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疑惑转身,就瞧见巫岚身子一软,人就要倒下去,他立刻大步上前,将人接住。
「好疼……」巫岚嘤咛一声,便昏倒在他怀里。
疼?魏海拧眉,正觉奇怪,就发现下头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低头一看,赫然瞧见一条青蛇从巫岚的裙角窜岀,以飞快的速度爬行离开,钻进了一旁的草从里。
女子和其他手下见状,也赶忙去追蛇。本想杀它,无奈这条蛇逃得太快,一入草从便不见踪影,众人也寻不着。
一名手下上前道:「公子,是一条青蛇,大概是有毒的。」
魏海低头,望向怀中昏过去的女子。想不到醉月楼的花魁会自己送上门来,更没想到银镯会戴在她手上。
那斯文如君子般的俊容忽而露出一抹邪气的笑。这倒是省了他一番事,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银镯带走,本来打算弄晕她的,现在倒好,她被蛇咬,他便有理由留下她了。
「公子,我来吧。」紫瑾匆忙来到魏海身旁,想代为接过巫岚抱着。
魏海偏头看了她一眼,在那冷锐的目光下,紫瑾缓缓收回手,一脸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知道公子在怪地办事不力,竟然接错了人,但这怎能怪地?对方手上戴着一模一样的银镯,她岂知会有如此巧合?
「公子……紫瑾这就把她送回去,去把那寒晓昭接回来。」她试图将功抵罪,只希望公子息怒。
「不必,此事待我查清,日后再议。」魏海说完便抱着怀中美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待公子一走,紫瑾咬紧了唇瓣,抬起的眼中充满不甘。
一旁的权泰转头看她,低声道:「你也太大意了,怎么会弄错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回公子派你去接应人,你没接到,公子已经发了一次大火,这回又出了错,就不怕公子责罚?」
紫瑾闻言冷笑。「公子罚了吗?」
权泰拧眉。「公子若未责罚,也是看在你几番以命相救的分上,若真惹怒了他,对你有何好处?」
紫瑾只是紧咬着唇,沉默不语。
权泰看了摇头,他也明白紫瑾对公子的心意。
「你莫再犯错惹他不快,外头风声正紧,有一批人在查咱们的底,公子怀疑是万花谷派出的人,才小心再小心,无法亲自出马去接人,你莫要因一己之私,再次坏了他的大事。」最后两句话,让紫瑾微诧地抬头瞪他。
原来权泰知道她是故意没接应到寒晓昭,故意放那女人自己搭船,骗公子说自己被人袭击。当听到水贼袭击商船时,她又忧又喜,忧的是怕公子怪罪她,喜的是那姓寒的女人肯定难逃一死。
可惜她失望了,那寒晓昭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真是命大。
「权泰,公子有没有可能看上那个女人?她与寒晓昭,谁比较美?」适才公子看那女人的眼光似乎暗藏着惊艳,而当那女人昏倒,公子想也不想就上前抱住她。
她自幼伺候公子,明白公子对美人的执着,那女人如此美艳,公子会不会动心了?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是咱们做属下的能过问的,更何况公子花了大把的心力才找到那份秘笈,你要是坏了他的事,到时连我也保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权泰说完也不再理会她,迳自离去。
权泰说得没错,魏海就算喜欢美人,也比不上拿回秘笈来得重要,因此当他发现银镯里的那份秘笈不见时,脸色都黑了。
他必须忍住,才能压下把银镯捏碎的冲动,他还必须等这女人醒了,再仔细盘问她。
这时紫瑾从屋外进来,她一听说公子召唤她,立即欣喜地赶来,原本以为公子有了美人暂时不会找她,却没相到公子一回房,就叫人来喊她。
「公子,您找我?」紫瑾上前,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问。
谁知她才一上前,一个巴掌就狠狠打过来,将她打得眼冒金星,整个左脸都麻了,嘴角还流出了血。
她懵了,抚着左脸,抬头见到公子眼中的戾气,隐有杀意,不免心中大惊,顾不得左脸的疼痛,立即跪在公子面前。
「公子饶命,紫瑾知罪!」她以额叩地,颤抖地求饶。
魏海的确气炸了,他花了那么多的心血,用了五年的时间,耗费钱财人马,才千辛万苦地得到它,但是在争夺中,为了不让其他人抢去,逼不得已将秘笈藏在银镯里,交给了寒晓昭。
如此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出了差错,而这个差错,便是他身边这个紫瑾造成的。
紫瑾见公子始终没说话,只狠狠的瞪着她,心慌意乱之下,红着眼眶说:「公子莫怒,是紫瑾错了,要杀要剐,全凭公子吩咐,紫瑾绝不会有怨言。」
她闭上眼,一副认命的表情,就算把这条命给他,她也无话可说。
杀她,的确是一刀的事。
魏海直直瞪了她一会儿,最后弯下身,伸手托起她的脸,望着她水光莹润的眸子,淡淡说道:「看在你忠心耿耿、三番两次以命为我挡刀的分上,这次我原谅你,但是没有下一次了,明白吗?」
泪水从紫瑾脸上滑落,滴在他托起的手上,她连忙点头。「紫瑾让公子失望了,紫瑾一定想办法将功赎罪。」
魏海看了她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原本托着她下巴的手,改以抚摸她的左脸。
「可打疼了?」他的语气恢复了轻柔,一如以往的磁哑动人。
紫瑾摇头,可怜兮兮地道:「是紫瑾活该,公子仁慈。」
「罢了,我下手是重了点,姑娘家的脸很重要,你回去上药吧,今日好好休息,改日我再唤你。」
紫瑾望着公子那令她依恋多年的温柔,终究点了头。「紫瑾告退。」
魏海轻轻点头,为她拭去泪水,收回手。「去吧。」
紫瑾福了福身,虽然依依不舍,但再不敢违逆,赶忙退了出去。
一跨出屋门,她的嘴角便往上翘。
公子果然还是心疼她的,虽然打了她,但也只是一时冲动,随后便心疼后悔了,还叮嘱她去上药,不枉费她多次以命相救。她相信,自己在公子心里是有分量的,那些靠姿色的女人能她比?这么多年来,公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但唯独她始终留在公子身边,想到此,她笑了。
紫瑾一离开,魏海便收起温润的目光,神色转为冷戾,眼中是不耐和厌烦。
这时候杀了紫瑾,恐会让其他手下寒心,万一他杀掉一个为他数次挡刀的手下,影响他们对自己的忠心就不好了。
想到此,魏海收紧拳头,眼底是无情的冷笑。紫瑾还有利用价值,先暂时留她一命。
寒五和寒六今日皮都绷紧了,原因无他,全因他们的大公子。
不知为何,大公子今日始终冷肃着一张脸,好似随时要杀人。
不知是谁得罪了大公子,还是发生什么事惹怒了大公子,从清晨一早开始,大公子便阴沉沉的,寒五和寒六身为公子的心腹多年,都没见过大公子如此可怕的表情,周身的气场沉肃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光是待在一个屋子里,便觉得呼吸窒塞难耐。
他们兄弟两人知晓大公子每月必会发作一次,至于为何会变得如此,却不知其因,只知这隐疾是不可告人的秘密,除了他们两个,大公子不让任何人知晓。
每到满月之夜,大公子便会遣散所有手下,找一个女人来,虽命令他们兄弟俩在外院守看,却地必须相隔一段距离,没有传唤,不可擅自靠近。
昨夜,恐怕是没成事吧?
寒五和寒六兄弟俩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敢说,这时候所有人都懂得滚远一点,不会笨得没事去惹大公子,却偏偏有人例外,选在这当口上来送秋波找死。
「两位大哥,岚姨娘炖了十全大补汤,特地吩咐我送来给大人补补身子。」寒五一见到巫离,立刻如临大敌,寒六一见到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两人的眉头有志同地拧紧了,不同的是,寒五是忌惮她,寒六则是不耐烦她。
寒六上前挡住她的路,厉声道:「知道了,拿来吧。」说着就要伸手接过碗。
巫离立即闪开,摇头道:「这可不行,岚姨娘交代了,要我亲自伺候大人喝补汤呢。」
「公子不用你伺候。」寒六不客气地拒绝。
「你怎么知道?你是公子本人吗?」
「我虽不是公子本人,却知道公子不会见你。」
「别罗罗嗦嗦的,再废话,就自己把汤端回去。」
巫离立即咬着唇瓣,红着眼转头对寒五道:「五哥,六哥欺负我。」
寒五和寒六全都一怔。他们什么时候变成她的五哥、六哥了?这女人的嘴也太……太没规矩了!
寒六正想训斥,却不经意瞥见寒五憋着气,红着脸,居然一声不吭,不由得奇怪他怎么了?
他哪里知道,寒五表面上板着面孔,其实是被巫离那声「五哥」叫得心里酥了,莫名心头乱跳,正感到不自在。
巫离不等他们回话,故意大声说:「岚姨娘天未亮,就起身到小厨房亲自处理这只鸡,把它洗净了用热水煮,还加了十几种药材,用的药方可是咱们醉月楼里的秘方,能给男人补身,却不伤身,喝完精神百倍,就算三天不睡觉,也神采奕奕得像一条活龙哪!」
寒五和寒六两人听完差点没吓死。姑奶奶,这时候最忌讳谈男人那方面的事啊,尤其大公子昨夜未成事,正气在头上,他们躲都来不及,这时候这女人却送补汤来,还大剌剌的说专补男人那方面,这不是找死吗?
正当两人憋着黑脸要把她赶走时,屋里却传来一句冷沉命令——
「把补汤送进来。」
发出此命令的正是他们的大公子,当场让两人傻眼。
巫离听了一笑,嗓音轻软。「来了,大公子。」说完过两人,扭腰摆地进屋去了,顺道卷进一身的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