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医生?”
华正英点点头,“他是个急躁又野心大的双面人。”他从未看好他。
“双面人?”什么意思。
华正英双目闪过既冷又无情的锋芒。
“因为他白天是一种面孔,到了晚上又是另一种面孔,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利用身边的每一个人,他的心是冷的,没有温度,眼中只有自己。”
还敢妄想娶他女儿,简直作梦!三人在台下谈话,台上又开始了拍卖活动,华正英听到拍卖官说是红宝石项链,由华芊芊小姐捐出,不由得瞄了台上一眼,在看清楚物品后,瞬间眯起了眼。
“咦!那不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红宝石项链吗?”
我母亲?华芊芊瞪大了眼。
“你这孩子真胡涂,怎么连你妈的遗物也拿出来当拍卖品,没先问过周管家……”啊!周代贞年纪轻,来家里的时间也是在妻子过世后,她恐怕不知道。
我哪记得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失忆了,而且我母亲死的时候我还小,就算看过也记不住呀爸。华芊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语气很急的父亲,现在也没办法把东西拿回来。
身为主办人她总要拿出几样像样的拍卖品抛砖引玉,可她哪知道哪些东西具有重要的纪念意义。
她在挑选首饰时,并未看到这条红宝石项链啊,要是她有看到,肯定不会拿出来拍卖的,毕竞这条红宝石色泽纯正美丽,她恐怕舍不得割爱。
等等,越佳心,她不会知道什么吧?
毕竟拍卖物品的名单就她还有越佳心看过,周代贞只是帮忙她拿出要参加拍卖会的首饰,所以最有可能临时加上东西的就是越佳心。
她可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但是越佳心怎么会知情?母亲死时,越佳心还不到十岁,她上哪看见母亲戴着红宝石项链。
而且她又是从哪拿到东西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华芊芊转头要看一看舞台上的拍卖,因她个矮,夏元熙还特意双手握住她的腰往上托高,眼角看到父亲因她的不妥举动而轻轻抚额,似在说,没把女儿教好,真丢脸。
丢什么脸,看不到不能设法“长大”
吗?谁叫她没有遗传到他的高个儿,她像身形娇小的母亲。
此时,那条炫彩夺目的红宝石项链正被女模绕场展示一圈,四周惊呼声连连,尤其是女人们,眼睛都亮了,盯着项链目不转睛。
“底价一千万,请出价。”
主持拍卖的女拍卖官喊出底价。
“一千五百万。”
听高喊的声音,全场的目光转看华正英,不懂他为何要高价买下女子才能佩戴的项链,又没有老婆情人,分明是招人恨。
那些贵妇们个个眼神凶狠,她们都想得到那条红宝石项链,太美、太诱人了,红得像刚摘下来的樱桃。
她们怀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说什么都要得到,展开了一轮激烈的竞价。
“一千七百万。”一位穿蓝色礼服的夫人举丰。
“两千万。”华正英再喊价。
其实他当初在南非买的是原石,约两百万,但请人琢磨成坠饰后,又让工匠镶上一百多颗小碎钻,当时的市价约一千万。
但红宝石本身相当稀有,收藏价值高,这些年价格节节飙升。
“两千两百万。”一位黄礼服夫人又喊。
“两千五百万。”华正英再加价。
这时其他夫人败下阵,黄礼服夫人也迟疑了,她的资金没人家雄厚,就算她真的很喜欢红宝石项链,想要得到它,可这价格已经飙得太高。
“这位夫人别犹豫,这可是华总裁当年送给妻子的定情之物,他还亲自在项链内侧刻上‘吾爱’二字,表示挚爱妻子,这份感人的情意无价,值得您收藏……”
人家妻子的遗物怎好掠夺,黄礼服夫人心有不忍,不想再竞价,谁知她的手才一放下,身侧的张夫人马上喊价。
“两千七百万。”
她的丈夫和华正英是敌对对手,在商场上竞争得厉害,所以她故意喊价,要下他的面子。连妻子的遗物都保不住,他算什么男人。
“三千万。”
“你……你疯了吗?那条项链根本不值三千万……”她已经标高价了,就为了想和他一别苗头。
脸色微变的张夫人气愤在心,但表面仍表现得像小事一件,在资产方面她的确不如华正英,她拼的是一口气,可那也不值得花那么多钱。
“值不值是我的事,张夫人要不要再加一点?”他奉陪。
看他神情自若的转过头与女儿说话,出身政治世家的张夫人丢不起这个脸,一咬牙又再度举手,一、两亿她花得起!“三千三百万。”
“四千万。”
“四千两百万。”
“四千五百万……”
就在不断的喊价中,原本价值顶多两千万的红宝石项链以五千万的天价卖出,全场哗然。
张夫人愤而离场,但她还是大方的捐出一亿元给馨华基金会以示风度,她败给华正英对妻子的爱。
隽永而深刻。
“爸,她怎么知道这么多?”那个女拍卖官怎会知道呢?
知道项链内有刻字很正常,毕竟会检查拍卖品,可明明白白说出这是华正英送给妻子的礼物,就有问题了,这件事知情的人甚少吧!除了当事人。
华正英冷着脸,神情阴郁。“我也很想问问她,是从谁的嘴里知道这条项链的来龙去脉,当初我是临时起意刻的字,心里想着你母亲看了会喜欢。”
“红宝石项链真是你和妈的定情信物吗?”那意义绝非寻常,象征两人的爱情坚贞,唯有死亡能将他们分开。
听着女儿好奇的发问,华正英严厉的面容为之一舒,“定情信物倒还不至于,那时候你都会走路了,只是我一看到红宝石原石就想到你母亲,她的气质非常适合配戴,便让人做成项链,送给她。”
“所以只是母亲的遗物,并非定情信物?”她暗暗松了口气,没一时大意做了错事。
怕她自责的华正英好笑地揉揉她的头顶。“哪来那么多定情信物,你母亲也不是喜欢浮夸奢靡的人,爸爸悄悄告诉你,其实她最喜欢的是一只不值钱的铜镯子,是我们还没结婚前,一日去逛古玩市场,从一位瞎眼的老妇人手中买下的。”
“那个铜镯子呢?”这才是无价之宝。
“之前一直载在你腕上,你车祸醒来就不见了,八成被人顺手牵羊了。”镯子不贵,但花纹很别致,像尼泊尔古文,质朴却又有神秘感,略有些重量,挺沉手的。
咦!戴在她腕上?
华芊芊看着自己戴着一只翠绿色玉镯的皓腕,心里浮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镯子的消失是为了召唤,把死去周桃花的魂魄唤到华芊芊躯壳,延续她的生命继续活下去,而她也想起了旧事——
周桃花登山前最后见到的人便是华芊芊,因为她得跟主管请假,加上那时侯她们对基金会内部准备查账,所以报备一下行踪,免得到时找不到。
而周桃花也注意到那只铜镯子,她很讶异身为富豪之女的华芊芊为何戴了如此不起眼又廉价的镯子,她的眼神,笑咪咪的说是不是很特别,特意给她看了一下,她拿在手里却不小心被镯子的刻纹刮伤了。
桃花似乎看到眼前红光一闪,但她以为是阳光太刺眼了,等低下头想用纸巾擦拭镯子上的血迹时,哪里还有血,干干净净的像没发生什么事。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指引,赐予短暂交集的缘分。
夏元熙低声揾醒,“两位别再讨论前尘往事了,越佳心上台了。”这女人才是最该提防的人,她十分狡猾。
“咦!佳心学姊?”她怎么上台了?
穿着低胸露背、裙长曳地的深红鱼尾裙礼服的越佳心走上台,她的妆发特意请人梳理过,手上、颈上都戴着昂贵饰品,是以她的薪水买不起的粉红钻石,面带微笑的和来宾挥手,举手投足充满贵气。
“你不是解除她代理执行长的职务了?”华正英对女儿的动静了如指掌,只是他从不过问。
华芊芊不意外华正英知道这件事,她只是不解越佳心要玩哪出,“我是跟她说过了,不过我想等到募款结束后再向外宣布。
她想着好来好散,给人留个完美退场的机会,不咄咄逼人。
没想到她的好意被糟蹋了,显然地,越佳心根本不肯交出手中的权力,她还想独榄基金会的大权。
“那她上台干什么?”展示她的礼服和首饰吗?华正英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对越佳心的炫耀感到不以为然。
“我也想问她呀爸。”她到底要做什么父女俩的表情如出一辙,非常相似的抿着嘴。
“芊芊、华总裁,无论如何,她来意不善。”夏元熙在一旁提醒,以耳麦要周边保全人员提高警觉。
是来意不善,一上台的越佳心便向来宾行了个优雅的礼,拍卖官离开舞台,而她伸手接过工作人员手中装有红宝石项链的盒子,将其高高举起,过胸。
原本物品拍卖后会送至后台,交由专人看管,等拍卖会结束后,得标人会送上标定金额的支票完成交易,由得标人决定是自行带走物品,还是由基金会送到指定地点。
所以眼见这条项链还在台上,越佳心还把它拿了起来,华正英父女俩都皱了皱眉。
有人送上直立式耳麦风,她笑着致意。
“各位先生女士,目前拍卖的最高价是这条红宝石项链,以五千万得标,我在此感谢华正英华总裁的爱心,对本基金会的爱护有加。”
随着她的话语,现场一片鼓掌声,似乎在越佳心的带领下更有气氛,人人的爱心沸腾起来了,爱心助人不落人后。
她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轻轻一额首,不怀好意的目光往抬下华芊芊的位置一扫,嘴角弯弯。
“不过我可不敢请华总裁上台接受表扬,人家可是重量级人物,我怕他一上台,我们花一百多万搭建的舞台就垮了……”
她的话再度引起一阵笑声。
哪有一百多万,我请人赞助不用花一毛钱,而且绝对是户外舞台表演等级。在心里纠正的华芊芊感受到越佳心的来势汹汹,显然为了执行长一职叩足了劲,绝不退让一步,要藉由这个场子做最后一搏。
只是,她到底有什么招数?
“……所以呢!我在此邀请我的学妹,馨华基金会的荣誉董事,也就是华总裁的女儿芊芊小姐上台,由她接受我们的致谢礼物。”
越佳心锐利的眼眸扫向台下,直直对上被发光灯照亮的华芊芊,眼神彷佛在说:你敢不来吗?一出生就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芊芊,别去……”夏元熙低声的劝阻。
一旁的华正英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越佳心是个什么玩意儿,敢让他女儿为她造势,提升她的名声。
不去?怎么可能不去呢……听着益发热烈的掌声,华芊芊露出苦笑。
“别担心,我能应付。”希望。
向来自信的她忽生不安,步一步的走上舞台。
她一上台,手就被越佳心拉住,状似亲热的嘘寒问暧,说了几句姊妹情深的话,利用华芊芊把自己捧得高高的。
“芊芊,姊姊实在佩服你的无私情怀,为了我们基金会拿出父母的定情信物,让姊姊看了很感动……”华芊芊,你的好运只到今天为止,被你抢走的我都要拿回来。
那条项链不是被你使计加进拍卖名单的吗?还来嘲笑她保不住爸妈的珍视之物?
华芊芊虽然有此怀疑,但也没办法质问,只保持得体的微笑开口,“哪里,馨华基金会是我父亲所创办的,我为基金会尽一力也是理所当然,没人比我更有资格抛出第一块金砖。”
想利用我来彰显你的存在感,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如意,遇到我,你休想事事顺心,我不是单纯的任人摆布的小白花。
华芊芊的话引起不少共鸣,大家专注的目光从越佳心身上移到精致如瓷娃娃的华大小姐脸上,她再度成为众人焦点。
或者该说从她一上台,越佳心就失去耀眼的光采,她打扮得艳丽逼人也敌不过华芊芊的清纯优雅。
来宾的视线只会跟着她转,有种看到自家小孩长大的自豪感,在场的来宾有很多是华芊芊打小喊叔叔伯伯的长辈。
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譬如人情,有相处才有感情,更为亲近,这是越佳心料想不到的。
越佳心咬牙,她本以为华芊芊会为了她的讽刺而恼怒。
那条红宝石项链是她在华芊芊车祸前,骗华芊芊放置在基金会的保险库中,才能顺利偷偷将它拿出来拍卖。
她忍了又忍,重新挤出笑容。
“妹妹,你这话说得姊姊好汗颜,好像我一点贡献也没有,只是坐享其成的米虫。”她这回换暗示华芊芊是只大米虫,什么也没做就想分享荣耀。
她凭什么又抢走她的锋头。内心阴暗的越佳心暗恨。
那一声“妹妹”像座山,压得人很不舒服,华芊芊语气轻快的予以反击。“越秘书长,虽然你是我学姊,可姊姊妹妹不能乱喊,我必须重申我是独生女,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
咦!她不是执行长吗?怎么变成秘书长?
是呀,难道她被降职了?
台下一片议论纷纷,台上的越佳心却愤怒不已,耳朵嗡嗡地不断回荡着??越秘书长,越秘书长,越秘书长……
“华芊芊,这是你逼我的,怨不得我,下去后记得帮我问候你母亲……”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和微笑,容颜顿时扭曲如恶鬼。
“你想干什么?”华芊芊心一惊,急忙想逃开,可她的双臂却被越佳心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你去死吧!”
伴随这充满恨意的低语,华芊芊感觉头顶灯光一暗,惊恐地朝天花板看去“芊——小心——”
夏元熙撕心裂肺的吼叫传进了华芊芊耳里,可却已经来不及。
道黑影从头顶笼罩,快得叫人来不及眨眼。
被箝制住的华芊芊根本无法脱身,眼看着重达十几公斤的水晶灯要在砸在身上,她想这次真要非死即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