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忙得那么开心?”正确的说法是开心到欲罢不能。
白天她替孔雀男和Chizuru所搭配的服装,得到康哥的赞赏,使难得获得肯定的她心花朵朵开,快乐做着誓言远离的工作,且在康哥有新的想法时,她马上就能利用小配件,或做服装增减,达到康哥的要求。
直到Lisa和小助理铁青着脸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本想退出,偏偏康哥不许,还要她和Lisa互相配合,创造更大的效果。
偷溜出去哈烟的Lisa认定这是奇耻大辱,毕竟在她眼里,沛熙是大外行,凭什么加入?无奈她理亏在先,唯有妥协,当然没给她好脸色,Lisa的小助理亦然。
搞笑的是她竟然不以为意,甚至乐在其中,连下班了还舍不得走,自愿留下。
“章沛熙啊章沛熙,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她走到木柱前,叩叩叩,连三撞。
撞完之后,她头抵着木柱,磨啊磨,满脑子的想法,即将破匣而出,“好想买布啊……”
她极度渴望挑选布料,剪裁车缝,想要再一头栽进美妙的裁缝天地。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她捧颊,陷入无意义的自言自语。
忙了一整天,同样睡不着的雷德旁若无人进到她的宿舍,即见客厅满地纸张,她一下走去撞墙,一下又抓着头发扮演狂狮,一下又成怨妇,不晓得在演哪出,甚至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他饶富兴味,弯腰捡起最靠近脚边的纸,当他看见上面的设计时,戏谑的神情一敛,所有答案拼接完成。
小短腿在当服务生之前,是服装设计师。
而且颇有才华,莫怪下午的穿搭难不倒她,莫怪她会在低调中,于细微处展现个人品味。
他又捡起几张设计图,有男装也有女装,有狂野也有典雅,并不局限于特定风格,这使她在时尚圈占有极大优势,为何她会转行当服务生?
“哦,不行,那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我不能再重蹈覆辙。”她的语气无比哀戚,又叩叩叩,头撞木柱三下。
“清醒点!”她再叩叩叩,撞三下,补强。
哦,好像撞得太用力了,头好晕。
“你到底演完了没?再这样撞下去,这屋子会被你的铁头功给撞垮。”他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前伸手挡在她的额头和木柱之间。
沛熙猛地浑身一僵,瞪着差点撞上的大掌,那凉凉揶揄的嗓音……孔雀男?怎么可能?不会吧?
她的心不稳震荡,迅速转身,怒瞪不请自来的孔雀男,“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我家耶!”
悠哉缩回手的雷德满脸无辜,“我当然是走进来的,不然你以为呢?”
他环视四周,但见窗明几净,原木地板泛着明亮光泽,每根木柱也保持完好,眼角瞥见没有拉上的和式拉门内铺着榻榻米,鼻间隐约可以闻到蔺草气味,临窗的小茶几,插了几枝含苞待放的梅,这间木屋,小巧,精致,适合小家庭居住。
听说这间小木屋是从前长工的住所,看来原屋主对长工非常照顾,并非仅仅提供足以遮风蔽雨的地方,而是提供具有温度的家,难怪村里老一辈提起原屋主,莫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我的门锁上了,你怎么可能进得来?难道你会开锁?”孔雀男这家伙平常不走秀,拍摄广告,不会专门闯空门吧?
“白痴,你根本没上锁。”光看她怀疑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又在腹诽他,怎么在她心里,他就没一丁点好,真是不爽!
她双手叉腰气呼呼,“你怎么骂人?”
他没好气反问,“门没上锁,难不成要我说你好棒棒?”
她困窘脸红,不甘被当成笨蛋,倔强扬起下巴,“我、我睡前都会再一次检查门窗,到时我就会上锁了。”
雷德讽刺鼓掌,“哇,好棒棒。”
沛熙双颊气鼓鼓,打算好好辛辣回呛,杀他个哑口无言。
等等!他手上拿的是什么?她的设计图!
焦急的她火速冲上前,动手行抢,偏偏地上散落太多设计图,她不小心踩到,脚一滑,眼见就要在他面前摔个四脚朝天,“啊——”
雷德见状,眼明手快扔下设计图,一个箭步冲上,搂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带入怀中,免去她屁股开花的悲惨命运。
突然撞进温暖的胸膛,吸进好闻的古龙水味,教她瞬间心荡神驰。
搂着她的雷德,对她的甜蜜柔软,一瞬间失了神,将一整天因她而起的强烈渴望付诸行动,高挺的鼻尖凑近她的发,吸进甜蜜气息。
他的过度亲近,使芳心悸动的她涨红小脸,双掌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头猛地一抬——
咚一声!用力正中目标。
这一次她撞得又急又猛,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脸色铁青的雷德痛得咒骂连连,捂着快被撞碎的下巴,“小短腿,你就那么想谋杀我?”
痛到蹲下来的沛熙双手捂着头顶,眼冒金星,“你没事干嘛又靠得那么近?好痛……我的脑袋是不是撞破洞了?”
呜……她怎么这么倒楣?一天两撞,原本不笨也撞笨了。
“拜托,你的脑袋早就有洞。”他不爽讥嘲,他的帅脸不该就这样无辜毁在她手上。
她双腿发软,滑坐在地,含泪反驳,“你才脑袋有洞,莫名其妙。”
“你才是莫名其妙,经过你这么一撞,我真的毁容了,你要负责。”不爽的老大,拍板定案。
“毁你的香蕉芭乐啦!”
他还没好好找她算帐,她竟敢骂人?!迷人的电眼危险半眯,语气森森,“你骂脏话?”
“香蕉芭乐明明是水果,什么时候变成脏话?就你脑袋有洞,心思邪恶。”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恐怖,但她不畏恶势力,狠狠损他一番,爽快!
“好你个小短腿,口齿倒是很伶俐嘛。”这个小短腿,他都摆出凶恶的脸孔,她竟然不怕他,只能说,人长得太帅,就会有很多困扰。
“我警告你,不许再叫我小短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她生气重重捶了下地板,郑重声明。
他轻蔑嗤了声,“哈,真正想要不客气的人是我。”
她跳起来,挽起衣袖,“想打架吗?来啊!谁怕谁!”
雷德面目狰狞,站上前,居高临下睥睨口出狂言的小短腿。
沛熙在他眼皮子底下挑衅挥舞拳头,撂狠话,“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孔雀男,等着我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喝喝喝!看她的拳头多么生猛有力。
咻咻咻!看她的短腿……呸呸呸,长腿多么强壮勇健。
粉嫩嫩的小嘴不断开开合合,雷德压根不理会她的虚张声势,他注意到的是,她凶狠的表情有多可爱,她的唇像是正对他发出诱人邀请,开开合合……吻我……吻我……
深邃的眼瞳诱惑黑沉,雷德蛮横地将她用力带入怀中,二话不说,低头封住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个可爱的小短腿,真的……真的让他想要狠狠的……狠狠的……吻昏她。
咦咦咦?沛熙圆滚滚的大眼疑惑眨呀眨,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她在作梦对吧?
而且是作一场超级诡异的梦,否则孔雀男怎么可能会亲她。
他的吻,霸道中带着温柔,吻得她的心一颤一颤,轻飘飘。
现在该怎么办?呼他一巴掌,还是跟他来个疯狂唇舌大作战?
尽管她喜欢他的吻,可重点是,她跟他不对盘耶,所以,用力呼一巴掌才是正确选择。
她要打他,一定要打他,再亲一下下,就啪的一声,把他轰到火星去。
吻得浑身快着火的雷德退离她的唇,沙哑着声,“你的眼睛杀气腾腾。”
“因为我想呼你一巴掌。”她的声音……好像变得怪怪的,娇娇的,柔柔的,和平常的她很不一样,她感到有些别扭。
“为什么?”他以食指关节抚摸被他吻得嫣红的唇瓣,深幽眼瞳充满不自觉的爱怜。
“因为你亲我……”拜托,他可不可以不要用足以让她膝盖发软的眼神看她?
可知这样很容易引发她不当的遐想。
他漫不经心点头,“啊,你不高兴是因为我吻得不够深入,不好意思,我马上改进。”
“啊?”
欲求不满的雷德趁她惊愕,粉唇微张时,捧着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记和他一样嚣张的亲吻。
他如入无人之境,恣意侵袭粉唇,吻得她心头犹如千百只蝴蝶同时振翅拍击,吻得她脚趾蜷曲,完全忘了要呼他一巴掌。
雷德清楚知道他深受她的唇诱惑,本想浅尝即止,却是意犹未尽,一发不可收拾。
他捧着她旋转,利用高大的体魄,将她吻抵在木柱上。
她挂在他身上,放纵投入,尽情享受他所带来的愉悦感受,模模糊糊想着,刚刚她想要做什么来着?
热烫的大掌,灵活钻进毛衣里。
她眼波迷蒙,长睫颤动,压住在胸部作乱的大掌,气喘吁吁阻止,“等一下。”
吻上瘾的雷德轻咬她的唇,气息不稳,“还等什么?”
她抵着他的额喘气,试着平息体内的骚动,“太快了。”
欲求不满的男人再咬她的唇一下,低浓着声抗议,“哪里快了?”他跟她都还没光溜溜躺平不是吗?
“我对一夜情没兴趣。”她忍不住也咬他的唇一下,对这个游戏上了瘾。
“我们可以不仅一夜,我配合度很高。”他低哑着声说服她,放肆的唇一再追逐吮吻。
她白了他一眼,生气咬他,动手推,要他将她放下来,讽刺道,“那我还真要感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话说完,不怕咬的他嘴又欺上,企图再次吻得她天旋地转。
她别开脸,让他的吻落在耳上,再次动手推他,“我目前没有兴趣跟你玩性爱游戏。”
“如果你有兴趣,会通知我吗?”他失望叹了口气,认真请求。
“别闹了,你想吃我一记头锤吗?”这家伙还真敢说。
他终于放人,举双手投降,“小姐,你的头比铁锤更具杀伤力,你不经意一撞,我的下巴就碎了,假如你用力撞,我的头岂不爆了?”
他夸张的语气,让双脚安然落地的她重重哼了声,“知道怕就好。”
他朝她挤眉弄眼,做了个非常害怕的表情。
她双手环抱,漠视他的指尖在她的胸部所点燃的火花,她的嗓音性感沙哑,“你这样实在让人很难将你和纽约当红模特儿联想在一起。”
“你也觉得我该摆出高高在上的嘴脸对吧?”他开玩笑昂高下巴,摆出睥睨全世界的臭屁样。
“不,你已经够讨人厌了,如果你再摆出高高在上的嘴脸,恐怕会被拖到暗巷毒打一顿。”她噗嗤一笑,其实孔雀男还挺搞笑的。
“我就知道我帅到让大家忍不住讨厌、忌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原谅他们。”他双手一摊,戏谑眨眼。
他的大言不惭,让她忍不住大笑,他怎么有办法在讨人厌的同时,又让人情不自禁喜欢?“你真的很夸张耶!”
她的笑容甜甜的,很可爱,他发现比起逗得她蹦蹦跳,现在他更喜欢她开怀大笑。
“倒是你也不像一般的餐厅服务生。”意有所指的眼,瞥向地板上绘有服装设计的月历纸。
沛熙这才为时已晚想起,她的秘密被发现了。她有些惊慌,有些羞窘,恼羞成怒跺脚,“你怎么可以随便乱看?”
“你把它们当成垃圾丢在地上,我是好心顺手帮你捡起来。”雷德可是理直气壮得很。
“谁说它们是垃圾?!”生气!
“你把它们丢得到处都是,不是垃圾是什么?”
“它们当然是……”是什么?她所放弃的梦想?
光是想到她逼迫自己放下笔,放弃梦想,就心痛得热泪盈眶。
“你宝贝的设计。”他好心帮忙接话。
“你什么都不懂。”成功站在顶端的人,哪里晓得趴倒在最底层的人的心酸愁苦。
“你不说,谁会懂。”他弯腰帮她捡起一张又一张的设计。
自艾自怜的她突然发神经,冲过去,蛮横抢过设计图,“不要你捡!这些全都是没人要的垃圾!全是垃圾!”
她发疯似的用力推他,想要将他撵出门,不让他窥见她不愿提及的伤痛。
雷德将设计图拿高,以免被她不小心撕破,他不动如山,任由她发泄。
她跳跳跳,不论跳得多高,始终没办法拿到设计图,见到他木然的表情,只觉他在欺负她,笑话她,她恨恨用力捶他的胸膛,“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把我的设计图还给我。”
咚咚咚用力的捶打,击痛胸膛,可他没有躲避,以看闹脾气小朋友的眼神看她,眉向上一挑,冷冷提醒,“你不是说这是垃圾?”
“……”她的心被他的冷言冷语狠狠刺痛,手背愤恨拭去脸上的泪水,“对!全都是我不要的垃圾,怎样?”
“你不要,我要。”
“你要来做什么?嘲笑我吗?我偏不给!”一把心火熊熊燃烧,既然拿不到他手中的设计图,地上多得是,她要全毁了!
雷德洞悉她的想法,当她要冲去毁了地上的设计图时,伸臂用力一揽,将她困在怀中。
“孔雀男,放开我。”她张牙舞爪,双腿踢踢踢。
雷德牢牢制住她,干脆拒绝,“不要。”
“你可恶!你凭什么?!”她踢踢踢,无奈他的反应灵敏,她不仅没踢到他,脚还差点抽筋。
从她身上辐射出的悲伤,他可以深刻感受到,他由着她撒泼嘶吼,好好发泄。
“王八蛋!你有种就不要放我下来,不然我保证一定让你痛不欲生。”她眼神狂乱,泪流满面,地上那些全是她无法实现的梦想,还留着做什么?提醒她过去的失败?
“够了,我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要画图!”呜……呜……呜……她哭得好伤心,当这话一吼出来,她听见心碎的声音,不由愕然。
她不再拳打脚踢,瞬间放声大哭,如断了线的木偶挂在他手臂上,“呜……呜……呜……呜……”眼泪鼻涕齐发。
雷德叹了口气,席地而坐,将她置于双腿间,把哭得好不狼狈的小脸按进胸膛,让她尽情哭个够,“把你的不开心全都哭出来吧。”
“呜……谁说我不开心?能够不再熬夜画图,我开心得不得了。”她呜呜咽咽任性反驳。
“对,你开心得不得了。”他叹口气,双臂护着她,摇着,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