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熹焦躁地在手术室外等候,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
若可以,他宁愿痛苦的人是自己,想为她承受一切苦难。
但他不能,他只能在手术室外焦急踱步,什么不能做。
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早知道他当初应该学医,从什么商!如果是医生,就不用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只能无用地恐惧会失去她。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敞开,而范黛安躺在活动病床上被推出来。
“她怎么样了?”
他箭步冲到她的病床前,十分心疼望著病床上几乎完全没有血色的脸,感觉她受了天大的折磨。
她的眼睛紧紧闭著,是不是有问题?
“你放心,你太太只是昏睡而已,休息两天就会慢慢恢复精神。”
察觉他在紧张些什么,护士朝他解释安抚,也小心翼翼道:“不过早产的宝宝现在在保温箱里,还要观察个几天才知道状况。”
护士看多了紧张陪产的爸爸,并未对他慌乱的举动感到奇怪。
不过这么高大帅气的爸爸,护士们倒是很少见,总禁不住窃窃私语多瞧几眼。护士们好生羡慕病床上的女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她是多么在乎。
“宝宝?”他一时忘了。
“是呀,因为孕妇子宫收缩得太厉害,所以宝宝早产了,现在住在保温箱里。”准备将病床推到普通病房的护士道。
或许他以为妻子得了什么怪病,其实他太太就是早产而已。
孕妇没有危险,有危险的是不到七个月就早产的宝宝。
“宝宝要不要紧?”
听出护士声音里的暗示,禁不住紧张追问。不管谁是孩子的爸爸,在他为黛安松了口气后,也决定连宝宝一起照顾。
爱屋及乌,他不想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个,你可能要去问医生。”护士三两拨千佥,不敢随便说话,“宝宝的眼睛和鼻子、嘴巴好像你呢,如果你想看宝宝的话,可以去加护病房看。”说真的,宝宝跟爸爸一样帅气,将来肯定跟爸爸一样不知要迷死多少女人。
瞧,光是路过的病人和护士还是采访的家属,是女人谁没多瞧他一眼。
见护士含糊带过,陆柏熹再度紧张了起来,没解释自己不是宝宝的父亲,宝宝的眼睛和鼻子、嘴巴没道理和他相像。
他只担心,宝宝该不会有事吧?
陆柏熹带了全套的防护才进入加护病房。
因为范黛安依旧沉睡,护士说她恐怕一天一夜都不会醒来,所以他在拜托护士多加照顾以后,就跑来加护病房看心爱女人所生的孩子。
护士说宝宝的状况不稳定,让他感到有些担心。
已经吩咐医院不管要花费多少钱,都要给宝宝最好的医疗支援,但他还是想亲眼看看宝宝的情况。
一想到是她的孩子,他就感到同样宝贝。
只是当他看到宝宝的时候,他真的完全楞住了。
宝宝好小、好小,却像护士说的,宝宝的眼睛和鼻子、嘴巴都跟他好像,根本像是他的小型复制品,连眉毛的形状都跟他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
黄昏光线打入单人病房里,微微搔痒著病人的眼睛。
比医生预估的时间还久,范黛安睡了将近三天才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全身无力看著四周的陌生景象。
白色的世界……这里是医院。
有颗头趴在她的病床旁,似乎显得相当疲惫。
发现陆柏熹还陪在她的身边,让她感到莫名地安心。她静静望著他侧著的脸,还依稀记得,他在她昏倒前看起来是多么紧张。
是不是,他比她想像还要在乎她……爱她?
其实她有治息来源,知道在她离开以后,他就没传出过任何绋闻,也没人看见过他和女人出双入对。
她想,是不是李慧吟的公众身份,让他们改成了地下化恋情,而她却—度以为他是为她而有所改变。
如果她真的想太多了,他为什么又会丢下李慧吟朝她追了过来。
她真的不懂,怎么也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孩子……我的孩子……”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肚子消了,整个人开始惊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怀孕还未满七个月,她的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
陆柏熹从恍惚的感觉中被吓醒,立即抓住她慌乱挥舞的手,“黛安,宝宝在加护病房的保温箱里,我不会让宝宝有事的。”
听见他的话,她才渐渐冷静下来,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一直陪著我?”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迟疑中问道。随然他努力打起精神,可是他藏不住黑眼圈和疲惫的神态。
曾经不敢奢望,躺在医院能有他陪伴,她的感觉十分复杂。
明明不相信他的感情,有他陪在身边却又令她如此安心。她不能否认,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他,让她有种幸福的感觉。
“嗯,不过我刚刚好像睡著了……”他不好意思笑著。
连续守候了她和宝宝三天两夜,他的体力已有些不堪负荷,趴在她床边就不小心睡著了。
“不好意思,让你照顾我。”她低下头,小声地道。
“只要你不要老是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我很乐意照顾你一辈子。”他轻轻握起她放在被单上的手,再一次表达自己对她的情感。
若她能更依赖他一些,他会感到无比荣幸和开心。
她习惯了独立,让他总觉得自己的存在对她而可有可无。
独立的女人,只要一件事没有办法自己作——生小孩。
如令她连小孩都打算自己生了,所以一直想要把他从身边赶走,岂不更令他感叹。
范黛安讶然无语,想从他深情的黑眸里看出虚假却不能。
本来想抽回自己的手,她终究没这么做。
她的感情,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照顾……”他打从一心底叹气。“但至少你住院的这段时间,就让我照顾你和你的孩子吧。”
他采取缓兵之计。
“出院之后昵?”她盯著他握著自己的手问。
“等你出院之后,如果你还是那么讨厌我,我就从你眼前消失。”
他作出自己最不愿做的保证,却很清楚不这么做,他就不能留在心爱的人身边。
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谁也无法将他从她身边赶走。
漫长的沉默,让等待变成一种折磨,他希望自己不会又被拒绝。
就算她拒绝,他还是会厚著脸皮陪伴她,但他不希望是如此僵局。
“我饿了,你能不能弄点东西给我吃?”
在沉默过后,她顾左右而言它。
陆柏熹呆呆一愣,突然发现这就是她的回答。
她愿意接受他的照顾了!万岁!
“好,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龙蛇虎胆我都可以帮你找来!”他像个大孩子般欣喜若狂跳起,迫不及待想要为她作些什么事。
她终于愿意依赖他,而不再想要把他赶走啊!
“神经,你说的那些东西能吃吗?”
躺在病床上的她失笑。
看见他如此开心,她心中有著奇妙的感觉却又刻意压抑下来。
她说服自己接受他的提议,是因为她身体虚弱而宝宝也需要人看顾,他是看顾宝宝的最好人选:但她的内心深处知道,她在贪恋自己不该拥有的幸福。”
在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她不知幻想过多少故事情节。
但她不曾妄想眼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