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沉香暗浮,迷离惝恍的烛火在东方战俊美的脸庞上投下明灭不已的光影。他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是平静的,然而他的思绪却悠悠蔼蔼地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
当年他领兵越过雍国远征焦耳国,雍王韩煜曾率领着他的姬妾女儿在笙歌处处的御花园内盛情款待……
时值春花烂漫的季节,整座华美典雅的花园都沐浴在柔柔的阳光里,扑面而来的微风中都带着早春特有的花草甜香……
“灵儿,算起来你当时……只有十四岁吧?”他喃喃低语,眉目间一抹柔情乍现。
犹记得当时韩煜的四周翠绕珠围,虽非个个绝色,却也不乏妍姿艳质之辈,而他东方战却独独瞥见僻远处花荫底下一缕娇小纤柔的身影……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从此牵动了一颗狂傲不群的心……
当年,他原本就想将灵月带走的,但他唯恐她禁不起长途的军旅劳顿,更何况,军队行军作战中有太多的禁忌,他不可能带着一个女人同行,身为军队的主帅,他要顾虑及考量的事情太多太多……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延宕了下来。
几年内,他南征北讨,对外展现了他军事外交方面的天才,并运用高明的政治手腕巩固了他在潍阳国里的政治势力,他的世界总是杀戮、现实而严酷的……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一缕伫立在花丛间,袅袅婷婷的娇怯身影会悄悄地掠过他的脑海中……
然后,雍国请求联姻,而他毫不考虑地答应了,并且立即派出使者指定了灵月为联姻的对象。原本他是应该命令他的弟弟东方显,或者是在皇族中随意挑选一名适当的男子接下迎娶雍国公主的责任的,但他竟出人意料地决定亲自迎娶……
对于自己这种过于狂热的举动,他始终无法理解,事实上也不想理解。他没有余力去照管自己异常的行为,因为他必须将自己全副的心思放在军国大计上。他贵为一国的皇太子,身边向来不乏貌美侍妾,但他从未对她们有过更进一步的情感,哪里知道,就在他重新见到灵月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情况都出了轨……
东方战叹了口气,他垂眼端视沉睡中的灵月,灯光下,只见她肌光胜雪,眉目如画,绝丽的容貌较之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淡淡的哀愁,比起从前童稚的天真烂漫更添了一股楚楚动人的韵致。
他原本应该会宠爱她的……他会疼惜她、替她实现所有的愿望的……
是的,若不是发现了那柄藏在她衣袖间的匕首!
是那柄匕首切碎了他对她的万缕柔情!他的新娘背叛了他!他狂怒地想杀了她!
只是,每当他接触到她那双如怨如诉的眸子,他就无法狠下心来更进一步地伤害她,一切都不对劲了,太不对劲了!
“灵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无奈地紧紧搂住了她,而沉睡中的灵月却毫无所觉,她本能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睡姿,然后满足地发出了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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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灵月好容易悠悠地醒来。
自己病了好些天了吧?大概是因为这阵子总卧病在床,全身的筋骨酸疼的厉害。
灵月心里一面想,身子跟着缓缓坐起,一旁的侍女见状,赶忙一步抢上去相扶。
“太子妃,您病着呢,快别起来啊!”
灵月抬眼一瞧,身旁这名侍女不是含笑是谁?
“不打紧的,我这病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你扶我起来,我想下床走走。”
含笑无法,只得依言去搀扶她,可是嘴里仍喋喋不休地念道:“太子妃,您的病真的好了吗?奴婢怕您一会儿身子又不舒服了,那可就糟糕啦!”
灵月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言,过了一会儿她才悄声问道:“怎么只有你在这儿?太……太子殿下呢?”
“哦!太子妃,您在想太子殿下啦?”听到这话,含笑忍不住咭咭咯咯地笑。
灵月让她笑得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佯愠道:“怎么,问不得么?”
“问得,问得。”含笑见灵月拉下了一张脸,当下乖觉地敛起笑容回道:“太子殿下一大早就到议事厅去啦。跟一群将军和官员们商讨国事,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哪!也不知道是在商讨些什么大事?”
“是么?”灵月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她的心中有些忐忑,总觉得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太子妃,您要不要先洗脸,好让奴婢替您梳头?”
“也好。”
两人一问一答间,灵月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缕幽幽的甜香。
“含笑,房里燃着香么?我闻到了香味。”
含笑一下子笑生双靥,兴高采烈地道:“哪里燃着什么香?是太子殿下遣人送来的异种水仙。”
灵月循着含笑的目光凝目瞧去,果然一旁的高几上设了盆白玉盘,盘中水栽着几株雪白可爱的水仙花,莫怪房内异香缭绕了。
“太子妃,太子殿下对您可好啦!”
“是么?”
“当然啦!您病着的这些时候,太子殿下天天惦记着,奴婢在宫里这几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对哪位姑娘这般好过。”
“哦……”
含笑见灵月根本没有什么反应,直认为是灵月不相信她说的话。于是她信誓旦旦地提出证明:“太子妃,您可别小看了这盆水仙花,奴婢听说这是外国的使臣私下送给太子殿下的,珍贵的很哪!吉祥阁的殊仪姑娘本想讨了去,太子殿下都没给呢!您说,太子殿下对您可好?”
灵月秀眉微微一扬道:“殊仪姑娘?我好像在哪儿听你说过……”
“啊……”含笑让灵月问得半晌作声不得。
糟啦!糟啦!尽顾着高兴的说话,这可把麻烦的人给扯出来啦!
这下子含笑只有在心里暗暗叫苦,都怪自个儿多嘴,平白无故地提出个尴尬人物作啥?
灵月见含笑面有难色,也不欲再追问,当下抛了才出口的问题,慢慢地起身缓步至水仙花前。
只见她盯着那花半晌才道:“这花挺好啊!”
含笑紧跟在一旁猛点头。
灵月淡淡地笑了笑道:“怕这屋里的药气倒薰坏了它……”她微一沉吟又道:“含笑,怎么只剩下你留着?尤嬷嬷她们呢?”
“哦!太子殿下说,怕人多了太子妃心烦,所以都遣走啦!还说奴婢够伶俐,要奴婢好好留着伺候。”说到这儿,这含笑便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是这样么……”灵月扶着身旁的桌角,侧着脸,兀自怔怔地出神。
一旁的含笑见她眉头深锁,半天也不言语,便劝道:“太子妃,您身子才刚痊愈呢,站了好些时候啦,该坐下来歇歇。”
灵月略一回神,轻轻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无妨,我不会累。”虽是这么说,灵月仍在梳妆镜前坐了下来。
“含笑,雪停了么?”
“昨夜就停啦,可天色还灰蒙蒙的,怕还要下呢!”含笑忙答,一面还拿起—把镶金边的象牙梳子替她梳理长发。
“那好,你陪着我外面走走吧!”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大大地使不得啊!”含笑闻言直把头播得像波浪蚊似地。“太子妃,您病才好些,现下该多歇息歇息,外头天寒地冻的,您身子又弱,万一让风闪着了,奴婢只好提着脑袋去见太子殿下啦!”
“散散心罢啦,哪里就病死了?就是天冷,多穿件衣裳又何妨?”灵月轻描淡写地将含笑的反对全数驳回,含笑无法,只得陪着干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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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和宫地处潍阳国皇城的东北隅,其中包括了十几处的楼阁院落,历来潍阳国的皇太子皆居于此。而灵月所居的,即是其中的明霞别馆,别馆的四周有自皇城外引进的温泉,因此较其它的院落要来得温暖许多。
灵月缓步在别馆后的花园内,含笑和一名唤喜儿的小宫女紧跟在身后随侍。
花园相当大,在布置上虽不如雍国的御花园般极尽奢华精巧之能事,却也相当的优雅别致。时值严冬,园子里并不见什么色彩妍丽的花朵,不过却有许多颜色苍翠,香气馥郁的异草仙藤。
这些仙草或蔓生于雪地中,或盘卷于石壁上,都结了果实,颜色深红,垒垂可爱。
灵月沿着曲折的回廊走走看看,心情觉得好平静。
花园的一隅遍植了数百株的桃树,待天候回暖时必定是另一番明媚旖旎的风光吧?
桃林后连着一片旷朗的雪坡,除了几株松柏错落其间,再别无他物,接着再过去便是一带蓊郁幽深的密林。
“含笑,那片树林可是通往皇城外面么?”
“是啊,太子妃,那片森林可大得吓人了,听说尽处还挡着一座大雪山哪!万一在森林里迷了路,那就注定得饿死在里面啦!”含笑瞠大了眼睛,绘声绘影地形容了一遍。
“这样啊……”
“太子妃,下起雪来啦,咱们出来了好些时候,也该回去了。”
灵月这才发觉下雪了。
朔风卷起了雪花在半空中凌乱地飞舞,灵月瞧着发怔。
“这儿雪景挺美啊,再瞧些时候吧……”她梦呓般地低语。
“不行啊,太子妃,您要冻坏的。”含笑见灵月根本不为所动,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便在此时,桃林中悄悄地转出了一个人影,却是一名青年男子。
“寒冬赏雪,公主好雅兴!”
灵月骤然一惊,正欲询问来者何人,身旁的两名小丫头早巳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二皇子。”
只见东方显头戴束发金冠,锦袍貂裘,衣饰华贵,更兼容貌俊秀,一望而知是一位身分尊贵的王孙公子。
东方显正打量着灵月,而那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霹出他的惊艳和邪念……
灵月觉得不舒服极了,东方显那双饱含邪气的眼睛令她觉得不自在,也令她感到害怕……
“啧啧……公主果然生得花容月貌,大哥真好福气。”
灵月心里恼他出言无礼,却也不便同他说些什么,只得耐着性子轻声道:“雪下得大了,若没有什么事,请恕我先行告退,也请二皇子回宫避避风雪吧。”说罢回身便走。
东方显哪容得她就此离去,身子一闪,挡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我并非外人,不是吗?”
灵月身子略后退了几步,轻声道:“抱歉,在这儿谈话有诸多不便,且我身上也不大好,改日二皇子若肯赏脸,我必定另备酒肴相待。”
东方显冷笑了两声:“那倒不必。”他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喉咙后又道:“瞧在公主生得这般美貌的份上,报个消息与你知晓也不打紧。”
“什么意思?”灵月狐疑地盯着他,不晓得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东方显也不急着回答,他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显然打算吊吊灵月的胃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灵月有点动怒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贵为一国的皇子,但他的行为却十足地像个登徒子!
东方显撇了撇嘴对着含笑和喜儿道:“你们两个先下去。”
“可是……”含笑和喜儿迟疑地望望灵月,见她略点了下头才敢先行离去。
“你想要说什么?”灵月微一扬首,身子又后退了几步,刻意地拉开她与东方显之间的距离,但他壮硕的身却随之更加地逼近!
“我没想到你那么美,怪不得大哥想得到你!早知道我当初应该跟父王坚持迎娶你的,倒让大哥白白给捡了便宜!”他热切地低语,紧盯着灵月的黑眸燃烧着灼热的欲念。
灵月让他狂热的样子给吓到了,她开始后悔方才遣走了含笑和喜儿……
“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回去了,请你自便吧。”
“慢着!这样就想走啦?”就在灵月还来不及回身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东方显带进了怀中!灵月慌了,她拚了命地挣扎,却却哪里挣脱得开?东方显的两条胳臂对她来说简直强壮坚固地不可思议!
他箝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地抬起她的脸。
“你原本应该是我的,为什么我必须要将你拱手让给大哥?”他沉着脸说着。
灵月还不放弃挣扎,她慌的像只受了惊吓的鸟儿!
“你快放开我,要不然我要叫人了!”
“叫人?”他狞笑道,倏地俯首攫住灵月诱人的红唇!但只一忽儿,他便低吼地放开了她,他的唇角缓缓地沁出了鲜血。
“贱人!你竟敢咬我!”
“你……你无礼!”灵月气得浑身颤抖不已。
“哼,是吗?”东方显抬手抹去鲜血,狰狞的脸不怒反笑。“哼!看来你自以为得到了东方战的宠爱……你以为东方战宠爱你吗?别作梦了!他不过是玩玩罢了!他要是真的宠爱你就不会想要攻打雍国!你以为雍国被灭后你还能安心地稳坐太子妃的宝座吗?”
“攻打雍国?不……不可能!”血色迅速地自灵月的脸上隐去。
“不可能?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东方显放开了灵月,神情是得意的。
“这件事策划很久了,他打算等天候回暖,雪一溶就出兵。你以为小小的一个雍国能有多少力量抵御外武?”说到这儿,他嘿嘿地笑了。
灵月只是摇头,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正在迅速地下沉……下沉……一直沉到一个无底的深渊去……然后她感觉到有人自身后拥住了她……
用不着回身灵月就能猜出身后的人事谁!由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和沉稳的气息,灵月闭着眼都能感觉得到。
“显,怎么一来就欺负你嫂嫂?看样子你这阵子过得不错?”
东方显明显地是被吓了一大跳,他沉默地瞪视着灵月身后的东方战。
只见东方战挥挥手道:“去吧,父王要见你。”
东方显甩甩头,这下只得愤愤地离去,灵月呆呆地瞧着他的背影迅速地隐没在树林中……
“怎么,舍不得?你们还真有得聊……”
他的声音那样森冷,但灵月却毫无所觉,她缓缓地转身,那样仔细的,小心地轻声问着:“你打算灭了雍国?在娶了我之后?”
“你以为呢?”他反问。
灵月低下了头,在东方战那双鹰般锐利的眸光注视下,她感到退却……
“我……我不知道……”她小声地嗫嚅。
东方战深深地注视着他的小妻子,那看似严厉的眸子里掺杂了些许不易为人查觉的柔情……
雪静静地飘着,两人的四周笼罩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他轻轻地替灵月拨去落在发梢的雪花。
“回去吧。”他柔声道。
灵月傻傻地点点头,任由东方战牵起她的手。
她为他突然展现的柔情给迷惑了……泪水迷漫的双眼,只看得见他宽广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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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请用膳了。”含笑领着几个侍女捧着食盒走进暖阁。
“搁着吧,我还不想吃。”灵月疲惫地倚在床边,颇有不胜之态。
”您多少吃些吧太子妃,这两日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呢,太子殿下知道了是要怪罪的。”
灵月瞧着她们将食盒揭开,双眉微蹙,只觉腹中一股酸水直冲上来。
“撤走吧,我不爱吃。”
“不成哪!太子妃,您一定会饿坏的,要不您告诉奴婢,想吃些什么?奴婢马上吩咐他们做去?”
灵月索性团起眼躺进床内,来一个跟不见为净,这一来可把含笑给急疯了!瘦津津的一个人,只管空着肚子,怎么样都觉得禁受不起!
便在此时,在暖阁外侍立的一位小宫女忙忙地进来回道:“太子殿下进来啦!”
果见东方战已经进来了,含笑跟着几名其他的宫女赶忙恭恭敬敬地请了安。
东方战一眼就看见那摆了一桌子的午膳。
“怎么,还没用膳?”
含笑见问,略略迟疑了一下才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太子妃胃口不佳,正要奴婢将午膳撤下去呢。”
“是么……”他目光顾盼之间使扫过了床上没有任何动静的灵月,于是朝含笑使了个眼色,含笑心中会意,领着宫女们鱼贯地退下去。
东方战这才坐到灵月床边轻声道:“起来吃点东西?”
灵月缓缓地翻身坐起,一双灵透的大眼写满了哀求:“不要去侵犯雍国!我求你,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来求你,但……”
“你是我的妃子,而且你不该干涉军政。”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灵月双手环抱着自己,空气似乎在瞬间冷凝了起来……
“你那时……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
“你想死?”东方战脸上怒意一闪即逝,依旧维持着他惯有的冷静。
灵月没有回应他的问话,长而卷曲的睫毛无力地垂着……
东方战凝视着灵月,而后者迎视着他的目光,徒然地想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寻找些什么……
然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这一刻,灵月知道自己是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为什么在面对东方战的时候,自己总是既软弱又无助?为什么在他那么残酷地对待自己后,她还是无法硬下心肠来憎恨他?
这一切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爱上了东方战!她爱上了一个她根本不应该爱的男人!这结论太荒谬了!简直……简直不可原谅……
灵月此时柔肠百转,好容易勉强按耐着。
“如果你打算灭了雍国,请你先杀了我……”她咬了咬嘴唇,勉力地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听起来坚定些。
“你在威胁我?”东方战倏地捏紧灵月纤细的手腕,微眯着的眼睛看起来是摄人而危险的。
“威胁?呵!”灵月唇盼浮起了一朵凄楚的微笑……
“真可笑……我凭什么要胁你呢?”
东方战的手稍一使劲,将灵月拖向他的怀中,俯首搜索她柔软的嘴唇……
“你是我的妃子,你属于我!你的身子,你的心全部都属于我!不许你有任何想要离开我的举动……”他的吻是炙热而带着绝对的占有性,那样的狂烈,却又隐含着丝丝不可思议的怜惜与温柔,灵月荏弱地倚在他的怀里,任由自己迷失在他缠绵辗转的深吻中……直到他终于放开了她……
“为什么?”灵月轻声问着,她的嘴唇因他的吻而红肿,略显苍白的双颊也透着淡淡的嫣红。“我不懂,你留下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使劲奋力地推开他,神情那样懊恼的。
东方战不语,他只是那样深深地凝睇着她……温热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
“你很美……”
“是……是么……是这样么……”她的声音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她长得很美?原来他留下她的原因跟东方显是一样的……也许男人都是一样的吧?
“在想什么?”他托起她的脸,审视着的双眼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灵月头一偏,刻意地回避了他的目光,不想让他看出了自己的失落……
“我没有在想什么。”
东方战皱了皱眉,伸手扳正了她的身子。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的动作是轻柔的,但他的态度是那样的蛮横与强硬。
灵月濒临饱和的不满与委屈一下子便爆发了开来!
“你凭什么问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可以得到我的身子,但你管不住我的心!”她一叠连声地低喊,声音那样的悲切而颤抖。
良久良久,东方战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
“你的身子,你的心,你的全部都属于我。”他的声音低缓而坚定。
灵月瞪视着他,眼中流转不已的泪水终于在此时完全决堤。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那么自信,那么自以为是,那么……那么……”她低着头,自顾自地泣不成声,哭得那样的凄切,那样伤心,发颤的小小身子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乱抖的叶,仿佛要借着这眼泪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都宜泄出来……
“别哭……”东方战紧拥着她,任她的眼泪沾湿自己的衣襟。他亲吻着她柔细的长发,泪湿的面颊,然后吻上她微启的嫣唇……
“别哭……”
“我……我要哭……我为什么不能哭?”她赌气似地咕哝。
东方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么你哭吧……”他宠溺地替她拨去贴在脸颊上的湿发。
灵月只是哭,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她觉得累了、倦了,嘤嘤的哭泣声转为低低的啜泣,然后她卷伏在东方战的怀中,就像只温驯乖巧的猫儿……
“灵儿,让我照顾你吧……”
东方战感觉怀中的灵月微微地震动了下,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抬起灵月布满了疑惑的小脸……
“留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是么?”灵月娇憨地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
“可是我……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希望……希望潍阳跟雍国两国能够和平共存……”她呐呐地说出了自己唯一的心愿。
“除了这一件事!”东方战干净俐落地一口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灵月沮丧地摇头。
“你不需要明白。”东方战推开怀中的灵月,起身凭窗而立,他的视线落在院中一株积雪的梧桐残枝上。
灵月不愿意就这样死心,她跟着赤足走下床来。
“雍国是一个那么小的国家,它的存在对潍阳国根本就举无轻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劳师动众地特意灭了它?”
东方战倏地抓住灵月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灵儿,你别得寸进尺!国政不是你所能够干预的,记住你的身分!”
灵月气得怔了,她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道:“我的身分是雍国的大公主!”
东方战的神色时阴沉了下来。“你现下是我潍阳国的太子妃,是我东方战的妃子!”他森然道。
灵月无言地瞪视着他,也不晓得自己打哪而来的勇气?竟胆敢这样与他对峙……
东方战收紧了手劲,那力道大的让灵月疼得险些要叫出来。他的眼神是着恼的、怕人的,灵月心下胆怯了起来。
“快放开我……”
出乎意料的,东方战甩开了她的手,灵月踉跄了几步,跌进身后的椅中。
“听着,别试着考验我的耐性,我不许你有任何反抗我的言行!”灵月一声也不言语,她紧紧的偎进座椅中,一任黑缎般的长发直泻而下,掩去她半边苍白的脸颊……
东方战的嘴唇肃然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脸上明显地写着不忍,但那只是一闪而逝的……终于,他咬着牙,头一摔,反身离开了房间,独自留下了灵月,以及争吵过后满屋子快要令人窒息的冷清与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