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村李村长快五十岁了,现在却痛哭流涕的抱紧儿子,原本还白发不多的头发竟一夜白了半头,那增多的皱纹让他着来老了好几岁。
他边哭边说孩子怎么丢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原来他五岁的儿子跟十岁的大孙子到河边拾鸭蛋,傍晚天色一暗,孙子回来了,小儿子却不知去向。
他追问大孙子小九叔上哪去了,大孙子说掉水里,吓得他连夜发动村民找人,连山里村、杏花村的村民也来帮着找人,但找了好几个时辰都找不到人。
有人劝他节哀顺变,儿子八成没了,明儿到下游看看,也许还能找回尸首,小孩子贪玩,难免不留神。
他一听天旋地转,当场晕了过去,大夫来了,放血又掐人中才救回来,把一家老小十来口吓个半死,后来大孙子才出来说因为祖父偏心,他才故意把小九叔带往入山的林子,骗他山上有神仙,然后把人扔下便回家了。
这下子又有希望了,大伙儿又赶往山上走,三条村上百名汉子沿着上山的路找,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大家心急如焚,山里野兽多,一个孩子真的活得了吗?再找不到人真要节哀顺变了。
幸好这时候狐姬小两口抱着孩子下来,他们背上还打着多得吓死人的猎物,见状的众人又笑又吼地围住两人。
「李村长,孩子回来就好,你也别太自责,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一碗水端平,别顾此失彼,儿子、孙子都是你们李家的子孙,你把自己顾好了才能一家和乐,你想的那些事也就不会发生。」狐姬劝慰着。
「是、是,我真想不到对小儿子的偏宠会引来这场祸事,多亏了你和你家那口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村长抹着泪,边哭边笑的反省,也为儿子的安然无恙而欢喜。
「也是你家长寿运气好,命不该绝,我们今儿个上山打山鸡,因遇熊了就往深山野林里去,这才遇到昏睡在树洞里的长寿,入夜山路难走,走得慢才让你们担心。」要不是她的狐狸算灵敏,真要错过了。
蛇妖本来打算明儿早再吃掉李长寿当早膳,五岁孩子的肉身能饱三天,它趁机修炼,等饿了再去觅食。
神色憔悴的李村长心疼的抚着儿子沾满泥土、草屑的头发,心有余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是有福气的,我老李承你的情了,日后有什么事你吩咐一声,我马上带人给你。」
「好,你们先回去,孩子也累了,给他洗干净再喝热汤,睡一觉就没事了。」
说实在的,虽然这孩子一直在哭,可遇到那么大的事居然没当场吓死,还能撑到他们来救他,也算勇敢了。
「嗯,我也给他瞧瞧有没有受伤,真是太谢谢你了,轻轻姑娘,没有你我这小儿子就要没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没事的,顺手而已,这两只兔子带回去给长寿补补身,毕竟他在山上多久我们也不知晓,补一补压压惊。」皮肉伤不多,怕有内伤,而且就怕今晚的事会造成梦魇。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你救了我家长寿我都没好好报答,怎能再要你的兔子?」他受之有愧。
「没事,叫春花大娘炒个两斤豆子让我当零嘴吃吃,这就够了。」蹦滋蹦滋的豆咸香美味得叫她停不了口。
狐姬说得很真心,李村长却觉得这样不好。
「这……」两斤豆子还不到二十文,他送了都害臊。
「还有你看到那头大熊了吧!我只留熊掌、熊胆、几斤熊肉,其它的熊皮、熊骨什么的,明儿一早你和山里村、杏花村的村长商量商量看要剥皮去骨还是整头拖去镇上,得的银子你们三村分一分,看要救溶穷苦或把村里的破屋子修一修,别给风掀了……」
反正肉太多也吃不完,当做做功德。
李村长一听,感动地眼眶又红了,「好,我明儿一早就去做,轻轻姑娘真是好人,我们流水村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没什么,举手之劳,就当是土地公行善积德。」狐姬很尽责,不忘把功劳推到土地公身上。
「好好,我过两天来添香油钱,给土地公办一顿丰盛的,轻轻姑娘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们也走了。」
找到孩子心就安了,李村长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再三道谢才离去。
等庙前众人散去之后,跟大蛇搏斗过的狐姬累得不成样,手脚发软站不住,若非身在暗处的遥光上前一扶,她都要跌坐在地,一整晚爬不起来,直接睡在庙前的树下。
不过她骨子里就喜欢炫耀,看到遥光便忍不住了,再累也要得意的吹捧自己一番。
「遥光,遥光,你看到我刚才的表现没,真有大将之风,稳重沉着又不轻佻,没丢土地爷爷的脸。」她太好太棒了,是世上最厉害的狐狸,让一群人围着她感恩戴德。
先前的一派正经是装出来的,人前说人话,一旦人走了,她的假面具也就掉了,恢复平日爱玩、淘气、得意洋洋的样子,等着遥光称赞她,她兴奋着又做了一件好事。
看她这副模样,遥光好气又好笑,「你困了,去睡觉。」她眼皮子快睁不开了还傻乐。
「我不累,哈……你夸我,我不……不累……」狐姬很固执,硬撑着眼皮,就要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好听话,却克制不在哈欠。
她咕哝着咕哝着,没多久就没了声音。
遥光一把将人抱起,走进狐姬的洞府里,手指一划,狐姬的衣物全都不见了,光溜溜的不着片缕。
他手指再一点,本在无上仙居的温泉池,蓦地出现在此,他抱着柔软娇胴走进池子里,动手为已然睡过去的狐姬梳洗,又泡了一会儿才将人抱出,重新换上了衣裙,躺上玉床。
看了沉睡中的美丽娇颜,他眼中的情意又深了一分,静静地凝视她良久,而后也跟着上床,躺在狐姬身侧,将这令人又爱又恨的小东西搂入怀中。
神不用睡觉,但受了怀里狐姬影响,遥光也垂下眼皮,渐渐地熟睡,一夜无梦。
次日。
日正当中,一阵吵杂声吵醒了睡梦中的狐姬,她伸了懒腰醒来,又用手背揉揉眼睛,感觉伸直的手臂似乎碰到某物。
「咦,遥光,你怎么在这里?」睡醒时的迷迷糊糊让她格外诱人,尚未想起昨日白天发生的事,娇憨得令人心疼的狐姬咧嘴一笑。
「我昨儿夜里睡在这里。」眸色一暗的遥光顺手将人搂入怀,指尖温柔地抚过柔顺青丝。
「你睡在这里?不回无上仙居了吗?」她眨着眼,模样纯真的让人想一口吃了她。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这样相依相偎他觉得心境很平和。
「为什么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突然脑中电光一闪,雷声猛地在脑中爆开,她想起在潭水中的种种,她怒叫道:「遥光,你大混蛋,你怎么可以欺负我,把我按在大石上用力的欺负我,叫你住手还不听,猛用大棍子戳我。」
「我没有用棍子戳你。」他失笑。
狐姬气得往他肩上一咬,「还想狡辩,我记得很清楚,你不知道用什么顶,害我痛得都了。」
她犹记得撕裂的剧痛,最后痛得受不了而晕过去,而他还继续折磨她。
「是这物儿。」他捉起她的手往竖起的火热一握。
「这、这是什么?」居然会动。
「男人的好东西。」他低笑。
「好东西……」能吃吗?
狐姬有着吃货本性,总不忘吃,看她单纯的模样,心头一热的遥光看向她的樱桃小口,想象了一下画面,颇为遗憾地低头一啄她的唇,聊慰不可得的遗憾。
「就是它在疼爱你,让你哭了。」
「那它才不是好东西,它让我疼。」想到椎心的痛,狐姬吓得松手,退避三舍。
「会疼才是爱,不然怎么是疼爱吧?」目露狡色的遥光以话哄骗。
「我不要疼,太痛了,你下次再打我,我绝对跟你翻脸。」她态度坚定的警告,气鼓鼓的瞪人。
一定有下次,他怎么会放过令他爱不释手的小东西?
不过遥光知道她现在还在记恨,讲这些只会让她更生气,就拿其它事引开她的注意力。
「村民们都来了,在外面杀熊、剥熊皮。」
「什么?你怎么没叫醒我?」她喜欢看热闹啊。
人身的狐姬动作依然如狐,轻盈的跃过遥光跳下床,步伐轻巧无声。
匆匆忙忙出了洞府,她先看见的是放在供桌旁的蛇笼,原七、八丈长的巨蛇,如今缩成约两尺的白蛇,病恹恹的蜷蛇身,开不了口的用怨恨的眼神看向以幻术迷惑它的狐狸精,她用神器作弊太可恨了。
不过狐姬没理会它,调皮地朝蛇笼踢了一脚,又得意洋洋的扮了扮鬼脸,这才走出土地公庙,朝分肉的村民走去。
杜小娟第一个发现她,欢快地跑到她身边,「轻轻,你来了呀!我刚怎么找不到你?」她庙前庙后都找了一遍,就没见到人影。
「我上山溜达了,刚回来,你们在干什么?」虽然她早就知道了,但谁叫她装作从山上回来呢,也只好装不知道了。
杜小娟拉着她手指着用桃叶包着的一块熊肉,「反正卖谁不是卖,就先问问村里的人,也不多赚什么银两,以猪肉价多一文给三村村民,谁家想吃肉就来切一块。」
乡下人家哪能吃到熊肉,手中有点钱的都贪个新鲜,你一块、我一块地买一些尝尝滋味,杜小娟家一口气割了一斤熊肉,说要走亲戚送人,给她姥姥家吃两口野味。
虽然整头熊拉到镇上卖少说能卖三、四百两,熊皮、熊骨都是好东西,可是这熊是白得的,有好事当然是先照顾乡里,经过三村村长商议后,决定便宜卖给村民,省得运来运去,熊皮被一位从镇上找来的皮货商人买走,得银一百五十两,村里的老大夫要走了熊,说要泡药酒,想到这酒的受益人是村民,也就酌情收个五两当送他,剩下的熊肉卖了将近一百两,实方和卖方都欢喜。
一头熊一共得银二百五十二两,三村分一分各得八十两,其余十二两当香油钱添了,给土地公买香烛。
「嗯,这也是办法,机会难得嘛,不求赚钱,大伙凑凑热闹。」看着一头熊肢解得只剩下骨架子,狐姬也馋肉了,她想着鹿肉、山羌肉,还有那四只大熊掌,够她吃到肚圆。
「我们给你留了二十斤熊肉,你和你那位赶紧吃掉,熊很补的。」杜小娟眼神暖昧的朝她手臂一顶。
她哪位?情窍未开的狐姬根本听不懂杜小娟在说什么,一听有人要抢她肉吃,心里立即不高兴了。
「我比较喜欢吃鹿肉,鹿肉串烧,鹿肉涮锅子都好吃,鹿茸趁嫩炖汤喝。」她想把肉赶快吃光光就不会有人抢,没想过给遥光留一份,反正他能辟谷。
「嗯嗯,鹿肉也补,尤其是鹿血,你让你表哥多喝一些,他好你就……」她捂唇吃吃偷笑。
「我表哥……」狐姬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表哥」指的是谁,遥光对外便是她表哥,还有什么未婚妻、未婚夫的,当人真的很床烦,老要无中生有的编出事来。
「杜小娟,你在胡说八道个什么,都多大了还口没遮拦,鹿血能随便喝的吗?要是喝出问题,你让轻轻日后怎么办!」桂枝婶子从后面了打小娟一下,横眉竖眼地责备。
「哎哟!别掐,疼呐!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想把我揪下一块肉呀!」真痛,定会乌青一片。
「不痛能让你清醒吗?轻轻和她表哥虽是青梅竹马,早就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妻,可没成亲前还是得避着点,哪能真干了那回事。」桂枝婶子戳戳杜小娟的脑袋。
「我、我也是好意嘛,看他们挺登对的……」早日生米煮成熟饭,成就一段良缘。
「你这个脑袋瓜子进水了,尽想些龌龊事,孤男女同处一室,真要发生什么事你要轻轻被沉塘还是浸猪笼?」不知轻重,胡里胡涂,男女之事岂能任性妄为。
「桂枝婶子你别再念了,我错了就是,长着猪脑袋想得太简单了,以后我保证绝对不乱说话,用针缝着。」唉,早点成亲不就得了,挂着名分不落实,旁人看了都着急。
桂枝婶子这才不针对杜小娟了,转而严尽地对狐姬说:「轻轻,听桂枝婶子的,桂枝婶子是过来人,这鹿血不能乱喝,喝了会出事。」尤其她是年轻姑娘,这事要防着。
「为什么不能喝,会出什么事?」如杂草疯长的好奇心挠得她心口痒痒,越不说明越疯长,堵得慌。
怕人听见一般,桂枝婶子左顾右盼,看周遭没人走动才拉着狐姬走向角落,小声地道:「那是壮阳的。」
「壮阳?」她一脸茫然。
看她还是不懂,桂枝婶子好笑地教起床第事,「就是男人一喝全身发热,拉起女人做那事儿,两人脱光了衣服……」
虽说已经成多年,说起床第事,桂枝婶子多少还是有点羞涩,半遮半掩,但该知道的还是都说清楚了,连一旁偷听的杜小娟也听得津津有味,脸带红霞的问起桂枝婶子的新婚夜是不是很疼。
「要死了,你这丫头,连这也问,太羞人了,回家问你娘去。」饶是生了两个孩子,桂枝婶子还是羞于启齿,面颊泛红。
杜小娟性情大刺刺,不以为然的耸肩,「我问过了,我娘用大扫把抽我,骂我死丫头,年纪小小就思春,后来我问嫁了人的堂姊,她说第一次痛不欲生,真想死了算了。」
「痛不欲生?」那不是和她的情形一样……狐姬想起在狐丘看到公狐狸和母狐狸交配的样子,她脸色一变。
「哇!什么痛不欲生,多做几次就好了,其实没那么难受,过了一般磨合期便渐知滋味了。」新婚当日,她家那个是饿虎扑羊,全然不管不顾的一整夜让她苦不堪言,兴起和离的念头,但是……桂枝婶子想起倒吃甘蔗般的甜头,神色有着羞涩也有着喜悦,和丈夫的床第事越做越顺心,乐在其中。
「第一次真的很痛?」狐姬想确定的问。
「这事因人而异,我还好,虽然疼得想跟丈夫和离,不过后来也就好了,你们两个别因此吓着了,咱们女人长大了都会经过这一关,夫妻和美才有孩子……」
「那啪啪啪的声响……」狐姬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巴,她有些明了地酡红了双颊。
未经人事的杜小娟不晓得「啪啪啪」是什么意思,可桂枝婶子一听就听出味儿,连忙上前捂嘴。
「你哪儿听见啪啪啪的声音?」不会是她和她表哥……桂枝婶子担心了。
狐姬赶紧扯了个谎,「我上个月经过杏花村东边那片竹林,突然嘴馋想挖两根嫩笋回来炖汤,然后就看到两个人缠在一起,上面那一个是男的,下面那一个女的一直喊不要,然后就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了。」
「够了,够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轻轻,以后再看见要赶紧避开,那是不好的事,如果是夫妻,大白天的在野地行敦伦之事,是不知羞了点,但比起两个并非夫妻的男女,那还好些,不是夫妻的男女做这事便是偷情,别人口中的野鸳鸯、奸夫淫妇,你和小娟都是未嫁人的姑娘家,千万不能被男人骗了做这种事……」
「做了会怎样?」心直口快的杜小娟抢先一步问出狐姬想知道的事。
桂枝婶子没好气的瞪她。「会有孩子。」
「嘎!」杜小娟和狐姬一起叫了声。
看到两人同时往肚子一摸的动作,桂枝婶子好笑又无语,心想,她们到底听懂了没,是有听没有懂,下意识地摸肚子,还是真的有什么?
「不是没这可能,凡事都有万一,明明不想要的偏又来了,像我肚子这个,我想过两年再生个贴心棉袄,他不听话,急着来当我的孩子。」语多埋怨的桂枝婶子笑着将手放在微隆的肚子,笑容充满母性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