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卖力地挣扎对沈浩来说只是小小的“骚动”,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也不去理会她的哀求。
她自己会走路?如果她会走路,刚才就不会跌倒在别的男人怀里。
想到那一幕,沈浩的情绪又转差了。“再吵我就抱你回房。”他冷声威胁着。让她杵着拐杖走路,那岂不是要边摔边走,到明早天亮才会抵达海边?
沈浩没意识到自己过于保护的行为中,有一种无法克制的不舍。
收到他的威胁后,气势短弱的她停止挣扎的动作,哑然无声。
为了出去透透气,她什么都可以牺牲,忍气吞声的她和刚才赌气的模样迥然不同。
看来她真的被闷坏了……被他这个“专制、独裁的人”给闷坏了。沈浩低头看着不吭声的她,她是如此娇弱、楚楚可怜,却又有着霸气十足和固执的心,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走出户外,冷空气不停地拂来,但小薇却毫不畏缩,反而用力地深呼吸着,开心地任海风打在她身上,这种解放的感觉好棒!
她兴奋地依着沈浩,暂且忘掉羞怯,他的怀抱还真温暖、值得信赖。
这种信任的感觉好奇怪,虽然他救了她一命,但勉强算来他们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他却能带来一种无法具体形容的安定感,为什么会这样?她见过沈浩的冰冷、见过他的怒气,也见过他腰间配着枪,再笨的人也知道他不是个清清白白的普通人,为什么她仍是常常“忘记”该怕他呢?
知道自己该和他保持距离,但她却又贪恋他的温暖、他的存在,真是矛盾。
“怎么了?”沈浩将她放在火堆旁。这里离海水有一小段距离,是他要阿山和阿国在这里生火的。
他的问语异常的温柔,自从小薇出现之后,他已经做出许多不寻常的动作,沈浩心知肚明,但就是停不下来,阻止不了自己。
就像现在,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再替她拉好,他这辈子什么时候做出那么体贴的举动?
他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她苍白的小脸,他真怕她会冻僵、怕她又发高烧……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薇疑惑地抬起脸,望进他不再不含感情的黑眸。
她不了解,为什么在她发烧期间,沈浩从不露脸,对她不闻不问,好像故意忽略她似的,但现在却又突然呵护着她?她的确有些受宠若惊。
他含带柔情和关怀的黑眸像是会噬人的漩涡,让她不断沉陷下去。
为她生火、替她披衣、又这么深切地凝视着她,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在攻陷她的心吗?如果是,那么他就快成功了。
沈浩不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答案。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他希望自己有个理由,而不是冲冲动动、不经思虑就做出这些事。
他冲动?不经思虑?一向沉着的沈浩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经思虑地开枪搭救了她,冲动地被她激怒、待她温柔……这些他清楚地看见,于是他决定不再接近她,让她静静养伤。没想到他还是无法不去关心她的病情,透过杨仲康和猪仔,他对她的病况、三餐,甚至睡眠时间都了若指掌。
原本以为这样就够让他心安,但却被她差点跌倒、拒绝进食的事弄得火冒三丈,再被她委屈的表情弄得心疼不已,他快不认识自己了。
但愿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把我留在这里,不把我送到医院?”
她已经丧失了记忆,万一又遇到阿四或宋珍,她知道该如何处理吗?她懂得该怎么保获自己吗?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险。天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想保护这个小女人,只知道她这条命是他捡回来的,他不想看见她再出意外。
“你不喜欢这里?”沈浩硬邦邦地吐出这句话。
她一定是讨厌这里沉闷的气氛……沈浩有点后悔冷落了她。
“不是——”她要解释。
但他听不进去任何言语,此刻脑海中只充斥着一个想法——她要离开!
这个想法驱离他之前所有的温柔,崩溃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像丧失心智似地堵住她的唇,疯狂地吮吻着她,不想再听她说任何教他生气的话。
小薇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直觉地想往后退,但他强壮的手却将她的腰和后脑固定住,整个人被他圈围住无法遁逃。
她该作什么反应?她不是忘了,就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小薇慌了主意,双唇只好任他蹂躏。
沈浩粗鲁、狂暴的舔吻夺走她呼吸的能力,但心跳却不停为他加速……她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不断地上升,理智和抗拒在融化当中……
这么做对吗?她应该任他侵犯吗?万一她早就和另一个男人订婚了怎么办?这样算不算是对感情不忠贞?
仿佛是读出了她的心思,沈浩愤怒地松开她的唇,着火似的双眼瞪着她艳红的双颊和红肿的唇瓣,一旁的烈火将她照映得更美,迷醉的眼神不断勾引着他。
“不准想他!”他朝她怒吼。她怎么可以在他的拥吻下想一个被她遗忘的未婚夫?!
拉起她的右手,沈浩不由分说地夺走她指间那颗耀眼的钻戒,再次以唇吞没她。他已经彻底疯了,被她的娇美弄疯,同时也被妒意弄疯了!
此刻的他不想去在乎别的事,他只想占有她的温柔。
他用唇、舌顶开她的两片唇,舌尖滑进她口中,勾引着她。
一股无力感向她扑来,无法抗拒,她只好屈服了。
软弱的双臂环上他的颈,十指颤抖地插入他长长、性格的黑发中,一阵混乱之中,她本能地回应起来。
沈浩现在才知道,他渴望她的唇已经很久了,她的甜美为他带来一股欲潮。
趁他还能回头之前,他草草结束这个放浪、纵情的吻。
小薇重重地喘着气,他的动作太突然,令她无法从迷醉中恢复过来。
他怎么了?她又迷惑了。
沈浩霸道地将她压进怀中,让她枕在自己的胸膛上喘气。
他不在乎她是否订婚了,也不在乎她是宋珍的仇敌,他要定了她,今生今世她只能成为他的女人,不准她再谈要走的事情,更不容许她被别人抢走。
他要她当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救了她的命吗?因为自己吻了她?还是因为……沈浩无法清醒地思考,他只知道这是男人天性中的占有欲。
她依偎着沈浩,很高兴发现他的心跳和她一样快,呼吸同样不规律。
这种浪漫的气氛之下,这么迷人的亲密……她清楚地感受到被疼、被怜的滋味。
她喜欢沈浩,喜欢他的冰冷、易怒、温柔……她已经一点一滴地沦陷在他深幽的黑眸之中,不可自拔、不愿醒来。
有他在身旁,她能很轻易地忘记自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轻易地扫去她心底的孤寂与傍徨。
只愿这一切不是个太美、太好,也太短暂的梦境,转眼就消失在空气中……
***
小薇攸然转醒,发现自己又回到房间里。
她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脑海底最后一丝记忆是靠在沈浩身上,坐在沙滩上休息,难道她休息、休息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那么一定是沈浩抱她进屋里来的……唉,这下丢脸丢大啦!被他抱出去时是醒着的,抱回来却睡得像死了一样,她已经可以听见猪仔他们暧昧的笑声了。
看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才清晨五点。
她了无睡意,这些日子昏睡太久,所以常常天还没亮就清醒过来。
拄着拐杖,她走到小窗前,冬日的清晨仍是灰灰蒙蒙的,已经五点了,太阳仍未完全露脸。
清晨的海边别有一番风味,黯淡的曙光被波浪映出一道道亮光,谧静的景色在在引诱她犯罪……
屋内一片寂静,其他人应该都还未起床吧?太好了,她悄悄地溜出去吹一下风就马上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个冒险的念头对她来说魅力太大,她拒绝不了。更何况这是她近来生活好不容易出现的刺激,不好好玩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说走就走。她缓慢地移动着,尽量别制造出声响来,可是再小心,拐杖碰到木制地板时多多少少会敲出“叩”声。
管不了这么多,她不为此退缩。
打开房门,她探头勘察四周情况——客厅里没有人,太好了!
她连忙走出房门,通过客厅走到阳台上……再步下阳台前的阶梯、再走一段路她就可以顺利抵达目的地了。
得意忘形之下,她没有看见阳台另一端角落里的人影,自顾自地走向小台阶,脸颊上的酒窝因为甜甜的笑容而加深。
她的右脚才刚要踏落第一层阶梯,后面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夺走她的拐杖,将它置放在一旁,然后将她腾空抱起。这些动作快得惊人,而且没有弄出任何声音。
仍搞不清楚状况的她才要张口尖叫,那人又快一步地用粗厚的手掌捂住她的嘴巴。
“你要去哪里?”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沈浩。她害怕、惊吓过度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不过他呼进她耳里的热气却教她全身烧红。
她抬头,接见他十分不冷静的怒目。
喔,真倒霉,计划才成功一半就被他逮个正着。他一定很生气吧?小薇向他抱歉地一笑。
沈浩将她放置在阳台的桌上,狂热地掠夺她红唇的芬芳。她颊上的酡红、她浅浅的微笑狠狠地撩拨着他,让他对她的彻夜思念又复苏了。
她的手又攀上他的脖子,这个吻比昨天的温柔许多,不过仍是将她心跳的规律搞乱,密切的长吻令她气喘吁吁。
他似乎不再那么生气了,原来微笑真的能化解别人的怒气,小薇高兴自己找到这个撒手锏。
“沈哥——”猪仔端着一份早餐推开大门,什么都还没看清楚之前就大喊着。
沈哥和小薇?!猪仔的声音梗在喉咙间,整个人走在原地。
小薇轻轻挣脱沈浩的唇。一个令他们深深陶醉的吻就这么被不识趣的猪仔给打断了。
她今天的运势糟透了。
她将羞红的脸埋进沈浩宽阔的胸膛中,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地球表面。
沈浩圈在她腰身上的手没有放松的意思,她是他的女人,这层关系迟早会曝光,他可不希望只能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能偷偷地吻她。
“呃……沈哥,你的早餐……”猪仔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他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一个大男人竟然因为撞见这个镜头而脸红。
“再拿一份来。”沈浩简短地命令道。
“是,马上就来。”猪仔冲进厨房,端来另一盘早餐,又很快地退离阳台。
猪仔匆匆忙忙的蠢样令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把我赶回房里吃吗?”她挑着眉问他。
“留下来陪我。”他的命令句变得一点也不强硬,这使她的笑意更深。
沈浩宠溺地环着她,他被她的笑容软化了。
许久之后,他才满意地放开她,定定地质问着:“为什么偷跑出来?”他板着脸孔。
这个男人翻脸如翻书。小薇无奈的在心里嘀咕,然后垂下头来。“我睡不着……”
“下次——”他警告的声音又扬起。
“哈啾!”这个喷嚏及时解救了她。清晨的微风吹得她有些冷,她刚才出来时太急忙了,忘记披上外套。
沈浩止住要说的话,脱掉身上的外套,替她披上。
他伸手探探她额头的温度,昨天吹了一整夜的海风,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要出来外面走动还不多穿件衣服,存心想气死他吗?
“我很好,”拉下沈浩的手,他的关怀令她很窝心。“真的。”见他好像不太相信,她只好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这样叫很好?沈浩将她冰冷的小手包进自己的掌心,用他的温热替她“解冻”。
“下次出来时,记得要多穿一件衣服。”他叮咛着,困为太放心不下她而变得有些婆婆妈妈。
“我知道。只不过突然忘记,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替自己辩解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浩压根儿就不同意她的话,她这么软弱的身体怎么禁得起风寒?要不是知道她讨厌被闷在屋内,他早就抓她进屋子里去了。
“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生气?”她调皮地画着他紧皱的眉头,不知道她的举动令他的眼神愈变愈深沉。“我肚子很饿——”她愈来愈晓得如何制伏愤怒中的他。
“记住我的话。”沈浩知道她需要自由,只要她能尽量照顾好自己,他就不会将她关在房中,像个犯人。
他将她抱下桌子,把她安顿在椅子中。
小薇满足地喝着热牛奶,吃着猪仔特制的三明治,被沈浩毫不掩饰的宠溺眼神弄得有些醺然……
***
“猪仔,”小薇坐在厨房里的桌子旁,无聊地翻动着食谱。“你应该把这道龙虾餐学起来,好让我们打打牙祭。”她把书本拿起来,在他面前扬了扬。
“打牙祭?小姐,你知不知道煮饭很累人?我能做出蛋炒饭,你们就应该偷笑了。”猪仔被手上切着的洋葱薰得眼泪直流。不公平!他的厨艺其实也不比别人出色,就因为他的外号给人好像对吃很在行的感觉,他就被推进厨房,从此在锅碗瓢盆中打转,一路弄下来,他练出一手炒菜的本领,不过射枪却失去了准头。
“好,不学就不学,你用不着哭得这么伤心、委屈,愈看愈像贤慧的女人。”她为人真不仁厚,常拿消遣猪仔为乐。“说真的,你的蛋炒饭很香,不过你可以试着做这道鸡蛋布丁,看起来好像满简单的……”她又翻了一页。
“你烦不烦?要求太多了吧?要吃你自己做。”猪仔把她手中的食谱抢走。“打蛋。”他递了三颗蛋和一个大碗给她。也唯有沈哥不在的时候,他才敢让小薇进厨房来帮忙。
没事做的她高兴地为他效劳。“嗯,这个巧克力蛋糕好像很好吃。”她又从架子上拿来另一本食谱,顺便将打好的蛋交给猪仔。她脚上的伤痊愈了,石膏拆掉后,行动自如的地常因为太好动而令沈浩非常头痛。“最近有没有人过生日?”
“下个星期三是沈哥的生日。”忙着煎鱼的猪仔随口回答,没有特别专心听她说话。
下个星期三。小薇在心中默默记住。
她捧着食谱,全心全意地研究巧克力蛋糕的作法。
一晃眼,天色全黑,猪仔的晚餐也差不多准备齐全,但是屋子里仍空荡荡的。
“沈浩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小薇支着头,心中忐忑不安的感觉令她担忧。
“我不知道,沈哥没有交代。”猪仔以一问三不知来回避这个问题。
他还能告诉她什么?说沈哥带人去进行一场黑枪交易?说沈哥为了下个月的行动而赌命去向仇家买武器?他还是闭紧嘴巴好了。
反正小薇知道了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穷担心罢了。沈哥出门前还对他千交代、万嘱咐,要他看好小薇,什么都别向她透露。
“你在想什么?”猪仔故作轻松地看着她,其实他和她一样担心。“才几个小时没见到沈哥就得相思病啦?”凭良心说,他从来没见过沈哥对其他人比对她还好。以前他对刘巧妍根本谈不上温柔,所以沈哥对小薇的关怀真教所有弟兄吃惊。
“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连一丝苦笑都挤不出来。
心思细密的她岂会不知道沈浩这次出去不是为了“一点小事”,否则他就不会出动所有人。她也知道猪仔在说谎,沈浩故意留他下来照顾她的,怎么可能不向他交代去向?
这里有很多事她部一知半解,常常被蒙在鼓里,这些她都迟迟不愿点破,因为她不想勉强沈浩给她任何解释,她在等他向她坦白。
“别担心,他们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了——”猪仔的话一落,外头也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像在呼应他的话。“看,他们这会儿不是回来了吗?”他洗洗手,陪她出去迎接大家。
“快,让他躺下,”杨仲康急急地命令着,医疗室内外乱成一团。他扶着一位大腿中弹的男子躺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陈怎么受伤的?”
左手臂也被利刃割伤的阿山拿着消毒水和纱布,边替自己包扎边回话:“‘赤鹰帮’的人耍诈,他们在附近设下枪手,刚好被小陈发现,他还来不及警告大家就受伤了。”
杨仲康剪掉小陈的裤管,检查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阿山、阿国,替受伤的人处理伤口。还有人受到枪伤吗?”
“没有,还好大家能及时找到掩护。”
“货品到手了吗?”杨仲康手里不停地工作着,空余的心思不忘关心那场交易。小陈中的枪伤并不严重,只要不让他流失过多的血液,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阿山替其他挂彩的人止着血,“当然,”他神色得意,“有沈哥在,不仅武器到手,连钱都抢了回来。耍诈的人不配和我们做公平的交易。”
“阿浩,你受伤了吗?”杨仲康问着神色平静的沈浩。
“我没事。”沈浩的声音显得特别冷硬,他靠着墙站立,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是这里唯一身上不带血迹的人。“你在这里做什么?”抬头之际,他瞥见站立在门口的小薇,猪仔就在她身旁。
小薇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吓着了,她睁大眼睛,苍白的脸上挂着忧心。
枪战?赤鹰帮?武器?交易?阿山和杨仲康的对话在她脑中拼凑出一幅影像……一幅她不敢、更不愿相信的影像。
不过此刻她管不了这么多了,最教她注意的是沈浩差劲的气色,和他拉紧黑色外套那个不自然的动作。她感觉得出来他在掩饰着什么。
不理会他投来的怒目,她坚定地朝他走去,拉开他的外套——
“老天,你受伤了!”一阵寒意窜遍她全身。
沈浩皮外套下的白衬衫晕开一片血红,腹部出现一道长长的伤口。
“你要不要紧?”她问了一句废话。他流这么多血,会不要紧吗?小薇握住他的大手。这个爱逞强的男人难道是要等到阿山处理完全部人的伤,他才肯求助吗?恐怕到时候他都因失血过多而昏厥了。
阿山抢到她身边,替沈浩拉开衬衫。“只是被子弹擦伤,幸好。”他向大家宣布。沈哥应该是为了推他避开一枪,才会不小心受伤的吧?阿山心中过意不去。
幸好?!这么深的血痕叫幸好?小薇看得好心疼。还有,沈浩胸前布满了新伤旧疤,令她怵目惊心。
“猪仔,带小薇回房。”沈浩口里下着旨令,不理会阿山在他伤口上消毒、包扎。
“你——”她不敢相信他竟然用这种口气赶她走!
“回房去。”沈浩不缓神色地重申一次。“猪仔!”他催促着。
他不想让小薇置身于这片血腥的混乱之中,她知道的已经太多,他不要将她扯进来。于是,他甩掉她的小手。
“不用了,”小薇叫住朝她接近的猪仔,“我自己会走。”她硬生生地转过身,强逼自己步伐稳定地走回房。她咬住失去血色的下唇,恨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去他这个爱面子、自以为是的男人!
她明明是在生气、悲伤,但为什么一颗心酸得令她全身无力?为什么眼底蓄满了泪水?
不,她不会在他面前哭泣的,既然沈浩下愿让她承担他的痛苦,那她也不要他看见自己的软弱。
沈浩烦躁地等待阿山包扎完他的伤口,阿山才刚完成,他便急急地走出去。
从小薇微微抖动的瘦薄肩膀,他知道她心中有多么愤怒、伤心……
伤害她并不是他的本意呀!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保护她,深怕若将她卷进这场风雨,她会因此受害。
他这么做错了吗?是不是他的态度、口气太差劲了?
沈浩被她落寞的背影拧疼了心……
***
“薇——”沈浩坐在床畔,轻声呼唤埋首在枕头里恸哭的小薇,手掌温柔地按住她颤抖的细肩。
“走开。”她挪走身体,不愿让他触碰,声音中夹带着哭泣的鼻音。“我都回来自己的牢房了,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要不然你处罚我算了!”
“不要这样——”他无法承受她赌气的话语,她话中的委屈折磨着他。
“这样是怎么样?”地质询着,“把我和你的世界、外面的一切隔绝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我都认命地接受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干脆我离开这个地方,省得你觉得我碍手碍脚。”
“不行!”沈浩痛苦、无奈地低吼一声,霸道地扳起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你不能走!”她说这些话是想气疯他吗?她如果走了,他会崩溃的。“对不起,我刚才说的话太重,我只是——”
“不要再哄我!”小薇打断他的解释,他以为一句难得的道歉就能让所有过错都消失吗?她手握成拳抵在他的胸膛上,像在拒绝他的拥抱、他的温柔……他的心。“我不是你的宠物,心血来潮时就逗我开心,不高兴时又将我一脚踢开,想要握手言欢时又给我一些甜头。”
“我没有一脚把你踢开,只是我的生活太复杂,我怎么忍心拖你下水,让你遭受波及?”她话里的心酸引发沈浩的歉意。他头一道向别人坦承自己的心思。
不忍心拖她下水?生活太复杂?这叫作没有一脚将她踢开?!
“我不知道你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别再拿你男人的霸性来压迫我。我更不是你所包养的女人,我想知道你的身份、家庭背景、你空闲时的娱乐……如果你连这一些都无法坦白的话,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受不了被蒙在鼓里、一再被你驱逐的事实。”
她用力地将沈浩推开。
沈浩闷哼一声忍住痛,她在无意之中按到他的伤口。
“你……”小薇瞧见他痛苦的表情。她不想在说得如此义正辞严、愤慨激昂的节骨眼上又对他心软,但是在她发觉前她的手已经朝他伸出。
沈浩拉住她刚要收回的手,他绝对不放手。
到此为止?在他都已经习惯凝望她甜美的笑靥之后、在他习惯伴她在海边散步、在他已经习惯纵容她的任性和淘气、在他习惯让她占领他的生活和思绪之后,她要和他“到此为止”?他不允许她这么做。
低叹一口气,沈浩的坚持慢慢瓦解。
“我是现今台湾数一数二的黑帮——‘邵家帮’老大的养子……”寡言的沈浩竟然说了长长的一串话,将他孤苦的身世、在邵家的生活、脱离邵家的困难,甚至将撞见阿四追杀她的情形都告诉小薇。
他宁愿向她坦白,也不愿她伤心地离去。小薇是对的,她是如此清纯,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全数和他分享了,他再逃避下去,对她太不公平了。
小薇听完之后,呆呆地靠着他。他的坦白意味着什么?她对他太重要,他无法失去她?!他愿意掏出真心和她分享?!
“我……我到底是谁?”同时,她被宋珍和阿四追杀的事也令她的脑海模糊了起来。宋珍……阿四?她到底是如何招惹到黑道老大的姨太和一个杀手?
“别慌,我已经叫人去查清楚了,应该很快就有回音。”沈浩将她密密地包在怀中。不管她是谁,他都会陪她度过一切麻烦。
“嗯。”她在沈浩富有安全感的怀中闭起哭肿的双眼。“你的伤——”
沈浩将下巴放松地靠在她的头顶上,嗅着她芳香的头发。
“别再说要走的话。”他在乎的不是身上那处小伤,而是她会说走就走。
“我能走去哪?我连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刚才过度激动害她用光所有精力,红肿的眼皮再怎么样也无法张开。“更何况,我也舍不得……”她的唇和酒窝构成一个俏皮的笑容,“猪仔的蛋炒饭呀!”
他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重重地掠夺她的唇,以示惩诫。
“说到猪仔的饭,我们该吃晚餐了。”他提醒她。
“嗯。”带着睡意轻应着,小薇对晚餐毫不动心。
罢了!看她这么累,他也不忍心拉她起来。
沈浩靠在她身边,欣赏着她恬静的睡容,最后,连他这个大男人也败在睡虫的攻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