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文采,诗词歌赋这一关,不少武将出身的候选者被刷下来,要他们拿剑上阵杀敌还比较轻松,一支比羽毛重不到哪去的毛笔却让人抬不起手臂。
于是,应试者已少了将近一半。
隔日,比的是骑射,以射下最多飞鸟的为优胜,活动的镖靶难射中,看似满天是飞云雀,但体积小,又善飞,刚一猫准又偏了准头。
第三天是蹴鞠,第四天是猜谜,第五天则是对出女皇所写的句子。
秋水长天天亦长
此为上联。
应试者中很多人想不出下联而弃权,但仍有少数人勉强对上了。
当中最出色的莫过于—
伊人在水水连伊(涟漪)
一连过了五关,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东浚国太子东方珩便是其中之一,那句令人赞叹的下联便是出自他的口,当场博得满堂彩。
此时,女皇使者出面宣布休息一天,让应试者养精蓄锐,再挑战最后的三关。
不过,在这些比试者当中,却有一人显得特别愤怒,他将拳头握得死紧,十根手指扎入掌心,宣泄不了的怒气让他感觉不到疼痛。
“爹,你不是说你早透过关系拿到试题,为什么这次的题目和你说的不一样?”害他出了个大糗,差点过不了关。
面带怒色的男子约莫二十岁出头,定性还不足,有些公子哥脾气,文才武韬略懂,但不专精。
他是右丞相宇文治的长子宇文浩,是宇文治力排众议纳入的特例,他说服客大臣皇夫最好是本国人,以防有异心。
更重要的是,东浚国太子也在角逐的名单中,南烈国当然要推出能人与之抗衡,丞相之子不亚于皇子,足以在比试中争锌。
但事实上,他能过关全是宇文治私下放水,先将比试内容告知预做准备,他不赢也很难。
南青瑶就是发现有舞弊现象,因此临时抽卷换题,要应试者休息一天,好从中查出谁是泄题者。
“别急,稍安勿操,我再好好琢磨琢磨。”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蜡封的试卷是谁掉的包?
为了公平起见,大臣们商议由女皇出题,在他们的见证下烧蜡封绒,再放入用八把锁锁住的铁箱里,监考官各有一把钥匙,八人一起开箱才能取出试题。
“再琢磨下去就要输了这场比试,你快帮我想想办法,要让别人夺了魁,爹的计划不就全泡汤了?”他的太子梦也完了。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你给老夫长长脑,不要吊儿郎当,咱们的秘密可不能让旁人知晓。”隔墙有耳,谨慎为上。
“爹,你别那么紧张,我有分寸,不会坏了你的好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试题,接下来的几关我可没什么把握。”他是能混且混,不想太费劲。
“你哪一关有把握,要不是有我在一旁护航,你能撑过五关吗?”宇文治没好气地一瞪眼,恨铁不成钢。
二皇子还在世时,他尚未想过二篡位改朝换代,不过为了拥有更多的权力,他曾经与二皇子密谋,想要独揽大权。
也就是说,一个国家不需要两个丞相,多了个地位相当的左丞相老是牵制他,做什么事都绑手绑脚,连捞个油水也顾忌甚多。
可惜二皇子不懂得藏锋,过于躁迁,才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让他连同受累,一相坐大的愿望落空。
而今让个女人检到便宜,靠着传位玉玺和长公主身份登上宝位,他怎么也难以认同女帝治国的能力。
唯今之计只有取而代之……
“爹,你要一直在我耳边发牢骚吗?下一关还不知道要比什么呢!你老就多费心点,探出个眉目,等我娶到女皇,你就跟着沾光了。”女人能做什么,让她生个孩子,南烈国就等于是他的了。
深受其父影响的宇文浩对女子的评价并不高,他同样瞧不起女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除了暖床和生孩子外别无用处。
“是嫁不是娶。”他想得倒美,女皇嫁入府里,他养得起吗?
“不都一样。”他不在意地耸耸肩。
闻言,他差点出手掐死亲生儿。“不一样,娶是将人迎进门,而嫁等同入赘,你是赘婿,得看人脸色行事,一点地位也没有。”
“可这一切不是假的……”他搔了搔头,还是不懂其中的差别。
快被气死的宇文治连忙捂住儿子的嘴。“给我少说一句。”
“唔……唔哈……唔……”他比手划脚,似在说:你把我嘴巴捂住,我想说也开不了口。
有子如此,是宇文丞相的不幸,他只好认了。
不过他还是热中权势,对帝位充满野心,不甘屈服女子脚下的他又另碎一条蹊径,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与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搭上线。
当应试者回到南烈国为贵宾准备的居所后,他悄悄地替入人烟罕至的暗林中,取出信鸽,往上一抛。
像是识路的灰鸽朝天际飞去,越过小径和水榭,凌空飞向皇宫上方,若方位未变,是向着西边而去。
可是,它永远也到不了等待它的人手中,因为……
“公主,奴婢不敢了,奴婢不会再提起女皇,你不要处罚奴婢,奴婢自个儿掌嘴。”
啪啪声响个不停,膝盖流着血,手臂有明显藤条抽过痕迹的侍女不断拍打面颊,打得整张脸都肿了还不敢停手。
她是末蔚宫新迸的侍女,方年十五,长得清秀可人,十分讨喜,是内务府总管的侄女,套了点关系才人宫为婢,想挣份闲差。
先王在世对,这的确是闲差,备受宠爱的玉珞公主一直是后宫最得宠的皇女,因为云妃懂得孤媚之术而深受先王喜爱,连带着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大言不惭的自称是第一公主。
可真正的大公主回宫了,而且一夕之间成了南烈国女皇,把她好不容易扬眉吐气的风光给打压下去,让她怎么不恼不恨。
在她气头上对,偏偏侍女不长眼,在她面前大赞新皇的好,什么为女人争气,气度高难又雍容,美玉一般光洁气节,她一听,简直是火冒三丈,气得让人狠抽侍女一顿鞭子。
“哼!她有哪里好,不过运气比人强上一点,要是当日在御书房里的人是我,现在那个位置哪轮得到她坐,你还敢说她是万民所归,想气死我是不是?”南青瑶为什么就是比她好运,她有哪点不如人了。
不甘被比下去的南玉珞气呼呼地砸着杯子,还端了侍女一脚。
“是,公主圣明,奴婢失言了,女皇仗着护国公等大臣的扶持才能坐上高位,公主金枝玉叶何必跟女皇计较,谁晓得那高位能坐多久。”另一名嘴甜的侍女赶紧奉承,让公主稍婚怒火。
“说得没错,她哪能坐得稳,不就是端上去的肥肉嘛!任人宰割。”一想到大皇姐可能做不了女皇,南玉珞的心情顿然飞扬。“你,起来吧!不用捆掌了。”
“是、是,多谢公主宽容。”打到嘴巴都歪一边的侍女连忙起身谢恩,不敢再。多话。
不过她嘴上没说,心里还是嘀咭着,若是先王遇害时,公主在场,她这会哪还能大发脾气,早就人头落地了,弑君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的二皇子哪会放过她。
“千丝、万缕,你们说说公主我长得如何?”她揽镜一照,抚颊摸发,神色自满。
本名不叫千丝、万缕的两名侍女跟了南玉珞最久,馅媚话也说得最流利。
“千娇百媚,闭月羞花。”
“国色天香,人间仙子。”
好听话人人爱,一味的吹捧更令人心花怒放,刚满十六岁的小公主,笑得可得意了。
不过……”
“既然我是南烈国最美的公主,没道理让那个女人抢先一步择夫,她凭什么挑走最优秀的丈夫人选。”一想到此,她又开始火大了。
“女皇择夫是我朝礼统,就像太子登基也要立后是一样的。”侍女解释着。
“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挑一个为夫,她不可以比我先选。”她挑剩的才给大皇姐。
“公主……”她的任性令侍女们头痛万分。
“去把应试者名单拿来让我瞧瞧,我……”一阵拍翅声扰得刁蛮的公主更加心烦气躁,她一声令下,“把那只该死的鸽子打下来,我要烤来吃!”
当是女皇,吃了泄愤。
可是当侍女将打落的灰鸽拿到眼前时,南玉珞眼尖地瞧见鸽脚系了一张纸条,她好奇她打开一看。
蓦地,朱唇微掀,露出一抹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