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瑶先前拿了药方给刘大夫,在药堂推出后,很快得到客人的认可,特别是那两种养身药丸,居然还被人送去京城,更加引起追捧和抢购。
如今,药堂里负责制作药丸的人手已经添到了十几个,还是供不应求呢。
这会儿听到夫君夸赞,她也是骄傲的抬了下巴,「过些时日赚了银子就开始每个月赠药了,你不是说帮我买了药材,可是到了?」
「放心,不会耽误你的行善大业。」
隋风舟扫了一眼门外空空的院落,低头在娇妻唇上亲了一记。
任瑶瑶吓了一跳,赶紧捂了嘴,恼道:「哎呀,青天白日的!再说,我可不是为了自己赚好名声,你这个爵位,还有我的诰命、我家的赏赐,都得来太容易也太扎眼了,多行善积德,就当是回报这份福气了。」
「好,你做事随心就好,一切有我呢。」
小夫妻俩坐在一处说笑,即便开着门,冬日的冷风也闯不进来一丝,实在是满屋的甜蜜太过浓厚,甜暖的让一切寒冷阴霾避让……
爆竹声声辞旧岁,转眼就是春节了,即便最勤劳的人家,在这样的时日也放下了一切活计,做一顿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围坐一起,慰劳一年的努力,祈盼新的一年顺利健康。
而初二这日就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任家因为任瑶瑶夫妻的到来,热闹不已。
虽然已经分宗,做为远亲的任家村族老还是厚着脸皮上了门。
他们原本还有些忐忑,但意外的是隋风舟居然很是和气,半分疏离都没有,还主动同族老坐了一桌,推杯换盏间,言谈很是亲近欢喜。
村人们看在眼里,各个都把胸脯挺高了几分,待得离开时候,酒醉的红了脸,脚下却是迈了方步,好似有了伯爷女婿,他们也等同有了半个官身。
只有二爷爷几个,人老成精,回身望着任家的门楣,神色有些古怪。
正月十五上元节,一夜亮如昼,待得天明摘了灯笼,整个大越就算过完了年,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衙门里,小吏开始整理档案,仆役也擦抹了水火棍,县太爷打着哈欠到前衙走一圈儿,不等讲话的功夫,就听见门前的登闻鼓被敲响了。
众人都是惊奇,待得打发役去看,却是几个头发花白的村老来告状。
有路过的闲人,也是好奇围了衙门口看热闹,这一听却是了不得,原来是某个考取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因为不孝,惹怒了族人,族人请求府衙革去秀才功名。
要知道,读书不易,考取功名更是艰难,几乎每个读书人都是宗族的宝贝,指望他光宗耀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倒求着革去功名?
县老爷也是疑惑,询问几句,更是惊讶,居然还是任家村的族老,而被告之人竟是安国伯夫人的亲大伯。
县老爷不敢专断,借口有事暂时歇息,然后赶紧打发师爷去隋家拜访。
隋风舟出去赴宴不在家,任瑶瑶听了周福禀报,特意换了见客衣衫,待得听了师爷说明来意,她想了想就道——
「我们任家已经分宗多时,按理说我是外人,不该多话,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今圣上又是纯孝,这等不孝之人,若是日后考取了功名,为官治理一方,恐怕也不是百姓的福气。」
师爷在府衙混迹多年,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听到这话若是还不明白,那就是傻透的石头了。
于是,回去之后直接禀报县老爷,「安国伯夫人说了,请大人秉公办理。」
县老爷长松一口气,这事就怕安国伯府有意见,如今事情好办了,「秉公」两字就知道怎么执行了。
惊堂木一拍,衙役听令,很快就拘传了正在青楼里同妓女「钻研」诗词的任大义。
任大义初始很是气恼,上了公堂还不住叫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如此大胆,也不怕——」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见到一旁坐着的几位族老,心头一阵哆嗦。「二叔,三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怎么在这里?」二爷爷冷哼一声,厉声骂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你老娘病重,居然携家潜逃,简直猪狗不如!」
「幸亏当初没有让你教村里孩子读书,否则都同你学得一般不忠不孝!任氏宗族、新式算学第一家的名望都要败在你手上了!」
三爷爷也是骂得厉害,居然还没忘了替宗族扬名。任大义吓得直接软倒在地,「我娘……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着老二一家会照管,哪里想到……哎呀,这可不能怪我,老二也是亲生的,怎么不把他抓来?」
他还要攀扯,惹得几个族老骂得更厉害了。
「老二早就分宗出去了,先前也给足了孝敬银子,只有你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还要诬赖你弟弟!」
听到这里,县太爷心里底气十足,也不啰嗦,一拍惊堂木,直接判了任大义不孝为恶,革去秀才功名。
任大义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喊冤不停。
原本听到消息赶来的岳丈,想要替他求情,但瞧这架式又停了脚步,扭头直接回了家。
出嫁女儿一家回来长住,早就让家里儿媳不满,不懂眼色的外孙外孙女整日里挑拣吃穿,半点眼色都没有,搅和得家宅不宁。
原本还指望女婿考个功名,将来跟着享福,如今看来,是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于是,任大义被剥了长袍,摘了头上方巾,狼狈跑回岳丈门前的时候,就见冯氏正在哭天抢地,一堆箱笼散落在路旁,一双儿女除了跟着哀哭,半点主意都没有。
任瑶瑶同刘氏坐在暖融融的花厅里,桌上放了点心茶水,还有外边新买回的瓜子和花生,母女两个说起任大义一家的下场,很是有些唏嘘。
刘氏叹气道:「当初啊,你大伯早起洗脸水都要不冷不热,错一点就要骂人,怎么会想到如今的下场?听说,他们一家跑去隔壁县乡下去了,你大伯做个私塾先生,养家糊口还行,但想要同以前一般,绝对不成了。所以说,这人啊,还是不要张狂,要厚道,要惜福。」
任瑶瑶抱着娘亲的胳膊撒娇,笑道:「娘,我知道您在提点我了,我知道,您放心。」
「我才不担心你。」
刘氏替闺女扶正头上的金簪,这可不是家里陪送的嫁妆,不必说,定然是女婿给张罗的,心里免不了又替闺女欢喜。
「你啊,如今日子过得好,娘有什么担心的,不过你若是……」
她话说到一半,门外帘子一桃,隋风舟就走了进来。
刘氏赶紧起身,却见隋风舟上前行礼,重新请她坐好。
「娘,您坐,我刚回来,听得您在,过来见个礼。」
刘氏听他同闺女一样唤她娘,心里更是欢喜。「我家里有事,也是不能多坐。你们夫妻说话,我这就回去了。」
任瑶瑶有些舍不得娘亲,就扯了隋风舟的袖子嗔怪道:「都怪你,喝酒回来就去书房好了,怎么……」
她正说着话,突然觉得隋风舟身上的淡淡酒气很是刺鼻,竟忍耐不住,一口就呕了出来。
隋风舟吓得脸色瞬间就白了,抱起她一叠声的喊大夫。
刘氏却是像想到什么,眼睛越来越亮,脸上喜得几乎要开出花来。
「闺女,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
任瑶瑶呕得厉害,哪里听得出来娘亲嘴里的暗示,倒是隋风舟怔愣了那么一瞬间,转而狂喜起来。
「瑶瑶,瑶瑶!」他紧紧搂着娇妻,想要说什么却是喉咙哽咽,半个字也吐不出。
刘氏看得脸红,赶紧避了出去,「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
任瑶瑶扯了帕子擦嘴,她到底还不算太傻,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会儿的场景同前世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何其相似。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我……是不是有孩儿了?」
隋风舟用力喘了一口气,如珠如宝一样把她重新揽在怀里,低声道:「是,我们的孩儿……」
「啊,我要当娘了……」
任瑶瑶真是分不清心里的惊喜,哪个字占的比重更大,但是抬头眼见隋风舟隐约红透的眼睛,奇异的,她心情顿时平静下来。
宽厚的肩膀,爱她如宝的男人,还有肚子里悄悄降临的小生命,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而她在经历了苦痛的前世,懵懂的今生,居然轻易得到了,何其有幸。
「夫君,我很欢喜,为你而来。」
隋风舟不知道娇妻话里隐含的内情,他只知道怀抱里,是他的整个世界,温暖又喜乐的世界……
门外,刘氏正高声吩咐周福,「不要什么跌打大夫,快去请最好的妇科圣手,你们要有小主子了!」
整个周府都被这句话点燃,彻底沸腾起来。
欢声笑语,彷佛长了翅膀一般飞出院墙,飞出塞安,同全天下昭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