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迷中,她好像作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好像有人要领着她走了,但是严承突然出现。
他唤住她,并且告诉她,没有他的许可,她哪里都不许去,所以她又回来了。
然后在隐约中,她似乎听到小翠说严承一直站在雨中不肯进屋休息,让她很担心,可是她努力想睁开眼,却无能为力。
「爷……」
「无颜夫人,您总算醒了!」
「小翠……」石无颜气若游丝地唤着。
「是!我是小翠!」小翠连忙应声,脸上挂着泪水,高兴的直说:「您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
「爷……还气着吗……」人醒了,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严承。
她替翟凤玺背黑锅,肯定伤了严承的心,让他不得不对她执行家法,为此她深觉愧疚不安。
她痛的是皮肉,他呢?肯定不比她好过。
「少爷一定不气您的,在您昏迷高烧不退的时候,听说少爷一直站在大雨中不肯进屋,他很担心您撑不过去。」
果然,她猜得没错,听了小翠那番话,她心底的愧疚更甚方才了。
「无颜夫人饿了吧?小翠这就去厨房帮您端些粥品来……」
「等等……」
「无颜夫人还有什么需要吗?还是哪痛着?要不小翠先去请大夫过来好不?」
痛是必然的,但是她更担心严承会一直挂心她的安危,「去告诉爷,我没事
「好、好,小翠这就去!」
小翠起身准备出屋,但走到门口就遇到正巧前来的严承,严承让小翠安静离开,然后自行进到房间里。
石无颜听见脚步声接近,但因为气虚所以没张开眼仔细瞧看,以为是小翠去又复返,连忙开口催促,「不是让你……去跟少爷说我没事……怎又……回来……」
严承没有说话,只是靠得更近,捱着床榻坐了下来,接着便掀开了遮蔽在她背上的衣物,石无颜不觉小翠会这般不懂分寸,惊愕的动了身子,并且张开双眼看着来人。
「爷!」
严承紧盯着她受伤的背部,既心痛又不舍,但仍为她的作为感到愤怒,「让我如此担忧难过,你可知罪?!」
「对不起……」她当然知罪,所以既愧疚又不舍。
「光说对不起够吗?」
她当然知道不够,但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愚蠢!竟敢替人背黑锅!」严承严厉的指责。
就连上次北方烈那王子要求的鸳鸯枕,最终也是她帮忙完成的,要不是为了王朝和皇上的面子,他早就找翟凤玺算帐去了,他气她的心软,却也心疼她。
「爷不信是我做的吗?」
「你觉得我像是愚蠢的人吗?」
「不像……」
「那还胆敢欺骗我?!」
既已扛下黑锅,自然不能辩驳,面对他的指责,她也只能无言承受。
「再不许那般愚蠢替人背黑锅,听见没有?!」
「是。」他的信任,让她感动得眼眶含泪,除了应允,她知道这一生必须更加努力报答他的深情与信赖才行。
自从看见严承对石无颜行家法的残狠手段之后,翟凤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心想他对心爱的女人都能痛下毒手,要是她露出马脚,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一听到石无颜清醒了,她怕被出卖,马上上了轿,直奔娘家。
她前脚才出了门,严承后脚就露脸了,他对一旁的邢拓说:「去,跟着她,看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随时向我报告。」
接着严承举步朝水云阁前进,人还没到,远远就看见石无颜已经下了床,还跑到冷飕飕的屋外来。
一旁,小翠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唠叨道:「无颜夫人,您还没痊愈,不该到外头来的,还是赶紧进屋休息吧!」
知道石无颜闲不住,但伤员不像个伤员,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三步并作两步,他快速来到她跟前,严厉地盯着她问:「屋外这么冷,你这是在做什么?」
「花苗太冷,快冻死了……」
「难道为了花苗你就要把自己冻死?」要不是她受了伤,他真想狠狠打她一顿屁股,「马上进屋!」
「等等,让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腾空了,严承不给她机会逗留,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进屋内。
「爷……」石无颜原本因为太过虚弱显得脸色有些惨白,此时却因为他的亲密举动,让她羞赧得整个脸都红润了起来。
「何事?」
「请放我下来……」她娇羞地央求着。
「不放。」他一路将她抱回到房里,然后将她往床上一放,接着就自顾自地开始替她宽衣解带。
见状,她羞赧的问:「爷这是做什么……」
她伤未好呢!他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想要她吧?
严承嗤鼻嘲笑道:「你想哪去了?我是要帮你上药。」
真糗!
她那羞赧尴尬的表情,反让他朗声大笑了起来。
「要不是你受了伤,今天肯定不会放过你,还不趴下?!」这话是吓她的,他确实很想拥她入怀,但是他又不是禽兽,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折腾她。
不敢违逆他的命令,石无颜乖乖的趴到床上,让他替她上药。
「我问你,十年前,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翟家柴房,还救了我呢?」
「爷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很多事情现在想来大有蹊跷,我记得我好像是被下了迷药,当时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她听到翟大富和一名陌生客人的对话,说严承将来会是二皇子的大障碍,所以必须除去。
二皇子便是现在的尊亲王,现在想想,那些人,或许从一开始就在计划着什么大阴谋,才会对年幼的严承动手脚。
但,能说吗?
毒药进商市的风波刚落幕,要是现在她说明当时的情况,不知是否会掀起一场大风浪?
「有人想害爷吗?」她不答反问。
「没人能害得了我,你不用担心,不过,希望你能将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不要有所隐瞒。」
「当年年纪尚小,我怕自己听错了,且也没有亲眼看见说话的人,怕会误导了爷,也怕会错怪了无辜,所以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爷的问题。」
「就你知道的说就行了。」
「我只能跟爷说,请多加小心尊亲王。」
「我知道。」
「爷知道?难道……」
「他当然不会笨得自己动手,但是我知道所有事情都和他脱离不了关系,好了,你就好好养伤,其它事情不需要多担心,这阵子伤口别沾水,等结痂掉了之后,才不会留下伤疤。」
「爷……」这一刻,石无颜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替翟凤玺背黑锅到底是对还是错?更担心这次的事件是十年前祸端的延续。
「怎么了?」
「请您一切小心。」
「真担心我的话,就记住,千万不要再做蠢事。」他再度慎重叮咛。
除了点头,这回她在心底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变成严承的绊脚石。
接获来报,严承便快马加鞭赶往扬城县,跟着他的,还有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亲卫队,这次他打算给翟大富来个当头棒喝,杀个他措手不及。
翟凤玺回娘家后,就告诉翟大富严承惩罚人的手段有多凶残,怕自己也会遭遇不测,所以翟大富决定加强自己的兵力,好在必要时刻能派上用场。
他偷偷买了一大批兵器,准备运往替李尊训练兵力的地下练兵处,但是,兵器才刚上了马车,就被严承和他的亲卫队给团团包围了。
「贤婿来到扬城县,怎么都没通知老夫一声?」看见严承,翟大富吓得冷汗直冒。
「如果事先通知翟大人,又怎么能瞧见一场好戏。」严承居高临下地瞧着翟大富,他的笑里有一股杀气。
天气已经够寒冻,瞧见他那比皑皑白雪更冷的笑容,翟大富打脚底抖了起来。
「贤婿真爱说笑。」
「这么多辆马车,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来着,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瞧瞧?」
「就一些准备囤积的粮食,正要运往县衙的粮仓,已经有些受潮,不太方便再掀开来,怕沾了雪融成水,那粮要发霉了。」
「是吗?真是粮食?」
「老夫没必要欺骗贤婿啊。」
「既然没骗我,更不用怕我看,掀开了吧。」
「真是不方便的……」
「大不了发霉了,帐算我头上。」严承坚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