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咬有她,还怕那冷基安不听话?」苗人凰信心十足。
牧三是听懂了这些怪腔怪调的话,说的就是——只要人质在手,还怕那冷之安能变出什么把戏。
也是因为听懂了,牧三更加搞不清楚这苗女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母鸡护小鸡似的也是她,现在要狠说要用来当人质的也是她,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如此反覆不定的行径让牧三隐隐觉得不安,跟三娘交换一个眼色,夫妻俩都有种所托非人,不是很稳当的感觉。
一只幼小的蝴蝶翩翩飞舞而入,这画面于文人雅士眼中,是值得浮一大白的风雅之事,但于苗人凰眼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就算不凭同为用毒之人的直觉,时值隆冬,会出现蝴蝶肯定有鬼!
「赖了!」她低喝一声,抓了牧妐晴往后退了两步,全神贯注。
牧三夫妻俩一头雾水。
这苗女,又发什么巅?
两夫妻一脸狐疑地看了看她,突然发现那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视线不由得跟着绕啊绕的,直到那只蝴蝶停憩于牧妐晴的身上。
忽地好像有什么东西闪入,牧三夫妻俩同时回头看去,只见屋里头已多了一个人,这定睛一瞧……
真他娘的,这不正是那尊瘟神吗?
夫妻俩认清来人,心口已凉了半截,幸好本来就跪坐地上,要不只怕一时脚软还得跌上一跤。
没想到惊魂未定,屋里竟然又冒出了第二个冷之安?
当下的惊吓,对牧三夫妻俩来说,已经不能用大吃一惊来形容了。
他们夫妻俩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别也才几十天的光景而已,瘟神竟然神力大增,如今可以变身成两尊?
对冥门的名号深感畏惧,因而自动神化了冷之安,而且打从骨子底深深感到恐惧的夫妻俩,在那一瞬间,求生本能当场爆发。
完全不需要思考,两人同时指向那个押制「人质」的苗人凰,异口同声大喊——
「是她!她硬要掳晴儿回来,不关我们的事啊!啊!啊!」
*
「太苍,你说说,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儿?」
「……」
「不怕,你直说无妨,有事我担着。」
「一定得说?」
「说!」
「沧少爷若真想知道……」他一脸为难,想了想之后勉强道:「夫人呀,一开始很难想像她是夫人,但后来发现,夫人确实是夫人。」
「绕口令吗?」
「不是。」又想了想,更正道:「应该说,少爷的妻,除了她,也很难会是其他的人了。」
冷之沧曾觉得太苍太夸张了。
对于这未曾谋面的小嫂子,他先前曾私下找过太苍打探询问,而从太苍那边得到的讯息却只有这么一些,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当时他不以为意,只当太苍是为了护主而虚应他,也就没再多问下去,但直到这时真正看见了小嫂子,他突然有些明白太苍说的意思了。
这小嫂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嫂子啊……
弱!
那是一种太过明显的弱者气息,清秀甜美的样貌,配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整个外形与神韵更加深了那种需要人保护的形象。
说白了,这小嫂子跟山林间的小动物有啥两样?
没有丝毫危险性倒罢了,还很容易因为无害的模样被人猎捕伤害,像这样弱到没一点自保能力的人,要怎么跟他那个研究毒物成狂的孪生兄弟当夫妻啊?
这样的疑问在冷之沧的第一眼印象中自动浮现,视线立刻地朝自家兄弟看去,没想到却教他看见那张熟到烂透、从没把什么放在眼里的死人脸上,竟然出现了隐忍的表情?
有没有搞错?
隐忍?
就算娘胎里的十个月不算,兄弟好歹也做了二十八年。
在他所有的印象当中,除了对毒物研究的热情之外,冷之沧从没见过那张臭屁到叫人讨厌的死人冷脸有过其他表情,更何况隐忍还需要情绪自我压抑。
就好比小时候的那起火烧丹房的意外。
要知道,即使是对他这个孪生弟弟,冷之安心头上火的时候,才不管当年大家年纪小,或是「意外就是不可避免才会叫意外」的这种事。
失去所有钻研成果的怒火让研究毒物成狂的冷之安六亲不认,下手既毒又重,想想对自己的同胞手足、而且还只是不小心造成的错误,都不晓得忍让包容的这种事,冷之沧却亲眼看见他竟隐忍着?
太过震惊,冷之沧心想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
可现实就摆在眼前!
那张熟到烂透、总是冷冰冰板着的死人脸,确确实实是在忍耐着。
不是生气!不是理智尽失的狂怒!而是控制着怒火、并且有在用脑子、懂得要顾全大局地忍耐着。
全是为了这小嫂子?
冷之沧的内心翻腾得厉害,但这时哪有人有那功夫跟精神,来理会他这个看戏人内心纠结的情绪呢?
只见冷之安为了小妻子而稳住情绪,平静道:「苗姑娘,我说过,误入贵族圣地是一时意外,要再纠缠不清,冷某绝不再宽待。」
「腻!吼退一些,卧滴刀子不脏眼,腻站太近攘卧紧张,一失手咬尚了她,卧可不担保,还有,冷基安,卧这次丝要绑踞你。」弯刀架在他小妻子的颈项上,一边恐吓着要他后退,一边还说是为了帮助他,这般前后兜不上的对话,也只有苗人凰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放下刀,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冷之安如是道,脚步却是不敢再逼近一步。
「腻现在丝因为『油艳基乐五穷』的咬性,才会那么堪重她,不丝因为真滴矮上了她。」苗人凰急着想解释。
因为她的解释,一旁内心纠结的冷之沧这才恍然大悟。
这就是了!
原来是着了苗人凰的道才变得这么奇怪,不是真转了性,但……这可能吗?
身为冷之安的孪生弟弟,冷之沧比谁都明白这人是怎样全心全意的去爱着、享受着钻研毒物的趣味。
像这样一个研究毒物成狂的人,真有什么能教他浑然不觉着了道的药物?而且会不去找破解之道?
冷之沧隐隐觉得不合理,更不能明白的是……
「我能不能请教一下。」冷之沧好客气、好有礼貌地问道:「为什么他误入圣地你就一定要嫁他?」
苗人凰被问住。
会坚持冷之安当她的族夫,自然不是因为他误入圣地,为了保他不受任何责罚才提出成亲要求这般简单。
真正的原因是,从圣地带冷之安回帕夷娃族,等待长老判决误入圣地之罪前……
那短短的两日里,冷之安与长老姥姥针对药理的谈论,以及一番毒物运用研讨,过程中所展现出的渊博学识,侃侃而谈时的风度态势,都是让她少女芳心大为倾倒、想细细珍藏的珍贵回忆。
饶是苗族大剌剌的姑娘家,也不好说出这些被细细珍藏的少女心思……
「这到底是什么规定?」冷之沧不明白那微妙的少女心,很不解风情地追问:「说说看,为什么误入圣地就坚决要嫁他?」
「咬腻管!」苗人凰毫不客气地拒绝回答,摆明了不想理他,只强调:「总基,冷基安现在丝因为『油艳基乐五穷』的咬性,才会那么堪重她,不丝因为真滴矮上了她。」
「又如何?」当事人只冷冷给了三个字,没什么太大反应。
「酒跟腻梭了,腻险在觉得她那么重咬,是映为咬性滴关西……」
「那又如何?」冷之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所以卧要救腻。」苗人凰信誓旦旦地说道。
冷之沧看得啧啧称奇。
先别论这世上有谁能毒得倒他家这个研究毒物成狂的人,这苗女用刀架着小嫂子,为的竟是要救他的兄弟?
这当中的道理,冷之沧越想越觉得诡异……
「你要怎么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旁观这些对话与发展,冷之沧自觉该说点什么,毕竟他应该是现下唯一还有理智、还能思考的人了。
「……」苗人凰没接话,像是这时才发现冷之沧长得与冷之安极为相像。
那张明艳的丽容满是狐疑,不住地打量这个长得很像冷之安,但又不是冷之安的人。
而这越形诡异的场面中,牧妐晴的目光却始终不离冷之安。
虽然让人架着,脖子上还抵着一柄弯刀,可文秀甜美的娇颜上流露的不是惧意,而是浓浓的悲伤。
从他入门至今,她一直悲伤地看着他……
「夫君……」她开了口。
「没事,有我在。」看着小妻子,冷之安的神情不自觉软了几分。
这表情,看傻了冷之沧,怒了苗人凰,但就在前者头皮发麻,后者妒恨交加的时候,真正教人傻眼的,却是妐妐晴接下来的这一句——
「你听苗姑娘的话,吃解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