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真的好累,若不是在这个摸不清路的山上,她真想赶紧回寝居好好睡一觉。
“那再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找路。”他起身,穿戴好衣裳。
“别……”钱琦拉住他的衣摆,噘着小嘴,“别走,让我陪你一块去好吗?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儿。”
“怕我丢下你?”他绝魅一笑。
“嗯。”
“傻瓜!竟然不相信我。”蹲在她身前,他温柔的为她穿上衣裳,“那么现在就走吧!已经正午了,气温回升不少,可得好好把握时间。”
“我知道。”尽管羞臊,钱琦还是让他为自己穿戴衣裳,然后站起身,却突然觉得晕眩。
严兽迅速扶住她,望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你怎么了?如果还很累就休息一会儿,不管找不找得到路,午时一过我就会回来。”
“不要。”她摇摇头,坚持的说:“其实我不是怕你不回来,而是这地方非常诡异,我担心你会找不到路回来。”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担忧会有这个可能性,那我们一块走吧!”严兽转身,半蹲在她的面前,“我背你。”
“不要,我可以自己走。”她羞涩的摇摇头。
“还害羞什么?!那走吧!”他站直身子,朝她伸出大手。
钱琦甜笑的握住他的大手,与他相依偎的走出山洞。
山洞外晴空万里,压根儿无法想像一到深夜这里就像变脸似的,寒气骤涌,阴风怒吼。
绕了一圈,他们仍找不到下山的路,钱琦于是问道:“如果我们还是找不到出路,那该怎么办?”
“别说这么泄气的话,一定可以的。”他继续做着记号,相信只要抱持着信心,他们一定可以找出龙门岭的山路的迂回方式。
钱琦跟着信心大增,事实上,只要能与他在一块,即便下地狱,她都无所谓。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天色已变,拉了拉他的手,“变冷了,真是怪天气。”
“冷吗?”他又想褪下外衫。
“不用,你穿着吧!我可以生病,但你不行。”她甜甜的说:“我们继续做记号吧!快点。”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终于做好了记号,严兽一边走一边依不同的记号评估可能的几条路。
“看出什么了吗?”钱琦看看记号,又看看他那认真的表情。
“嗯,我大概知道了,现在就赌上一赌。”眼看已近傍晚,动作要快了。
抓着她的手,他带着她迅速往他认定的路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钱琦紧紧抓住严兽的手臂,当脚步声缓缓的接近,慢慢的露出入影,她终于笑了出来。
“是堂主和副堂主……还有师兄们……”
江兴与柳芸看见他们安然站在面前,大大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们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江兴说。
“堂主、副堂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们大家,是我不应该,不应该乱跑乱走,害得大家为我担心。”钱琦哭着奔进柳芸的怀中。
“我看最担心的人是严兽了。”江兴疑惑的目光转向他,明白这小子一定藏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一名新弟子,别说可以经过奇门遁甲的考验,更遑论可以从向来诡谲阴霾的龙门岭救人出去。况且依现在他们相遇的地点看来,他似乎已经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了。
看来他比他所猜测的还要神秘。
“堂主!”她的小脸一热。
“好了,你就别再糗这两个年轻人,他们昨晚在山上没冻死已是非常幸运,让他们早点回扬眉堂休息吧!”柳芸拍了拍钱琦的肩膀,“是我不对,明知这里危险,根本不应该带你们到这附近,列阵考验你们,是我疏忽了。”
“副堂主,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太好奇,又太笨,你事先提过龙门岭很危险,还插了支旗子,是我走着走着就忘了。”
“平安就好,休息去吧!”柳芸心疼的看着钱琦苍白的脸蛋。
“好的。”
钱琦返回扬眉堂西塾寝居之后,师姊妹们立刻涌到她身边,给她关心和慰问,这份情谊让她好感动。
幼筠更是惭愧的抱住她直哭,钱琦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此刻,她发现活着真好,可以回来与这些好姊妹再次碰面的感觉真的是既幸福又美好……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振作点……”
严兽从外面回来,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中,已是奄奄一息。
“严……严兽!”严士楷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娘生下你就走了,本来我很想跟她去……可是为了你,我活了下来……现在我就要去找……找你娘了……幸好你现在……长……长得这么好,我也于心无愧……”
“爹,你别说这些话,你不会死……”严兽看见爹的腰部插着一把短刀,瞬间眯起利眸,“是谁?是谁害你的?”
严士楷摇摇头,“不知道,白湘玉宝……宝石被偷……你要负责找回来……那是岳母赠给你娘的宝贝……”
“那块宝石!”他以前见过爹经常触摸着,因为那是娘的遗物,“他们为什么要偷它?”
严士楷轻笑出声,嘴里的血也跟着喷了出来,“还不是为了银子!传闻……传闻宝石里藏有一种能……能量,可以替人引路,找到藏宝处……”
“什么?”严兽完全没听懂。
严士楷的脸色愈来愈苍白,呼吸愈来愈急促。
“爹!我现在管不了什么宝石。”他红了眼眶,“别再说了,你再撑一下,我去找大夫过来。”
“别去……”严士楷拉住儿子,“来不及了!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一定要将宝石找回来……那是要留给你的传家宝……”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将它找回来。”眼见父亲紧紧的抓着他,不肯让他走,严兽的心底更焦急了。
“刚刚……我听见有人喊着……杨……杨丰庆……”严士楷的话还没说完,闭上双眼,最后一口气也像是残余的烟,在缥缈的空气中消失了。
“爹!”严兽狠狠的震住,望着爹紧闭的眼、垂放而下的手,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脸颊。
杨丰庆……杨丰庆,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为爹报仇雪恨!
“啊……”一股怒意梗在胸口,严兽再也控制不住的呐喊出声。
这声音里藏有太多的凄苦与哀伤,惊醒了睡在他旁边的何扬。他坐起身,摇了摇严兽的肩膀。
“你怎么了?是不是作噩梦了?”
严兽猛地张大眸子,怔怔的看着前方。
何扬见其他人还睡着,便披上外衫,将他拉到外头,低声问道:“你是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多谢师兄关心。”严兽揉了揉眉心。
“该不会是昨日龙门岭一事还让你余悸犹存吧?”昨夜扬眉堂所有的弟子都睡不着,虽然堂主命令他们不得前往,免得又发生意外,但是又有谁能安心的睡觉呢?
“或许。”严兽拧起眉头,脑海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已经没事了,快去睡吧!”何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行步进屋内。
严兽轻吐一口气,步进屋里,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直到天亮后才刚起身,就听见外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听说那个严兽不顾性命的去救钱琦,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某种暧昧关系呀?”
“谁知道?!这种事就别瞎猜了。”
“不是我要猜,而是五师兄回来了,这样的气氛不是挺怪的吗?”
“你说五师兄……收假回来了?”
“没错,这样咱们是不是有好戏可以看了?”
两人说着,慢慢的走远。
严兽闭上眼,又缓缓的张开,冷冷的暗忖,杨世勋,你终于回来了,我有一堆帐还没跟你算呢!
接着,他与几位师兄离开寝居,在前往膳堂的途中,与杨世勋不期而遇。
杨世勋让其他师弟先行离开,在四下无人时,走到严兽的面前。
“别以为我请假是因为怕你,你最好离钱琦远一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那请问,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微眯双眸,严兽勾唇一笑。
“这个我就得看你的表现。”
“手下败将,说这种话也不觉得好笑吗?”严兽直盯着这个欠扁的混帐。
“你说什么?”杨世勋的表情转为阴冷。
“我说了什么,你应该听得懂才是。很抱歉,用膳的时间到了,琦儿还在等着我呢!”他蓄意这么说,离开之后,脸上浮现充满快感的胜利表情。
杨世勋满心不悦的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早已经刮风下雨了。
来到膳堂,严兽才刚坐下,就看见钱琦朝他走了过来。
“严兽,你还好吧?”
“我没事,倒是你休息一晚,身子可有好些?”严兽关切的问。
“昨晚大夫来看过,喝过汤药后睡一觉,现在已经完全退烧了。”钱琦说着,看见杨世勋步进膳堂,表情立刻僵住。
严兽已顾不得其他弟子在场,猛地拉她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压低嗓音开口,“别在意他,乖乖坐好。”
“嗯。”钱琦望着他,露出信赖的微笑。
杨世勋远远的看见这一幕,脸色下沉,其他弟子几乎不敢和他说话,更加深他心底的那股怨恼。
用过早膳后,男弟子得去学堂上课。
这时,杨世勋却前往西塾,找到待在寝居休息的钱琦。
“钱琦。”
正在练习书法的她立刻转身,一见是杨世勋,马上变得不自在。
“五……五师兄。”
“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块?”他走进寝居,逼问道。
“因为我爱他。”钱琦毫不隐瞒的说。
“那你跟我在一起的这一年呢?”杨世勋的脸上满是不甘心,若非她是钱奎的妹妹,他真想杀了她。
“五师兄,这一年来我承认你很照顾我,我也很欣赏你,可是……你突然变了,就在我带严兽来到扬眉堂后,你就变得阴阳怪气,甚至几度想假借比试伤害他,这些我都知道……这也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她眼眶红润,着实不希望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尽管他们不可能有以后,但是看在师兄妹的情分上,她仍希望他能过得好。
“你真的认为可以和他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他突然扬声大笑,“怕你日后伤心,我劝你收回感情吧!”
“什么意思?”钱琦微眯着双眸,端详着他。
“去问你二哥钱奎好了。”丢下这句话,他挥袖离开。
“二哥!”她懵懂的看向门外,随即追了上去,“五师兄……五师兄……你说清楚,我二哥和严兽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说了,你是不是肯回心转意,离开严兽?”杨世勋诡异的笑了。
钱琦板起脸孔,咬着下唇,瞪着他,“不说就算了,或许你只是故弄玄虚,我才不会上当。”
退后数步,她摇摇头,立即返回寝居,打算将刚刚听见的事抛诸脑后,她绝对不能被他说的话影响。
杨世勋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拳头赫然紧握,“好,你不信是吧?那我只好从严兽那儿下手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让他掌握了那个多年的秘密,说什么他也不会让他们在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