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是在见过贺秋萱之后的隔周,项冬葵正为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近贺秋萱而感到苦恼,一听见何慎东带来的消息,精神立刻为之大振。
“所以啦,你想不想去?”何慎东摇晃着手里的邀请卡,“如果是我这个何氏企业的小开带你一起去,就不会显得太突兀了吧?”
“谢了。”项冬葵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你是玩真的。”何慎东无奈地往办公桌旁的沙发上一瘫,“我本来只是想试试你而已,没想到你还真惦着贺秋萱啊?”
“别拿这事来开玩笑。”项冬葵跟着在沙发上坐下,“我去贺家见她,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感觉。”
如果可能,他也不希望自己迷恋上贺秋萱,但是……
这个星期以来,在每个见不着贺秋萱的日子里,他不停地翻阅着各家的八卦杂志与新闻报纸,为的是收集与她相关的消息,就担心她在这星期内另结新欢,让他错失追求良机。
“如果你真的爱上她呢?”何慎东不得不提醒他这个可能性。
“我会试着去调整看人的心态,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他可不希望何慎东涉入这件事太多。
“说得也是,我看你自己保重吧,我只能帮你到此了。”何慎东站起身,拎着外套正想往外走去,却被项冬葵给叫住了。
“等等,慎东,我有事要问你。”项冬葵喊道。
“有事?”何慎东转过身看他。
“我想买西装,你平时都上哪儿订购的?”
“买西装?”何慎东挑高眉,“买什么西装?你平时不是常说,服装只要穿得得体便行,不需要太过装饰,尤其是那些名牌西装,更是有价格没品质。”
“你上回不是买了套亚曼尼的西装,还说穿起来很舒适?”他打断何慎东的话续道:“那套是在哪里买的?”
“亚曼尼?亏你说得出口!”何慎东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上回我穿来现宝时,你还说过我是在发神经,没事去买套贵得吓死人的西装,看起来却跟普通的西装没啥差别,而且半点经济效益都没有;喂,上回你确实是这么说吧?”
“上回是上回。你不也说过吗,亚曼尼的西装穿起来比其他西装舒适,而且因为是特别订制,所以不会有不合身的情况,穿起来不会感到绑手绑脚;何况买套贵一点的西装出席重要场合,也不会显得太过失礼。”项冬葵滔滔不绝地驳言,还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跟什么,你也变得太多吧。”
何慎东摇摇头,往后倒退几步,靠在茶几旁想让自己恢复神智,却不经意发现茶几上搁着不少近期的八卦杂志,而且其中一本被摊开来的杂志还大剌剌地登着贺秋萱的照片,旁边甚至打上了一行清晰得令何慎东直想失笑的大字——
贺秋萱的喜好:身着亚曼尼的男人
短短一行字令何慎东在瞬间明白他的变化所为何来。
原来,项冬葵是想迎合贺秋萱的喜好。
唉,爱情的力量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啊!
竟然可以让向来吝啬的项冬葵、让那个众人口中的铁公鸡,心甘情愿地掏出大把金钱,就为了买套她看得顺眼的名牌西装往身上套。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何慎东点点头应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顺道买几件衣服。”
“买衣服?你上回不是才买了两件衬衫、三条领带,还不够啊?衣服买那么多也没见你在穿,不嫌浪费吗?我说慎东,不是我要说你,成天在外头逛来逛去,又交女朋友又花钱买车,却鲜少见你留在公司里工作,这样对你父母交代不过去吧?我看你偶尔也该体谅一下伯父的辛苦才对。人就是要节俭一点,这可是基本的美德。”
他—听见何慎东的回答,立刻又恢复他铁公鸡的本色,开始教训起友人的浪费习性。
何慎东被他数落得一愣、一愣地,连反驳都忘记,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有差别待遇?他为了见她而买名牌西装就可以用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他不过是顺道买些衣服,就被说得像个浪费成性又不知人间疾苦的有钱小开?
*** *** ***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等会儿请大家千万别客气,尽量玩得开心点。”生日派对在贺秋萱的致辞之下开始。
随着夜色渐沉,宴客大厅的灯光越是显得浪漫。
何慎东与项冬葵站在长型餐桌旁,目光当然是随着主人贺秋萱而转。
“我说冬葵,难得来这一趟,你不想前去打个招呼吗?当心她被那堆狂蜂浪蝶给吞了。”何慎东推了推项冬葵,低声问道。
“等等吧,我看她正忙着招呼客人。”他低声回应道。
“客人?我看个个都是冲着她目前单身未交男友而来的吧!而且,有哪个主人在招呼客人时会贴得那么近讲话?唉,也难怪旁人总爱说她勾引男人,又说什么花心的;瞧她老是对男人抛媚眼、送秋波,不勾得男人心痒才怪,说不定花心真是她的本性。”
何慎东向来喜爱活泼又有点外向的女人,对于这种假装柔媚的女人可是兴致缺缺,尤其是在近距离见过之后,他更是对贺秋萱彻底失去兴趣。
“她是主人,要招呼那么多人,又得同时听那么多人跟她讲话,贴得近点是理所当然的吧?”
项冬葵忍不住又出声替贺秋萱辩解:“而且她只是因为无法对每个客人都照顾周到,所以才以眼神示意,这总比忽略旁人好吧?什么花心不花心的,我看都是旁人在乱传话。再说,你不也觉得那群客人都是有意与她交往才来?说不定不是她想靠近那些男人,而是那群人刻意挨近她,你这么说可是抹黑她了。”
“是,是我不对、我多嘴了,不过我说冬葵,你真的不去阻止那群人一下吗?”何慎东无奈地点点头。
他知道,现下与被贺秋萱勾了魂的项冬葵说什么道理,他都听不进去的。
“这种事情要看时机,我不想让她下不了台,更不想在这儿引起任何争执。”项冬葵端起一杯香槟送到嘴边,浅浅地啜饮几口。
“还真的咧,上回不知道是谁,说什么有话就直说,把话藏在心里只会使得公司的发展停滞不前,而且这段话还被不少企业界大老赞扬过。”何慎东边咕哝边低声驳斥。
“公司是公司,我们现在谈的是贺秋萱,别混为一谈。”项冬葵再度出声提醒他。
“算了,随你怎么说,反正有理的都是你就对。”
何慎东也懒得和他争辩下去,随手拿起一块刚被端上桌的糕点,张口便往嘴里送,却没料到夹层里头竟是包着他最不敢吃的梅子馅,让他反射性地又吐出来。
“天哪,好恶心。”他将半块糕点往旁边的盘子一搁,决定打死都不再动它。
不到半分钟,眼尖的侍者很快地趋上前来,将何慎东吐在盘子里的糕点给收拾干净,就连剩下的半块蛋糕也一并收走。
“你怎么没吃完?”项冬葵蹙起眉头,“真是太浪费了,那是食物,不是拿来摆饰的。”
“我有吃半口啊,但我没想到是梅子口味,偏偏我又讨厌梅子。”他连忙辩解,免得友人又开始对他精神训话。
“谁教你吃东西不看清楚点,确认过自己敢吃再拿,这样才不会浪费;再说,梅子只是你不敢吃,又不是不能吃或会引起过敏,配点果汁或香槟吞下去不就好了。让侍者收走一定是往垃圾筒里扔,这么一来岂不是将食物给浪费掉。”
项冬葵对于他有点浪费的个性实在感到没辙,因为已经提醒他很多次了,偏偏他还老是忘记这一点。
“喂,不过是块蛋糕,没必要讲得这么严重吧?”何慎东张西望一下,想找点分散项冬葵注意力的事,结果却好巧不巧地撞见贺秋萱也做出与他相同的事情。
她正将一块只咬了一小口的蛋糕交由侍者处理掉,看来也是口味不合。
“哪,冬葵,你自己看看,贺秋萱还不是一样,别净说我。”
“她说不定是吃了会引起过敏,哪像你不过是不敢吃罢了。”他仅以一句话便将何慎东的话给驳回。
“拜托,冬葵,不敢吃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不犯法,别一直数落我成不成啊?”何慎东抱怨道。
“我不是在数落你,只是觉得浪费食物不好。”他摇头应道。
“那贺秋萱呢,她不也浪费食物?”何慎东不平地反驳。
“我不是说了,食物有使人过敏的可能性。”项冬葵拒绝接受她在浪费食物的说法。
“你还真是差别待遇,只要碰上贺秋萱,你就神智不清了。”何慎东迸出一声冷笑。
“没那回事,我头脑清醒得很。”项冬葵蹙起眉心,“倒是你,坏习惯还是早点改吧。”
“那贺秋萱呢?”何慎东还真想知道项冬葵会容忍她到什么样的程度?
众人皆知,要追她除了必须有极佳的长相与身材之外,还得要有万贯家财才行。
“贺秋萱她又没什么坏习惯,我看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项冬葵为自己的歪理下了结论。
“误会?真有你的,一句话否定光所有对贺秋萱的不当形容。”何慎东忍不住长叹,“真不知道你是迷上她哪一点。”
“这个……”项冬葵望着她与舞伴一起步入舞池之中,心里同时多了份失落感。
可能的话,他倒希望那个舞伴是自己。
“这个?”何慎东偏着脑袋,想等他的回答。
“我想,恋爱的感觉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项冬葵说着平时不太吐露的感性言词。
“哇咧!我真想把你现在的模样拍照下来,连同方才的台词一起寄给出版社,保证你一定名列本年度最深情男人排行榜的第一名。”何慎东忍不住爆出笑意。
虽然他明白爱情确实会改变一个人,但可没听说爱情会让人连智商都倒退发展啊!
而且是在短短一瞬间,就改变一个人全部的观念。
爱情果然很伟大啊!
*** *** ***
“其实,就算要我此刻与她谈话,恐怕也谈不到什么吧。”
项冬葵苦笑了下,心想他们俩既没正式见过面,也没有直接交谈过,贺秋萱说不定连那天在程老的书房里曾见过他一面的事情都忘光了。
那他此时前去打招呼,岂不是自取其辱?还不如找个适当的机会再自我介绍吧。
“一碰到贺秋萱,你就完全变样;算了,我懒得管你。”何慎东摇摇头,“我还是去找几个落单的小姐聊聊天比较好。”
“只有聊天?”项冬葵挑挑眉:“别到处欺骗感情。”
“呃……你别净扯我后腿好不好,我几时欺骗人过,我每回谈恋爱都是认真的。”何慎东轻哼了下,“再说,我好歹有勇气开口,而你咧?你连上前找她讲话都不敢。”
“我不是没勇气,只是在等机会,”他蹙眉驳道:“哪像你成天像只花蝴蝶,到处寻觅新鲜的野花。”
“机会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还等咧,倒不如自己去制造机会来得快一点。”何慎东不以为然地反驳。
“不管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自己找到的,机会若一出现我是绝不会放过。”
项冬葵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才刚要将空酒杯放下时,冷不防地听到门口那突然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
“小萱,对不起我迟到了。”
项冬葵反射性地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是程老的孙女儿程姗姗。
他将酒杯塞到何慎东手里,在与他错身而过之际低语道:“我的机会来了。”
“啊?喂,冬葵,你这个没义气的!”何慎东微愣之后,才发现项冬葵已经快步赶到门口迎接程姗姗,而把他这个好友给丢在一旁,让他忍不住低声抱怨。
而项冬葵……
他将好友的低吼抛在耳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门口,在程姗姗与贺秋萱互相打招呼之前抢先出声喊住她。
“姗姗,晚安,没想到你也来参加了。”项冬葵朝程姗姗伸出手,“介不介意让我送你进场?”
“哇——吓我一跳,冬葵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程姗姗瞪大双眼,还以为严肃古板的项冬葵是不爱出入公众场合。
反正她从小就认识项冬葵,两人之间除了朋友的情谊外,还多种类似兄妹之情的感觉,自然也没什么好避讳,所以想也没想地便伸手勾上项冬葵的手臂。
“我陪朋友来的。”他偏过脸朝何慎东的方向瞄一眼,“何氏企业的小开,何慎东,你跟他打过几次照面,应该还认得吧?”
“认得,原来你是被朋友拉来的,怪不得呢!”程姗姗笑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改变性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一改平日的节俭朴素,开始穿起亚曼尼。”
“人偶尔也该享受一下生活,是不是?”项冬葵眼尖地瞟见贺秋萱已经朝他们走来,又续道:“对了,你是来找贺小姐的吧,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没那回事,你陪着我们正好,免得一堆无聊男子老爱缠着小萱团团转。”她不以为意地笑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暂时充当两位的护花使者了。”他终于抓到机会自然死也不肯放过,否则哪来好时机同贺秋萱开口。
“那何小开呢,不用理他啦?”程姗姗往何慎东那边瞧了一眼,低声探问。
“你觉得有必要担心他吗?”项冬葵低笑。
程姗姗瞧着何慎东举起酒杯朝他们点头示意,而后便转往另一群正在休息的小姐们而去,心里很能明白项冬葵的话中之意。
摇摇头,程姗姗笑应道:“我想是不用了,他似乎比较喜欢陪那群小姐们。”
“什么小姐啊?”贺秋萱走近好友程姗姗,笑盈盈地问道。
“小萱,生日快乐!”程姗姗把带来的礼物往贺秋萱手里塞,“来,你最喜欢的项链哦,是我特地托爷爷请人带回来的。”
“哇——谢谢你,姗姗。”
贺秋萱泛着淡瑰红色的双唇在见到礼物时微微漾起笑意,彷如花苞在春风中绽放。
项冬葵打量着贺秋萱,发现在近距离之下,她显得更美了。
水蓝色碎花的雪舫纱小礼服套在她纤瘦的身躯上,层层叠叠的裙摆形成自然的美丽波浪,由腰际沿伸至脚底,在地板上拖曳出水蓝色的天河;双肩处那小白花与蕾丝,围绕着贺秋萱洁白的颈项、衬着她纯真的笑容,让她看起来仿佛是守护花园的女神般纯洁无瑕。
这样的少女怎么会是众人口中的花心千金呢?不可能的!
项冬葵暗自在心里反驳这个无稽之谈。
对他而言,贺秋萱是个柔弱而无辜的少女,被渲染为败金女不过是媒体的误导罢了,而他——
他会替贺秋萱澄清这件事情,还她一个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