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宾娜,你快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位瘦骨嶙峋的老妪推着一位年方十岁的绿眸女孩,她的瞳眸深如海洋,泛着圣洁光芒。
天空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平静的森林群起鸟兽声,好似有人持着火把靠近,愤恨之气冲天,盖过了月之女神的祥和之气。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灌入鼻内,莎宾娜含着泪,抱着一本厚重的书逃向森林更深处,一只金色的猫在她身后尾随着,似有灵性。
“快,她在那里,女巫在那里。”
一群偏激的镇民在神父的怂恿下,手握十字架、拿着圣水,誓言要抓到女巫,将其绑在木桩上烧死。
这不是第一件将活人焚烧至死的残酷事件,已持续好些年,许多无辜的人惨遭火吻,痛苦的死去。
十七世纪的英国有一个除魔组织,是由神职人员所组成,对于自己所不理解的能力存疑,害怕大过上帝的力量会毁灭世界,所以藉词杀害天赋异禀的人,并冠上男巫、女巫之名。
因此,人们一听其名便起畏惧之心,脑中尽是浮现女巫吃人的画面,以为她们是以人血来祭奉魔鬼,生剖孩童而食,以养其青春美貌。
在诸多浮夸的传闻下,女巫成了人人痛恨的恶魔化身,个个都想以火刑诛灭她。
莎宾娜自幼便展露无人能及的特殊力量,她的父母当她是魔鬼附身而将她丢弃于森林,意要她死于野兽之口。
幸好森林里住了几位修练黑魔法的老妇,见她天真可人收留了她,并传授一些魔法予她防身,以免她在森林走动中受伤。
一日,小小的莎宾娜以法力救了个断腿的农夫,但她的好心却未获赞扬,反而让农夫向教会告发,指称她是异教徒。
因此,泄露了其他人的身份,镇民在红衣主教的领导下,以耶稣为名,下令要将这群女巫还诸恶魔。
“别想逃,坏女巫,上帝会宽恕你的邪恶。”位神父持着十字尖刃追赶着。
不知所犯何罪的莎宾娜非常害怕,急忙打开怀中的魔法书默念咒语,“万能的魔王,我是你忠心的子民,请佑我平安,谨以赤心奉上,天陵为开,地风为车,送我劈月斩星之力,扭转时空……”
她念了三回之后,轰地一声,时空之门大开。
她纵身一跃,进入了十九世纪末的中国,在多年之后,爱上一位中国男子。
在战争频仍中,他俩一生一死,永世隔离。
后来,为求平静,莎宾娜来到台湾,并先后和数个男子生育了多名子女。
一百年过去,她的子女们都已死去,下一代的孙女们也已长大成人,而她却容颜未变的宛如三十岁成熟女子,只是黑发已成银霜。
莎宾娜奶奶呵!
她六个孙女们取其谐音姓沙,分别是沙悦宝、沙越隽、沙南雩、沙夕梦、沙星博和沙芎芎,并教授她们一些魔法。
二十一世纪的女巫已不再是邪恶的象征,人们对她们的好奇心全然变为羡慕和敬佩,而教会的力量也薄弱到不足以控制人心的想望。
在二○○一年,一则则关于女巫的故事上演着,在女巫俱乐部。
※ ※ ※
女巫俱乐部,顾名思义就是以擅长搞怪的女人为主,占地上千坪,楼分七层,地上四层地下三层,为赚女人的钱而开设。
人云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果真是如此。俱乐部一楼为精品区,贩卖首饰和衣服,还有专人为其服务搭配,会员更享有八折优惠。
二楼的美容美发部,一律采预约制,生意好得让数十位学有专精的美容师几乎忙不过来;三楼是三温暖、油压室以及塑身中心,标榜只要是人,一定能还诸其魔鬼身段,苗条得凹凸有致。
四楼是美食部,融合东、西两方精致佳肴,每逢一、三、五、日更有名钢琴师演奏,二、四、六则是悠扬的弦乐声相伴,一周七天都是极致的享受,让人有如身处上流社会的尊贵感。
地上四层既然现于地球表面,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自然都是正面性的商机,足以令人津津乐道,蔚为新地标。
而常年处于地表下的灰暗面,则是堕落与神秘的显现。
地下一楼是酒吧,二十四小时不歇的照常营业,各种稀奇古怪的酒都有贩售,甚至还有绝对有效的爱情酒,不过想买要经过“女巫”许可,因为此酒不能乱卖,怕坏了别人姻缘。
地下二楼是星相馆,每周只开馆两次,于星期六、日的夜晚七点到凌晨两点,一次只面见十五名有迫切需求的女人,当然,也有例外可让男客进入,只是要由当日负责的星相师决定,不过光临一次的价格普遍都不低,有时甚至以高价制量。
最后一层由于接近地狱,因此有了“地狱藏书馆”之称。此处主要收集各国魔法书,举凡修、习、练、诛皆有。尽管全馆近万册的藏书都快被翻烂,能入内一览的人并不多,必须是具备女巫资格的修法师。
“博儿,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吃,很浪费耶!”看得快吐的沙芎芎计算着她吃下多少钱。
“为什么不吃呢?夕梦做的绿晶蛋糕好好吃,你要不要吃一口?”微胖的沙星博从不放过每一口甜食。
“不要。”沙芎芎嫌弃的一撇头,却看到其他姐妹纵容的笑容。“你们也帮个忙说说她,要她别当自己是猪喂。”
娇憨的沙悦宝泡了几杯咖啡一送。“有什么关系,能吃就是福。”
“你指的是四方棺材上的‘福’字吗?”沙芎芎没好气的一应。
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个子,三围都是同一个数字三十八,要她如何不担忧?
是啦!博儿是不够胖,至少和猪比起来她是赵飞燕体型。算算也不知开了多少女巫减肥单都没用,她不是体质排斥,就是嫌麻烦不肯试。
而三楼的塑身中心不知造福多少成千上万的爱美女子,个个体态优美,自信十足地带着笑容走入人群,唯独博儿死都不肯瘦身,还说了句气死人的话——
自然就是美。
“芎芎,你的话太毒。”冷淡清幽的沙夕梦敛眉一训。
“不公平啦,夕梦欺负我,因为我没捧场吃你的鸟屎蛋糕,所以你排挤我。”她不过是说了棺材而已。
顿时,姐妹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致朝沙芎芎射出非难的眼光,并放下手中的蛋糕,绿晶的颜色还满像鸟屎。
“无聊。”
“你瞧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好像我是最可怕的细菌,我要提出严重抗议!”沙芎芎重重的拍了一下吧台。
“聒噪。”沙夕梦冷冷的挖了一口自制蛋糕含化在口中。
“你……”沙芎芎弹了弹指头,吧台面上赫然出现一把枪和一把刀。“你要枪还是刀,咱们决斗。”
“越隽,我把她扔出去不影响营运吧?”这女人太闲了,嘴巴停不下来。
一脸聪明精干的沙越隽耸耸肩,“丢远些,她会降低PUB中的格调。”
“说得也是。”沙夕梦微微一笑。
“喂!你们俩客气些,小心我拆房子喔,”沙芎芎作势要施法。
“尽量,我会从你的零用金扣。”
“小人。”闻言,她气馁地放下手。
这间女巫俱乐部就是由她们合资创立,每年营利上亿,而分红的股利便是个人的零用金。
沙芎芎非常爱钱,只要有利可图她都不忘伸出手分杯羹,使出十八缠的功夫把钱拗到手,那会让她接连数天都愉快地合不拢嘴。
她不小气,反倒十分的慷慨,六个姐妹中就数她最爱逛街乱花钱,常会买一大堆用不着的东西送人,好像刷卡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唉!你们有完没完?别忘了今天聚会的目的。”说话有气无力的沙南雩趴在吧台玩着气泡饮料上装饰的小樱桃。
姐妹们都觉得她很可笑,来酒吧不喝酒,每次不是点咖啡就是气泡饮料。
“小花痴—没男人就不行了?瞧你一脸颓废相。”真丢脸。
“没办法嘛,人家就爱看美男酷哥,这是人类的本性你懂不懂!”沙南雩用不受教的口气道,斜瞄向骂人的沙芎芎。
“不懂,分明是你的基因出了问题,你看聪明的越隽、冰山夕梦、胖博儿和笨宝宝,她们哪个对男人有兴趣?”欣赏归欣赏,但要节制。
沙南雩不屑的说:“你们的女性荷尔蒙缺货,导致内分泌失调,因此不算是百分之百的女人。”
她可以三天不吃饭、不喝水,但是不能一日看不见昂藏六尺的英俊男子,他们是她的精神食粮,和空气一样重要。
“小雩,你离题了。”沙越隽好笑地提点,免得她郁卒得没气力。
“你还说呢!这聚会还不是为了这一年度工作的挑选。”沙南雩指头一弹,霎时,一张白纸现于半空中。
沙悦宝心急的一把抓下它,看了内文,她不禁瞠大眼叫道:“秘书?!”
“怎样,你有意见?”沙南雩两眼一瞪,她若敢表示意见她就掐死她。
“我……呃,秘书是一项很好的工作。”她局促的笑笑。
“哼!你是我们姐妹中最没资格挑剔的人,没事给我靠边站。”水准都被她拉低了。
“小雩儿,我很认真在反省了。”沙悦宝难过的想,她又不是故意要表现出笨手笨脚的。
是,六个姐妹就数她最差劲,每日莎宾娜奶奶教的魔法老是记不住,咒语念得乱七八糟,好好的一件事到了她手中都会搞砸。
不过,她已经很努力去学习了,只是一到紧要关头就自动出岔,她也是很无力呀!
要是有越隽一半的聪明及记性,或是夕梦的冷静用心,她一定可以成为十分出色的女巫。
“不要叫我小雩儿,还有博儿,你能不能停一下口不要再塞了,我快反胃了。”就是这两人拖累她们。
“我……水……!”突然被唤名的沙星博呛着了气,连忙以手势要人倒水。
“博儿,你有魔法的。”抚抚头,叹了口气的沙越隽指头一弹,一杯水立即飞到她面前。
沙星博赶紧接过来喝下,顺了气后才道:“人家忘了嘛!”
生死关头谁会记得那许多。
“难怪小雩千挑万选才挑个秘书一职,让我们想高尚也高尚不起来。”想到就呕。
“好了,芎芎,秘书也不错。”何必那么挑呢!不就是打发时间。
沙芎芎音调微扬,“什么叫不错?秘书事多钱少又得看人脸色,上次是谁被一群老人家逼得快跳飞机?”还没小费拿呐!
面色微赧的沙夕梦冷冷一瞪,根本不愿再提起那件被当成笑柄的糗事。
她们全都是孤儿,出生没多久父母就相偕上非洲狩猎,结果死于一场沙暴中,留下一大笔遗产和信托基金,之后由莎宾娜奶奶扶养长大。
由于生活富裕不虞匮乏,成长的路上十分顺利,再加上自幼学习魔法和咒术,世间已没什么可以难倒她们。
在大学时期,她们六人闲来无事到牛郎店一逛,结果,不是看到一大堆大肌肉的男人,就是没啥气质的小白脸,让她们觉得花了冤枉钱去让人吃豆腐,因此便合资开了只为女人服务的女巫俱乐部。
但俱乐部有专人打理,不太用得着她们,个个毕了业赋闲在家没事做,有人就提议在三百六十五行中随便挑一行,六个人同做一样的工作试试。
刚开始的确很好玩,她们做过店员、小贩、老师,去年本来是空姐,可是有两个人不符合资格,一个是太笨,作弊被逮个正着;另一个……唉!不用说就是过重的博儿。
所以后来才改换成导游,有人走国内线,而她沙夕梦是国外线!负责带着国人出国旅游。
最近一次的团员是阿公阿嬷团,不知怎地,一大票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当是抢媳妇似地对她跟前跟后,人手都握着自家未婚儿孙的相片,追着问她要不要认识,连她上个厕所,他们也都守在门外等候,无视男女厕之分,叫她丑得无地自容,发誓再也不带老人团。
“好了,别再互掀疮疤,这次挑的职业有问题的提出来讨论。”
大家看向出声的沙越隽,再将视线集中在沙悦宝和沙星博身上,接着,沙芎芎说出众人的心声。
“等宝宝和博儿先录取再说。”
“而且要通过试用期。”有把握上任的沙南雩补充道。
经过一番小小的“会议”,她们一致决定在三个月的试用期中,先协助两人顺利当上秘书,至于称不称职则不在考量中,只要不被开除就算过关。
于是,她们又开始讨论让两人去哪个企业应征,可是说了十几间公司,越说越没信心,公司也由大企业变成小公司,差点要沦为打杂的。
后来她们把公司名称写在白纸上,往半空中一扔,让两人去抓,抓到哪个集团就去试一试,以一个月为限。
不过,纸一摊开,众人全都傻眼了。
怎么会是……
“宝宝、博儿,你们要不要弃权?”有些忧心的沙夕梦担心自己会伤了两人自尊。
沙悦宝两人疑惑的对视,齐问:“有什么不对吗?”
沙越隽苦笑的回答,“你们抽中的是国内十大企业的前几名,而且……唉!手气真的很不顺。”
其他姐妹也是一阵叹气声,个个不由得同情起要帮她们忙的彼此,因为这根本是条死胡同,不通。
“呃,你们尽力就好,我们不强求。小雩,你再想想看,有哪个行业不重外表和考绩,最好是不用脑的。”
沙星博出声抗议,“越隽,你很瞧不起人哦!我和宝宝一定会坚持到底。”顶多她少吃一点。
“祝福你了。”而且还是自求多福。沙越隽用眼神暗示沙南雩再用点心思。
她们都做不到的事,这两人更是不能指望。
怪命运作弄吧!该换张纸牌算命。
一张白纸被PUB内的女客撞落地面,那是沙星博抽中的未来雇主的名字——
沈劲。沈氏企业最年轻的总经理,也是台湾有史以来脾气最爆烈的男人,可想而知在他的身边会有多少危险性,即使“一定”不会录取。
真的需要祈祷了。
我的撒旦。
※ ※ ※
举棋不定。
进还是不进呢?
沈氏企业横书烫金字的公司名大咧咧地刻在大理石墙上,叫人想忽视都很难,好像在嘲笑她的不知死活,胆敢逞强。
沙星博咬了一口巧克力棒,缓和紧张的情绪,她觉得胃都快翻了。
“哇!好高,少说有二、三十层。”能录取吗?肯定要有奇迹才行。
拧拧鼻,她将看似握在手中,其实是浮贴在大拇指上的透明伞一收,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伞像蛇般缩回她背后的小包包。
真不该说大话,她现在后悔不知来不来得及,宝宝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心态吧!
难怪诸位姐妹不看好她们,一再要求两人打退堂鼓,说收票员也不错,不然当当图书馆管理员也好,不用去受人气。
她才不怕受气,就怕难堪。这么大一间跨国企业征求秘书,肯定有一大票人抢着要,搞不好她屁股还没坐稳就被人通知不合格。
她的打字勉强一分钟三十二个字,语文能力尚可,不过,书写方面是只有她看得懂而已,其他人想看懂……得要她再翻译一遍。
“小姐,你是不是要应征秘书?”警卫看她在大门口徘徊已久,特地从警卫室走出来一问。
沙星博硬着头皮点头,反正横竖就是一死。“嗯!”
“跟我来。”
年约四十左右的警卫带头先行,一副受死姿态的沙星博跟在后头,似小媳妇般不敢乱瞄。
十台电梯看起来像索魂的虎口,冰冷冷地排排站,等候迷路的灵魂前来受死。
“第一关在十楼,你自己上去吧!”她看来肉肉的,应该耐磨耐打吧!警卫暗忖着。
这回秘书的职缺,不是龙潭虎穴,而是水深火热呀?
已经是第三天了,前后共有数百人上去应征,可是没人受得了总经理的火气,每每间隔不到几分钟就有一个女人哭着跑下来,大喊她不屑干这差事。
希望有人例外。
“嗄!你们征个秘书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呀!”沙星博打了个冷颤,丢了块牛肉干在嘴里嚼。
“呃,薪水很高、薪水很高。”据说是如此。
关薪水什么事,莫非老板有某种偏执狂?
这么一想,她不禁感到踌躇,迟迟不肯踏进门大开的电梯。
警卫见状,怕她临阵脱逃,一发狠,乘机推她一把,按下“关”的按钮后,才口气一松,回到警卫室。
“怎么会这样?这该不会是黑社会的大本营吧!所以姐妹们才会要我重新考虑。”沙星博喃喃自语,咬了一口可可棒,顶上一台监视器正运转着。
当!十楼到了。
既然来了,就当是学一个经验吧!她往前一个跨步——
哇!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今年的选美会不是早过了,为何还有一排美腿横亘眼前,且个个风姿绰约,衣着领口低得不能再低,以她的身高都可以窥见其深邃乳沟的美女们?
瞧瞧人家一身名牌的打扮,项链、耳环都镶了钻,连手表都是帝凡诺的高档货,应该都满有钱,怎会来应征一个小秘书的职位呢?
而她就寒酸多了,脚上一双一百九十九元打折的地摊凉鞋,及膝的牛仔裙和一件直条纹的衬衫,芎芎说,直线条可以使她外观苗条些,不致痴肥成猪。
她会很胖吗?六十二公斤配上一五八公分的身高,顶多用丰腴来形容,以前追她的男生都说她胖得很可爱,摸起来柔柔软软像棉花糖,入口即化。
自卑?
不,她活得很快乐。
人能吃便是一种福气,有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癌症病房的人可羡慕她能尽情的吃,不用禁口呢!想想那些用鼻管进食流质食物的可怜虫,她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懂得知足,就能常乐。
“啧!哪里来的一头猪,你走错地方了,屠宰场不在这里。”
尖酸的话语出自一位苗条艳丽的女子口中,引起全场一阵轰笑。
沙星博不计较的回道:“这里也不是妓院,我却看到一群跷着脚等嫖客上门的妓女。”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说我们是妓女?”另一位看似气质高雅的女子擦着腰指着她大骂。
“胆子能有多大,你没吃过动物的内脏吗?馆前路一家卖熏鹅肝的好好吃喔!还有肠子最好不要剪,整根咬断好脆口……”
闻言,原本对她怒目相视的“佳丽”们掩口一退,面露嫌恶地远离她,不屑与之为伍。
“好心介绍你们吃好料还不领情,算了,少了人跟我抢才能多吃几口。”
不在意的沙星博靠在墙上看着表,她想再过半个小时若没叫到她就放弃,林森北路那家新开的蛋糕店有八折优待,不去试试太可惜了。
她从背包内取出一小本笔记书,翻开前几页默背在心,多学些咒语有备无患,别像宝宝老是出差错。
呢啤拉嘶伽哆……咦?伽哆下面这个字是什么,伐还是代……
“一千零三号,沙星博。”
“有。”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骤地举起手大声呼应,所有人先是吓了一大跳,继而偷偷地掩唇蔑笑,眼神十分鄙夷。
“进来。”
一进去,一群大概是主考官的人并坐在长桌后,以审判的眼光打量着她,久久不说话,惹得沙星博非常不高兴。
“要看珍禽异兽请到动物园,我现在肚子不饿不想吃人。”女巫只用死人的东西施法。
她的惊人话语一出,吓得几位主考官面上一腼,怔仲片刻后,其中一位年轻人先回过神地清清喉咙。
“呃,请问你为什么要来本公司应征?”
“芎芎说我非常不幸的抽中贵公司,要我来死死看。”
不幸的是她,还是沈氏企业?她还没搞懂。
抽……抽中?“是试试看吧,本公司的福利和制度……”年轻人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说的是标准国语呀!死人的死,你刚从国外回来吗?”ABC的国语都不太灵光。
他像遇着知音人似的兴奋说:“我刚从英国回来,你知道伦敦的雾有多美吗?简直叫人流连忘返。”
“雾有什么美的?伦敦近郊在春天时分开的花才叫人感动呢!我还在上面滚来滚去,一身花香味。”
“真的呀!我下回也要去滚滚看。”虽然天涯若比邻,但知音难遇。
沙星博干脆拖了张椅子和他面对面地谈话,无视其他人惊愕的神色。
“我告诉你,没吃过老乔的枫糖薄饼和道地的伯爵奶茶,等于白去了伦敦,一口饼、一口奶茶的滋味真是……嗯!口齿留香。”
年轻人以懊悔的口吻道:“我跑了好几趟都刚好休息,好可惜哦!”
念书的时候常听同学说老乔的手艺有多高竿,他便常拨空去左岸探香,但每回不是卖完了就是休息,叫他老是挂念着。
有一日,好友忍痛让他咬一口,霎时香气盈满口舌,简直是美味到了极点,让他含在嘴里许久舍不得咽下,现在想想还直泛口水呢!
“没关系,老乔教了我一手,改天有空我弄给你吃。”提到吃,她的兴致就浓厚起来。
“好呀、好呀!择日不如撞日,我们……”
年轻人说得正激动,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声响。
一接听,他的脸色马上一阵青一阵白,唯唯诺诺地直用怀疑眼神瞅着沙星博,随后又起身走到一旁小声地说着话,似在争执某事。
大约五、六分钟以后,他一脸不悦地摔下手机走了回来,用不甘的口气说:“十七楼,第二关。”
“嗄?!”好像还没问几句话嘛!
管他的,就当来参观好了。
当下一想,沙星博心情放松地上了十七楼,在一个指示牌的指引下进了间办公室,她瞄了一眼门上的职称是协理。
“你叫沙星博?”
“是呀,你好漂亮,当协理辛不辛苦?一定常常被人家吃豆腐是不是?”
美丽的女协理当场脸色不悦地要她站好。“应征秘书职务?”
“应该是吧!不过不太乐观。”她有自知之明。
“喔,因为你的外观。”是胖了些,整个人圆呼呼的,整体来说不具威胁。
“原来你们要的是花瓶呀!早说嘛,害我赶不上蛋糕店的开幕。”沙星博作势要赶去抢购折价品。
“站住,你要去哪里?”女协理忍着气喝住她。
“买蛋糕喏,反正我又不是当花瓶的料,何必留在这里浪费时间。”蛋糕蛋糕,刚出炉的热蛋糕,好吃又香滑可口。
沙星博一心念着她的蛋糕,根本没听进女协理的话,直到她大喊出声。
“哇!你的身体很健康哦!肺活量惊人,请问你用了什么秘方保养,透露一下行不行?”沙星博拿出笔记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到底还要不要秘书这个职位?”这个可恶的胖女人!回头要上美容中心作作脸,真给她气出好几条皱纹。
“随便啦!你要给我当我就当,不然我要去买蛋糕了。”去晚了就不新鲜。
“买蛋糕、买蛋糕,除了这你还会什么?”女协理气得拍桌子站起身。
“蛋糕。”好坏的脾气,一定是更年期到了。
现在的化妆品太神奇了,四十岁女人的脸都能化成三十岁。
然沙星博所不知道的是,女协理根本不到三十岁,甚至还小她一岁,今年二十五。
“你……我真服了你,难怪长得像头猪。”她又气又无奈,有点口不择言。
笑嘻嘻的沙星博揉揉油肚子。“你和猪有很深的仇恨吗?兔女郎协理。”
“兔女郎?!”
沙星博故作惊讶的说:“你从来不照镜子呀?好大的一对招风耳。”
“你……沈劲,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了。”女协理按下一个键,对着黑匣子大吼。
过了一会儿,一道低沉的男声透过墙角的扩音器传了出来。
“沙星博,给我上楼来。”
上楼?“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耶!老师教小朋友学习礼节是提升他们的品德,没有童年不是你的错,但是要知悔改,懂得修正……”
“你说完了没,死胖猪。”他的咆哮声使扩音器微微震动了一下。
很少受此种羞辱的沙星博握紧拳头,真想施法把他变成猪。“我要求你向我道歉。”
“道歉?!”大声的熊吼声几乎要震垮屋梁。
“虽然你不是绅士,但我是个很有风度的淑女,可以原谅你的无理叫嚣。”
“淑女?原谅?”嗤鼻的哼声清楚地传了出来。
“过分的男人会遭天谴,黑熊先生。”女巫可不会坐着任人攻击而不反击。
沈劲咬着牙问:“你叫我什么?”
“黑、熊、先、生。”
“立刻给我上楼,我要宰了你。”
彼此彼此。“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他又是一吼。
鬼才知道你是谁。“请问你几时自我报上名?我不是神,不会掐指一算。”
扩音器里有阵摔东西的声响,一会儿才有句压抑的回答,“沈劲。”
“喔!幸会。”
“幸你的大头会,还不上来。”
沙星博用小胖手挖挖耳垢一吹。“再请问一下,你要我上到哪去,天堂吗?”这次不用揣测,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