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短暂而激烈,与其说是情意缠绵,倒不如说是在警告她。
“听好,本王爷不爱听你说这种自我贬抑的话。要知道,你可是本王爷长年以来推却成千上百桩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亲事后,自行看上的王妃,光凭这一点,你就比那个翩皇女优秀、厉害千百倍了。明白了没?”
这算是在安慰她吗?根着被吻得红肿的小嘴,瑞儿发现说出这番话的男人耳根子红得不得了,说也奇怪,这真的让她整个人镇静下来,且不再胡思乱想。
是啊!身为女子,最在意的不就是心上人的观感吗?如今他都挑明了说不把翩皇女放在眼里,她又何必自怨自艾又自卑呢?
思及此,她的心情大好,看他余愠犹存,反倒还有心情劝慰他。
“是,我明白了。你别气了,既然翩皇女势必要在王爷府里暂时住上一段时日,我们也只能善尽做主人的责任,好好的招待她,不是吗?”
“哼!”金鸿烈还气恼着,可是因为她的安抚而减轻不少。
这倒妙,一开始明明就是她差点想不开,现下却是他在钻牛角尖,真教她莞尔。
不过要笑也只敢窃笑,瑞儿只是更努力的进行安抚工作,好不容易,在两人将共住的客厢门前,他才由怒转喜,甚至有了自我调侃的心情。
“罢了,就当这件事是本王爷的无妄之灾。而且往好处想,本王爷倒是省下一个麻烦。”他意有所指的看向瑞儿,“这下子,本王爷不必再费事于夜半时分偷偷溜入客厢找你,还得赶在天明前离开了。”
男未婚,女未嫁,饶是住在同一个屋詹下,且人尽皆知两人的关系了,表面上的正经规矩却还是得遵守,他与她不得公开婚前同睡同宿。可是现下翩皇女这么一搅局,他也放话了,反倒得以光明正大的与她睡在一起。
“阿烈,你别乱说话啦!”嫩容瞬间爆红,瑞儿慌张的左顾右盼。“被人听见就该糟了。”她的眼角余光可是看见不少奴仆正朝着他们探头探脑呢!
“谁听见了?”金鸿烈故意扬高声调,目光凶狠的扫视四下。“没人啊!没人对吧?”
对!所有的脑袋一齐缩回,立刻作鸟兽散。
“你……你真是……”瑞儿哭笑不得,对着得意无比的男人摇头。
“好了,别管这么多了,本王爷累了,快点陪本王爷去‘休息’吧!”话不必多说,他当下就决定要好好的善用这桩乌龙灾难中的唯一“好处”。
“咦?你真要……现下还是大白天……嗯……”
随着厢房的门扉重重关上,瑞儿欲迎还拒的喊叫,很快的变成激\\情方兴未艾的嘤咛声……
同睡同宿果然让这对本来就你侬我侬的小两口更为恩爱,不说镇威王爷府里的奴仆都看在眼里,就连府外人士也听闻了风声。
不少王公贵族假借各式各样的名义登门拜访,送礼之余,还请求见瑞儿,而这也正中金鸿烈下怀。
不管金氏皇帝与翩皇女怎么施压,他就是要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向世人宣告,瑞儿才是他要娶的王妃,而不是那个莫名其妙跑来当装饰花瓶的翩皇女。
这就演变成一种令人刺目又哭笑不得的光景,每每有人登门拜访,翩皇女就大摇大摆的出现,自诩是未来的镇威王妃,直到金鸿烈以愈发冰冷的视线逼退她为止,而等翩皇女离去,瑞儿便会在了总管的引领下,盛装隆重登场,且由满面喜色的金鸿烈亲自介绍他的这位真命天女。
只是这种情势愈来愈紧张,仿佛一把弓,弦愈拉愈紧绷,就怕哪天会断了。
这情况让瑞儿不得不担心,决定要劝劝金鸿烈。
“阿烈,再怎么说,翩皇女是王爷府的客人,你待她的脸色好看些吧!”
“本王爷没真的给她‘好看’就不错了。”金鸿烈臭着一张脸,“别说这个了,现下好不容易摆脱那名‘娇客’,本王爷只想把握机会与你好好的温存一番,免得……”
“本宫驾到!”不请自来的娇斥在门外蓦地响起,打断他的话,门扉随即被打开,翩皇女不但自行通报,还径自走进来。
“你来做什么?”金鸿烈当下像爆竹一般炸开,转身就跟她对骂。
哎呀!瑞儿扶着疼痛的额头。就她所知,在这里的三人中,她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可是现下看来,她却自觉是最成熟的那一个。
其实她在这段时日里,经历不少事件洗礼,整个人从里到外真的是成熟了不少,原本青涩的气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婉柔甜美的小女子风采。她或许不是美得倾国倾城,却也每每让人眼睛一亮,舍不得挪开视线。
再加上她没有门第高低成见,待每个人都好,原本有些想看她笑话而前来镇威王爷府拜访的王公贵族,最后反被她的风采折服,赞赏金鸿烈有好眼光与好运道,拥有这么一个如意伴侣。
“你们别吵了。”好不容易将这两个愈吵愈凶的人分开,瑞儿很直觉的挡在翩皇女的面前,面向金鸿烈。“阿烈王爷,拜托。”
“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来求本王爷?!”金鸿烈不满的大声咆咛。
“正因为她是个外人,我才要求你。”她回应。
他微微怔住,随即得意的笑了。
的确,就因为翩皇女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她才会求他这个体肤相亲、息息相关的人礼让翩皇女。孰亲孰生,不就这么简单明白的表现出来了吗?
“也罢,本王爷就不跟外人计较了。”金鸿烈破天荒的为自己,也为翩皇女找台阶下,这场争吵就此草草落幕,更以胜利者的姿态挽着瑞儿离开。
离去前,瑞儿不放心的回头,恰巧瞥见翩皇女露出羞愤不甘又怅然寂寞的神情,令她心下深深一动。
寂寞啊……这教她实在无法对翩皇女产生气愤、厌恶的情绪,反而想要安慰她。
这日午后,金鸿烈入宫,府里的奴仆各司其职,就连原本该贴身伺候的小叶和小草也被瑞儿借故派去忙别的事,她则趁此空档朝王爷的厢房走去。
自从翩皇女强行入住这间厢房后,瑞儿便不曾来过。
一路走着,她只觉得四下环境愈发凌乱,像是无人尽心打扫,教人看了很不舒服。
瑞儿试探的轻叩房门,门却无声无息的自行滑开,里头空无一人,却被破坏殆尽,乱成一团。
天哪!她吃惊的张望好一阵子,确定里头真的没人,不觉开始紧张了。翩皇女是跑到哪里去了?
“可恶!混帐!呜哇哇哇……”
像是在回应她心中的疑问,屋外隐隐约约的叫骂声传入她的耳中,她立即转身,循声寻人。
翩皇女双手抱膝,身子缩成一团,坐在庭园的一株柳树下。
柳条垂青,与她哭得红红的脸蛋形成强烈对比,而且她似乎是哭累了,对迟疑的走近的瑞儿也只是略微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
“你来做什么?来取笑本宫的吗?”
“不是。”瑞儿认真的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取笑你?”
“取笑本宫的自作多情、自讨没趣、自惹人厌啊!”翩皇女愈说愈愤恨,眼眶也更加通红。“你们……你们都没人喜欢本宫!对啦!本宫就是这么讨人厌……呜可恶!混帐!”
瑞儿无语,在翩皇女的身边坐了下来,陪伴着她,也聆听她的哭泣声,以及数落这一切的话语。
哭过一场,翩皇女擦拭眼泪,冷不防打了个喷曙。
瑞儿立刻轻巧的执起她的左手腕,帮她把脉,然后庆幸的说:“还好,你应当没得风寒。”
“你担心本宫有没有得风寒?”翩皇女迷糊了,“本宫可是你的情敌,要向你抢男人耶!”
“我是个大夫,无论眼前是谁,都会先关切那人的健康状况。再者,阿烈王爷不是物品,没有什么抢不抢的问题。”
“这么有自信?倘若王爷最后决定要舍弃你,与本宫成亲呢?”翩皇女冷哼。
“那么我可能会像皇女殿下一样放声大哭,哭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王爷府。”瑞儿诚实的回答。
翩皇女顿了下,“其实本宫有更好的解决之道,那就是本宫当镇威王爷的正妃,你为侧妃……”
“对不起,皇女殿下。”瑞儿坚决的摇头,“如果阿烈王爷真的娶了别的女子为妃,我是决计不可能留下来,因为会愈待愈伤心痛苦。”
“这样啊……”翩皇女喃喃。
她还以为自己提出了众人皆会满意的解决之道,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这么认为……啊!是了,皇兄东鹰王与王后不也是恩爱不渝,她也无法想象皇兄纳了别的嫔妃的光景。
再想想这段时日她在镇威王爷府里所目睹的、所感受到的金鸿烈与瑞儿的恩爱之情……她何苦硬是要介入他们两人的爱情呢?
不自觉的,翩皇女陷入长考。
突然,一阵咕噜声响起。
可是她不饿啊!她直觉的抚摸小腹。
瑞儿尴尬的笑了,“不好意思,是我肚子饿了。”
翩皇女诧异,“一个时辰前才吃过午膳,你没吃饱吗?”
“看来是没有……”瑞儿不好意思的点着自己的脸颊,可爱极了。“没关系,这点饿,忍忍便过去了。”
“开什么玩笑?偌大的王爷府,多的是吃的东西,忍什么饿?”翩皇女一骨碌跳了起来,不假思索的抓着瑞儿的手,往厨房走去。
于是近来被翩皇女闹得有点鸡犬不宁的镇威王爷府,现下炸锅了。
那是谁?骄蛮的贵客翩皇女,怎么会友好的挽着未来的王妃瑞儿的手,并肩走在一起?她们还一起坐下来,愉快的同桌用膳,而不是怒容相向?
这是怎么回事?太阳今天分明不是从打西边升起的,那会从东边落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