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正要推开门进房,就见陶天香正和发光的六芒星耳环说话,于是默不作声的等在门外,打算等她讲完再进去。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她和六芒星耳环说话了,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他知道她靠着耳环和原来世界的姊姊沟通,一解乡愁,因为如此思乡病才没有太严重。
而刚才她们姊妹俩的谈话,也令他的眼神不禁黯下。他明白天香虽然对回家这件事有些犹豫,但仍是理智地倾向回去比较多,再加上她姊姊的推波助澜,她最后势必还是会动身,前往镜湖。
他不希望她回去。明知这么想很自私,他还是不想放她走,但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彻底打消回去的念头?
玺御身后站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身材较魁梧的,是现在负责守护陶天香安全的护卫任谚,而另一名白发的年轻男子,则是玺御身旁擅长星象卜算的属下明见。
任谚本来就在房外守卫,而明见则是跟着玺御过来,他一路向二殿下报告最近对玺律那边的观察状况,就这么恰巧过来,也听到了陶天香和姊姊之间的“热烈交谈”。
他们虽然听不懂“吃了”、“正妹”、“开房间”、“吃豆腐”这类听来另有涵义的奇怪用语,但也清楚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殿下和她已经同房好几个月了,却始终没有生米煮成熟饭,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为殿下的女人……
明见和任谚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像是不敢置信。
而后,明见低声询问身旁的任谚,“你有认识什么医德非常好、绝不会透露病人隐疾的大夫吗?”
“咳,我可以私下去找找……看有没有专治男人……”
“你们两个,闭嘴。”玺御赶紧将微开一缝的房门关起,免得被陶天香发现,接着用冰寒的眼神狠瞪了他们一眼,神情显得有些狼狈,“我好得很,不必看任何大夫。”
如果殿下真的一切“正常”,那他们就真的不得不佩服主子还真是“忍功”了得,就不怕忍到最后会得内伤吗?
每晚都抱着自己喜爱的女人入睡,却得强忍住想要她的欲望,表现出坐怀不乱的风范,这对男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极端残忍的酷刑。
老实说,陶姑娘刚才提到的可疑分子入侵事件,是他们搞出来的,目的就是想撮合殿下及她,要不然凭府内严密的守卫,哪里会让可疑之人从外头闯进来?
没想到他们都已经顺利将人送上主子的床了,结果直到现在,殿下却迟迟没有“行动”……浪费这么多大好时光,他真的没问题吗?
明见忍不住替主子担心起来。他一直希望殿下能够赶紧让陶姑娘成为自己的女人,两人亲密关系一定,女人多半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要将她留下来也会容易许多,偏偏殿下就是不这么做。
“殿下,既然都已经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为什么您还……”
“我希望她是心甘情愿跟着我,而不是半推半就、逼不得已才留在我身边,这种强求来的关系早晚会破灭。”所以他不曾强迫过她,两人始终保有最后一道安全界线。他也怕自己要是强来会造成反效果,让她忌惮害怕,反倒将她逼离身边。
他要的不只有她的身,还有她的心,因此他没有轻举妄动,一直等待她能抛下一切顾忌,为了他留下来,愿意和他共度一生。
明见无奈一叹。既然殿下是这么想的,那他无话可说。“但直到现在,陶姑娘还是有回去的念头,殿下打算如何处理?”再拖也拖不了多久,如果陶姑娘真要回镜湖,秋末就得动身出发,才能赶得上她回去的时间。
“见招拆招,伺机而动吧。”
虽然时间已经不太够,玺御还是想赌一赌,希望能在这最后的阶段扭转乾坤,让她抛下回家的念头,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不过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扭转乾坤呢?他不由得苦笑,只因这问题之难,可说是难如登天……
既然已经决定要和玺御“保持距离,以策安全”,陶天香便马上动了起来,自己一人慢慢把属于她的东西从他房内搬回原本所住的客房。
因为玺御对人有防心,不轻意让不信任的人靠近,所以他府内仆人也少,留下来的都是对他极度忠心的属下,而且清一色是男人。
她不好意思让男仆帮她整理私密之物,只好从头到尾自己来。
幸好她东西不多也不重,只需要来回多走几趟而已,她就当作是在做运动吧。
“天香,妳在做什么?”
玺御因为不想让陶天香知道他偷听到她和姊姊的谈话,所以最后离开了,并没有进房,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就见她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裳,而她放在他房内的东西也已经撤去一半左右。
“我要搬回原来的客房。”她坦白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回去?”
“其实,我本就不该和你同睡一床。”她有些尴尬的笑着,“最近府内非常安全,没有再出现不明外人闯入的状况,应该不会有事了,所以我也不该再赖着你,要回到自己的客房去才对。”
玺御双眉微微蹙起,有些心急。在早已习惯每晚拥着她入睡后,他又怎舍得让她回到原来的房间,就此失去她温暖的气息?“我不介意妳继续在我这儿睡下。”
“这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而是本来就该避嫌……”
“在我的府里,我所决定的事有谁敢有意见?”
“……”是啦是啦,在这座府邸里他就是山大王,其他的小喽啰除非是不要命了,不然哪敢有意见?“别人是没有,但我现在有意见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来比较——”
“难道妳不怕一回到客房就又发生陌生人闯入之事?”
陶天香一愣。他真卑鄙,居然拿这件事吓她!“没这么巧吧?”
“妳怎知这段时间真没有陌生人闯入?搞不好是咱们怕妳再受惊吓,干脆有也不讲?”
“呃……”她再度一惊,“所以到底是有没有?”
“若我此刻说有,妳会信吗?”
“嗯……”当然是半信半疑,怀疑他是不是为了要留下她才故意吓她的。
玺御当然知道他现在这么说,她肯定会有疑虑,但他就是想赌一把,赌她最终会心软的放弃搬走的念头。
果然,陶天香陷入天人交战中,犹豫不决。她已经答应姊姊不能再和他同睡一床了……不行,她不能再如此纵容自己下去,反正就算真有陌生人闯入,她相信玺御也不会让她受到丝毫伤害,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怕?
挣扎了一段时间,陶天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决定搬回客房。但她该如何做,才能让玺御甘愿放她回去,不再试图阻止她?
“对了。”她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玺御,既然我们无法取得共识,那就来玩个小游戏吧。要是你赢了,我就听你的,当然喽,要是你输了,就得愿赌服输。”
“什么小游戏?”他眉间的皱痕又深了些,猜不透她到底想搞什么鬼。
陶天香从袖袋中掏出一枚圆形小铜钱,“很简单,你猜猜等会这枚铜钱是藏在我的哪一手内。只要你猜中了,我就留在你房里,要是猜不中,你就得让我搬回客房。”
就只是这样?这么简单的小游戏,怎难得倒他?“那好,妳来吧。”
果然中计了。陶天香贼贼一笑,“那你最好仔细看喽。”
她将铜钱瞬间弹向半空中,抓准时机在铜钱往下掉时用两掌拍住,紧接着以非常快速熟练的动作,将原本合十的双手分开缩成拳头状。
“左手右手,你选哪一个?”
玺御暗暗一笑。若是普通人,或许就真的看不出铜钱到底在她哪一手内,只能凭运气猜测,但他练过武,眼力极好,就算她的动作再快再熟练,还是让他在那非常迅速的一瞬间,见到她将铜钱握入左手掌心内。
他毫不犹豫的握住她左手,信心十足摊开她的掌心,原本自信的神色却在瞬间呆愣住,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看见的事实。
铜钱不在她的左手掌心内?这怎么可能?
陶天香看出他明显错愕的表情,暗自得意,她只是使出魔术入门初阶班的小把戏而已,就顺利将他骗倒了。“玺御,愿赌服输。”
一股闷气顿时笼罩在他的胸口,让他非常不是滋味,但话已说出,他又怎能反悔?“……妳搬吧。”
那语气还真是非常不甘愿,可以说是极度哀怨了。
想见到他吃瘪的表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陶天香强忍住想笑的冲动说:“多谢二殿下。”
得到玺御的允许,她继续搬家的动作,又将一些贴身衣物搬出他的房间,等她在长廊上走了好一段距离后,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哎呀,刚才忘了向他确认我要回镜湖的事了。”
要现在回去跟他讲吗?可他刚刚才惨遭挫败,她若又再提出此事,他有办法承受双重打击吗?
她再次陷入犹豫挣扎,觉得这么做似乎对他残酷了点。反正还有一些时间,等过几天他接受了两人分房睡的事实后,她再找机会向他提应该比较好。
“好,就这么决定吧。”
她说服自己是怕他一下子无法承受双重打击才会继续拖延,绝不是对回去这件事越来越挣扎,所以才下意识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