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院长是接手另一名老修女遗留下来的旧院区经营,但因那名老修女突然过世,她也找不到任何相关文件,不过基于接手之后院里的生活都还算顺利,所以她压根儿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权状上有没有注明这块土地是属于谁的财产?”吴昭元神色凝重地询问重点。
这下真的麻烦了,人家可是有土地权状在手,纵使他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颠倒是非,除非能说服对方继续把土地借给院方使用,否则就得筹资看能不能买下土地,这一切都得先确认土地属于哪个单位方能行事。
“等等喔,我记得土地的主人有个很特别的姓……”院长当时有顺手记下来,她翻找著资料繁多的桌面,好不容易将记事本找了出来。“是个叫宇文锋的先生。”
宇文锋?怎么这名字似曾相识,她是不是曾经在哪里听过?黎尹瑶侧头思索著,不意看见吴昭元的脸色已然转青。
“昭元哥?”她担忧地轻喊,下意识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啊?”吴昭元猛地回神,见她一脸忧色,他不禁放软脸部紧绷的线条,浅笑地屈起指轻触她蹙起的眉心。“没,没太特别的事,你别乱想。”
两人间亲匿的小动作看在修女院长的眼里,心下打了个突--这两个人不会“来电”了吧?怎么看起来像一双情感浓郁的小情侣?
噢天啊~~感谢主,尹瑶这可怜且善良的孩子找到她人生的依靠了吗?
修女院长悄悄地作了个祈祷的手势,心下为黎尹瑶感到开心。
虽然她和吴先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她深知他是个有爱心的人,加上相貌堂堂,又有稳定的工作,这几年下来她确实也感受到吴先生良好的人品修养及长期对尹瑶的耐心付出,倘若尹瑶能和他凑成双,不啻美事一桩。
“院长,那位宇文先生跟我算……呃,有点交情,关于搬迁的事就先搁著,等我跟他沟通后再看看是否得找新址搬迁好吗?”吴昭元的脸色难看归难看,但该做的事、该讲的话他可没忘。
既然有心要和尹瑶维系长久的关系,而这家孤儿院对她又是极重要的情感依归,那么他就不能放任这家孤儿院被那个男人拆掉;看来他无可避免地得和那个人正面交锋了。
只不过……这事会不会太过巧合了?难道实际上另有玄机?
“呃是,吴先生是专家,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修女顿时回过神来点头称是。
没想到吴先生竟和宇文先生熟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既然有交情应该就比较好讲话,而且她对土地方面真的一窍不通,一时间也不晓得该朝哪个方向寻找资源,既然吴昭元懂这方面的条例规章,她们照做就是。
“你放心,这两天我会尽快给你消息。”他承诺自己会加紧脚步进行,无论如何都得保住这家孤儿院。
“感谢你鼎力相助,要是没有你,我和院童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院长感激地再三道谢。
“不必客气,那,我和尹瑶就先离开了。”再待下去可没办法解决问题,他得快点联络老妈,跟那家伙取得联系才行。
“请慢走。”
修女院长客气地送他们离开,待吴昭元与黎尹瑶走远之后,修女院长回头望著自己从年轻经营到老的孤儿院,心头感慨万千。
主啊~~请千万保佑吴先生能和地主达成共识,否则她和这些院童就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回家的路上吴昭元一直没有出声,而坐在一旁的黎尹瑶也感觉情况有异,没敢开口打扰沉默的他。
“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讲话?”一直到两人进了家门,吴昭元才意识到她沿路都不曾开口,微带歉意地凝著她。
“没有啊,我看你好像在想事情,所以不想打扰你。”她摇头,并不介意他的沉默。
每个人都有想安静的时候,即使是活泼好动的她都如此,沉稳内敛的他更容易会有那样的状况,更何况他的工作繁重,还有更多更多她不了解的公事要处理,因此绝对有留给他思考空间的必要。
不过她隐约间觉得,他的沉默或许和那个叫宇文锋的男人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他当时一听院长提到这个名字,几乎马上就变了脸色……
“来。”
他突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往沙发入座;待她坐稳,他以双掌包覆著她的手。
“有些事,我认为有让你知道的必要。”
先前因为她没有机会接触那个人,所以他没特别提及那个名字,但现在那个人已危及她在乎的孤儿院,所以他还是得说清楚讲明白。
“昭元哥,你想说什么?”直到现在她还是改不了口,唤他的名后面非得加个“哥”字。
“你还记得跟我妈吃饭那一次,后来进来的那个男人吗?”他盯著她的眼问道。
“记得。”她点头,没敢忘记那是他的父亲;只要是有关他的一切,她都细细地记在心里。“他是你爸爸。”
“对,即使我懂事之后就不曾那样叫过他。”他苦笑。
黎尹瑶难受地反手握了握他,藉以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没事,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他轻叹,感谢她总是如此温柔地陪在他身边。“我一直没告诉你,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很重要吗?”她微愣,对于长辈未必得知道名字,反正都是以尊称称呼。
“在今天之前不是很重要,但现在开始,很重要。”握住她的手收拢了些,他瞬也不瞬地说出那个人的名。“他,姓宇文单字锋,是宇文国际代工企业的总裁。”
黎尹瑶惊讶地张大小嘴,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尤其在得知他掌握了孤儿院的未来后,她更是不敢忘记,但她千料万料,怎么也料不到他竟会是昭元哥的父亲。
怪不得刚才在孤儿院里,昭元哥听到那名字时的表情会那么难看……
“那你……”像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跟母姓?即使是婚姻外的孩子也一样。
“吴昭元是我成年后自己改的名字,因为我不屑用他的姓。”如果她还有印象,他在喝醉的那晚曾向她提过关于那个人的不负责任。
“嗯。”她明了地点了点头;她还记得那晚的谈话内容。“那……我能知道你原本的名字吗?”
其实既然他不使用那个原名,那么那个名字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可她就是想知道他的一切。
“宇文蔚。”他都快忘了那是他的名,早就被冰封在他不愿触碰的最隐暗角落。“是他取的名字。”
啊咧!难怪和吴妈妈吃饭的那个晚上,宇文锋曾提及宇文蔚这个名,所以她在听到院长说出宇文锋的名字时才会觉得有点耳熟!
“我本来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再和他有所交集,但如今看来是做不到了。”他轻叹,视线凝在她身后空气中的某一点,看似有些神游。
“怎么说?”这她又不懂了。
“因为孤儿院,因为你。”他将视线调回来,重新凝定在她清秀的小脸上。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以掌心的触感证实她的存在。
“如果要拿到土地所有权,我势必得向他低头,当然他会藉机要求我认祖归宗……”
他怀疑宇文锋根本就派人在监视他,更甚者,早就清楚他和尹瑶交往中的事实,不然不会毫无预警地出手动孤儿院那块地。
那家伙简直是只狡诈的老狐狸!
“昭元哥……”
她感动地偎进他一些,心里为他感到不舍及不平,但她又不能狠下心让孤儿院里的院童和修女流落街头,她所能做的只有矛盾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他反问。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需要再去面对以往的不愉快……”她说著说著都快掉泪了。
“傻瓜。”伸手揉乱她的发,他爱极了她柔软的发及全身的每个部位。“这件事不只牵涉到你,还有许多院童的未来,我怎能眼睁睁的让它发生?”
而且那只老狐狸摆明了是冲著他来,她和孤儿院不过只是那只老狐狸利用的棋子,他自然不可能把帐算在他们头上。
“等会儿我就请我妈把他约出来谈,看他是要怎样的条件才肯让出那块地,就算得买下来也可以谈,总之我不会让他把孤儿院给拆了。”
冤有头债有主,拖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和他算总账的时刻了。
“买下来?!应该会很贵吧!”她惊讶地瞠大双眼。
“再贵也得买,不然要让他拆吗?”他抹了抹脸,若是那人肯开价还好,怕就怕他死咬不让。“反正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就是了。”
“你对我真好。”她感动不已,娇羞地抬起头亲吻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