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保留实力,再扮猪吃老虎。眼下,你和秘书先找人发布对毕奇奥尼不利的消息。」朱凯在楼梯口低声指示。「先这样,再发简讯给我。」收了线,他走回病房。
早知如此,他应该把夏洁带在身边,不应该因顾虑自己没空陪她,而让她遭遇这种事。
病房外,金正喜还固执地守在那里,不管他如何驱赶,她就是要赖在那里。
朱凯对她已经非常厌烦了,但她不肯走,他也不想再花力气理会,只要她别逼人太甚,就随她了。
夏洁住在单人豪华病房,他穿过外面的小客厅,走进病房,她仍然安静地躺着。
虽然医院内严格规定不能携带小动物,但小松鼠接受检疫后,还是得到了允许。牠总是站在夏洁的身上,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好象也在担心。
朱凯轻轻地在床畔坐下,轻轻地拉起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夏洁,快点醒过来,快点好起来。」他总是对沉睡的她说话,希望他的声音可以指引她,「记住我的声音、记住我的名字、想起我的样子,我是朱凯。」
睡了这么久,她会忘记他吧?他们所共度的时光也会忘记吧?虽然明知这是无可避免的事,他还是感到孤单难受。
他是不该奢求太多,只要她能醒过来,健健康康的活着、快快乐乐的笑着,不是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躺着,他就该满足。
她何时才会醒?距离医生预告的时间晚太久,久到令人无比担心。
滴……
他的手机又响了,怕吵醒夏洁,他赶紧到客厅去接。
「什么事?」
「朱凯,我的未婚妻醒了吗?」电话是韦克打的。
朱凯闻言,二话不说的切断电话。
他跟韦克没什么好谈的,再说,夏洁也不是他的未婚妻。
跟韦克的追追打打是他一生中最无聊、无趣的事,在这种时候,他一点也不想去想起那些事。
滴……
电话又不死心的响起。
朱凯接通电话,长话短说:「夏洁是我经过神父证婚的妻子,不再是你的未婚妻,请你别再来纠缠。」
「不,你搞错了,她最爱的是我,你利用她记人能力不好这点诱拐她,做尽有违教义的事,难道不怕受到上帝谴责?」
生气吧、生气吧!你愈生气,我就愈成功。韦克意在激怒朱凯。
「你……」朱凯怒气攻心。
谁也无法跳进夏洁的记忆里去看清真相,他说的极有可能是事实,毕竟韦克认识夏洁,真的比他早。
「也许她后来是真的爱上了你,但我们的婚事是经过双方家长认可的,否则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从东亚跑到欧洲来?」生气吧!绝望吧!愈生气愈绝望,我们的牵绊才会愈深。
「我也会去取得她的家长认可。」朱凯认真的说。
韦克办得到的,他也办得到,他绝对不把夏洁交给任何人。
「除非我愿意退让,否则你永远没机会。」想不到朱凯居然真的相信,韦克得意极了。
他说的都是事实,朱凯无可反驳,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果韦克在眼前,他会用眼神把他杀死一千次。
「但是你放心,对于那样的女人,我也不会善待,你的愤怒就由我来执行吧,我绝对会令你满意。」说出这种话,令韦克感到很痛快。
恨他吧!恨他吧!恨愈多,爱就愈多,他们就愈密不可分。
「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我绝对会杀了你。」朱凯咬着牙,握拳的双手在颤抖,愤恨在胸口燃烧。
「来呀,我露出胸口等你,麻烦你看准一点。」韦克的语气很挑衅,实际上是万般陶醉。
自古有多少人能死在爱人的剑下?死在爱人的剑下,又是多么浪漫悲怆的画面?他把自己想象成拿破仑时代浪漫多情的剑士。
「我会的,你最好等……」朱凯还没说完,就听到病房内小松鼠急躁跑动的声音,他无心再与韦克交谈,丢下手机,立即跑进病房。
「夏洁!」朱凯看见小松鼠的前脚在夏洁胸前的棉被上拨动,然后,夏洁脸上的肌肉在颤动,手指也在动,接着,她的眼睛张开了。
「夏洁!还好吗?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朱凯紧紧捉住她的手,愈问声音愈哽咽。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朱凯热泪盈眶。
「我怎么会迷路到医院里来?你是哪位?」夏洁迷茫的表情中,闪烁着不安。
「我是朱凯。」朱凯赶紧回答,「没事了,别担心,我在这里保护妳。」被遗忘的感觉很糟糕,但她的迷茫和不安更令他心疼。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吗?」夏洁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安心笑容。
「嗯,比妳所想象的更好。」朱凯毫不犹豫的回答。
「真的呵。」夏洁的病容有些惨澹,「小松鼠是你的吗?好可爱。」
小松鼠在她视线所及之处探头采脑,好象在试探夏洁要不要跟牠玩。
「是妳的。」朱凯把小松鼠拎到她手上。
「真的是我的?太好了!小松鼠你好,我是夏洁。」夏洁高兴的跟小松鼠玩起来。
啊,她想起来了,她跟小松鼠早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朱凯看夏洁玩得那么开心,脑海中想起韦克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暗暗发誓要尽一切力量守护她的笑容。
「我为什么在医院?为什么躺在病床上?」玩了一阵子,夏洁才想到这问题。
「妳受伤了,从二楼跌下来,跌断了手和肋骨。」朱凯说,「不过妳放心,全罗马最好的医生已经帮妳接好了,现在只要静心休养就好。」
「我跌断手跟肋骨?」夏洁惊叫起来。
「别紧张,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复原的很顺利。」朱凯连忙安抚。
「你有没有帮我拍照?」夏洁冷不防的问。
「拍照?」朱凯愣住,拍照做什么?
「对啊,我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你要帮我拍照留念啊。」夏洁理所当然的回答。
「难道妳不担心妳的身体,也不问怎么发生的?」朱凯啼笑皆非,他真是空紧张一场啊!
「都已经发生了,问也没用,担心也没用,当然是拍照重要。」夏洁理直气壮的回答。
「好、好、好,明天带妳的数位相机来帮妳拍照留念。」朱凯笑着回答。
「你说的喔,要记得带来。」夏洁叮咛完后,自行进入梦乡。
朱凯替她拉好棉被,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睡脸,悬挂多时的心终于放下。
病房外,韦克还在手机那头自编自导自演。
「朱凯,我知道你讨厌拐弯抹角,我也就直话直说了。第一,虽然我的未婚妻因怀有你的孩子而流产住院,但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已经派人在医院附近注意,你不可能再把她带走。
第二,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的人,近日我会去把她要回来。
第三,有什么甜言蜜语,就趁现在快说,出院后我会马上和她结婚,婚后也不许你们再见面。
第四,至于她对我不贞这件事,我会连同这笔帐,在婚后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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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洁醒了,所有人都很高兴,这其中包括蒂沃利庄园的管家、佣人、小松鼠,当然还有金正喜。
「走开,不欢迎妳进来。」所有人都排挤金正喜,不肯让她进病房。
「我已经知错了,请你们原谅我。」金正喜死命的向每个人央求。
无论如何她都要进病房,否则演不成对爱坚贞、为情牺牲的角色。
「妳不用知错,只要离开这里就好。」朱凯将她挡在门口。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好。」金正喜跪在地上请求。
「朱凯来了是不是?朱凯、朱凯。」夏洁在病房内听见朱凯的声音,开心的喊,小松鼠也快快跑出来,跳到朱凯肩上,但一看到金正喜,牠一副想冲上去咬她的姿态。
「是的,我来了……」朱凯的声音很迟疑,他没听错吗?是夏洁在呼唤他?
「你在和谁讲话?」夏洁在病房内问。
「夏洁,是我,金正喜,我想进来照顾妳,可以吗?」金正喜趁机朝里面喊。
「好啊。」这个名字很熟悉,应该是她认识的人吧!
「不好。」朱凯替夏洁拒绝。
「好啦,让她进来嘛,这样我也多个伴啊。」夏洁又说。
「妳已经有我们这些伴了。」朱凯回着。
有他、管家、仆人,还不够吗?
「没关系嘛。」夏洁开始替金正喜求情,「也许她做错过什么,但我们中国人有句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所以就原谅她吧。」
「她害妳变成这样,我没把她撕成碎片已经算仁慈,她还想靠近妳?想都别想!」朱凯可是恨金正喜恨得牙痒痒。
「没关系嘛,我一点都不介意,朱凯也不要介意喽。」夏洁安抚朱凯。
是她把她害成这样?咦?是这样吗?她只记得她们在走廊上和小松鼠玩而已。
「朱凯别生气,也别记恨了,她没有得到原谅,心里一定很难过,你就不要再责备她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冲出去,直接把金正喜拉进来,只可惜她裹着石膏,必须躺在床上。
「是啊,我真的很难过。」金正喜装模作样的假哭起来。
「妳不要哭了,进来和我们玩吧。」夏洁在里面说。
「好。」金正喜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冲进去,朱凯却用脚把她挡在后面。
朱凯狠狠的瞪她,她最好别想玩什么花样!
金正喜小心的跟在朱凯身后,觉得自己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这样跟朱凯硬拗。
「肚子饿了吧?」朱凯问着病床上的夏洁,把厨师准备的流质食物和水果放在桌上,准备开始喂夏洁。
夏洁醒了后,朱凯更不愿意走开了。
虽然公司仍一团乱,但他就是想看着她,只有看着她,他才会安心,尤其近有金正喜,远有韦克在虎视眈眈,他绝对要小心,绝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
「我想让她喂。」由于不方便拿餐具,夏洁变成需要被喂食的动物。
「夏洁……」朱凯非常不放心,不懂夏洁为什么要以身涉险,和他唱反调。
「不会有事的,这样好了,你帮我拍照。」夏洁把数位相机拿给朱凯,「要拍得美美的喔。」
朱凯只好边用眼神警告金正喜,边把碗递给她,自己则接过数位相机,再次充当摄影师。
拿起相机,他又有某种熟悉感了,但人、事、时、地、物,却又都忘光了。
唉,罢了,不是什么攸关生死的事,时间一到就会想起了。
朱凯想问夏洁,她怎么想起他的,为什么他还没自我介绍,她就知道他的名字?
他也很想亲亲她、抱抱她,自从她醒过来后,他就没亲过她,都快得相思病了。
这下好了,现在多了金正喜这个居心叵测的电灯泡,亲密接触的愿望就更难实现了。
就在朱凯为欲求不满伤透脑筋时,敲门声传来,接着,一群黑衣人鱼贯的走进来,在客厅往病房的通道上排成两列,中间还铺了红地毯。
穿著白色名牌西装,西装口袋中插着红玫瑰的韦克,从红地毯上优雅地走进来,黑衣人还帮他洒着玫瑰花瓣。
病房里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看着这些人。
「嗨,朱凯。」韦克向怒视他的朱凯打招呼。
啊,经过了这么久的追杀,他们终于真正见面了!他的心跳得多狂、多野呀!
「你来做什么?还摆了这么可笑的排场?」朱凯怒瞪韦克,像竖起全身羽毛的公鸡。
「当然是来看我可爱的未婚妻。」嘴里虽这么说,韦克眼里看的却是朱凯。啊,不愧是他看中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这么出众迷人。
直到特助暗暗推推他,韦克才勉强自己按照计画,走到夏洁床边,握她的手到唇边亲吻。
「未婚妻,请原谅我这么晚才来。如果妳忘了我们的事,请容我提醒妳,我们已在三月时,于妳的故乡台湾订了婚,预计十月结婚,妳的父母已经首肯。」这剧码编排得多完美啊!
虽然面对夏洁,韦克依旧暗暗欣赏着朱凯。啊,多俊美啊,他从任何角度来看,都美得不得了。
对朱凯来说,韦克的每一道视线都是挑衅,他恨不得一拳把他打到亚得里亚海里去长眠。
「我?你的未婚妻?」夏洁惊讶极了。
她真的认识这么有趣的人吗?她真的和他订过婚?印象中好象没这回事。
「是的,我的未婚妻,我们计画过很多美丽的未来,妳乐于当我的妻子。」韦克又亲吻她的手背。
「放手!」朱凯终于受不了,挥开韦克的手,用身体挡在夏洁和他之间。
这只手被朱凯碰过,我一辈子都不想洗了!韦克在心里欢呼,对他而言,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亲密接触!
「告诉你,夏洁不是你的未婚妻,也不会是你的妻子,你可以走了,马上给我滚!」朱凯大吼大叫的把韦克和那支可笑的队伍,连同红地毯一起撵出病房。
但,韦克被撵得满脸陶醉。
不只是手,连身体都被他碰到,他有了足以回味一辈子的亲密接触……啊!他今天真是走运啊!
想把握机会上演苦情女主角的金正喜,不禁愣在那里。
啥?韦克就这样被撵出去?他应该质问朱凯为什么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气到发狂,让她可以上去替朱凯挡巴掌才对呀!
朱凯气呼呼的把病房的门锁上,回到夏洁的床畔。
「夏洁,妳不用相信韦克的话,他虽然号称跟妳订过婚,但和妳结婚的是我,我们在神父的见证下结过婚了。」朱凯激动地拉住夏洁的手,迫切的要她相信。
「你?跟我?结过婚?」夏洁又惊讶的呆住了。
不过,好象有这回事,她还和某人在某个小岛上一起生活过。
刚刚那个人说和她订过婚,现在朱凯又说和她结过婚……几分钟内发生这么离奇、复杂的事件,夏洁脑筋打结、满头雾水。
她得想一想,真的得好好努力地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