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三足鼎立的情况很稳定,可是就在前年,皇上御驾亲征讨伐北夷,一场胜仗教大周百姓髙呼皇上威武,然而他一回京就病倒了。
皇上在武艺并非特别有天分,可是为了承继大统,他只能进入战场拚搏,身子难免受了亏损,而此次战役将皇上的旧伤全勾了出来,如今一到冬日,皇上就受不得一点风寒,可是这种情况下,皇上依旧不在立太子一事上表明态度,这使得原本中立的臣子按捺不住想选边靠拢,三足鼎立渐渐失衡,此时他若待在京城,守在皇上身边,中立的臣子就不敢轻举妄动,另外两派也不会贸然釆取行动。
总之,他留在京城是必然之势,而且很可能接管禁卫军,如此一来,他在京中的势还真的会超过安王。
“沈姑娘何时回京?”
“不清楚,唯一确定的是我们会回京过年。”
“好,在这之前,我会将此事办妥。
一怔,沈云锦没想到齐明聿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他不是喜欢跟她过不去吗?
“我可以要京城容锦阁的两成股吗?铺子由我提供,与庆丰的容锦阁一样三是楼,还有,将来你有任何需要,我负责出面处置,如何?”
回过神来,沈云锦连忙道:“不急,此事还没跟我娘商量。”
“你决定了,再知会我一声。”
“可以给我笔墨纸砚吗?我先给将食谱交给六爷。”
“这事不急,待你决定了再交出食谱就可以了。”
周皓平连忙点头附和,“是啊,不急,你又不会跑掉。”
沈云锦解决了最烦恼的事,心情一好,脸上的笑容变得欢快而灿烂,还起身恭敬的给两位爷行礼,“谢谢六爷和齐爷相助。”
齐明聿的眼睛一闪,原来这丫头笑起来可以教百花尽都失色。
沈云锦的目光不自觉的对上齐明聿,莫名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的就想闪人,便匆匆告辞离开。
“这丫头太随兴了,老是说走就走。”齐明聿嘀咕了一句,见周皓平没有反应,才意识到自个儿被人家当成“猎物”盯上了。“六爷有话何妨直说。”
周皓平嘿嘿嘿的一笑,“你何时变得如此好商量?”
“六爷的酒楼我要一半。”齐明聿可是有备而来。
周皓平瞬间变脸,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我的酒楼已经是庆丰最顶尖的。”
换言之,无他这位英雄用武之地,这小子怎敢觊觎他的酒楼?
“我会将六爷的酒楼开遍大周,而不是困在庆丰。”
“哼”了一声,周皓平可不领情,“我很乐于困在庆丰,为何要开遍大周?”
“六婶有孕了是吗?”没有子嗣,安王可以浑浑噩噩过日子,可是有了子嗣,就不能不为孩子寻一条出路。
周皓平惊愕的张着嘴巴。
“我如何知道是吗?”齐明聿的语气充满不屑,“这是因为六爷将六婶藏得太深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六婶不宜见人吗?今日与沈姑娘正式有了合作关系,为了展现诚意和亲近之意,六爷不得不让六婶出来见人,可是太后去御花园也用不着跟着一串尾巴,见到六婶的阵杖,我还会猜不出来怎么回事吗?”
周皓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皇兄会让这小子来这儿不是没有道理。
“六爷放心,我绝对有本事将六爷的酒楼开遍大周。”
“若是你没本事,西戎的铁骑岂会忌惮于你。”
“这不过证明我在战场上有本事。”
“若你只是在战场上有本事,那一位会将你召回京吗?”
“六爷信得过我,我们就合作吧。”
周皓平忍不住咬牙切齿,“你也要得太狠了。”
“有了一半我好做事。”他底下有很多伤兵要安排,没有主导权,他如何安插周皓平从来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一半就一半,可是他突然想到一事,他不是在说沈云锦的事,为何变成他的酒楼?
“六婶有孕在身,六爷还是多陪陪她。”齐明聿起身走人。
周皓平顿时呆若木鸡,好像被耍了……他突然有一种很深的体会,这小子何止狠,还是一只千年狐狸!
沈云锦要求容锦阁掌柜每月都要送客人的资料册子过来,而她也总是不厌其烦的从头看一遍,对她来说,感觉很像在看八卦,挺有意思的。没法子,这时代的娱乐太少了,只能在生活周遭寻找乐趣。
看着看着,沈云锦的神情转为凝重,不自觉的举起手抚着下巴,陷入沉思紫燕端着绿豆汤走进来,见到沈云锦紧蹙着眉,不由得担心的问:“姑娘,怎么了?”
沈云锦完全没有反应,紫燕不禁慌了,放下托盘后用力摇晃着她,“姑娘别吓我。”
沈云锦惊吓的回过神,连忙喊道:“紫燕,别晃了,你家姑娘骨头都散了。”
紫燕小心翼翼看着沈云锦,“姑娘真的没事?”
“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
松了一口气,紫燕盛了一碗绿豆汤给沈云锦,见她喝下,忍不住抱怨道:“姑娘别乱吓人,我以为姑娘又回到四年前,当时姑娘都不理人。”
当时刚刚穿越来,她都还没将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画面整理出来,哪有心情理人?
沈云锦放下手上的册子,教人摸不着头脑的问:“我与两位哥哥感情好吗?”
“姑娘忘了两位少爷吗?”
“不是忘了,只是记忆不全。”
这不就是忘了吗?紫燕已经习惯了,倒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回道:“姑娘和两位少爷的感情很好,特别是二少爷。”
“我亲大哥?”
“是,姑娘从小就喜欢黏着二少爷,府里姑娘都喊二少爷‘二哥’,唯有你喜欢喊‘大哥哥’,可能是二少爷年长姑娘八岁,对姑娘很有耐性,听说姑娘的字也是二少爷一笔一画教的。”
“我们会不会常常关在房里说悄悄话?”
“当然不会,二少爷和姑娘都是最懂规矩礼仪的人。”
沈云锦不以为然的嘴唇抽动了一下,“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过了七岁之后,男女不宜独处,即使是兄妹也会尽可能避免。”
“我听娘亲说,庆丰靠近南吴,因此民风开放,兄妹关在房里说悄悄活应该不会遭人非议不懂规矩礼伏吧?”
“庆丰确实民风开放,但也只限于男女在园子或林中独处说活,不会令人大惊小怪,招来闲言闲语,若是刻意关在房里说悄悄话,还是会引人非议。”
“如此说来,若非有不可见人之事,男女不会独处一室,免得落人话柄,是吗?”
“这是当然。”
“所以,见到男女刻意关起门来独处,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你首先的想到的是——他们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是吗?”
“当然,好姑娘不会跟男子独处一室。”顿了一下,紫燕显然想到什么事,紧张的扯住沈云锦的衣袖,“姑娘可别乱来沈云锦一时反应不过来,两眼茫然的看着紫燕,“乱来?”
“齐公子是不是约了姑娘私下见面?”
怔愣了下,沈云锦惊愕的瞪大眼睛,“什么?”
“姑娘绝不可以答应跟齐公子私下见面,姑娘一定要小心齐公子。”
沈云锦觉得脑袋瓜一定被什么东西砸到了,闹哄哄的乱成一团,下意识的脱口问:“为何?”
“齐公子对姑娘心怀不轨。”
沈云锦眨了眨眼睛,接着爆笑出声,哈哈哈……她笑得双手抱着吐子。
见状,紫燕不悦的嘟着嘴,“姑娘,我不是在说笑,难道姑娘感觉不出来吗?齐公子对姑娘的态度与别人不同。”
沈云锦赶紧收起笑声,很认真的想了又想,点头道:“确实不同,特别刁难,根本是看我不顺眼。但是我倒是可以理解,寻常的姑娘见到他肯定怕得要死,而我完全没将他放在眠里,他能够不呕吗?见到我当然是绞尽脑汁地跟我过不去。”
紫燕用力揺揺头,“不是,齐公子总是冷冰冰的髙不可攀,可是面对姑娘时,就会变得特别有生气。”
“他哪有冷冰冰的髙不可攀,他根本是个没表情的人好吗?”套一句她在现代听过的名词,他应该是“面瘫”吧。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公子一见到姑娘,就好像死人突然活过来……”
“这个形容真是太贴切了!”沈云锦赞赏的竖起大拇指,不过,她还是有话要说,“可是,这不是因为他对我心怀不轨,而是因为我有激怒他的本事。”
“不是……”
沈云锦索性伸手堵住紫燕的嘴巴,“你别担心,他绝不是登徒子。”
不知道六爷的身分之前,她就猜想过他们应该是京中权贵子弟,如今更确定了,齐爷绝对是非凡人物,要不他不会在六爷面前如此随心所欲。
总之,一个局商在上的贵公子看不上她这样的野丫头。
紫燕也认同齐爷不是登徒子,然而,他对姑娘心怀不轨也是事实。拉开主子的手,她不厌其烦的重申道:“姑娘还是小心一点。”
“好好好,我会小心,若是他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一脚踢扁他!”
为了证明自个儿不是随便说说,沈云锦举起右脚踹了出去,紫燕见了两眼暴凸。
“姑娘!”
沈云锦不好意思的笑笑,“别紧张,我只是想表达自己不会傻傻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你家姑娘可是千金之躯,当然不会做出如此粗鄙的举动。”
姑娘刚刚不就做出这样的举动吗?紫燕决定不浪费口舌在这上头,这会儿姑娘答应自己,事到临头的时候她什么都忘了,全凭感情用事。
“姑娘要时时记住自个儿是千金之躯前面那句就够了,干么还补上后面那一句?沈云锦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你就不能对你家姑娘有点信心吗?我看起来是那么笨的人吗?”
“姑娘是聪明人,可是夫人常说,聪明人往往被聪明误。”
半晌,沈云锦闷闷的挤出一句,“这句话你记得可真清楚。”
“夫人的话对姑娘最管用了。”
沈云锦乖乖闭上嘴巴,说真格的,有时候她挺怕这个丫头,对于坚持的事,她的固执程度远远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