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总裁……热、热汤……”祈恩下车去买了杯热汤,颤抖着身子的跑回车旁,拾起手来,在驾驶座的玻璃车窗上敲了几下。
山上虽没有下雪,但逼近零度的气温和飕飕冷风,已足以将人给冻成了冰棒。
“我想喝咖啡。还有,我警告过你许多次了,别再喊我总裁!”葛明威按下车窗,没伸手接汤,略薄的唇一张一合的说着,吐出一圈圈的氤氲。
又来了!
她不是告诉过他,不能再喝第四杯了吗?他怎么脾气拗起来,竟跟耍赖的男孩一样。
“这里的咖啡你喝不惯的啦,先喝碗热汤吧!”祈恩的双手端汤,寒冷的天气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看着她因为气温过冷,唇色渐渐泛紫,身体还不停地颤抖,葛明威的心不觉地一抽。
“好吧,喝汤就喝汤,不过……我有个条件。”伸出手去,他接过了她手上的热汤。
“什么条件?”该不会是什么要她加班加到死的条件吧?
“你先去把你的热汤端回来,等一会儿回到车上,我们一边喝汤,我再一边告诉你。”
“喔,好。”这一回她非常听话,脚跟一旋,转身跑向餐车,很快地端回另一碗汤,回到车上。
看着她喘气喘得急,每一个吸呼之间,还吐出一团团的氤氲,葛明威道:“赶快喝吧!我看你比我还需要热汤。”再不喝点热汤,搞不好下山之后,她就感冒了。
“嗯。”祈恩边颤抖着,边喝汤。
第一口汤滑入喉头,她轻轻地喟叹了声,身子仍因为过于寒冷而颤抖,接连着啜饮了几口,等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她才想起方才他提过的事。
“总……”差点又说错话,祈恩轻吐了下舌头,赶紧改口:“威、威哥,你刚刚不是说有什么条件?”
见她对于称谓还不是很习惯,葛明威心中一哂。
“你之前有提过,当我是偶像,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若由别人口中说出,他或许会认为是一种奉承,但祈恩不同,葛明威非常了解她的个性,除非她心中真当他是偶像,否则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啊!那个……呃……其实……”
祈恩的小脸瞬间压低,双目紧紧盯着手中的热汤,仿彿在汤中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
葛明威转过身来,将手上端着的汤,往驾驶座前的杯架一放,只手撑着下颚,开始凝视着她。
那张鹅蛋脸说不上十分美丽,但却十分耐看。
“这就是我方才说的条件,你只要说出为什么把我当成偶像,我就不会再要求你做些什么了。”
他说着,忽然发觉看着她,看久了会有股冲动,想伸出手去触碰她的颊靥,看那白皙细致得看不见毛孔的脸蛋,抚触起来会是何种感觉。
“一……一定要说吗?”祈恩好紧张。
“当然,你方才不是答应了,只要我同意喝汤,就接受我开出的条件?”
“但那是因为……”
“做人要有信用!”
葛明威朝着她挑高一眉。
祈恩咬了咬嘴唇。
她一向都很讲信用,最怕人家说她无信,所以,讲就讲,她豁出去了!
“那个……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两年多前,到过F大学演讲?”
“F大?”葛明威拾高俊颜,想了下。“别告诉我你也是F大毕业的。”
依照葛明威的习惯,他的秘书都是由秘书室直接指派,所以秘书的私人资料,他多半没兴趣去看,就算这一回祈恩是他钦点,他也没改习惯。
“嗯。”祈恩点了下脑袋。
葛明威叹了口气,眸光依旧落在她小巧瓜子脸上,没有拉回的打算,“你说的是我刚由芝加哥回来,获颁学校荣誉校友的那场演讲?”
“嗯。”祈恩再度点了点头。
“果然没错!”葛明威突然啊了一声,双手击掌。“难怪之后见到你,我一直觉得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在那次演讲之后,有上台献花给我,结果跌倒了,差点哭出来,后来,我走过去搀扶你,然后发挥平日的幽默,顺利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嗯。”祈恩更用力的点着下巴。好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些事。
“就因为这样,你把我当偶像?”
对于她的崇拜,他非但一点也不觉得讨厌,还非常高兴。
“对。”缩了缩下巴,祈恩坦承。
葛明威挪挪身躯,换个坐姿,一手撑着俊颜,但眸光却还是停留在她的颊靥上,一刻也没离开过。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有人把我当偶像一样崇拜。”
“啊?”祈恩的心口一缩,感觉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是在拒绝她吗?
不喜欢她将他当成偶像来崇拜,就是说她连偷偷恋慕他的资格都没有吗?
一下子,祈恩的心似瞬间失速,朝着无底的深渊落陷,直到暗不见天日的泥沼中。
“我……我……”
她想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将你当偶像一样崇拜了。但,我了许久,仍无法将话完整说出,咽喉似卡了根鱼刺一样,声音在喉间下不去也上不来。
“不过,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没等她将话说出口,葛明威又迳自说。
“噫?”不过是转眼间,祈恩觉得自己的心又从无底深渊瞬间攀向光明殿堂,“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继续……”
一朵暖暖的笑靥,在她的唇边绽放开来。
葛明威愣了愣,为她的笑容着迷。
“把我当成偶像。”他接下了她的话,心猛地抽紧,为她的笑容。
他想,他真的迷上了她的笑容,而且非常喜爱。
“我真的可以?”祈恩激动地倾身向前,忘了一向矜持羞怯的性格,主动地握住他的双手。
被她的小手一握,他的心跳加速,有股冲动想将她拥入怀中。
“当然可以,不过……”葛明威在心中低咒了声,骂自己差点失控。“最好是私底下崇拜就好,绝对别搞什么送花、送照片、送飞吻、送杂七杂八的东西之类的事情来。”
“我才不会做这些事,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些?”被他这么一说,祈恩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她又不是追星族!
“夸不夸张我是不知道,不过新闻报导里那些喜欢追星的Fans不都是这样吗?”
再一次地,葛明威因她的笑容而微愣,一双大手也随她紧握,忘了抽离。
“那不一样啦!”祈恩笑着说。
“有什么不一样?”他故意问,双手一翻,换成他主动紧握住她的双手。
直到这一刻,祈恩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
“对、对不起!”她急得想将手抽回,他却执意不肯松手。
“你又没做什么,不需要跟我道歉。”
“但是,你、你的手……还有我的手……”她好慌,因为他的掌温不断地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你的手太冰了。”葛明威只简短地说了这句。
“啊?”祈恩眨眨眼。
“你的手太冰了。”他又说了一次。
“喔,没关系的,我一直是这样,医生说是体质的关系,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冷,我早习以为常了。”
说着,她又要抽回手,但他还是不放手,执意渡给她温暖。
“下雪了!”突地,他将视线拉向车窗外,希望这个让人惊喜的景象能顺利转移她的注意力。
“真的耶!”看到雪花缓缓飘下,祈恩笑了出来。
“想不想下车去走走,还是想留在车里赏雪就好?”他开口问,心里却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他喜欢他的笨秘书!
也许在她第一次对着他说出那句——让女人哭的男人,是不及格的男人时,他就因她的与众不同,而对她特别留意。
否则,他也不会要秘书室将她给调到总裁办公室来。
还有,之后故意的刁难行为,无一不是脱序,让他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幼稚,却又克制不了自己,故意找她麻烦,就像小男生喜欢找自己喜欢的小女生麻烦一样。
想到这儿,葛明威心情大好。
不等她的答案了,他决定,还是不要下车,因为她怕冷。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下车好了,外头开始下雪了,会很冷的。不如,我们就待在车子里,我说一段好玩的往事让你听。”
“什么往事?”听到有故事听,祈恩注意力一下子被转开,早就忘了一双手还被他包握在宽大的手掌里。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上合欢山,好像也是在冬天,因为一群朋友吆喝,说要上山赏雪,于是我们大约七、八个人,各带各的女朋友,就一同开车上山来,那时候……”
葛明威很少跟人分享自己的事,祈恩是第一个他想与她分享一切的人。
就这样,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气候越来越冷的关系,他们越靠越近,最后一起睡着了。
故事有没有说完不重要,窗外的雪下得多大也不重要,在他们的心中,希望这一刻能永远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