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悲伤的音乐在午夜时分响起,歌手沧桑而苦闷的歌声随着电波播送至台湾每一个角落,不管是高山还是峻野,它无私的伴随每一个不眠的孤独客。
海拔一千两百公尺的偏远山区,有座白色的三层建筑物立于山壁间,摇摇欲坠的招牌写着xx综合诊所,上头的几个字迹不知何故斑驳而落,只有诊所两字最醒目。
一杯提神的咖啡又浓又苦,吃剩的泡面爬满蚂蚁和蟑螂,微寒的晚风一阵阵沁入破了个洞的玻璃,看得出年代的棉被发黄染污得像回收物。
两眼无神的盯着窗外景致,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应该是就寝时间,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夜行生物和繁星满天的夜空不肯沉睡。
啜饮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温暖四肢,神色极为平静的男子什么也不做,就着月色聆听收音机传来的低柔女声,享受着一个人的寂寞。
今夜你在哪里?他在心里回答:我在放逐的原野之中找寻答案。
多少的山中岁月是寂静的,人的时间也在山岚中冻结,一直找不到信服自己的信念,他仍旧怀疑着,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日升日落。
那个夜里大概太寂寞了吧,被世界遗忘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渴望有人交谈的空虚几乎将人逼疯,然后他发现她。
一个以声音安慰人心的倾诉者,夜半时分带来关怀和温柔的黑暗天使,她让他在无人的空间得到一丝心灵的平静。
今夜你在哪里?今夜我和你在一起。
“……下面回答的是来自汐止的陈先生,你问凌晨什么是爱情,为什么女朋友老是爱查勤,你真想知道吗?”
是的,他也想知道。
爱情是由何种成份组成,为什么虚无缥缈得叫人无法一手促握,似在眼前却遥如天际,看起来简单其实复杂得无公式可解。
一度他以为爱上明亮动人的她,浅浅的笑靥带着温柔的眼神,细心的照顾他衣食起居,无微不至的程度让他差点娶了她。
可是爱呢?
爱在哪里?
迟疑了好些年,自问了千万遍,他自我催眠自己是要她的,没人比得上她更适合当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共偕白首。
幸好那件事的发生让他赫然醒悟,原来存于心中的爱恋只是幻想,他错把习惯当成爱。
一切还来得及更正,不该任由错继续下去,今夜你在哪里,是否依然固执地相信他才是错的一方?
“……凌晨问过身边十一位真实案例,她们给凌晨的答案是爱情是狗屎,一旦黏上脚就很难甩得开,臭上一生很难摆脱。但是案例的另一半则告诉凌晨,爱情是酵母菌,是醇酒,是顶级的巧克力,会发酵,会醉人,会令人甜入心坎……”
轻笑声发自男人唇中,听了凌晨的“今夜你在哪里”快三年了,他一点也不惊讶她常出惊人之语,偶尔还能听见小小的低咒声传出。
别人或许没听见,但是对她好奇的他总是听得特别仔细,有时还能感觉她边播放音乐边吸口面的轻呼声。
只要是她的忠实听众很难不清楚她的案例来自其芳邻,她常自我消遣的说她住进妖怪窝,一个个美丽的邻居都是怪人兼奇人,任何疑难杂症到了她们手中皆可迎刃而解,答案令人喷饭。
例如此一时。
“我的芳邻这么告诉凌晨,要她们的男人不打电话查勤比中乐透还难,因为狗屎到处可见,不盯着点怕她们被狗屎砸到。不过凌晨归纳以上二十二位‘路人’的爱情所下的评论,爱情虽然苦恼又烦人,但是人却不能缺少它,与陈先生一样为爱而烦心的朋友们,恭喜你们拥有爱情……”
拥有爱情是件可喜的事情吗?
他不这么认为。
一颗灿烂的流星划过天际,发现杯中咖啡已告罄的男子走回电脑桌前,重新泡了杯咖啡加入十西西的白兰地,酒的香味迷惑了他的嗅觉。
不一定要有爱情才能生存,他独身五年一样活得自在,不为情而烦恼,想想他也该是快乐的人。
除了夜里寂寞了些,需要个温热的女人来暖暖身,他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起码不用再看尽医界的陋习,以及与同行的争功诿过。
“夜深了,今夜你在哪里,是不是该回家,凌晨在这里与你谈心……啊!下雨了,我没带伞……”
音乐中有小小的懊恼声传入男子耳中,他不假思索的关上电脑冲下楼,准备为轻心的女子送伞去。
但是一打开向来不上锁的大门,冷风拂面而至,他失笑的放下手中的大黑伞再走回房子里,嘲笑自己太过神经质,等他开车下山到电台人家早走远了,何况他们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他真的是太孤独了,才会把一位借由声音来传达温暖的女人当成情人,迫不及待地想为她遮风挡雨,生怕她受一点风吹雨打。
也许他该找个伴了,免得自己像疯子似的幻想一名陌生女子的容貌。
明天就向卡莱尔牧师讨只出生的小土狗养养吧!太空闲会让人想入非非。
今夜你在哪里呢?电台的播音工作能满足你吗?
“医生,医生,你还没睡呀!”
连着好几声的叫唤,男子才回过头来一笑。
“有事?”快十二点了,凌晨也要下班了。
“是这样的,医生,我家小花一整晚叫个不停,好像很痛苦似的爬不起来,可不可以麻烦你走一趟,我怕小花会难产。”
男子闪了闪几道眼芒,似笑非笑的收拾医疗器具。“小花太老了别再让它受孕,再有一次可能会要了命。”
“我也知道小花比我祖母还老,可是杀了又有点舍不得,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总有些感情。”而且小花生下来的孩子可以卖钱。
山上的人都太穷了,能够攒钱岂会放过,怪只怪小花命不好,投错胎了。
“不用你动手,下一次再怀孕肯定熬不过,你等着吃小花的肉吧!”衰弱的母牛是禁不起年年生产,而且是年头年尾接着生。
再怎么有感情还是一头牛,一头牛龄二十五岁的高龄母牛,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居然还想尽办法要它受孕,难怪会难产。
整理好工具的男子实在很无奈,堂堂脑科疾病的大医生却为一头牛接生,可见他有多堕落。
趁着夜色,两条匆匆的人影往东边走去,未关的收音机传来女人的轻笑声。
“今夜你在哪里,今夜凌晨要下班了,热呼呼的被窝正呼唤着凌晨,十二点了,凌晨在此向你道声早安,为凌晨的你来首安眠曲。”
音乐起,声控室的灯关了一盏。
今夜已经变成明天了。
一名打扮素净的女子走出播音室,哈欠声连连。
“凌晨,你又排夜班了呀!”瞧她一脸精神不济的模样,八成又超时工作了。
真不爱惜自己。
“没有,是一名病人刚开完刀我不放心,所以多陪了他一下等他的家人来换手才走。”不然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床上乏人照料多可怜,尤其是他的时日不多了,开刀不过应家属要求,能拖一日是一日,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辞世。
“你喔!同情心太过泛滥可是不成,生老病死乃人生过程,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千万别累着了。”节目别开了天窗就好。
很少有十一点到十二点的听众会这么踊跃,收听率冲破全台之冠,年年缔造佳绩让广告满档,甚至还有广告商排不上档而竞出高价,凌晨的声音居功甚伟。
节目做得叫好又叫座全靠主持人的功力,当初台长慧眼识英雄地拉她来垫档真是垫对了,一开始就深获好评的升为一线广播人,想抽身都不成。
一做七年也没见她叫过苦或耍大牌,时间一到入广播室录音,准十二点离开毫不逗留,规律得比钟摆还准时,一秒不差。
“若姐,我会量力而为,不会耽误到录音时间。”唉!怎么又下雨了,真是个烂天气。
这个冬天太怪了,简直像晴时多云偶阵雨的春天。
不喜欢和人太亲近的凌晨尽量挑重点说,用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请人来接她,送检的车还得等上好几天;她只好破例地请绝对安全的司机来接送。
虽然昂贵也没办法,谁叫她信任的人不多,手指头板来数去不过那几个。
朋友贵在知心,多了无益。
“你想到哪去了,我是关心你而不是怕你分身乏术,自个的身子自个要保重,累倒了谁会照顾你。”节目开天窗事小,若她倒下了可别指望年终奖金。
这几年的配合度让人很满意,她希望能继续下去。
“谢谢。”
冷淡的回应在李芳儒眼中实属平常,她从没见过在播音室活泼感性的女主持人,会在出了播音室之后完全变了个人似,对事不太起劲地只想早点回去。
她晓得凌晨是个没夜生活的人,白天另外还有一份护士的正职,基于听众热诚拥戴她才勉强地接下主持棒,多一份播音的工作。
虽然她常说自己不是个好播音员,但节节高升的收听率却是不争的事实,名列年度最受欢迎的节目主持人,是电台的镇台之宝。
拜下雨所赐,她终于能瞧清楚同事七八年的她是何长相了,略微惊讶她美得出尘,一点也不输时下的玉女明星。
正当她好奇的想问问凌晨有无男朋友时,一辆嚣张得令人火大的警车大刺刺地开到电台门口,一位笑得很甜的小女孩跳下车。
但是,令她眼一亮的是另一位气急败坏的大美女也跟着离开驾驶座,用惊人的速度将俩人夹在腋下丢上车,呼啸而过的速度几乎让人以为眼花了。
咦!不对,那位美人警官好像有喉结?!
★★★
“素素,你晚上有空吗?我在坎妮菲亚订了位子,我们将会有个非常浪漫又有情调的法国之夜。”
法国之夜在法国不在台湾,据她所知坎妮菲亚餐厅是间非常昂贵的法国料理店,一小碟蜗牛要她将近半个月薪水而且吃不饱。
虽然口感不错也很道地,不过吃过一次惊吓一年,所有的前菜、饭前酒、甜点和主菜等加起来居然高达四五万,卯起来骗人也用不着这么狠,她自己买来煮五百六有找。
什么会员制、贵宾卡她一概不知,光是上面的价目就够叫人傻眼了,她哪看得见灯光美,气氛佳,外加小提琴演奏。
更重要的是对象不对,要她和一个全医院公认的公狗共进晚餐,她宁可回家啃芹菜梗,美颜又瘦身一举两得。
面露微笑的袁素素态度亲近的和病患家属打招呼,但是一转过身来笑容依旧,只是多了道疏离藩篱。
“很抱歉,刘医生,我已经和人有约了。”面对他,她天天佳人有约。
“怎么可能,我刚才请护理长问过你今晚有没有事,你明明回答没事。”他不信的欲牵她的手,想造成两人是一对的假象。
原来是护理长出卖了她,难怪她的眼神那么暧昧。“刚才没事不代表一定没事,我是担心病人情况有变才说没事。”
她将医疗车推至身前,阻挡两人碰触的机会,她不想成为闲言闲语的女主角。
“既然你可以为病人推掉其它事,那么和我出去用餐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为你精心布置了一场别具一格的晚餐,包准你意犹未尽地想再去一次。”
他全都算计好了,美丽的夜晚,美丽的女人,他们将在床上激情的迎接天亮,让所有祝福声全归在他身上,他想要她想了很久,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今天他绝不放过她,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把她带上床,这年头已经没有什么贞节烈妇,只要他多下点工夫哄她开心,还怕她不温温顺顺地投怀送抱吗?
心里盘算着的刘志远一心想着和她共度春宵,没察觉她眼底的不耐和厌恶。
“还是一句老话,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邀约。”她作势要推着医疗车替病患换药。
面子有些挂不住的他故意挡在她面前不肯让路。“我知道你不好意思点头,怕同事取笑对不对?”
再约不到她,他会成为全医院耻笑的对象,他非成功不可。
对,非常不好意思和人渣出门。“请让路,刘医生,五O七号病房的病人还在等着我。”
“让他们等一下又不会死,我们的事比较重要。”她真的很美,如果一直这模样就好了。
仁心医院公开推举最美丽、最优雅、最温柔也最得人缘的护士,袁素素样样排第一,深受医护人员及病患和家属的喜爱。
可是有一点他们很受不了的毛病同样占了第一,也就是她私生活的邋遢。
只要与工作无关的私人时间,她的穿着打扮和大楼清洁妇无异,绾着花布头巾戴草帽,衣服朴素得像是垃圾堆翻出来的废弃物,只不过加以洗净才穿上身。
她从不认为自己漂亮,也不觉得有何出尘人灵的美,容貌是父母所赐并非后天养成,只要能见人就是端正,何必去计较美丑。
可是打她有记忆以来,跟在她后面喊素素的小男生有一大捆,一直到现在都没断过,她实在被缠烦了,不得不使出下下招来逼退这群爱慕者。
虽然成效不佳,但好歹收到一点效果,担心形象受损的追求者只敢在她工作时间线矩,一旦下了班他们跑得比谁都要快。
除非她还没回到家换下一身“正常”的衣服,否则他们宁可离她远远地等下一次机会。
“一天不用晚餐也不会死,刘医生若嫌钱多可以捐出来,积积阴德好过浪费。”有多少人没饭可吃,可是显然未影响缺乏阴德的他。
表情一愕的刘志远不悦袁素素的拒绝。“我已经订了位子,难道你不想去?”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不愿因为过度浪漫而饿死,我二十八岁了,并非以浪漫为佐料的十八岁白痴少女。”晚上买碗牛肉面吧!
这几天严重大失血,怜怜那只吸血鬼快吸光她的荷包,而领薪日遥遥无期,最少得等上十日。
谁知她家留了三代的老车会突然罢工,找了好几间修车厂都摇头叹息,佩服她有勇气拿命来赌,连报废的零件都找不到符合的规格,可见她的车有多老。
所幸有位老师傅人很不错,对车的感情像是对人一般,同意为她做出相同的零件加以替换,好维持老车的寿命。
只不过修车的价格要比平时贵两倍,而且速度慢上三倍以上,慢工出细活才能救回老车,要她耐心点等。
白天还好有公车好搭,转两站就到家了,随便捉一把铜板还有得剩,晚上的班就为难了,不与陌生人往来的她只好讨救兵了。
落单的夜归女人就怕遇上计程车之狼,虽然只有少数人为恶,但只要遇上一个就万事休矣,别想有好日子过。
“袁素素你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下不了台是不是?”路过的护土发出取笑声,让他恼羞成怒的扬高分贝。
“你说得太严重了,不想成为下一位受害者有错吗?”她不耐烦的说道,抬手一瞄腕际的表。
该去送药、换药了,偏偏输不起的公狗还挡着路,她真该向上级反应才是,免得恶瘤越长越大。
脸上的阴沉多了丝傲慢,刘志远轻蔑的一睨。”你不要故意拿乔,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拿乔也好,做作也罢,随他去编派,她还有工作要做。
“你……你敢拒绝我?!”被刺伤的自尊让他失去斯文,发狠的攫住她手腕。
“请放手,刘医生,医院内禁止拉拉扯扯。”袁素素用力要挣开却挣不开,十分气愤他的无礼举止。
“医院外就能拉拉扯扯了吗?”瞧这手多细呀!用来擦药换药多可惜。
“请自重,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听雨教过她几招重点攻击术,她刚好拿他来验收成果。
“不然怎样,你敌得过我吗?”男人占了先天上的优势,她想赢他是不可能的事。
“我会……”
啊——
话还没说完,自以为是的刘志远已抱着手靠在墙边哀叫,痛不欲生似的忘了医疗车就在眼前,任由鲜红的血滴了一片。
言醉醉轻叹口气,“唉!我家仇先生常说我太文明了,不会使用暴力,你可别怪我手发抖没拿稳刀子。”
“你……你这女人……”太可恶了,居然伤了他最重要的右手。
“听说你还是开刀房的医生呢!不先止止血万一废了,你的左手留着也没用,干脆我仁慈点凑成一对吧!”闲着也是闲着,功德无量。
一看言醉醉拿起银晃晃的锋利手术刀,刘志远连忙夹着尾巴开溜,就怕她真把他的左手给废了。
恶人怕恶人欺,靠山硬的他也不敢得罪别着法院识别证的法医,她随便赖个罪名让他背,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司法界最黑暗了,他才不想自寻晦气的惹上她,真要追究起来他讨不了便宜,反而是理亏的一方。
“醉醉,你怎么到医院来了,生病了吗?”看她气色挺好的,不像有病的样子。
言醉醉没好气的横睇袁素素一眼。“别诅咒我,我来参观贵院的太平间。”
她了解的点点头。“是昨天送来的二十号尸体,凌晨三点才断气。”
“你倒挺清楚的,是你值的夜班?”每天都有验不完的尸,这年头死人比活人多。
“换班的同事说了几句,可惜伤得太重了,没办法做器官移植。”有点浪费现成的资源。
听说被一群人围殴成伤,到医院时已无生命迹象,急救过后发现肝、脾、胰、肾全坏了,严重破裂的程度实在惨不忍睹,连眼角膜都被打破了。
本来心脏还可以用,偏偏家属到得太晚来不及签署同意书,以致错过最佳的摘心时机而作废。
“你该想的是如何将人救活而不是器官移植,救一个人跟救十个人一样是救人。”像她不救人只杀人,一个个排队等她动刀。
死人比活人好相处,而且不必处处讨好,一刀割下干脆利落,没人会喊疼。
“我是想到有人拼命想活下去却只能依赖奇迹,而有些人拥有别人倾羡的身体却不加爱惜,真的很痛心。”死的男孩今年才二十岁耶!
但吸毒的年资竟然有十一年,九岁就拿生命开玩笑。
“我看你是为五O九的小病人抱不平,同情他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言醉醉好笑的说道。
双肩一垂的袁素素显得很沮丧。“款款是个好孩子,一点也不像同年龄的孩子吵吵闹闹,反而坚强得令人心疼。”
常常反过来安慰为他难过的家人和医护人员,乐观得看不出他常常头疼得快要裂开,强忍着泪水说他不痛,要大家别操心。
十岁不到的孩子早已看破生死,反而他们这些大人不忍心,拼了命地也要找最好的药来医治他。
可是他脑里的肿瘤越来越大了,再不开刀恐有破裂之虞,到时他年轻的小生命也告终结,
“情形如何?”上次瞧了一眼,应该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袁素素忧心地停在病房门口回睨她。“恶化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快,视线慢慢的模糊了,有时会完全看不见。”
“这么严重了……”言醉醉思忖着,考虑要不要把那个颓废的死家伙捉下山。
“要不要进去瞧瞧他,他一直念着死人阿姨哦!”她打趣地将手放在门板。
什么死人阿姨,欠教训的小鬼。“不了,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动手呢!不过……”
“不过什么?”哪有人话说一半又缩回去。
“算了,晚上回来来我的菊花居坐坐,咱们再好好的聊聊。”就让她做一次推手吧!
“你家仇先生不介意?”万一坏了人家的好事,恐怕会像小打工妹一般被丢出去。
“他今晚有批水货由港口进来,我看他会忙上一整夜。”如果他有幸逃脱。
袁素素好奇的问:“你真的每次都把消息透露给怜怜那口子?”
言醉醉笑了。
“正邪的对立挺有意思的,不下去搅一搅有点可惜。”她相信那两个人也很矛盾。
一个黑道大哥,一个执法人员,互相看不顺眼又英雄惜英雄地下不了手,所以有灰色地带的存在。
也就是她们所居住的联合女子出租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