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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来是个宝(上) 第十章 狼虎般的恶亲戚(2)

  钟理哪能容许她撒泼,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往后拽。

  王氏重心不稳,仰头倒去,“叩”的一声,头撞上台阶,鲜血从脑门滑下,王氏伸手一摸,看见满掌心的鲜红热血,惨叫一声,坐在地上,再不顾形象地扯衣服、抓头发,撒泼哭号。

  “你这个死王八,当初,我爹娘把我嫁进钟家,还以为嫁的是会念书、会挣钱的钟老三,欢欢喜喜嫁过来,才发现嫁的竟是你这破烂货色,跟着你,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赌博喝酒,回到家里不是打就是骂,哪里像个男人?

  “你偷走三房的地契,气死公婆,还赖到我身上,为了赌,你想尽法子弄钱,你偷大房家的猪,偷三房的银子,自家人不跟你计较,你还越发上瘾,竟勾结李大户,想把卢氏给卖掉,再谋夺小叔子留下来的东西。

  “你还说,阿芳、阿静两姐弟长得一副好模样,养个几年就能卖到好价钱,现在没本事卖别人家的孩子,就想卖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天爷,祢睁睁眼啊,该死的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是我那个好小叔子啊……”

  弄明白了!钟凌终于懂了,为什么王氏那样记恨她娘,原来是嫉妒啊!

  之前她老是搞不清楚,没道理王氏老趁着他爹在家的时候往三房跑,想借钱、借粮,不是应该私底下向弟妹开口吗?女人对女人不是比较好讲话?

  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家爹爹性子好,有求必应,谁想得到爹竟是王氏的梦中情人。

  钟凌听不下去,决定挺身结束这场闹剧。

  可这时,却听见钟理对着粗汉大叫,“去把钟子薇、钟子兰抓起来,他们什么时候把房契、银子送过来,你们什么时候放人。”

  钟理话出口,乡亲们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有人这样当父亲的吗?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卖,还有没有天良!”

  村人围上,那几个粗汉有几下子,才交手就有人被推倒在地上。

  “住手!”钟凌大喊出声,声音脆亮,粗汉们竟还真的住了手。

  她往前走几步,脸上非但无惧,还带着淡淡笑意,问:“这几位大叔、大哥,请教,我家二伯父在你们赌坊里欠下银子是吗?”

  见开口的是个水灵漂亮的小丫头,粗汉们眼睛一亮,都觉得有趣极了,眼珠子在钟凌身上四下打量,口气软和下来。“可不是吗?大伙儿都劝他,手气不好就别玩这么大,他偏偏不听,这会儿欠下这笔债,老板发话,咱们当手下的也不能不上门讨要,你说是吧?”

  钟凌点点头,附和对方,“是这个理儿,不知道我家二伯父欠赌坊多少银子?”

  钟理瞄她一眼。难道这丫头想帮自己还银子?可不是,听说她卖糖赚了不少钱,若她的性子随了她爹,懂得照应自家这帮子亲戚,倒也是好事。

  想至此,他脸上的狰狞微褪,添上些许笑意。

  “他欠下六百两,可那是今天还,若是再拖个几天,利上加利,恐怕就不只这个钱了。”那粗汉哼两声,想吓吓这丫头,却没想到对方还是一贯的微笑,态度沉稳得不像个孩子。

  “是,赌坊规矩嘛,这我明白,可以请问我家二伯父是在哪个赌坊里欠下的赌债?”

  钟凌一问,钟理更加得意了。这丫头肯定是想替自己还钱,果然是弟弟的好女儿,宅心仁厚、宽和善良,他的好弟弟啊,是哪个没天良的害死他?

  鼻子酸酸的,这会儿他想起弟弟的好,还真有那么两分伤心,可也就两分,再多的就没了,下一刻,他算计起侄女,如果能傍上这棵摇钱树,不愁花用的日子又回来了。欸,弟弟可真是替他留下一个好侄女呐。

  钟理想也不想,抢着回答,“自然是城里最大的金日昌。”

  金日昌赌坊的规矩是一进门就得换筹码,而最小的筹码是三十两,荷包不够的人还进不去。说起金日昌,他不自觉地抬高下巴,能进得了那里的可全是贵人,直到现在他连那扇大门都还没能摸上一把呢。

  闻言,钟凌心喜。

  前几天,无意间听见客人闲话,说城里原有的几间赌坊都歇业了,因为金日昌实力坚强,环境优、赌法多,竟是把大客户全数抢走,没了大客户,光靠那些只拿得出几两银子的小赌客,怎撑得起场面、雇得来打手?

  于是他们决定在过年后合资,开间大赌坊,同金日昌打对台,所以钟理想赌,也只能往金日昌去,不过他身上哪来那么多银子,因此钟凌猜测,今天这回事,才不是赌坊打手闹上门,纯粹是钟理自导自演的勒索案。

  而钟理的答案,证实了她的猜测。

  “二伯父确定是金日昌?不是别家?”钟凌瞠大双眼望他,好像不相信自家二伯父进得了那等富贵地方。

  围过来看钟家二房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徐伍辉和贺澧也在里面。

  徐伍辉气恼了两道眉,对贺澧说:“阿芳竟敢出这个头,忒大胆了。”

  贺澧回望他一眼。从小一起长大,他难道不知道她的胆子有多大?胆子不大,她能进赌坊、能卖糖、能瞒着家中长辈买下铺面?

  不过,当钟凌一再确定钟理是在哪里赌的时候,贺澧就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我能不确定?城里就那么一家赌坊,除了那里我还能去哪儿赌?”钟理不耐烦地瞪了钟凌一眼。一问再问,是看不起他有那个身价,进金日昌当几次贵人吗?有心帮忙,直接把银子拿出来就好,何必罗罗唆唆唠叨半天。

  “如果是在金日昌赌,二伯父就不可能欠下那么一大笔债务了,二伯父不知道吗?金日昌是不叫客人签借据的,而且若是客人身上的银子全部输光,出门时,还可以把自己买筹码的单据送到柜上,柜上会奉送客人一成赌资,不会让客人光着荷包出门。”

  这是金日昌赌坊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卷走大量赌客的原因,可不光光是人家的客服做得好,这种贴心设计谁不想上门?

  只是钟凌不晓得这个贴心设计,是专门为喜欢贪小便宜的魏老太爷量身打造的。

  “你、你怎么知道?是胡说八道的吧!”钟理怒道。

  “二伯父忘记了?我在城里卖糖,许多客人都提过这件事呢,我只是不懂,既然金日昌不教人签借据,不晓得二伯父这张借据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伙着旁人来讹诈自己的妻小?

  如果真是这样,二伯父就太失德了,身为男子不负起养家活口的责任已是过分,现在见妻小日子安稳,就打起自家人的主意,这算什么道理?

  “方才我二伯母说的,大家都听见了,二伯父偷走我家地契,气死我祖父祖母已是不孝,如今又为银子伙同外人买卖儿女,是谓不慈。二伯父,您摸摸良心说句实话,这些年来我爹是不是总顾念着兄弟情谊,您和二伯母到家里借钱,从没教你们空手而返?几次家里的米缸被你们掏空,爹娘无半句怨言,可我们这般对待,你却在我爹过世后图谋我家财产,设计谋害我娘,这样的二伯父……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不是阿芳心狠,这门狼虎般的亲戚我们是万万不敢再认了,弟弟年幼、母亲体弱,阿芳未及笄就得撑起一家子生计,身上要承担的已经太多,无力再负担一个狼子野心的二伯父,阿芳相信,即使在天上的爹爹知道此事也不会怪阿芳的。”

  她一句句说得义愤填膺,她是打定主意利用这次彻底和二房切断关系。

  前世没有这笔一千两的意外之财,王氏的堂弟顺利进到三房,透过王水木的手,逼迫得三房家破人亡,而钟子薇看上徐伍辉,想尽办法凑到他跟前。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让钟子薇上手的,徐伍辉在进京赶考前,先迎娶钟子薇为妾。不过尽管是个侍妾,王氏和钟理却张扬地让她以正妻之姿出嫁,大红花轿、大红嫁裳,前世的钟子薇在成亲前甚至还跑到家里来,硬是抢走母亲留给钟子芳的遗物。

  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贫穷背后生出非分心思,别说钟理,就是王氏和钟子薇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能够和他们疏远是再好不过的事。

  事实拆穿,被众人指指点点,无地自容的钟理心头大怒,竟抓起粗汉手上的匕首朝钟凌挥去——

  徐伍辉发现他的小动作,眼明手快地冲上前,一把护住钟凌,那刀子停不下来,刷地一下,竟在徐伍辉的手臂上划上一刀。

  注意力一直定在钟凌身上的贺澧这才发现情况有变,一声吆喝,和阿六两人抢上来,几个俐落招式,东打西踹、一阵混乱之后,钟理和粗壮大汉们一个个被打倒在地。

  贺澧懊悔自己的大意,差一点点小丫头就要受伤了,怒目一扫,他扬声道:“各位乡亲,钟理伙同恶匪伤了徐秀才,请大家帮忙将他们捆起,送往衙门。”

  秀才可是有功名在身的,平头百姓持刀行凶,又是现行犯,能不抓进去吃牢饭?这下子钟理可惨了。

  不过这并不是出现在钟凌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贺澧和阿六居然是身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哎呀,徐秀才见血了,这杀千刀的!”王氏扬起嗓子尖叫。

  钟子薇快步迎上前,拉起徐伍辉的手检查伤势,口气柔得掐得出水,说道:“徐大哥,伤口不小呢,要不要先进屋里上药?”

  “不必,我到贺家上药。”他抽回自己的手,看也不多看钟子薇一眼。

  徐伍辉的态度冷漠,钟子薇伤了心,一脸的泫然欲泣。她不懂怎会这样,她都是学小婶婶的啊。

  娘说:“男人就是吃卢氏那一套,装可怜、扮柔弱,娇喊个两声,男人的骨头就会软成一滩水,要不是这样,你三叔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让她给勾了魂,把这个克夫的娶进门?”

  她学了也装了,每次遇见徐大哥,她都努力扮演娇娇女,为什么他视而不见?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阿芳,她恨得咬牙,一双美目里盛满恨意。

  眼看他们就要走了,钟子薇不死心,上前再次扶起徐伍辉的手。“徐大哥,天这么冷,贺公子家里还有一段路呢,走到那里伤口都要结冻了,不如先进我家屋里,妹妹帮你上药,很快就好的,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连妹妹两个字都出口了!钟凌直想翻白眼。前世她就是靠这一套爬上徐伍辉的床吗?

  徐伍辉不理她,握起钟凌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见他拉着钟凌走了,钟子薇愤恨的眼光紧紧追着钟凌的背影,而贺澧双手横胸地看着她,等她意识到转过头时,他那双冷厉的目光,惊出她一身冷汗。

  钟凌乖乖地跟着徐伍辉走,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痛还是气她乱出头,他的表情非常不友善。

  她讨好地对他微笑,他视而不见,她轻唤两声“徐大哥”,他充耳不闻。

  钟凌不会撒娇讨饶,试过几次无功而返后,她长叹一口气,耸耸肩说:“我没辙了,等徐大哥气完,我们再讨论吧。”

  这样就放弃?真没耐心,光凭着一股冲动,怎么能够成事?

  她放弃,徐伍辉却不依了,握起她的手开始叨念,“你做事能仔细些吗?勇敢是好事,但莽撞就不是了,那些粗汉是来要钱、不是来说道理的,二房的事与你无关,哪里需要你来仗义执言?如果今天我和贺大哥不在,你岂不是要吃亏了……”

  他念个不停,与平日的斯文稳重截然不同,但听得她心头微甜,明白他这是关心呢。

  低头,她乖乖认错,“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钟凌认完错,偏过头,却瞧见贺澧弯着眉毛,眼睛透出些许笑意。

  她嘟嘴不依,两手叉腰,“贺大哥,你也在笑话我吗?”

  “不敢。”他回答钟凌之后,对徐伍辉说:“你以为钟姑娘莽撞?错了,人家可是胸有丘壑、心里算计着呢。”

  钟凌微怔。他看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的用意和目的?目光朝他望去,就见他似有似无的笑意在眼角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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