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间,岁月如昨日黄花,一逝不复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万家的子孙已有人开始议亲了。
万泰和万民已经七岁,入了学堂就读,长着一模一样的两人背着相同的书包,梳着同样的发型,用着同样的玉带,连衣服也穿得一模一样。
这两兄弟是长大了,却也更淘气了,故意做一样的打扮好捉弄人,连他们爹娘和大姊也分不清谁是谁,看着大家老是在猜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他们更是乐此不疲的时常互换身分。
不过一遇到他们二姊,两人就遭殃了,直喊苦地说她是煞星,兄弟俩手牵手地往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个头抽高的万福已经十岁了,肌理匀称,肤白若凝脂,胸脯隐有发育的迹象,眉眼虽尚未长开,但容貌秀美,慧黠动人,早就是令人双目发直的小美人。
这五年来,万家有天差地别的造化,除了总铺未动外,兄弟三人经营的米铺已扩大到邻近县城,有将近五十多间米铺,几乎有人的地方就有万家米铺,风头无二。
其中以万家二房的发家更为惊人,其中有三十间米铺是二房独自出资买下的,没花公中一文银子,但万二登仍将经营所得一半交给公中,做为孝亲银子,赢得不少赞扬。
即便如此,万老二还是很有钱,因为他钱生钱的买了不少田地,自家铺子卖的米粮全是他名下田地里产的,没让他人赚到一文钱,他还建了碾米作坊和烘谷厂,稻米一收割便送到烘谷厂烘干,不用担心下雨或风大吹走谷物。
烘干后一贯作业,直接送入碾米作坊碾成糙米和大米,包谷、小麦也有脱壳机,再研磨成粉加以贩售。
最近两年也种起黑糯米、芝麻、香米、珍珠米等作物,每一样都收获颇丰,三十几种米粮一摆出来,谁还敢和万家二房竞争,别人有的他们有,别人没有的他们也有,不怕别人来抢生意。
基于兄弟本是同根生,万二爷也会把自家的米粮,以低于市价的两成拔一些给大房、三房的米铺,让他们一同在米市这一行站稳脚步。
不过谁也不晓得真正的幕后功臣是二房的万福,她先鼓动她娘拿岀她所给的一万两去买田地,等缴了粮税卖了粮后,再用卖粮的钱建作坊、盖厂子,买人来做事。
福去过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年代,也在溯古亘今镜瞧了几千年,所以要画出简单的碾米机、脱壳机是易如反掌,她还懂得怎么利用米糠和稻壳来烘干稻米。
既然万事俱备,为何不做?
万二爷宠女儿,女儿说做他就做,照着女儿画的图做岀各种便利器具,他也比别人抢先一步推出新米,用现代经营模式打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米铺,让更多百姓和大户更乐意来此采购。
短短五年,万家跻身景平县首富,县里一半的税收是万家缴的,原本三进的宅子改成五进院,要不是碍于朝廷政令官宦之家才可有六进院、七进院的规定,他们还想再将宅子扩建。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万诚、万明、万徴三兄弟合计,一座进院的院子相当两座进院的宽敞,五进院加起来将近三十亩地,其中还有二十亩大引进河水的小湖。
万家富了,富得隐晦,对外仍不敢太张扬,怕遭人眼红被盯上,因此外人尽知万家的宅子是五进院的大宅子,一进院招待往来人情,最后一进院是下人房,三兄弟一房一进院,孝亲院位于正堂旁,全然不知他们富得流油。
「万泰、万民,你们想到哪里去呀?」
一听到软绵绵、娇如嫩梨的轻嗓,万泰、万民两兄弟同时头皮发麻,笑得很心虚的转过头。
两人动作一致,连抬眉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如出一辙。
「今天不用上课吗?」万福双手抱胸,先瞧瞧这个挤眉弄眼,再看看另一个装模作样,浑身散发着威仪。
「夫子有事,放假一日。」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喔,是吗?刚才我还碰上刘夫子,他问我令慈是否安康,病体康复了没,我倒是想问一问,咱们活得越来越像小姑娘的娘,到底生了什么病。」这两个小家伙太久没挨揍了,皮都痒了。
「二姊,我们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机伶的万泰赶紧用双手盖住耳朵,他二姊的致命绝招是拧耳,超痛的。
「是呀,二姊,我们不会再犯了,奶奶年纪大了,下次换她生病……」娘太过分了,都快成妖精了,他学堂的同窗一脸爱慕的叫他娘姊姊,还说他大姊真漂亮。
他大姊是很好看,出落得像花儿一样娇美,可是不是这一个,娘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生了四个孩子还这般水灵,有不少弱冠青年都对他娘有意思,让他爹整日吃味,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在他娘身边。
「万民,你说什么?」连老人家都咒上了,不想上课的借口还真多,这张嘴该用猪毛刷刷。
「二姊,我不是万民,我是万泰,你弄错了。」万民笑着朝哥哥一眨眼,要他配合他,别拆穿。
「你以为我是爹娘那么好糊弄吗?要是连你们谁是谁我都认不出来,还配当你们二姊吗?」她一双眼利得很。
「二姊,疼疼……我的耳朵,别拧,好痛……」呜……呜……他们一定不是亲的,二姊下手太狠了。
「我更心疼呐!爹辛辛苦苦在外干活赚钱给你们缴束修,一年要二十两,这还不包括笔墨纸砚的花费,为了给你们买上好的文房四宝,爹在你们身上至少一人花费一百两,这么多银子,有些人一辈子也赚不到。」他们居然这么不懂得珍惜。
「二姊,我们真的知道错了,绝对绝对不会再逃学。」好多银子,拿来买蛐蛐儿该有多好。
「二姊,我疼,你放手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翘课的代价好痛,他的耳朵都快被拧下来了。
万福手一放,斜眸睨视不当一回事的弟弟们。「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所谓棒下出孝子……」
一听要挨打,两人立时脸色大变。
「不过我这人一向很懒,懒得动手打人,所以你们去给我抄写《弟子规》一百遍,没写完不准吃点心、宵夜,任何正餐以外的零嘴儿一样都不许碰!」他们正在换牙,少碰甜食为妙。
「什么,一百遍?」万泰惊呼,这样他的手不就要抄断了?
「天呐!让我死了吧!二姊太残酷了。」万民也跟着呐喊,这简直是人间酷刑,他一日不能少了糕点,那是他的命呀!
「不要太惊喜,我的要求是字体工整,不可潦草敷衍,只要有一个字我觉得不够多端正,全部重写。」不让他们写到怕就学不会教训,他们二房已经够有钱了,现下只缺读书人,她就是希望他们能够争气。
「二姊,我是你亲弟……」杀人不见血。
「二姊,你泯灭天良——」我命休矣。
万泰、万民齐声哀号,苦着一张脸想向青天大老爷申冤,他也不过一天没上课而已,哪来的灭门血恨,二姊懒虽懒却心狠手辣,连自家人也不放过。
「怎么了,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惨叫声,被谁欺负了?」天可怜见,那声音实在太惨烈。
救乐来了!
「是二姊。」万泰和万民同时伸手往前指,指向同一人。
「福儿乖女儿,是不是弟弟又不乖了?你别恼火,要动手的事交给爹来做。」乐呵呵的万二爷一点威严也没有,手里拿着二女儿最喜欢的汤灌包走向越长越可人的二女儿。
「爹,你不公平。」万泰像被拔了毛的公鸡,跳了起来。
「爹,你目中无『人』。」万民不满被亲爹忽视。
「什么不公平,什么目中无人,你们书读到狗肚子了,这是你们二姊,她在家也没几年了,你们不照护她还惹她生气,我生两只老鼠都比生你们好!」太不长进了。
几乎认识万明的人都晓得,万家的二爷是县城有名的妻奴、女儿奴,他是老婆第一,女儿第二,儿子当猪随便养,只要妻女在他面前,儿子形同无物。
万家三房他是唯一没纳妾的人,四个孩子都是元配所出,家里有时吵吵闹闹却十分和睦,说是吵,可越吵感情越好,几个孩子为鸡皮蒜毛的小事争吵,却从未为家产红过脸。
不像其他两房这也争,那也争,老大读书小的也要去,哪个有新衣服其他的也要有,整天为了谁银子多谁银子少而争执不休,连首饰款式不同也能争,谁都要最好的。
想想父亲的话也没错,万泰首先低头认错。「二姊,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养你,你的个性太可怕了,肯定没人要……」
「混小子,你说什么,你二姊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多少青年才俊等着上门提亲,她要你养?!老子先打死你,你还要我养呢!」万二爷朝儿子后脑杓一巴掌拍去,被他没心没肺的话气到肝疼。
「爹,我又没说错,二姊的性子实在是……」难以启齿,又凶又悍又懒,说话专出冷刀子,割人。
「对嘛!二姊长得也不怎么样,哪来的国色天香,爹的眼睛长歪了,我比较喜欢大姊的温柔婉约,而且她女红很好,哪像二姊……」除了赚钱,她样样不行。
「万泰、万民,你们反了是不是?爹在这里你们也敢说你们二姊的坏话,哪天我和你们的娘不在了,你们还不把她赶出家门。」越想越气的万二爷怒拍桌子,嗓门大了些。
「爹,我们不敢,二姊很凶,不是我们赶她,是她一脚把我们踹出门。」万泰面有惧色。
「爹,我们胆子很小,家有母老虎,二姊比我们家的谁都强悍,你没瞧她上回痛打大堂姊舅家的表姊,那服狠劲呀……」想到都心惊,居然一掌撂倒比她大六岁的人。
「你、你们……」分不清儿子哪个大哪个小的万二爷想骂人都喊不出名字,十分尴尬。
「爹,左边是万泰,右边是万民,还有,这样就认得了。」万福出其不意的捉乱万泰的头发,两兄弟立能分辨。
「哈……聪明,这个好,看你们再怎么骗我,老子被儿子耍得团团转,我这口气堵着呢!」一见儿子的狼狈样,扳回颜面的万二爷仰头哈哈大笑。
看到自家的爹笑得得意,两个小少年是一脸委屈,觉得自己真是捡来的,毫无尊严可言。
「二姊,不带这样的。」万泰幽怨的看着他二姊,哪有人直接翻脸,把他弄得像被母鸡啄过的小公鸡。
「再让你和万民兄弟不分,混淆别人,真把咱们二房当你们道行的修练场吗?」管弟弟管出架势的万福轻轻一睐,两个弟弟怯怯的笑着讨饶。
若说万家谁最有钱,银子堆积如山,非这位万六姑娘莫属,她才是隐形的大富翁。当年她从朔那里坑来……呃!是得来的六万两银两,一万两给了她娘当发财金,两万两「被迫」捐赠弥陀寺,由广远老和尚代为买粮,每个月初一、十五以寺庙之名广发济世粥,将功德回向给她。
从不知道行善这么容易的万福,头一年施粥就得到好处,她发现她的三亩空间一下子扩大了两倍,又多了三亩地。
于是年年施粥,两万两银子用完了她再捐,每年至少有一万两用在布施上,施恩授惠更多百姓。
如今空间里的一泓池水也变大了,成了一口深潭,潭中的鱼越养越多,土地也将近有一百亩,一半用来种果树,因为她懒得整理,种果树最方便,不用一收成就整地,种着自己会长,根扎得深,自行吸收养分,久久浇一次水就不必再动手,她是坐享其成的命,另一半是种杂粮作物,例如水稻、玉米、土豆、地瓜、花生,另外留个五亩地种菜,用来养鱼。
而她也不是很勤快的人,一个月顶多进空间两次,看看作物生长的情形,该收的就收,该播种的就播种,有时忘了,一整个月也没进去,作物仍维持在有待采收的样子。
但她真正赚钱的并非空间中的作物,这些只是基本的种子,除了少许粮食留做自家口粮处,所有的果子酿成酒,她将十亩左右的地往下挖约三十米深,做成三层,下两层是酒窖,仿国外藏酒用桶装,有数千上百斤的大桶,分装为坛是无法计数吧。
最上一层是储粮用,把上面的地空出来,充分利用空间,她在里头又多盖了几间欧式洋楼,地中海风。
少年给她的银票她只留下五千两现银,其余两万五千两全用来买地,而她的福运旺盛,那一年正好发大水,不少人无家可归,卖地求一口粮,拾到便宜的她用同等的银子多买了将近市价一半的田地,一下子变成身怀千亩的地主婆。
她用空间的种子种在千亩田地上,一亩地就有高达九石的出产,一般人简直难以想像。
这事是瞒不住的,两年后她开始卖地里出产的种子,虽然不像空间里的种子那般盛产,但也有七、八石的产量,比起一般的种子,一亩田只能产出五石的粮食,那是人人抢买,供不应求。
邻近几个城镇用的全是她卖出的种子,甚至有人不辞大老远来购买,她限量供应,只在万家二房的米铺贩售,肥了自己,也孝敬了亲爹,双嬴。
「二姊,我们不是妖精。」万民弱弱的抗议。
「难道我是?」万福一挑眉。
两个弟弟差点要含泪点头了,他们是真心觉得二姊才是道行高深的大妖,她太神了,彷佛什么事都知道,他俩的一举一动都难逃法眼。
「咳!咳!乖女儿呀,你娘还没回来吗?相看用不着相这么久吧!」万明找着理由掩护儿子们,边说边朝两个儿子挤眉弄眼,要他们赶紧脱身,免得待会儿惩罚更重。
喝了灵水的万泰、万民比同龄少年聪慧甚多,可说比鬼还精了,一见老爹的神情立即意会,两人四条腿悄悄地往门边移动,等他们二姊不注意时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