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的见证下,他们即将跨过人生另一个阶段,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微笑地送着祝福。
为了给新人们一份意外之喜,新郎的好友群策划了一个特别节目,一座电影院里大的放映银幕,安装在神父身后的大墙,准备放映两人交往时的点点滴滴。
婚礼开始,斯高神父先念了一段祝祷词,冗长的内容有如他的神饱,每一个人都专心的听着,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银幕上倏地出现影像,在一个大型舞会中,陌生的男女走向对方,共舞一首华尔滋。
两人的微笑生分且疏离,彼此都带着一抹探索的目光,接着各自与原来舞伴相偕入舞池,彼此无意识的互瞄,情意在滋生中。
画面一换,企业界联盟晚会,男人与女人再度相逢,美丽女子含情脉脉的望着英挺男子出神,一不小心跌入他怀中。
接着是家庭聚会……一幕幕渐近地表露出两人的契合,爱情确定成熟。
“龙御海先生,你愿意娶普若西亚小姐为妻一辈子照顾她、爱护她,永生永世不分离吗?”
“我愿……”
正当他要回答我愿意时,银幕上的画面突然中断,一串银铃般女子的笑声自喇叭传出,听人心里只觉一阵喜悦。
蓦地,画面上出现一位美得令人呼吸为之一窒的东方女子,盈盈的笑容充满魔性的诱惑,黑白分明的清眸中有着绝对邪恶,那一头黑发随风飘扬——
斯高神父“砰”地一声撞到圣坛,口中默念圣经,美得如此邪气的女子必有问题,非魔即巫。
在场的男人几乎都深受吸引,久久回不了神,直到一位连声抱歉的银发男子关掉放映机,众人才吐出一口气。
“龙御海先生,你愿意娶普若西亚小姐为妻……”斯高神父清清喉咙把誓言重复一遍,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婚礼。
立在圣坛前的新郎突然推开一旁的伴郎,一个箭步冲向银发男子,眼中的震撼无以形容。
“她是谁?”
“阿尔朗斯你疯了,今天是你结婚耶!”银发男子欲推他回圣坛前。
“告诉我,她是谁?”他已无可自拔,她是他心中的魔,扎了根。
“等你完成婚礼再说,别害我没办法向两家长辈交代。”天哪!怎么会接错带子?好大的乌龙。
“不,我不结婚了。”
现场顿时一片愕然,捧着花束的普若西亚·莱根孤零零地站在神父面前,几时花束由手中滑落也不自知。
“别开玩笑了,你怎能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他会死得极惨。银发男子试图力挽狂澜,提醒他,“普若西亚是你的最爱。”
“不再是了,原来我是可以爱人的,她才是我的灵魂所在。”他找到失落的另一半了。
普若西亚一听,当场哭了起来,泪水晕开了细致的妆。
“少玩了,快把婚礼结束。”
龙御海微笑的扯下胸花,走到放映机按下开关,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劝阻和辱骂,一意孤行的看着银幕上的女子。
突然陌生的语言由她口中逸出,似曾相识的语调让他思索着是哪一国语言。
他想,他需要多学一种语言了,他要更接近她。
“欢迎各位来到‘女巫俱乐部’,我是负责人之一沙越隽,本俱乐部标榜以服务女客为主,绅士们可不能乱闯哦!”
轻笑声中,一则五分钟左右的广告轻松播映完毕。
③③③
“什么,你要我到英国?”
沙越隽手拿报纸准备圈选征求秘书的工作,突来乍到的银发老妇冷不防的丢出讯息令人讶然,停在报纸上的红笔看来可笑,圈或不圈都有点实兀。
泱泱大国没人才吗?特地越洋搭飞机历经十数个小时来到这小海岛,只为找个物理治疗师?!
几时她这么优异,红到遥远的英格兰?
她是拿有执照的专业物疗师,可是不务正业已多年,医学界是否有人记得她的存在尚是个问题,何况她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
而且当初她只接过六个个案,合起来时间不超过一年,老人家是从何听闻的呢?虽然每一个治疗对象都奇迹地的康复。
以笔头轻敲桌面的沙越隽有一丝为难,以前以此当正业接工作是看心情好坏,雇主的要求不在她的喜怒之中,通常地会先见过治疗对象才决定。
物疗过程长又繁琐,她是取了点巧计用“天赋”,施一点点魔法,让治疗对象在治疗中产生信心,进而更加努力配合复健。
由于几次成功的案例让求助者信服,而遭人眼红,为了不使自己成为面目可憎的敛财者,装聋作哑的放弃正业才是聪明人。
而她一向聪明绝顶。
贪财好利不符合她的形象,以她的能力要名要利很简单,不过人要懂得收敛点光芒,太耀眼只会落入万劫不复。而眼前这位老太太,一句话,冥顽不化。
“价钱由你开,食宿我们负责,二十四小时专人驾驶积架接送,住宿环境优美有座人工小湖泊,人口简单只有……”
滔滔不绝的洋腔洋调中文听得人昏昏欲睡,碍着基本的礼貌不做不雅举止,到嘴的呵欠硬是吞下去。。”
瞧瞧女巫俱乐部的规模,每月净利就上亿,数钱都数得手软,她要什么风光生活伸手可及,有谁听过女巫坐积架的?非让同伴笑到牙掉。
她现在比较烦恼的是如何把俱乐部弄小一点,这些姐妹们个个懒散,没一个愿意帮忙分担责任,脚底的油抹了一层又一层。
笨宝宝是不敢指望,她不把自己给卖了就是万幸;胖博儿一张嘴只会吃吃吃,钞票永远没有一块蛋糕重要,出炉的时间一到谁也拦不住,死也要冲去抢一份。
小投机鬼芎芎认钱不认人,抢钱的时候跑第一,收尾的事情是搞得零零落落,反而累及她来收场。
小雩是男色当前万事休说,有事要求送个美男来诱拐,其余免谈。
偏偏女巫俱乐部是以女客为尊,清一色都是少了宝贝的娇娇客,要挖个男人是难上加难,所以还是自己认命些,美容觉少睡几个小时比较实在。
至于夕梦就不用商量了,她会直接说—句:把它关了省事。
想想若没她坐镇,“偶尔”来走动走动,大概会叫底下员工卷款潜逃,而她们还会理直气壮的回道:你是谁,我们没老板。
“沙小姐意下如何?我的条件能让你满意吗?”银发老妇和和气气的问。
喔!讲完了。“桃……桃莉女士是吧!我不做物疗师已经很久了,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是钱的问题吗?我说过随你开绝非戏言,维利特家族的财富绝对可以提供你理想的待遇。”她已经想到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我目前走不开,英国实在太远了,且我的英文不够正统……”略带爱尔兰腔调。
可是听在桃莉·维利特耳中以为她和精通英语,亲切种和善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可以用中文沟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唉!要她怎么拒绝一位远渡重洋的老人家?
看得出她眼中因绝望而形成的孤注一掷,有进沙越携希望自己不是那么聪明,能一眼看见别人心底所想,连读心术都不必。
聪明人通常败在自做聪明,她就少点聪明脑汁,大家来装傻好了。
“以你的专业能力应该不需要太长时间,如果有什么困难,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帮你办妥。”她有的是钱。
富人的嘴脸,她最讨厌这种人,偏偏她又太诚恳。“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帮不上忙。”
“你太客气了,我听说经你物疗过的病人,不出两三个月就能活蹦乱跳,像无事人一般健康,只要你肯点头就非难事。”
维特利家就只剩这么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得替死去的兄嫂拉回颓废有独苗,绝不能任棱封闭下去。
早年要不是兄长和家里决裂,自家的孩子怎么会去跟别人姓,到今还不打算认祖归宗,偌大的家产她都不知道该交给谁。
她老了,再活也没几年,但她死都不会放手,不交到正统继承人手中绉不罢休。
她不容易打听到这个东方小国有个十分厉害的物疗师,听说经她接手的病人虽然不多,却个个如上帝显神般痊愈,医生宣布椎骨断裂终身残疾的病患,不到三个月光景居然能去参加一万公尺马拉松赛跑。
所以她是抱定必成的决心上门,忍受长时间晕机的不便,一下飞机尚未克服时差就上这什么女巫俱乐部找人,还差点被子拒于门外,因为她没有会员卡。
幸好她皮包里的英镑带了不少,一位漂亮的小姐特别通融,以双倍价格让她入门,临时发给她一张会员卡,临了还喜孜孜地说她叫沙“穷穷”。
她看起来一身名牌怎会穷呢?东方人取名字还真奇怪。
“冒昧问一句,是谁告诉你我的小小成就?”她要去那人家里下哑巴药,一辈子开不了口。
“我小侄子以前的家庭医生琼斯,不过他已退休多年。”一个风趣的老帅哥。
一想到琼斯,桃莉的脸就有点红,呈现少女般的羞怯。
沙越隽泄气的换换脚一叠。“他是我念医学院时的老师。”
这下能怎么样,总不能不敬吧!
她换过不少学校,每一所都待不久,大概是年少轻狂爱流浪,常常请假还被批评不如不要念,是靠琼斯老师护航才硬拗到二张毕业证书。
只是那张薄薄的纸在一领到手就被叠成飞机射入焚化炉,她向来用不到文凭这东西。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看在琼斯的面上走一趟,真要不行绝不勉强。”到时要反悔也来不及。
“医学界人才济济,你要不嫌弃,我荐引几个权威去试试,他们一定能起死回生。”只要不是她。
最近飞机失事率很高,当幸存者会被媒体烦死。
“没用的,那孩子根本不让旁人靠近,完全不合作的把人丢出去。”简直是叛逆。
“丢……丢出去?”沙越隽表情古怪的一晒,这样的大力士需要复健?
桃莉苦笑的解释着,“他的养父教了他几年中国功夫,所以手臂稍微强壮了些。”
“强壮……”是呀!她肯定很好掉。“桃莉女士该不会要我去当沙包吧?”
听她讲的多谦虚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能把西方人高大的身躯给掷出去,那燕子般轻盈的她岂不是像小哑铃,放在掌上还能旋几圈。
“不不不……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肯定’了你的能力才敢放手一搏。”桃莉特别加重语气说。
沙越隽偷偷翻了个白眼,是呀!肯定要我死。“死了还附送棺材。”
“呢,你想得太严重了,他只是脾气暴躁了些,绝无伤害人的意思。”至少还没死过人。
“为什么我觉得即将面对的是雷克斯霸王龙,而不是一个人?”脚指头好痒,真想抓一下。
嗟!今天穿凉鞋不好施法一抓,真是难受得要命。
“是意外改变了他的个性,以前他是个温雅有礼的好孩子,对周遭的亲朋好友都十分善。”桃莉感伤的流泪。
天呀!本性更无聊,要是恢复他的个性岂不闷死人。“你还是去找其他的专家,我真的没有空。”
“难道不能挪出几个月的空档吗?我不能让他再自闭下去。”她不信有钱打动不了人心。
“我这一年都没空。”沙越隽直截了当地予以回应,低头瞧见一个体制不错的公司。
红笔一圈——
桃莉识得一点中文,问:“你在找工作?”
“是呀!”啊!她干么那么大嘴巴。叹息声在沙越隽心中响起。
“我以为你是这个俱乐部的负责人之一。”外面的员工是这么说的。
“大家都不当,我只好委屈上任。”谁说她不是啊!任劳任怨的工蚁。
桃莉十分不解。“既然你已有工作,为何还要找工作?”
“好玩。”沙起隽不加隐瞒地说。
“好玩?!”是她坐太久飞机还在晕吧!天底下还有这种人?“你要找什么工作?”
“秘书。”
她们六个姐妹说好今年度的工作目标是秘书,本以为对博儿和宝宝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她和其他姐妹便晾在一旁等她们失败。
谁知瞎猫也会碰上死耗子,已做月余还没见她们辞了老板回家吃自己,因此她得动一动了,总不好输给或笨或好吃的两个女人。
至于芎芎还在醉生梦死的打“零工”,不到最后关头是不相信博儿和宝宝两人会成功,毕竟秘书的工作事多钱少又没自由,无法应付她庞大开销和爱逛街的习性。
夕梦目前担任一位漂了白的黑道大哥的秘书,不时要应付警察找门和闪子弹,日子过得精采刺激,不过她一定不会承认,只会说:她烦。
迷恋男色的小雩居然让她挖到一条绝色美男色,好听点是贴身秘书,其实工作内容和看护及打杂的差不多。
“我侄子正好缺个秘书帮他打打字,整理整理文件,你最适合了。”桃莉怎么样都要拐她去英国。
“桃莉女士还真不死心呀!你不是说令侄子既颓废又自暴自弃,你要我去帮他打墓志铭还是整理死前资料?”沙越隽无力地斜倚着身体。
“呸呸呸!女孩子家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他会活得比我还久。”瞧她说得多恶毒。
琼斯一再保证他所推荐的人选是最优秀的,如果连她都说服不了侄儿恐怕就没希望,所以她才不辞千里之遥而来。
眼前这位东方女孩看来十分年轻,谈吐举止相当优雅,可是说出口的话实在令人皱眉头,她不能体恤老太婆的心情吗?
难不成要下跪求她才肯应允?!
沙越隽微露邪肆的一笑。“我不仅嘴巴坏透了,心地也很黑,令侄子会吃很多苦头啊!”
“不打紧,只要他能重新站立,你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都无人敢责怪。”感激都来不及。
“你确定?恶魔可是很难会善待人,你要有心理准备。”希望她心脏够强壮。
桃莉当她是开玩笑。“就算是把灵魂给卖了,我也要拉他出泥淖。”
“看你说得挺有诚意的,酬劳怎么算?”老女人的灵魂已经不纯净,撤旦王不屑要,谈钱最重要。
“我先付你五十万,三个月后他若能站再付一百万,这个数字你能接受吗?”谈到钱,没人能清高。
在桃莉的心里认为是钱打动东方女孩,殊不知是被她烦得不得不考虑。
“是台币还是美金?”生意人要算得清,她可不想收到一堆日币。
“是英镑。”桃莉略带上流社会人士的倡傲神色扬下眉,表示她的身分高贵。
“呼!大手笔哦!”沙越隽做出吹口哨的唇形,有钱人还真是不把钱当钱看。
“还好,你值这个价码。”她肤浅地把人物化了,惹得沙家女巫有些不悦。
恶意一起——
“看来我不同意就显得不知进退了。”她不正面予以回答地弹弹手指。“你瞧我多疏忽,忘了给客人一杯咖啡。”
“我不……”桃莉的声音顿然梗在喉咙里,大张着嘴错愕不已。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宠物小花生,它最会泡咖啡了。”除了奶精老是倒太多。
“它……它是一只……狐……狐狸!”结结巴巴的桃莉指着正直立起用后脚走路的黑狐。
“不,它不是狐狸。”世人总是误解了。
“不是?”明明长得就是那模样。
沙越隽端起小花生前足所端托盘上的咖啡一饮。“它是高贵聪明的狐,绝非笨重愚蠢的狸。”
两种生物是完全不同,一生性狡猾,一天生滑稽,说狐像狸是一种侮辱。
“嗄?”
“带它去英国长长见识不为难吧?”沙越隽轻抚着黑狐额前的一簇红毛赞它乖。
“呃,可……可以,你高兴就好。”那对狐眼挺诡异的,好像在嘲笑自己。
不,她肯定看错了,待会得吃颗阿斯匹灵,狐狸……狐怎么会有那种反应呢?
“明天报到好吗?”速战速决。
桃莉一时转不过来。“你说什么?”
“你不是急着找位秘书兼物疗师,我明天一早去报到。”可怜的老人家八成吓傻了。
“明天?”她在开我玩笑是不是?桃莉为难的说:“我还没订机票安排行程……”
沙越隽忧雅地举起食指摇了摇。“同样是用飞的,我的方法比较快。”
好久没用喷射扫帚了。
“我……我不懂。”难道她想偷渡?
“因为我是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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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是恶意的作弄吧!
亲爱的桃莉女士大概受了太大刺激一时承受不住,白眼翻过往后一躺,半晌还尚未清醒。
拜现代科技之福,一切资讯都可由电脑得知,不必像从前还得大费周章的搬出水晶球来问,耗时费力又不切实际,水晶球只有画面可没有详细地址。
夜里飞行是辛苦了些,她的小花生值得赏一客牛排!在她打盹的时候没把方向搞错,还在曼彻斯特的棉田降落,让她睡了个好觉。
维利特是英国古老的家族,上溯可到玛丽女王那一代,可惜到了近代人丁逐斯凋零,旁系子孙个个是扶不起的阿斗,虚荣糜烂不事生产,一心只想坐享其成。
讽刺的是,唯一的继承人居然姓龙,一个古中国的姓氏,连住的地方都有些东方味道。
“小花生,到了人家家里要守规矩,当只有礼貌的乖巧狐。”最好别吓死大惊小怪的下女。
“抓抓。”黑狐听话地叫了两声。
手指一勾,人发所做成的宽大扫帚瞬间缩得只有半寸长,沙越隽将其垂吊在颈上银链成坠饰,极目一看所处之地。
英国乡间的风景真不赖,微风缓缓送暧,空气中有棉花的味道,清清淡谈不难闻,几只嚣张的猫在锦田里打呼,好汉等睡饱了再去抓田鼠。
所谓朝九晚五,现在才八点半多,她该不该进去讨份早餐吃再上工呢?桃莉女士之前表明是包吃包住还有司机接送,但她的车可能来不了。
手心一翻变出个指南针,计算好方位默念几句咒语,站在棉田中的她倏地消失。
—位农妇打扮的英国妇人目睹口呆并且在胸前画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
瞬间移位对沙越隽而言并不难,前后才挪个五公里左右,在现身前她先观察四周环境,刚才太大意了,没去注意是否有人瞧见,心中乱不踏实的。
“小花生,你肚子饿不饿?”她闻到好香的烤面包味道。
“狐——”黑狐的意思是饿了,我要吃。
她像恶作剧的孩子循着香味来到厨房,隐着身趁厨娘背过身时偷拿两块热呼呼的牛奶面包,画下结界一人—狐吃得挺愉快的。
“咦,我的面包呢?”回身要切片的厨娘遍寻不着热面包,心头直纳闷谁家的猫儿叼走了。
她嘟嘟啼啼地提看牛油刀走出厨房,看看有无猫的影子,辛苦了一早又得重做—份。
“唉!咱们真坏是吧?害人家发疑心病。”沙越隽一点愧疚感也没有地再拿另一块牛角面包。
女巫嘛!要做好事别找她,下地狱的事欢迎一起闯,天堂的门太远,地狱道好走。
英国地大,因此房子建得也大,沙越隽大略地逛逛外围地带,清幽的环境很适合小住,就当是来度个假,台北那方面就放空城,看俱乐部会不会因此倒了。
差两分九点,她走到正门口现出身子按门铃,合成的电子铃声让人不太舒服,现代的人越来越懒,凡事都依赖电子仪器,哪天全世界缺电大恐慌,人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说明了来意,对方似乎抱持着深刻的怀疑,过了一会儿不锈钢制的电动门才稍微挪开一个人进出的宽度。
也许是这家主子的“病”让他们绝望了,开门前的存疑已不复见,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她试试,总好过坐以待毙。
探出头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卫,一瞧见她的模样连忙按下内线,表情十分诧异,好像她的到来是天大的奇迹。
纳闷的沙越隽没带任何行李,纯粹是来看看情况如何再作打算。细长的指头轻抚怀中黑狐的小肚肚,心想警卫对着内线那一句“是她来了耶!”是什么意思?
是桃莉女士已醒过来打了越洋电话通知,成是另有更深的含意呢?
管他的,既来之则安之,凡夫俗子奈何不了她这法力高深的聪明女巫,谁要敢招惹她,满屋子叫他山猪跑,史前蟑螂壁上爬。
“沙小姐,你是物疗师?”
喝!她是什么鬼,居然窜出来,比自个还神出鬼没!略微吃惊的沙越隽望着眼前一丝不苟的管家。’“桃莉女士应该有告知我将到来的消息,我是新聘的秘书兼物疗师。”她特别声明专职是秘书。
看了她一眼才抬抬眼镜的红发妇人轻咳了了几声。“小姐请随我来。”
“嗯。”她点点头。
乱酷一把,管家的头发是怎么梳理的,一根也没生静电地安稳服贴切着头皮,好像抹了红色石膏拟完全凝住。
踩在光亮的大理石上,感党像是进入了故宫博物院,明亮的落地窗绝对找不到一丝灰尘,屋里的摇饰件件都高雅且有如古董,几只明、清瓷瓶摆在角落,大约有半人高,让人想拿来装向日葵。
直立的红桧玻璃柜里居然有具秦始皇时期的兵马俑,栩栩如生得令人怵目惊心,一双眼睛活似地直向着人蹬。
维纳斯的雕像,十来幅可见年代的名家画作妥善的挂着,林林总总昂贵的收藏像有生命力,给人—种压迫的助窒息感。
不过对她而言是小场面,她本身就是魔翘的聚合体,比邪灵更加使人惊心动魄。
“哎呀!我的东方小美女,你真是让我想死了。”
声音刚到,大熊似的拥抱已兜头罩上,让她喘不过气的直想把他变成石头。。
“琼斯老师,我的小花生快被你压遍了。”它连动都不动了。
他放手爽朗的大笑,“这个讨人厌的小家伙还没死呀?它算增长寿的。”
算算有七、八年了,那时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绑着麻花辫来上他的解剖学,当时那只小黑狐已有十岁余,一副比人还傲做的神情赖在她脚旁不肯走。·谁知本来决心往外科发展的小女孩竟然嫌“杀”人无聊,在学校的每一科系跳来跳去样样尝试,结果叫人跌破眼镜地,她挑选了当时最冷门的物疗科为主修;:
说实在话,她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学生。只教过一次就能得心应手,到了最后他几乎没东西好教。。
虽然她常常旷课和莫名其汐的失踪,基于惜才的私公下,他还是说服理事会及学委会让她低空掠过,顺利地毕了业。
可惜她仍是“不务正业”,平白浪费了一身所学。
“老师,你伤了它小小的自尊心,它会很伤心的。”沙越隽在黑狐胸口轻按几下,它才缓缓张开控诉的眼。
“嗟!一只小畜生罢了。”琼斯山南仍在记恨当年不小心踩到它尾巴时,被反咬一口的事。
你才是老怪物。黑狐金红色的眼睛这么说着。
敢骂我,小浑球。“真想把它解剖,研究研究它凭什么骄傲。”
黑狐一听吓得往主人怀里钻。
“你别吓它了,老师。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已经退休了。”这把年纪就该享福。
“唉!就知道你没良心,老师以前不是给了你一份地址,要你有空来喝个下午茶。”真是白疼她了。
沙越隽恍然大悟的道:“对了!老师就住这附近,难怪我老觉得地名很熟。”
“哼!亏你索有聪明才女之称,怎么都不拿出来用。”琼斯故作责备地端起教训嘴脸。
“我怕会刺激到平庸之徒而集体跳楼,到时会对社会产生负面影响。”她说得头头是道。
“信你才有鬼,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魔女,来和老师吃顿早餐吧!”琼斯亲切的换着她要走向餐厅。
她调皮的掀掀羽睫,“不用了,我刚刚吃饱了。”
“你喔!该不会又用了那一招吧?”他是少数得知她是女巫的人。
“那一招?我怎么听不懂呢!”沙越隽装傻的摇摇头,一副茫然的模祥。
师生两轻松的话旧。尔雅的白发绅土与飘逸的东方美女会成美景,惬意的两人宛如在伦敦的露天咖啡厅闲聊。
此时,楼上传来瓷盘落地的铿锵声。
“老师,上面是不是藏了一头噬人的暴龙?脾气真的很不好。”
琼斯轻叹了口气“你要体谅他的喜怒无常,不是每一个受重创的病人都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事实。”
“他这种情形多久了?”
“两年多了吧?自从四年前他发生一场几乎致命的严重车祸后,昏迷了近一年才清醒,之后就变成这样。”他想没人受得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企业界新宠儿,在婚礼上抛弃了相恋多年的未婚妻,独自驱车前往机场要寻一生的梦,结果煞车失灵撞上桥墩。要不是刚好有皇家卫队在附近演习,及时在车子爆炸就拖出他,恐怕他已是一具枯网的焦尸。”
“呻!这叫报应。”
如果你晓得他的梦是谁可能会掉势头走人。“对他仁慈些,不要伤害他脆弱的心灵。”
“老师,我是这种人吗?”她邪气的一笑,“我一向施以铁的教育。”
“你……。”她的魔性仍未除。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但看他命够不够硬。
沙越隽怀抱着黑狐越过他,准备上楼屠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