了劲的加以劝诱。
“这……”
“我保证一定不会随便乱欺负你。”微举着手,笑嘻嘻的,蔡含文小小声的附在她耳畔,“偷偷告诉你哟,我们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水果耶,可以让你尽情的吃个够本,免费的哩。”嘿嘿,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这下子她准推不掉了吧。
水果诱惑不了她,可那逼近的笑容与毫不遮掩的期盼……轻喟一声,小笠原阁知道自己快掏出白旗来了。
“呃……如果,我答应的话,那……是要住在青森县?”
“当然是住在青森县喽,要不,还能往在哪儿?”微顿,蔡含文忽地忆起了自己初住进石黑家的情景,“呀,想了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来好了。”
“为什么?”任何话都比不上这一句教即将弃甲投降的小笠原阁来得惊讶。
“小文!”轻咳一声,石黑强介暗示她闭嘴。
“你还是别硬往火坑里跳比较好。”她心有戚戚焉地晃着脑袋。
“火坑?”
“小文!”石黑强介的脸有些黑了。
她这是什么鬼话?!眼看小阁就快被她的缠劲给降服了,她却来这么一招!
“你别凶我嘛。”蔡含文理直气壮地朝他顶了顶鼻头,“人家小笠原小姐那么温柔贤淑的一个漂亮女孩子,你教我怎么忍心将她推到地狱。”
“地狱?!”
这回是两这不约而同的抽气声。
“没错,是地狱,你忘啦,家里还有公敬那个顽劣弟子在耶,”不耐烦地回着他的惊诧,睁大了眼,她朝一脸好奇瞪着她的小笠原阁夸张的摇头兼挥手,“哎呀,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不是人哪!”
“啥?”
瞧有人挑起了眉、竖起了耳朵,蔡含文说书的劲儿也来了。
“你知道吗?那家伙简直比恶魔更恶魔、比撒旦更撒旦,没见过那么过分的男人,仗着人高马大的身材,到处施暴,但他打男人也就算了,你绝对想不到,他连女人都敢下手。”
“真的?”小笠原阁这下子可真是傻了眼。
而桌子底下,石黑强介的手正忽松忽紧的握成拳,骨关节喀喀喀的声音颇吓人,“小文,你别乱说。”
“我发誓。”倏地,她将手举得高高的,“我从不骗人。”白眼一瞪,她逼退石黑强介脸上的嘲弄与威胁。
嘿嘿嘿,虽那时石黑强介在梨山歹命地落了难,她好像曾顺口骗了他一次的样子,但算她年少无知嘛,不能怪她。
“真的吗?”小笠原阁的眼睁得大大的,星眸中光芒闪动,“你有证据吗?!”
“当然,我就是人证。”蔡含文的食指直点着自己的胸脯。
刹那间,别说是眼睛,小笠原阁连嘴巴也张大了,“你?!”
“对呀,那个倒霉的女人就是我啦。”至今想到此,她还忍不住地想再狠狠多敲些代价回来,“你知道吗,他下手有多狠,我被他打得骨折、淤血、全身酸痛不说,还脑震荡哩,害我躺了好几天。”听到未来夫婿警告的轻咳几声,蔡含文瞥向他,脸微红,眼里浮起一丝丝的歉意。
好嘛、好嘛,她是多说了骨折那一项,可是,她真的是因为石黑公敬那痞子,才会在床上苟延残喘地唉了好几天哪。
今儿个让她瞧见了那么美好的一个日本小女人,虽说仍有些摸不清大老板他此番前来且蓄意的邀约计谋,可要她怎狠得下心举双手赞成对方移樽到青森县的豪宅让石黑公敬荼毒呢?
她是很想帮他啦,但,偏又无法昧着良心怂人入地狱。
“他真的对你那么凶?”清幽的黑墨圆眸闪着哗啦啦的晶亮光彩。
“嗯。”蔡含文的头点得一点都不含糊。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她几乎可以看见浮在自个儿头顶的神圣光圈了。
“唉,小文!”真败给她了。
仰首大叹连连,石黑强介无奈的朝天翻透了白眼,正待拉过显然是愈帮愈忙的未婚妻,试图为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继续争取成功之道,就听到几声细碎的噗哧笑声,恶眼瞪去,咦?!他大吃一惊地望着发出声音的人。
“好好玩喔,真希望你们打架时,我有在场。”小笠原阁连窃笑都是温柔如风地绽放在略带酡红的脸庞。
在她脑海中,石黑公敬的影子是若隐若现的,毕竟,这么多年不曾再见过面,她对如今应已成为雄纠纠、气昂昂的他一点儿兴致都没,能忘就忘。可是,她喜欢斯文沉稳的石黑强介,更喜欢即将成为石黑家族长夫人的蔡含文。
在脑海中浮绘着身高中等但体态却瘦骨伶仃的蔡含文跟一个雄壮威武像只大黑熊似的壮硕男人大打出手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掩嘴暗笑。忘了潜在意识里对石黑公敬的惧怕,也忘了稍微端端淑女风范的矜持,单想到那副景致,忍不住就是想笑。
真的,真的是好希望在发生那一幕时,她能在现场,想想,那场拳打脚踢的肉搏战一定挺爆笑的。
“你……你……你……怎么了?”蓦地想到了什么,蔡含文小心翼翼的退开身子,直退到石黑强介怀里,下意识地扯了扯他自动环在腰间的衣袖,“喂,你不觉得她有点……咳咳,变态?”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石黑强介将她搭在袖子的小手握在手中,捏了捏,暗示她小声点,惊诧的黑眸也谨慎的移回仍兀自窃笑的女人身上。
但,坦白说,他心底也挺附和着小文的感觉。
☆ ☆ ☆
车子才刚驶离小笠原家的大门,顾不得石黑强介手中掌控着方向盘,蔡含文一个倾身,不由分说地将身子巴在他起伏规律的胸前。
“先说好,回去我可是要跟公敬讨出差费哟。”还以为这趟前来的用意真是为她请个礼仪老师,搞了半天,原来主角另有其人。
但无论如何,幸好不辱使命,圆满达成任务,获得人家女主角的首肯。
“看你自己的本事呀。”出差费?哈,就算她想跟公敬分家产他也没意见,只要她够本事,“刚刚,差点没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哼哼,不能怪我唷,要怪,就怪公敬好了,原来人家小姐左推右避的原因,是为了不愿意跟他碰到面呀。”怪他不事先跟她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若真不小心教她给毁了计策,那也怨不得她。
不过说归说,但幸好没坏事,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要拿什么嘴脸回去见那个顽劣弟子。
“人家小阁可没这么说。”
“还需要说,光看她那表情我就已经猜得出来了。”她能捺得注好奇心不马上追根究底,那才叫厉害。
“看来,小阁还记着那件事。”这点令他起了忧虑。
“那件事?话说回来,你不觉得老是耍同一套方法是很无聊的事情?”她语带讥诮地说。
那时,他不也是用这种方法将她自梨山的家里连根拔到日本来。
“方法是老旧了些。”笑笑,他伸指点了点她笔挺的鼻头,“但,有效最重要,不是吗?”
“是是是,比奸诈,谁比得过你老人家呀?不过,大老板,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将她移栽到大宅子里”究竟顽劣弟子跟人家千金小姐之间有什么纠葛?她很好奇。
“会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替她拂去飘散在眼前的发丝,顺便握住她的手贴向唇瓣,“因为十几年前,她曾经到我们家做客,那时公敬曾经做了件对不起她的事……”
蓦地,她眼一亮,“喝,别轻描淡写了,石黑公敬那个火爆浪子这辈子对不起的人何只她一个呀。”插了句风凉话,见大老板微翻了翻白眼,赶忙又堆起狗腿笑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打忿了,你继续说吧。”
“那时,他不由分说的把她关在一间储藏室……”
“储藏室?什么储藏室?”性子一急,她根本就忘了自己几秒钟前的宣言,“哎呀,不会是靠南侧的那间仓库吧?”
瞪了她一眼,石黑强介又道:“是那间没错,那时,她还不满七岁,也不知道怎么惹毛了公敬,结果公敬二话不说地就将她拖进去,关了她大半天……”
“那有什么,只不过是被禁足半天罢了。”眨眨眼,她很不以为意。没法度,小时候太常被爸妈处罚了,所以区区一个禁足,唉,不过是小Case罢了。
“但是那天一早碰巧有个工人在园子里捕到两条毒蛇。”睨视她的眼浮起淡淡的责备。嗤,真是个没同情心的小家伙,“工人将那预备下了工再拿到蛇店贩卖的毒蛇用麻布袋装着,搁在储藏室的角落。”
“哦喔!”
“的确是哦喔,一般人都挺怕蛇这玩意儿,小阁更是自小就恐惧这类爬虫生物,其后果之惨,就可想而知了。”当时为了一这事,羞愧又自责的爸爸差点生气之下跟公敬断绝父子关系。
全家人都知道公敬其实也后悔的不得了,毕竟无端端地出了这种事,惊动了在东京大学任教的小笠原夫妇,连夜将被吓得痴傻的女儿接到东京去治疗,虽然性情温和的他们没什么指责,但爸爸自责甚深,且生平第一次挥拳朝向满心愧疚的小儿子,几个拳头就将公敬给撂倒了,还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哩。
“看吧,我就说嘛,公敬那家伙早该送去劳改了,他的行为真的是不可愿谅到极点。这事若发生在我身上,我铁定会狠狠地做上他几个月的恶梦。”到这里,蔡含文的心完全偏到了小笠原阁这一边。
死公敬,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都做得出来?!哼哼,难怪她那时只不过神情轻慢地猜测院子里那间储藏室是否曾出过问题,死没良心的他就赏了她两脚!就说嘛,原来是他心中早有鬼魅进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