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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从妻(下) 第十一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2)

  果不其然,接下来两个月,许掌柜又忙了个仰倒。

  萧易礼陪叶雪去看了新铺面,见过新掌柜和几个打铁师傅、木匠。

  忙了一上午,两人过了午时还没用饭,她突然想起杜康楼里还有他们没消费完的“餐券”,不吃白不吃,她便拉着他进到餐馆。

  掌柜没认出阿礼,毕竟他把大胡子剃掉了,少了几分威严,反倒成了长相端正的好男一枚。

  他们就着酒菜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不像二十一世纪的阿礼那样寡言,眼前的阿礼很会说话,也许现在是四处游历、见识广阔的阿礼,而在未来时空的他,不但要面对失忆的挑战,还要应付全然陌生的环境,心理的冲击与恐惧,大到无法想象。

  叶雪有同理心,自己穿越的第一个月是什么样子,记忆依旧清晰。

  餐桌上,他们讨论“宜室宜家”,这是她接下来想开的铺子,卖的是家里面的大大小小的家庭用具,类似二十一世纪的IKEA.

  她知道有点冒险,做生意不是她的老本行,她比较擅长的是风险评估,虽然学过一点行销,但时代不同,她并不确定,成功机率大或小,不过不试试看,怎么晓得会成功还是失败?而且每当看到阿礼兴高采烈参与讨论的模样,她不安的心都能够定下来。

  好怪哦,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看着他,她的心慌就能平复,信心也会自动增生,明明他也不是生意人,可他说能成,她便相信能成。

  也许是小说的成功,让她对阿礼的话有了十足的信心,也许是长相端正的男人,会让人感觉安全。

  “我想,还是得在城郊买一块地比较妥当,刚开始知道咱们铺子的人不多、订制的数量不多,还可以请合作的木匠师傅帮忙,但以后量多的话,铺子里还是得有自己的师傅,免得延宕顾客的货,万一客人是办嫁妆用的,时间上得抓得很紧。”萧易礼越讲越兴奋。

  他不是第一次当老板,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意可以这样做,叶雪的奇思妙想,让他对做生意有了新看法。

  “好,等下一次的分红出来,就去看地。”

  叶雪是那种有几分钱做几分事的人,虽然心里清楚,用一千块钱赚一百块很难,但用一千万赚一百万不是难事,可惜这里没有银行可以贷款,只有专门吸人血的高利贷,她不想钱没赚到,血已经被黑暗集团吸干。

  她的专长是金融,她有精算师的执照啊,当年拚死拚活考出来的成绩,来到这里全成了一片空白,事事从头来过,早知如此,当初干么拚老命。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道:“要是有银行就好了。”

  “银行?那是什么?”萧易礼马上问题,并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瞅着她。

  他的笑容跳进叶雪眼底,引起她的表现欲,于是她开始解释道:“银行是一种集合民众的钱,发展出……”

  讲起专业话题,她满脸自信,她学那么多年,又学得那么好,大学四年,她没跷过任何一堂课,讲起理论简直就是翻手覆掌,简单轻易。

  马车辘辘,叶霓的身子随着马车的行进轻微摇摆,她摆荡的心情也迟迟未平复。

  她不知道该为自已感到庆幸,还是狠狠诅咒叶霜,她不相信,云姊姊的事,背后没有叶霜的手笔。

  云姊姊想嫁进德王府,几度拜访,甚至刻意喝醉,硬赖在德王府过夜。

  那个晚上发生什么事,叶霓不清楚,只晓得翌日,云姊姊让德王府的马车送回来后,就足不出户,便是她想看看云姊姊,云姊姊也不肯见。

  直到昨天,一顶轿子把云姊姊抬进户部尚书府里,怎料当的不是正妻,而是妾室姨娘。

  娘不肯说出事情经过,为了此事还杖责了几个乱传话的下人,但她直觉认为,那天晚上德王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是云姊姊和韦安发生事情了吧,但云姊姊怎么可能勾引韦安,她一心要嫁给已是王爷的卫昀康,一心把叶霜那个贱女人除去的呀,云姊姊甚至还处处防备自己,深怕她一闹,母亲妥协,便让她取代云姊姊,成为侧妃,没想到……

  绝对是叶霜使的手段,绝对!

  可怜的云姊姊,曾经骄傲得连韦家正室都不想做,现在却沦为妾室,姨娘等同于任人欺凌的奴婢啊!

  云姊姊出嫁前,她抱住面无表情的云姊姊痛哭一场,嫁给萧易礼的心思也因此更坚定了,如果连云姊姊都斗不过叶霜那个贱蹄子,凭她?她只有挨打的分儿,她很清楚自己有几两重,对付贱婢有余,对付正室,她没把握。

  只是,前天夜里萧易礼又来了,他恐吓自己,说他的耐心已经用罄,如果她不怕下场凄凉的话,就继续坚持吧,反正到最后,吃亏的不是他。

  他话说得笃定,口气异常坚决,冷冽狠戾的表情吓得她几乎却步,可是她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喊停?

  当外头纷纷猜测,名声佳、人人求娶的叶家女,为什么会沦为妾室的同时,倘若她的婚事再生变,往后哪还有人愿意求上门?

  所以她必须嫁,无论如何都得嫁!

  闭眼、再睁眼,她的眼底浮上戾色。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头低声道:“姑娘,杜康楼到了。”

  叶霓点点头,朝小翠递去一眼。

  小翠乖觉下车,进杜康楼买最出名的莲子酥。小姐要去萧府去见老夫人,莲子酥是萧老夫人最喜欢的点心。

  离婚礼没多少日子了,照理说,叶霓不该出门的,更不应该在萧家出现,但她心慌呐,在经过萧易礼一次又一次的恐吓之后,她必须拢住萧家上下的心,必须把老夫人和未来婆婆哄得服服贴贴,她必须让她们站在自己这一边,倘若日后萧易礼真的把狐狸精娶进门,她需要更多人的支持。

  她深吸口气,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你可以的,洞房花烛夜过后,萧易礼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至于他心上那个女人,她会对她宽厚,会让她感激涕零,真心把自己当成姊妹,她会让萧易礼发现自己是个多么贤德宽容的好妻子。

  等她拢络萧家上下之后,那个贱女人……死期将至!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沦落到这等田地,居然得求着唯一的弟弟上街给自己买淫书,为了洞房花烛夜,她必须做足准备。

  “小姐、小姐,不好了!”才刚进杜康楼,莲子酥还没买呢,小翠急急忙忙奔回马车上,满面惊惶。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看在外人眼里,算什么?”

  云姊姊的事情过后,叶家女的名声更需要维护,直到现在,她才理解母亲为她们四个女儿耗了多少心血。

  “萧三少爷在杜康楼里面。”

  所以他人在京城?叶霓轻浅一笑,这是老天爷送上来的不期而遇吧,她柔声说道:“小翠,快来帮我整理整理。”

  小翠畏怯的望向小姐,小姐最近脾气大得很,她担心……

  察觉到小翠的迟疑,她寒着嗓音问:“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萧三少爷和一名姑娘在里头用膳,两人说说笑笑,颇为亲密,看起来关系匪浅……小姐,不如咱们别买莲子酥了,萧老夫人也挺喜欢“糖堂”的……”小翠越说越小声,剩下的话语直接掐断。

  都快成亲了,可千万别再招惹出什么事儿来,男人最好面子不过,要是姑娘上前一闹,不好的啊……她后悔了,后悔告诉小姐,可莲子酥没买上,她一样要挨罚。

  叶霓恨恨地咬着银牙,这算什么?

  两人光明正大了?是彼此有了口头约定,还是连萧家都准备认下这个狐狸精?可无论是什么情况,尚未成亲,身分未定,就和男子在外面说说笑笑,是哪个正经女子会做的事情?

  心思一转,叶霓转怒为笑。“小翠,还不快点上来帮我抿抿头发。”

  打理好仪容,踏进杜康楼,叶霓一眼就看见叶雪和萧易礼。

  小翠没说错,两人果然是相谈甚欢,果然是气氛融洽,关系不同一般,但如果萧易礼果真看重狐狸精,怎会轻易让她抛头露面?这样一想她端起自信笑容,走向两人坐的那一桌。

  感觉到有人来到桌边,叶雪很自然的抬起头看去,两人对望,叶雪在她眼底发现到一抹凌厉。

  她恨她?为什么,她们素不相识啊,几时结下深仇?更厉害的是,不过是转眼间,对方眼底厉色敛尽,脸上堆起笑靥。

  那是个漂亮年轻的小姑娘,粉嫩丰满的小脸上一双细细的凤眼,很有特色,是个会教人印象深刻的姑娘,只是……她们见过吗?

  叶雪不解的转头望向阿礼,却发现他脸上的笑,在看见小姑娘时,瞬间化为寒霜,坐在他身旁,她甚至感受到几分凉意。

  叶霓不理会叶雪,一双眼直勾勾望着萧易礼,娇甜的笑道:“礼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回去萧府,奶奶还说你没良心,老不回去看她,奶奶想你想得紧呢,恰好,今儿个我要买莲子酥去看奶奶,礼哥哥要不要跟霓儿一起回去?”

  小姑娘开口了,娇娇柔柔、刻意做作的嗲声嗲气,让叶雪的皮肤上迅速凝出一层疙瘩,要不是气氛太诡异,她很请教对方,可不可以用正常的音调说话?

  看到叶霓的那一刻,萧易礼就知道坏事了,他不该把大胡子除去的。

  他抿着唇,一语不发,两道寒光射向叶霓,企图用气势迫使她闭嘴。

  但叶霓哪能教他称心如意,好不容易有这样巧遇的机会,她当然得好好会一会未来的对手,这样的念头一起,她立刻朝叶雪投去充满敌意的目光。

  “我有事,你先走。”萧易礼道。

  简短六个字,让叶雪证实了他认识这位霓儿姑娘,接着疑问浮上她的脑海,他在京城的亲人不是只有姑姑、姑丈吗,几时又多了个奶奶?

  她拢起双眉,若干假设在心底纠结。

  “礼哥哥生霓儿的气啦?对不住嘛,人家知道咱们再过几天就要举行婚礼,霓儿不应该到处乱跑的,可奶奶和萧夫人喜欢霓儿,让霓儿经常上萧府陪她们讲讲话的,说到底,还得怪礼哥哥,你明明在京城,却不肯住在自己家里,这让长辈心头多难受啊。霓儿马上就要当礼哥哥的妻子了,礼哥哥做不来的,霓儿只好帮帮礼哥哥了。”

  “闭嘴!”萧易礼怒斥一声。

  叶霓笑容一僵,脖颈一缩,故意露出满脸惊惶,眼眶一红,好似就要掉下泪来。

  叶雪听着两人的对话,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答案现形。

  她摇摇头,不知道是苦笑好,还是该寻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大哭一场。

  她的直觉果然没错,他确实是个危险人物,从头到尾他都在说谎啊,他有家、有长辈爹娘,还有个娇俏可爱的未婚妻,什么姑姑、姑丈,什么流落他乡,全是一派胡言,也只有家里那两位大爱师兄师姊,才会相信他天涯落难人的谎言。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觉得父母笨,被他给骗了,她又何尝不傻?

  她还以为他是那个大狼狗,以为有他护卫着,自己就会好安全,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大魏朝,只要有他,她就可以安心惬意的过日子。

  傻瓜,他早已经忘记她,他的接近不是因为月老来牵线,而是因为、因为……脑子兜兜转转,她猜到了。

  陌生的他为什么要混进叶家,无金无银、无财富,叶家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贪图?他是来寻找那方粗糙的龙形玉佩吧。

  可是他演得多逼真啊,她只要对他一笑,他就会瞬间发傻,她只要握住他的手,他的贺尔蒙就会泛滥、肾上腺素飞涨,他的演技好到让看过无数电影的她相信,他很喜欢她,而且无庸置疑,没想到他就要成亲了……

  叶雪觉得心碎成一盘沙,她听见风呼呼吹过,把她空落落的胸口吹出阵阵冰寒,很痛、很苦、很冷,可是她好骄傲呢,明明痛、明明眼睛又涨又酸,她却硬是逼出两分笑容。

  她笑着,若无其事地对阿礼说:“别吓唬小姑娘,小心人家不敢嫁给你,到时你就算找人哭诉也没人可以帮你。”

  萧易礼真想回她,叶霓要是不肯嫁,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不过他看出她眼底的苦涩,心急的想要解释,但她却不给他机会。

  叶雪不再看他,而是转头问叶霓,“不知道姑娘贵姓芳名。”

  “我姓叶,单名宽字,我爹爹是五品官员,家里是书香门第,我的姊姊是德王妃,我和礼哥哥是青梅竹马。”几句话,叶霓充分炫耀了自己的身分,虽然她不屑叶霜,但该利用的时候,她不会客气。

  是叶霜的妹妹?如果德王妃真是他们家叶小霜,东牵西扯,她们之间也算得上亲戚吧。

  唉……青梅竹马?古代最最坚定纯真的爱情呐,想想陆游和唐婉,想想传承千年的情爱,想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她怎能当那个拆散他们的恶人呢?

  瞧,她都忍不住想给两人拍拍手,说一声恭喜恭喜,祝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见叶雪迟迟不说话,叶霓发动首攻,她巧笑道:“姊姊是礼哥哥喜欢的女子吧?礼哥哥同我说了呦,姊姊大可以放心,霓儿不是那等无知庸俗的妒妇,等我们成亲之后,霓儿一定会排除万难,说服长辈,让姊姊进门。姊姊也别为身分感到委屈,只要姊姊能替礼哥哥生下一儿半女,宽儿就有理由可以替姊姊争取,让姊姊当个平妻。”

  叶雪一边听,一边想着,所以她的意思是,不管阿礼是出于什么理由住进叶家,几个月相处下来,他确实对她有几分动心?所以不是他的演技精湛,而是他的贺尔蒙确实产生波动?

  她该为他的动情而感动吗?感动他为了自己,跑去跟新婚妻子讨论她的前途?

  呵呵,她想笑。

  明知道她难搞、明知道她骄傲,他怎么会傻到认为,她会期待别人施舍情爱?

  叶雪掐紧拳头,叶霓笑得娇俏,她便笑得更灿烂,她不输人气势的,即使心里明白,自己早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叶霓,我叫你闭嘴,你听不懂吗?”萧易礼愤怒的拍桌而起,熊熊的火光在眼底燃烧。

  他恨不得把叶霓给生生掐死,他不想那么狠的,他体谅身为女子的不容易,再加上奶奶口口声声的恩情,他本想给叶家留几分余地,没想到她居然敢在叶雪面前耍威风,很好,她想自寻死路,就别怨他心狠!

  “礼哥哥,我说错话了吗?”叶霓吓得浑身颤抖,紧紧抓住小翠的胳臂,两滴泪水顺势落下。“对不住,我只是想为礼哥哥分忧,咱们总不能让姊姊一直当外室啊,眼下还好,日后要是有了孩子,怎样都得让他们认祖归宗呀,难不成到时候,礼哥哥要让姊姊和孩子骨肉分离?那样的话,姊姊太可怜了,我知道长辈们固执,可是只要咱们诚心诚意去求,长辈们会让姊姊进门的,也许刚开始姊姊的处境会辛苦些,但霓儿发誓,一定会为礼哥哥好好保护姊姊的。”

  说完一大篇,她一副心诚意善的姿态拉起叶雪的手,娇声道:“姊姊,让我们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一起服侍礼哥哥,好吗?”

  叶雪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服侍?身为现代女子,她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她的婚姻中,有体谅、有包容、有接纳,但是没有服侍、没有以夫为尊这种可怕论点。

  然而这毕竟是古代,叶霓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确实让杜康楼里的其它客人心动。

  多好的女子啊,为成全丈夫的心思,竟对一个身分低贱的小妾如此卑微,她可是五品官的女儿、德王妃的亲妹妹呢,叶家女儿果然好名声,页德贤淑、温柔婉顺,难怪人人想求娶。

  周遭的气氛起了些微的变化,叶雪感受到了,观众们投向叶霓的目光是同情、赞佩,投向她的,却是鄙夷和不屑。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不合理对待,不是第一次受人批判,真真是个无理取闹的时代,她什么都没做啊!

  再次被冤枉,叶雪觉得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倒霉鬼,但是这回,她不会再哭了,哭过一次、不平过一次,足够!

  她轻轻的把手从叶霓掌心抽回,轻声回应,“叶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人了,我与萧公子只是生意上的关系,不是你说的外室,萧家子孙应该和我搭不上关系。”她转身看向萧易礼,客气拱手道:“萧公子,铺子的事就这样谈定了,如果还有问题,我会找翁掌柜细谈。”说完,她站起身,带着自信磊落的笑,潇洒利落的转身离去。

  她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外室或小妾,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卑微。

  萧易礼并未责备叶霓一句,而是同样潇洒利落的离开了。

  叶霓望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发火、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冷眼都没有给,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知道自己完了。

  叶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害怕,明明那女子和萧易礼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她让所有人都晓得,自己是个多么温良宽容的好女人,明明她挽救了叶氏女的名声,她做得这么好,为什么会这样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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