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龙坜熙是王爷,而且是个口碑信誉都相当不错的王爷,许多人都乐意同他合阼。
所以那个他强烈怀疑对方是穿越人的花农,被他重金聘来了,所以他很顺利地买下一大块,大到——会吓死人的土地,而且愿意成为他雇佣的农人列队等他挑选。
在种种有利的情况下,一片又一片的龙家温室盖起来了。
他种花、也计划在入冬之前,种植短期熟成的蔬菜,因为冬季,难得可见的绿色蔬菜,价格可以翻上五到七倍,而京城里别的不多,有钱人多到招牌砸下来,可以打死三五个。
培养鲜花需要时间,所以在等待收成之前,他计划开花店,不管是盆栽还是花束,他都卖,但在之前得做足够宣传,至少要让男人相信,送花最能够代表爱情,并且得稍稍利用龙坜熙这三个字,对百官做点花卉行销,有没有听过上行下效?
最重要的是,温室旁的屋子也逐具雏形,再过不久,雅雅就能脱离牢狱岁月,搬进新屋,换个名字、换个身分,在那里,雅雅过不上会威胁性命的人。
屋中,坜熙赤裸着上半身,一面做重力训练,一面思考着下个赚钱事业。
他有想过是不是开健身房、大赚男人钱,但是几经考量,觉得要造成健身风气,大概比宣传情人送鲜花更难,因为在这里的猛男没有市场,而有钱人养尊处优都来不及了,怎么舍得劳动五体,于是暂且作罢。
透过阅熙,他知道穿越而来的楠楠曾经开过典心楼、娃娃屋,他也和阅熙相约,到那两间店铺参访,铺子还是照常营业,但少了推陈出新的行销点子,生意大不如前。
因此如果想开店做生意,他需要大量的企管行销人才,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除非他乐于当个昏庸太子、昏庸皇帝,否则他只会越来越忙,所以分层负责,是他必须积极建立的制度。
文俱翔和公孙毅进门的时候,正巧看见满头大汗的坜熙,一面举哑钤、一面专心想着、心事。
见坜熙这模样,文师父忍不住叹息,若是以往,坜熙哪有可能任人近身却毫无所觉。但公孙毅却心感安慰,王爷并没有因为失去武功而颓然丧志,反而展露出无比的毅力,及各方能力,依他来看,这叫失东隅、收扶桑。
王爷的说法不一样,他说这叫做:「上帝关你一道门、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他不认识上帝是何方神圣,王爷也没对他解释的打算,只是笑笑说,这世界何其大,每个人不懂的东西可多啦。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学识不够渊博。
「王爷。」公孙毅低声轻唤。
坜熙回神,发现他们,微点头,满脸的正经严肃。
他渐渐学会,灿烂笑容只能留给雅雅看,端风、立羽和谨言那三只,偶一为之还行,其他的——不管是府里府外,认识或不认识他的人,只要他笑得稍显过分,他们就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吓得竖起寒毛。
由此可见,龙坜熙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他不懂,微笑可以轻易拆掉敌人的防火墙,亲切可以把对手的心拢络在自己身上,几个微笑可以轻易达到的事,龙坜熙为什么要拒绝?
「有事?」他放下哑钤,旁边的下人立刻在盆子里添入热水,洗净布巾,递到坜熙面前,让他擦掉满身汗水、换上干净衣物。
文俱翔走近,拍拍他的肩,「身子骨最近着实结实了不少。」
「嗯,那些东西挺有用的。」他指指地上的沙袋和举重器,重力可以结实骨质密度,蛙跳可以锻链下肢力道和爆发力,他不打算搞一支篮球队,不然这些东西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等等——灵光闪过,他略略恍神。
文俱翔和公孙毅对看一眼。最近,他这号表情很常见,通常这样的表情出现过后不久,他就会有新点子出现,并且每个新点子都让人深感惊艳。于是他们静静等他回神,不扰。
文俱翔挥挥手,让服侍的仆役下去。几个月前,王府里换过一批新人,不管是留下来的还是新招募的,都彻查过其家庭背景和交友情形,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保证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人会因为银子被壅熙收买,还是处处小心的好。
待坜熙终于回神,他侧过脸问:「公孙先生,之前说要筹募一支军队,不知道此事进行得如何?」私下募兵是犯法的,但龙坜熙当过将军,手边有许多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战争结束后,他们当中有的有家人,有的无家可归,但他们除了一身战事经历外,并无其他所长,因此他上奏皇帝,想将他们集合起来,保卫京畿安全。
皇上准了,但听闻此事的皇后和壅熙震怒不已。
不过后来他们不再计较,因为皇上只让坜熙召集一千士兵,那么一点人,皇后没看在眼里,再加上这些兵的用度支出必须由坜熙自己支付,她不认为坜熙有生财本事。
「已自军队中挑选年轻力壮者千人,和带兵将领数十名,现在正在建新营区。」
「我想用这些东西来练兵,你们觉得如何?」他指指地上的健身器材。
文俱翔和公孙毅互看一眼。「用这个练兵?」文俱翔迟疑。
「文师父上次提到,这支军队并非拿来上战场制敌,而是为备不时之需,在情况危急时候出动用的。」
「情况危急」指的是宫变,既然如此,训练他们行军布阵,倒不如训练他们攀墙、突袭,在最重要的时间点出现于后宫,保护皇帝、抓拿叛军,再不——抢夺皇位。
在军权旁落的情况下,他们所能依恃的也就剩下这个千人军队了。
「我明白,但这和——」他指指地上的工具。
「因为不是上场杀敌,军队不能按平常的方式操练,与其训练他们阵法、行军术,倒不如把他们训练成一个个可以独立杀敌的机器。」他想训练出一支007,让他们每个都有独立作业的能力,达成上级要求,并非光靠一身蛮力,还要能够动脑子,懂得合作分工、懂谋略、懂得依情势改变作战方式。
「机器?」坜熙失笑,又嘴快了,他老把现代用语拿出来讲,但这种时候岂是认错的时候。「对,就是器械,洋文书上说的。」他们见过坜熙的洋文书,其实那哪是洋文书,全是他自己写的,为了怕穿越的秘密泄露,他用英文记下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不确定能不能保存下来,但随手纪录是他从小时候便养成的习惯。
「近来——王爷好似对洋人的事物很感兴趣。」
「他们对于机器的制作的确有一手。」
「然后呢?」
「武功不是可以短期内练出来的,但可以透过这种训练,训练出他们矫健身手,让他们在面对各种突发状况,都能做出最正确、最迅速的反应,不但保护自己并且达成上头的命令。」
「靠这些——就能办到?」公孙毅着实难以想象。
「当然不光靠这些。状况还要实际操练才晓得,过几天,我和公孙先生去一趟兵营,见见那些挑选出来的兵士吧。」他努力回想以前学过的跆拳道和空手道,他曾经练到黑带,代表学校去比赛过,只是出社会、进公司后,一忙就全落下了。
「知道了。」公孙毅点头,对他所说的半信半疑。
「师父,你找我有事?」他对着文俱翔问。
「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这是你要的人皮面具,用法我都写在里头了。」看到人皮面具,文俱翔有几分伤心,这令他想起儇熙。那年,儇熙也曾经为楠楠,向他索讨这个,现在坜熙也向他要,可见得,这孩子对陆茵雅的心思,已与过去截然不同。
陆茵雅值得,她是连性命都可以为坜熙牺牲的女子,倘若坜熙再不懂得真心相待,就真的是冷血禽兽了。
文俱翔并没有把茵雅还活着的事透露给皇太后,一如当年,他也没把儇熙和楠楠的事说出去,感情是很私密的事,除当事人之外,不应该有太多外人干预。
「谢谢师父。」这是首度,坜熙真心真意喊他一声师父,文俱翔听出来了,微微一哂,爱情的力量呵。
「另外一件事,你上回说,皇上神情怪异?」
「对,上回我进宫见父皇和皇后,他竟纵容皇后逼迫我放壅熙一马。」文俱翔点头。「不只你有这种感觉,皇太后也觉得皇上的性情略有不同。」
「哪里不同?」坜熙问。他和皇上不熟,只能依旁人口中形容去分析,认为那不该是皇上应有的反应,皇太后的观察肯定比自己准确。
「言行举止没有大问题,但气度不相同,皇太后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差别。」
「在朝堂上,父皇与平日并无差异。」坜熙回答。
「没错,这就是让人最困扰之处,皇太后召见过许多老臣,他们都不认为皇上哪里不同。」这样的话,中毒之说就不成立了,而且,日日问脉的太医怎会察觉不出皇上身子有恙?
「不过——」坜熙顿了顿。
「不过怎样?」
「我发现父皇常打呵欠,好似精神不济。」难不成皇后又对皇上下毒?应该不上次的白虎事件刚过去,皇帝必是处处小心,绝不可能让皇后有机可乘。
「我找时间进宫一趟,到时看看状况再说。」
「好。」
「第三件事,我已经帮你补上六名隐卫,明天他们会来见你,下朝后,抽出点时间,别老是往外跑。」文俱翔望着坜熙摇头,这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家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坜熙红了红脸,回望文师父,欲盖弥彰地解释:「温室那里——」文俱翔才不想听他说谎,截下话。「温室那里有人管着呢,你还是在当王爷这件事上头多花点心思吧。」文俱翔一哂,转身离去。
坜熙和儇熙不同,儇熙无意于皇位,所以他不帮阿甘逼儇熙当皇帝,而坜熙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皇子,最重要的是,大燕需要一个好皇帝。
银月从外头回来,抱着一袋白米。
回家的时候,端风和立羽正在院子里练剑,茵雅闲来无事,也拿着书册在屋檐下边看边晒太阳,厨娘王婶则蹲在茵雅脚边捡豆子。
她进门,立羽一把长剑咻地刺出,架在银月脖子上,吓得她把手上的白米摔在地上。
「立羽,你做什么呀,吓坏我,有好处可拿吗?」她的反应让茵雅忍不住想笑,这丫头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看着她,茵雅总会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个天地无惧,拿着父亲当令箭的小女孩。
「你的脚步声不同,我以为是外人。」立羽解释。
连脚步声都能用来分辨身分?他们的武功果真深不可测,这样的两个人和自己关在这个小小的院落,岂非埋没?找机会同坜熙提提吧,他们该是有大作为的男人。
「抱这么一大袋米,脚步声当然会沉重的呀,就算是外人不小心闯入,顶多讲个两句,让人家说声对不起不就结了,何必拿剑吓人,想把人吓死吗?」银月没好气地朝他翻白眼。
「你不是出门买针线?怎会买米回来,家里白米还一满缸呢。」王婶走过去,把地上的米给抱起来。
「不是买的,是陆丞相府里送的。」
「哪个陆丞相?」
「还有哪个,就是当朝的丞相、陆明卫大人啊,他们家儿子可行了,又当将军、又当尚书的,满门都是厉害人物。」听见父亲的名字,茵雅心中一凛.细细听下去。
「所以咧,这回发白米,是哪个儿子高升?」
「不是儿子,是女儿。听说皇帝颁圣旨,要把陆府的小姐陆茵芳赐婚给大皇子,陆家感谢皇帝恩德,也感激天地赐福,用万斤百米酬神,每个经过的人都拿了一袋米,听说,这米请大师加持过,吃了会长命百岁呢。」银月兴高采烈说道。
这屋里,只有银月和王婶不晓得坜熙和茵雅的真实身分,她们聊得兴奋,茵雅一颗心却沉进谷底,端风、立羽也敛了眉目,板起脸孔。
「真的假的,我晚上就用这个米做饭,大家都吃上几碗。这陆丞相好大的手笔,用万斤百米酬神呐,得花多少银子?」
「可不,领米的人排了好长一列,王婶,我听人说,以前陆府也嫁一个女儿给大皇子,可惜短命,得病早早死了,这回皇帝赐婚,还有一层深意呢。」
「成个亲能有什么深意?」
「我也听不懂,可那个深意肯定很深的,咱们不识字的人,脑袋不好,自然理解不来。」她们讨论得很热烈,茵雅却像被人兜头浇下冰水,冻得全身发抖,一时间绵密的酸楚集聚,丝丝缕缕,沁入骨子。
她明白那个「深意」,坜熙入主东宫需要爹爹大力支持,皇上想用陆家的权势来抗衡韦氏,然这种事太险,一个不小心,陆家很可能粉身碎骨,皇帝必须施予更大的恩惠,才能让父亲肯出这个头。
陆家人各居高位,倘若能再出一个皇后,生下一名太子,定可保陆家百年官运亨通。
然「陆茵雅」已死,无法为陆家办到这件事,所以再送一个女儿进王府,对陆家、对皇上都是最好的选择。
脑子像被谁给硬生生扯成两瓣,她看不见鲜血,却闻得到血腥味,一阵无法遏制的疼痛在贲张的经脉间奔窜游走。
她僵冷着,肩头微微佝凄,眼前一切虚浮旋转,她必须极力抗拒着心底传来的彻骨寒意,才能支持自己站立。
陆茵芳,一个仇视自己甚深的妹妹,她是四姨娘所生,虽年纪与她相差无几,但心计城府比她更深。
她自小养尊处优,是熟读名家史集、经典传记后,才自中间学得成大事者所需要的心机,但茵芳不同,她是受环境所迫。
有几年,四姨娘很受爹爹宠爱,家里其他姨娘往往受了她的气却不敢发作,但自从七姨娘进门,爹爹变了心性,四姨娘成为冷房妻妾,再加上只出一女,那些曾经受过她气的人,便联手欺负她。
四姨娘有怒,却无处可发,茵芳成了她的受气包,天天挨打挨骂,动不动就被四姨娘拧得满身伤,骂她是赔钱货、骂她少了根把子,让自己在陆家抬不起头——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茵芳像一只满身锐刺的猫,时时刻刻防卫别人,茵雅曾试图对她好,然几次被拒之后,恍然明白,自己竟然是她心中最仇恨之人。
也是,同为陆府千金,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待遇,换了她,怕也无法心平。
皇上选上茵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众姊妹当中,她是最貌美、聪慧的,她像极了四姨娘,身形窈窕、五官艳丽娇媚:她没有师父教导,光是偷偷跟在她背后,就能学得认字、跳舞,她每天都在背诗、背文章,她比谁都努力上进。
被兄弟姊妹们欺负时,她发过狠话,说: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人上人,把你们通通踩在脚底下。
她该为茵芳、为陆家也为坜熙感到高兴的。但她的心仿佛在一锅沸腾爆溅的油里滚了一圈,被炸得中空外脆:心空了,她说不出那是怎番滋味。
再强抑不住心中难过,茵雅黯然低头,缓步走进屋里,端风、立羽很有默契地走到门口,各站一边守着,不让银月进去扰她。
茵雅回到屋里,寻到一堵坚实的墙,背紧靠着它,好像这样便有了依恃、有了力量。
她告诉自己,陆茵雅,你该理智一点的。
你该理智想:这个赐婚很好,不管是对陆家、对坜熙,都是最好的决定,坜熙无法靠一个人支撑起整个朝局,有陆家相帮,帝王之路他才能走得顺利,父亲学生满天下,朝臣里,多少人以他马首是瞻,要抗衡韦氏,坜熙需要父亲的强力支持。
这么好的事,她怎能黯然神伤?她必须乐观其成,当初自己求得一死,不就是为了完成坜熙的志愿?
她怎能在这个关键时候不放手?
倘若,她终究不是那个能够成就他的女人,何妨让路?倘若她只能是他的牵绊桎梏,她该做的是亲手斩去绳索,而不是将他深深禁锢。
原以为这一生,她将死于孤寂凄凉,可他冒险救下她,还给了她这么多、这么多的爱情;原以为,她将生生世世害怕情爱纠缠,可他来了,来到她面前,让她对爱情重拾信心。
被了吗?足够了。
虽然相处不长久,但她已经收藏起无数的「我爱你」,收藏起无数关于幸福的回忆。他给了她这样多的快乐与幸运,而她所龙还的,也只剩下——往后的恩断情绝。
是的,她能给的,只有从今以后的恩断情绝。
缓缓抬头,望向窗口,窗外几只飞鸟成群远去。
糟糕,还未分离,她已经开始讨厌凉薄苍穹,讨厌它那样的高高在上,却纵容伯劳东去、雁西飞,独独对人间憔悴不闻不问。
糟糕,未道再见,她已经开始讨厌灿烂霓云,讨厌它那样美艳绝伦,却为何拉不住夕阳脚步。
是否一朝,她会讨厌起白云、朝阳、皎月——讨厌起世间美好的一切,只因为——他不在身边?
不该怨的,应该满怀感激,可她没办法,她无法出口感谢天地,只能放任泪水成河——不该恨的,应该知足心喜,可她无法拉出笑容,只能放任心碎疼痛——捂着脸,她有很多很多的理智,但理智无法阻止泪湿。
她哭,从低抑的啜泣,到放声大哭,怎么办、怎么办呐,她真的不甘心、不满足,真的无法理智——她哭了又哭——好像哭碎了心肠,胸口才能不闷不痛——这是不对的,妒妇最遭忌,她受的教养到哪里去了?这是错的,成就男人是女人一生最大的事业,她应该为他欢天喜地。
可她骂了自己千百声,仍旧阻止不了恣意妄为的泪水。
一个轻巧的脚步来到她身边,她从掌间扬起脸,她与谨言四目相对,她在等着谨言说话,谨言也在等她。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妥协。
茵雅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再哭号,但她的泪水不停,一颗颗、一串串淌下,在她的下巴积蓄,然后重重地坠入衣襟。
心很痛吗?谨言在心底问。
肯定是,自王爷来见王妃的那天,她便预知了今日。王妃的命运断了,从喝下毒酒那天,她再不是陆茵雅,她只能是平凡小民,而王爷的命运还在继续,继续朝那个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位置上前进。
这样的两个人,本不该相过、相爱、相守,因为越爱越伤,越爱越恸,越爱越苦——「我该怎么做?」茵雅终于开口,声音里有浓浓的哽咽。
「你想怎么做?」谨言终于回话,声音里有重重的不舍。
「如果我在,他会娶茵芳吗?」她一句话问到重点。
她猜对了,王爷不会,圣旨才下,他就要往宫里闹,若不是文师父和公孙先生合力阻止他,现在情况已经不知道发展成怎样。
「不会。」谨言实话实说。
吞下喉中泪水,茵雅仰了仰头,死命地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徒牙缝里挤出来。
「那么,请帮我逃。」话出,心成凌乱碎片,她的明天,再没有那个心爱的男人——谨言的心像被利刃划过,她早知道茵雅会做出这个选择,就像之前选择为王爷而死一样,义无反顾。
屈下身,谨言跪在茵雅面前,轻轻地拥住战栗不止的她。
「谨言,可不可以——借我三寸阳光,我好冷。」茵雅的泪烧灼了她的颈间,谨言终于明白,王爷为何要对她如此心疼,为何要为她公然抗旨,因为啊,这样一个女子,脆弱又勇敢,柔软又坚定,为了心中所爱,再大的委屈都吞得进去。
谨言没回答,加了力气抱住她。
「他曾经说过,要带我去那个天堂,我们还没有机会去——」她喃喃自语。
谨言点头,她不知道什么是天堂,但她确定,那里是个可以给王爷和王妃很多快乐的地方。
「他说,我的生辰要给我做奶油,虫糕,我的生辰怎么还不到?」谨言点头,这回点得用力了,点出两滴小小的晶莹。
没人知道什么是奶油蛋糕,但王爷说:那是好吃到会让人飞上天的东西,她敢肯定,那是个会让王妃永世难忘的甜蜜。
「他说,我身边是他最幸福的地方,没了我,往后他的幸福谁来照看?」她吸着鼻子,放任泪水泛滥成灾。
谨言点头又点头,心底跟着开始埋怨,为什么命运要为难有情男女?
「我可以没有幸福,但他呢——他怎么办?」在离去这刻,她想的仍是坜熙的幸福,不是自己的。
—未完待续—
皇帝突如其来的赐婚,打乱了坜熙的一盘棋、打碎了茵雅的一颗心,他们的情路该如何走下去?坜熙会如何因应对这场变局,他的帝王之路又会遭遇多少变数?《奸商出任务》下(小星皇后),为您解开所有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