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贴身衣物塞进侧袋时,她发现那儿有个小东西卡着。抽了出来,是深紫色的绒布袋。
“哎呀!”她拿出里头那条白金项链,赫然想起这条链子早该归还失主了。
这是洛杉矶那夜齐云震遗落的东西,她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所以才………就连戴到英国来时,也没料到指腹为婚的对象刚好是他。
搞半天说不定是这条链子太想回主人身边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段缘份吧?
这缘份全建立在一张信纸上,连她的恋情也被如此操弄,说到底她怎样都不甘心!
河乐丰冲到镜子前,把项链戴上。她从来不是个会认输的女人,才不要为了一张泛黄的信纸将爱人拱手让出!
两个月后的派对是属于她的,她才是齐云震的妻子。
楼下突地一阵纷杂,呼叫声此起彼落,她忙把项链塞进衣领里,走出去探个究竟。
才到走廊,就听见匆忙的脚步声自楼下而来。
“乐乐!乐──”齐云震与她正面相视,“走!跟我出来!”
“去哪里?”她可还没释怀呢,“你不是应该正跟梅西小姐搭小船游康河吗?”
“唉!你别生气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立刻上前,忙不迭的拉过她的手,直直往下冲。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什么也没带啊!”她焦急的扯住他。
“对啊………”他连忙止住步伐,“去拿皮包,还有带着你的护照!”
“护照?”她讶异的看着他。现在要她带护照干么?
她来不及质问,就被他连推带拖的回到房里,催促着她动作快一点,护照皮包带齐就要溜了。
“要不要连行李都带啊?”她气得打掉他的手,“是不是机票都帮我买好了,直接要送我回台湾?”
“嗄?你在说什么?”闻言换齐云震愣住了,这才注意到堆放在一旁的行李,“你行李为什么都打包好了?!”
“就等这一刻啊,说不定你会随时要我离开!”她怒气冲冲的拎起行李,自己往外走,“我没那么好打发,我自己去找旅馆住!我顺便跟你说,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齐云震只听见最后一句话,前面全部自动消音,喜出望外的冲到她身边,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他咧开了嘴,转了几圈,欣喜若狂。“既然已经有共识了,那我们就立刻出发。”
“谁跟你有什么共识!”河乐丰越听火越大,拚命扭动着身子。她要离开他真的那么开心?
“我们现在立刻就去法院公证结婚,这样谁都阻止不了我们!”他将她放下时,偷香了一个。
“我们去………什么?!”她脑袋一片空白。莫名其妙扯到法院………还有公证?
“只要我们结了婚,这样不管遗嘱写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压低了声音,柔情的抚着她惊愕的脸庞,“你不会跟我离婚的,对吧?”
河乐丰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打结了,前一刻她还在这里生闷气,下一刻应该陪着梅西在浪漫搭船的齐云震却跑回来,说要跟她公证结婚?
她无法跟上现实,却为他的答案而欣喜若狂。
“无论如何都不会!”她义无反顾的回了这句话,其他都不愿再多想了。
齐云震激动的捧着她的脸吻了又吻,事不宜迟,拽着河乐丰继续未完的事。
他们谁也不要再为祖父的遗嘱而忙碌,管祖父指定的是谁,他已经认定了河乐丰──那个未曾谋面就指腹为婚的女人。
只可惜才冲到楼下,梅西已经带人堵他们。
“你们要去哪里?怎么可以把我扔下?!”她大声嚷嚷着,“害我一个淑女还自己坐计程车回来!”原来塞给她的钱就是车资!
她的身后是卢亚夫公爵夫妇,当然还有梅西的母亲布莱迪太太。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去哪里?”苏珊上前一步,再度以气势镇压全场。
“我想跟乐乐在一起,所以我要带她出去走走。”齐云震也不是省油的灯,旋即换上轻松的笑容,“然后我们得去派对现场监工,对吧?乐乐!”
“嗯,今天场地要开始上漆,我对于颜色是很挑剔的,我得亲自在场监督。”河乐丰也配合得自然,“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多人在等我们?”
“因为James把我扔下来了!”梅西气急败坏的说着,还转过头去,冲进母亲怀里呜咽。
“那就表示他一点也不爱你,更不可能去爱你。”河乐丰得到了答案,因着内心踏实,说起话来也不再畏怯,“我也希望夫人了解,指腹为婚是一档子事,但我跟震真心相爱才是真的。”
齐云震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忘深情凝望一眼,他一颗心仍为之雀跃,急着想要完成安排的行程。
“克拉克法官打电话给我,说你跟他预约时间了。”苏珊昂首,看着站在楼梯的小俩口,“你们打算去法院做什么呢?”
齐云震相当惊讶,适才回家的路上他趁空跟法官预约了时间,就怕今天想结婚的人太多,排队等待时被逮回来就糟了!
结果法官打电话给妈?
“你们这边的法官都是大嘴巴吗?”河乐丰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她扯了扯齐云震的手,在他耳边低声抱怨着。
抓耙仔啦!预约个时间就打电话向公爵夫人报告,她不知该说是卢亚夫公爵家势力太大,还是那个法官太怕事。
“带乐乐去参观法院。”齐云震厉害,这种借口也说得出来。
“你们该不会想背着我们,去法院公证结婚吧?”苏珊挑高了眉。
啊啊,就知道瞒不过她!
“什么?真的吗?”卢亚夫公爵叫了起来。这怎么得了啊!他们家族的婚宴连女王都得来道贺,儿子怎么能做出这种私下公证的事!“太荒唐了,给女王知道还得了!”
“荒唐?祖父与人指腹为婚不荒唐吗?为了他的遗嘱逼我娶不认识的女人不荒唐吗?”齐云震的笑颜瞬间消失,怒火升了上来,“今天因为我跟乐乐相爱了,否则我跟陌生的东方人真结婚了,才是天大的荒唐!”
“你不可以这样说你祖父!”卢亚夫公爵气得发抖。怎么能这样污蔑先人?!
“亲爱的,嘘,你血压高,冷静点!”苏珊赶忙拍了拍丈夫的背,希望他别太激动,“震,你是真的打算在没有任何祝福之下,私自结婚吗?”
齐云震握住河乐丰的手更紧了,他们缓步往楼下走去,两个人不需言语也有志一同,不管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他们说什么也要在一起!
“你们真的不祝福我们吗?”齐云震突然狐疑的看着母亲,“不如我们把话摊开来说好了,我实在不了解您在想什么!”
河乐丰诧异的看着他,再看向苏珊,她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却感觉得到其中有什么隐情。
“先说她好了,梅西!”齐云震松开了手,直直走向梅西,将她拉到大家中间,“一个农村姑娘,为什么会有这么细致的手?连个粗茧都没有!”
梅西愕然看着众人,对成串中文一样是鸭子听雷的她,只知道齐云震拿起她的双手向众人展示,她犹疑的一直What、What的问。
河乐丰瞪大了眼睛。哇靠!梅西的手又白又细嫩,比她的还漂亮耶!
连卢亚夫公爵也狐疑的看了又看,一脸疑惑不已的样子。
“再来,就算她母亲都没让她在农场做事,那一个农村女孩为什么会有──”他将梅西的袖子扯下,腕间是一支白色的手表,“万国表的钻表。”再撩起她的头发。“还有香奈儿的香水。”
河乐丰这下明了了,这个梅西根本不是什么农家姑娘,因为她穿戴名牌,又未曾做过任何家事,搞不好还是千金大小姐一枚咧!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一开始就吵着要去康河?一般人来到伦敦,都会先想到去看博物馆、白金汉宫或是西敏寺!”齐云震扬起胜利的笑容,“怎么会刻意选择剑桥郡的康河?!”
“梅西?”河乐丰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她,“你是假的?是夫人请你来的吗?”
她竟然为一个冒牌货气到心力交瘁,还辗转难眠?
“喔!”梅西立刻露出一脸被发现的神情,往苏珊看去,“我什么都没讲喔!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苏珊瞪了她一眼。这丫头干么自首啊?让她想圆点谎都不成!
“至于这位布莱迪太太,一直用头巾包着头,又不发一语,摆明就是来充数的吧?”齐云震突然上前一步,刷的抽掉女人的头巾。
结果散下的是一头深棕色的短发,还有河乐丰目瞪口呆及随后的尖叫。
“康堇珞!”她立刻冲到康堇珞面前,“你是梅西的妈………不对!你为什么会在英国?还跟人串通来骗我?!”
“哎呀!这是、是误会啦!”康堇珞吓得一脸苍白,“夫人,那个是夫人………厚!不要再逼我了。”
下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公爵夫人身上。
苏珊重重的叹了口气,纤指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事情会搞到这么乱呢?满载着众人的怒意,她依然一派轻松的踅回沙发边,还不忘叫佣人准备茶点,她有点渴。
都什么时候了还喝茶?!
“要不是你们两个拖拖拉拉的,我犯得着这样吗?”她还真的喝完一杯茶才开口,“这个不确定、那个犹豫的,我的心都急死了。”
河乐丰跟齐云震互看一眼。为什么公爵夫人会知道她跟震要答案的事?
“明明都要结婚了,感情也非常稳定,但却还在提假结婚后离婚的事,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呢?”苏珊边说还瞪向儿子,“问题大部份都出在你!既然这么爱乐乐,为什么给答案给得这么不干脆?”
“………”齐云震连忙伸出一只手喊暂停,“妈,你为什么会知道乐乐跟我要答案的事?还有我们………咳!打算结婚后离婚的事情?”
苏珊挑动了眉,睁圆双眼,装出一脸的无辜,还朝他们眨了眨眼。她怎么可能会出卖待命的佣人们呢?
“嗯,对啊,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齐云震不知道、卢亚夫公爵不知道,但是河乐丰却怒目瞪向准备落跑的康堇珞──“康堇珞,假结婚的事我只跟你提过!”她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