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她还是很坚持,说没见到你就不走。”哪有脸皮那么厚的人,赶都赶不走。
“不见。”当她那么随便,是谁都可以见的人吗?
“可是她就跪在外面的碎石路上。”很痛的。
“让她跪。”以她那样皮娇肉贵的,跪不久,只是做做样子博人同情罢了,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是。”
果然如宫清晓所料,还跪不到一刻,前院就传来有人昏倒的嚷嚷声,宫清晓让懂医的芳情去扎一针,针还没扎进肉里呢!娇贵的白姑娘已经花容失色的跳起来。
“……我要见夫人,为什么不让我见?你们滚开,不许拦住我,滚,我是你们能碰得的吗?”
刚才还柔弱得奄奄一息似的,这会儿中气十足的摆出主子架式,左推春桃,右撞夏梅,还把会武的芳丹抱住,往她身上抹恶心的涕泪,再趁她作呕时冲过目呆口瞪的芳情面前,很不屑的冷哼一声。
没人料得到她有这么强的爆发力,简直吃了大力丹了,竟让她侥幸地阆进宫清晓布置得很舒适的花厅。
“夫人,我要见你。”
宫清晓头抬也不抬,神情宁和的继续看着帐本。“你要见我就得让你见吗?”
白玉瓶一噎,“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为什么要见你?”她以话回话。
“我……我是老夫人送来的。”白玉瓶脸上有着对自己美貌的自信,自认为没有男人能见到她而不动心。
“那又如何?”与她何干?
老夫人人好,怕玄家二叔父的双人枕头太宽,特意送了个妙人儿给他填填缝,一男御二女展雄风。
“你不会不知道老夫人让我来的意思,你还不为我安排?”白玉瓶用指使的口吻命令,浑然忘却自己的身分。
宫清晓终于抬头,好笑的望着她,“安排什么?我自始至终也不晓得你是哪位,你不如去问问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和我弟弟,看他们认不认识你。”
白玉瓶脸涨红的道:“我是你丈夫的妾……”
“没这回事。”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
“这是老夫人决定的,你不能违抗。”姑祖母说这机会要她牢牢把握住,她不想嫁给乡下的老地主。
白玉瓶是宫老夫人娘家的亲戚,原本家境还不错,把她养出骄纵任性的性子,后来家道中落了,女儿成了最没用的赔钱货,为了供应家中男丁读书,她几个庶出姊妹都被当成牲口卖了,成了人家的小妾或填房,际遇都不太好。
她不愿和姊妹一样嫁个穷汉,刚好宫老夫人也想在娘家挑一个姑娘来膈应三房,因此两人一拍即合。
白玉瓶想要的是将军府的富贵,可是一见到将军本人的俊美无俦后,她更想得到他这个人,让他只为她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从此眼中看不见其他女人。
她要独占这个男人,把宫清晓赶下堂,人与财她两者皆得。
“这里是将军府,不是宫府,老夫人的手能伸这么长?”这人脑子坏了吧?拿宫老夫人来压她。
“长者赐,不可辞。”孝字大过天。
“我问一句,她何时赐人?”宫清晓两手一摆,像在问: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完全没人告诉她呀!
“这……”她坐的粉轿是悄悄地跟在送嫁队伍后头,鱼目混珠的入了将军府,想来根本是不敢向宫清晓提起她的存在。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二叔父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那是你吧!你从后门抬进来直接进了二叔父的院子,二叔父真是好福气,纳了个美妾。”多人多福气,左拥右抱,妻妾和乐。
“不是的、不是的,明明说好了是嫁进来当贵妾,是将军的妾,你不要颠倒黑白,诬陷我的清白……”白玉瓶有些慌了,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越急就越吼越大声。
“谁跟你说好了?”
白玉瓶不假思索的一回,“老夫人。”
“那就对了,是你搞错了对象。”宫清晓一脸怜悯。
“我搞错了?”她一愕。
“我可是皇上赐婚,谁敢私下送妾给将军,老夫人不过是逗逗你玩罢了,我们将军根本不知情,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先斩后奏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除非男人的心变了,否则她不会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的女人。
“不,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顶粉轿就跟在后面,一转头就能看得见。
“何况你住在二叔父的院子多时,瓜田李下,这要扯也扯不清吧!谁相信你们之间没什么,我想你还没美到令叔侄相争的地步。”她是长得不错,但也仅止于不错而已。
宫清晓的审美标准较高,她觉得宫府大房的宫清兰、二房的宫清琦都比眼前疯妇似的女子美多了。
以姿色自傲的人最不能接受的是听见别人说她不够美,宫清晓的评语刚一落下,白玉瓶便疯了似的往前冲。“谁说我不美,那是你嫉妒我,只要将军一见到我,他很快也就会将你抛诸脑后……”
“夫人,小心——”芳丹一掌拍开扑过来的女人,将主子护在身后,其他丫头见状有的捉住白玉瓶,有的查看夫人有没有被疯子伤到,有人倒了杯温茶给夫人压压惊。
真是的,一座小小的将军府也危机重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我远远听见尖叫声。”未戴面具的玄子铁大步走来,俊秀面容美若温玉。
“没事,春桃吊嗓子。”唱大戏。
“吊嗓子?”他挑眉。
春桃垮着脸,她屁股底下还压了个人呢!
“将……将军,我是你的小妾,我叫白玉瓶,瓶儿拜见将军大人。”白玉瓶挣扎地抬起脸,露出她最媚人的笑靥,她认为将军会很快的沉迷在她的美色中,不可自拔。
“小小,这人是谁?”讲起话来古里古怪,他何时有了小妾?
“疯子。”没疯怎会赶着当妾,妾还没当上就敢无视正室的存在,这不是愚蠢,而是无脑了。
“把她扔出去。”还留着她泡茶吗?
“是。”乐于从命的春桃使出全身的蛮力,硬将赖着不走的白玉瓶扯出院子,再一脚踹出院门。
“爷,我是你的玉瓶呀!”、“爷,我是你心爱的小妾。”、“将军,回头看我一眼吧!你会狠狠地爱上我。”、“将军,夫人她嫉妒我的美貌……”被拉出去的白玉瓶唱戏般的双眼含泪泣诉,一步三回头的伸直臂,极欲捉住她的一片天。
“怎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头放。”屋里多了一层怪味,玄子铁眉头一蹙,他觉得自己的地方被弄脏了。
宫清晓笑着往丈夫腿上坐,两手环向他颈肩,圈住。“还不是我家老夫人的杰作,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看来她最近又闲得慌,得给她找些事做。”人是不记痛的,要下更重的一帖猛药。
“既然她那么爱给人送妾,那我们也给祖父送几名红袖添香的佳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警世名言。
“坏。”玄子铁的评语。
“不好吗?”她反问,小嘴微撅。
他突然勾住她的细腰,“坏到深得我心。”
“这事不能小辈来做,你那边有没有好人选?”以她的年龄和历练,认识的人还是太少了。
“华国公。”他第一个想到的人。
“华国公?”没什么印象。
“他们是一起喝酒的伴。”酒友无所不说。
“好,喝酒好,我贡献十坛桃花酒。”有舍才有得。
闻言,吃味的玄子铁说起酸话,“想当年我帮你摘了三天的桃花才得那几坛酒,你今日倒大方了,一送就是十坛。小小,你专挑自家人欺呀!”
“嗟!咱们谁跟谁讶!你想喝随时都能喝,赶明儿我让人送来青梅酒、菊花酒、桂花酒,还有你小心眼惦记的桃花酒,各来二十坛存放在酒窖里如何?”秋天一到她要准备酿制葡萄酒,蒸馏酒也要先备起来,以免抢购一空。
“才二十坛?”他不满意。
“将军请勿贪心,那是你家娘子要拿去赚银子的,抢媳妇儿的私房钱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她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只不过春风里飘着细雨般的小针,不要你命却扎得你哇哇大叫。
“夫人,我可是把全部的身家都交给你。”厚此薄彼。
她轻揉他嘴角,眼里汪汪水流媚。“养家活口是男人的责任,你们负责冲锋陷阵,我们女人为你们守住后方,不让家贼、小贼、乱贼扰乱后院安宁,我是帮你守财安宅。”
“你歪理特别多。”他没一次说得过她。
“子铁,我们要釜底抽薪,你家的豺狼、我家的猛虎一并解决。”恶草蔓生,不除酿成灾。
“你想怎么做?”他出力。
“附耳过来。”她一勾纤指。
玄子铁低笑着靠近妻子。
一阵窸窸窣窣声,两人都满意的点头。
该给这些自大的人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