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定存实在很想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但是文致佑那种严肃冷淡的神情,加上刚刚在外头看见文大,又在在证明里面那个正悠哉吃饭的人就是文致佑。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胡定存似笑非笑的掀了袍子,在文致佑的对面坐下,语气满是调侃。
“再来一碗饭。”文致佑连理都没理他,直接把饭碗递给站在一旁的莫纤纤。
莫纤纤看他要吃第二碗,高兴得很,马上接过碗,到旁边添饭去了。
话说最近这些日子,他的胃口一日比一日好,她也是高兴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明明后来就没再放碧绿草了,可他还是能从她做的饭菜里吃出味道来,着实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对于心思简单的她来说,什么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每天都能够看见他,她就很满足、很高兴了。
胡定存看了看两人举手投足间的那种默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倾身向前悄声问道:“怎么,原来多年春心不动却是喜欢这样的?现在……可有什么进展了?”
文致佑早已习惯好友说话大剌剌又不经过脑子,连眼都不抬,只平淡的问道:“今儿个是来喝药的吧?怎么废话这么多。”
经他这么一提,胡定存忽然想起自己来揽花楼的主要原因,瞬间一种羞耻感让他默默的败退。
可恶!这小子一开口就说到了他身为男人的痛点,让他一下子就如同消风的皮球,躲到边边自怨自艾去了。
两个男人的谈话并没有太大声,但是莫纤纤还是听得很清楚,她看着胡定存一脸悲催的模样,同情心不禁小小的泛滥,她将饭碗递给文致佑后,好心的柔声安慰道:“胡公子,你不要介意文公子说的话……”
文致佑睨了她一眼,不悦的打断,“说了几次了,别喊我文公子,叫我的字。”
“喔,知道了,秀之。”她从善如流的改正对他的称呼,然后继续安慰胡定存,“放心,你上回吃过了药,后来我看有好上许多了,今儿个再服一帖,接下来就是巩固精元了,我开张单子给你,以后照着吃些药膳就行,很快就能儿女成群了。”
文致佑听了再也忍不住轻声嗤笑,好笑的看着胡定存憋得通红的脸,调侃回去,“他还没娶妻呢,要真让他现在弄出个儿女成群来,他家老爷子还不打死他。”
莫纤纤不知道自己的安慰反而拍到了马腿上,只能尴尬的傻笑。
“别理他,他就是吃饱了撑着。”文致佑不想让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胡定存身上,淡淡的道。
“你这话还真是够朋友啊!也不想想当初这儿还是我带你来的,怎么,美人在怀,这媒人就丢过了墙?”胡定存能够跟文致佑当上好友,脸皮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厚。
要知道文致佑这个人看起来就一脸严肃样,绫罗绸缎也能被他穿出一股古板的味道来,如果不是自己锲而不舍的一直缠着他,他这个人就注定是没朋友的命。
接着他一脸坏笑的看着莫纤纤,调笑道:“月半啊,我劝你别跟着这个男人了,他啊,脾气可不好,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我帮你赎身,以后你想要继续医人也随你,我家虽然比不上这家伙的家大业大,但是京城第一镖局也不是喊假的,绫罗绸缎、吃香喝辣,包准样样不少。”
莫纤纤还没有所响应,文致佑就已经先冷眼瞪向他。“是想找死不成?”
他那冷然的眼神看得胡定存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知道这是他要发火的迹象,不过胡定存却莫名感到兴奋,这些话以往他也不是没说过,可是也没见过文致佑在意过谁,然而这回他不过才刚开了口,真金白银都还没动上呢,他就气成这样,呵!
要说这两个人之间没个什么,他死都不信。
正确来说,是他这个兄弟,百分百的对人家有了什么淑女之思了吧。
“瞧瞧,我就说了几句,你这火就上来了,怎么,是真的……你懂的?”胡定存朝他挤眉弄眼,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
“我懂什么?”文致佑看着他那副嘴脸,忍不住来气。“我就是知道你又吃饱了撑着,在随便找人寻乐子。”
胡定存随手拿起桌上没人用的筷子,夹了一些菜送进嘴里,嚼了嚼,随意的道:“呵呵!男人嘛,哪里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我明白的,你要是真动心了,就放出消息,难道还会有那些不长眼的敢靠过来?”
不管怎么说,文家以医出身,上上下下认识的人多了,虽说京里比文家更有权有势的也不是没有,不过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给文家不爽快。
看他越说越不象话,文致佑随便找了个理由支走了莫纤纤,才不悦的回道:“纤纤是个好姑娘,别把你那套下流的心思套在她身上。”
“我是怎么下流了,书里都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还觉得我说这话是难得的正经呢!”
这绝对是诬蔑啊,他这样的翩翩公子,怎么说也是怜香惜玉才对,怎么能说是下流呢,再说了,除了文致佑这眼睛不知道怎么长的,他也看不出来那个胖花娘有哪里可以让他想下流的地方。
“总之,别再提这事儿,我和她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只是纯粹来这里吃饭而已。”文致佑还多此一举的补充道:“她做的饭菜比较合我胃口。”
身为好友,胡定存也是知道这几年他胃口不佳的事情,常常一桌的菜色上来,他要是能够勉强吃上几口就算不错了。
“这样岂不是正好?就像我刚刚说的,把人给纳了回去,一天三餐都让她包了也行啊!”胡定存是真的好心提议。“再说了,把人纳回去,一定就要有什么心思吗?你是想得太多了,还是心底真有那几分心思?”
“胡定存!”文致佑脸色一沉,不愿和他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他越是如此,胡定存就觉得这事情越有戏,也不管他黑沉沉的脸色,自顾自的续道“行!既然你没什么心思,那我就好办了,说实话,我刚刚说要帮月半赎身也不是说假话,想想我家老爷子年纪也有一把了,那方面……自然是没什么好调养的,不过人老了,以前一些旧伤也常出来作怪,所以我本来就想着把月半给赎身回去,不说别的,就是让她给老爷子调养调养也是好的。”
“外面一堆医馆,有得是大夫。”文致佑冷声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他确定自己没对莫纤纤这个胖花娘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可是一听到胡定存认真的说要把她给赎身回去时,他却感到愤怒油然而生,就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要被人夺走一样,他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强迫自己控制住几乎要脱缰的情绪。
“你知道的,大夫和家里人是不同的,再说了,外头那些大夫,一个个都文诌审的,说起话来这个脉那个脉的,哪里有胖花娘来得亲切好用,而且一样都是喝药汁,小姑娘煮出来的,怎么说也比那些老头子弄出来的好多了,这算盘怎么打都划算,你说对不对?”胡定存挑衅的望着他。
嘿嘿,这个文致佑明明就是对人家胖花娘有那么一点意思,嘴里还想撇得干干净净,那他就要试试看他是真的没那个意思呢,还是只是嘴不对心在硬撑,虽然就他个人的猜测,几乎肯定就是后者了。
文致佑对于他明显的试探不发一语,但是不悦的气息却清楚的表现了出来,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想要拿东西狠狠塞住胡定存那张老爱胡说八道的臭嘴。
胡定存毫不在意他的冷眼,反而让自己的下人去唤春鹊过来,然后又笑咪咪的说着:“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儿个问问月半赎身的银两要多少,今儿个就把人给抬回去得了……啊!对了,以后你要是想吃月半做的菜,就到我家的宅子去,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来我家吃那一餐、两餐的也算不得什么……”
“说够了没有!”文致佑沉声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语,咬着牙道:“我说过了,她不会赎身,起码不是让你给赎走。”
胡定存笑咪咪的瞅着他,正巧听见春鹊跟着自家下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幸灾乐祸的回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还是问问鸨娘的意思吧。”
春鹊才刚踏进屋子里,就收到文致佑那犀利的眼风扫来,让她本来就有些焦头烂额的情绪又添了几分焦躁。
唉呦喂!这些爷们就不能消停一些吗?老是这样折腾,她都觉得快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拔光了。
即使她在心里面已经将两个小伙子给骂了一遍,表面上仍是堆着笑意道:“两位公子,这是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给月半姑娘赎身,你就说个价吧,看在你和我家老爷子也是老相识了,我也不缺了你的,不太过分的价码,我今晚直接就让人把银两给抬过来。”胡定存财大气粗的表示。
春鹊没想到喊她上来居然是为了这等事,她的笑容倏地一僵,迟疑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道:“这……胡公子,不是我特意要拿乔,不过最近这些日子,想帮月半赎身的人可多着了,我一个都没允,再怎么说,也得看看月半自己的意思,这我……”
她话还没说完,胡定存就翻了个白眼,打断道:“你别在我面前说那些虚的,银两不是问题,你就出个价吧。”
春鹊心里可是比黄莲还苦了,表情也不由得显得无奈,连忙为自己喊冤,“这可真是冤死我了,我在别人面前也是这么说的,不说别的,上回王爷那里的陈管事就说要赎了我们家月半,我也是问过月半的意思才给推掉的,要不陈管事提出的可是两百两黄金呢!”
胡定存倒是没想到一个胖花娘竟喊到两百两黄金的价,他要是没记错,之前天香楼的花魁也才喊出三百五十两黄金而已。
“罢了,两百两黄金就两百两黄金吧。”胡定存虽然觉得有些肉痛,但还是爽快的道:“我也不占你便宜,就这个价钱了,你也别啰唆,直接找月半来问问她的意思,是走是留,当场就给我一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