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爱河的情形吗?」安璋温柔的嗓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迷人。
石萱没有答腔,啜饮着杯中淡黄色的饮料,眺望着朦胧的夜色。
他微笑的凝睇着她,徐徐出声,「那次妳硬是拉我走了长长的爱河一圈,妳说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永远沐浴在爱河中,谁也不会变心。」
半晌,她幽幽启口,「当初,是你自己说要分手的。」
「妳应该知道,我只是想藉此留下妳。」
「你更应该了解,背负在我身上的使命,我不能让我爸和我两个哥哥就这样枉死。」
忆起当年的事,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他。
「你知道当年你那样说令我多痛心吗?我挚爱的家人无辜惨死,你却还以分手相逼,你能想象出我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吗?」
她一直以为爱着一个人就该支持对方所有的决定,然而他却不,反倒逼她为他留下,放弃自己的理念,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呢?
刚离开他的那半年里,她简直痛不欲生,忘记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她花了好多好多的力气,才终于将他锁进心底最角落的位置,但回到这块她生长的土地,他又再度出现,干扰着她的生活。
今晚真的是巧遇吗?她怀疑。
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安璋苦涩一笑,「对不起,我承认当时我做错了,我只是……太怕失去妳,所以才会那样说。后来我想通的赶到机场时,却来不及对妳说了。」微沉的嗓音漾着一丝的痛楚,续道:「如果不是谢曼月说错了妳搭乘的航班,我不至于错过妳,当妳在受苦的时候,我同样……不好过。为了不干扰妳的训练,我忍住不打电话给妳,只是想让妳早点完成训练回来,可是当培训结束后,妳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却始终没再回到台湾。」
听完这一番话,石萱深深动容。
「我……被交付了很多的任务,一直没有空回来。」除此之外,她其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追查当年那个炸掉父亲和兄长座车的炸弹魔上,所以这一别就是整整五年。
如果不是收到线报,那个炸弹魔安德鲁疑似潜进了台湾,她也不会回来。
「我一直在等妳。」他用深情的眼神、瘖哑的嗓音说出这句动人的话,直扣她的心弦。
心脏猛地一缩,呼吸窒住,那被她驱赶到最角落的感情瞬间被释放出来,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融化在他柔如春水的眼波中。
她搁在桌面上的手被他包覆进掌心里。
「我不敢再有束缚妳的念头,我只能期盼等妳飞累了,会再回到我的身边来。」低低切切的声音从他唇畔中轻吐,悠悠回荡在她的耳边,震动她的心扉。
昔日的浓情烈爱,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石萱原就爱他至深,此刻当深藏的情念再度被激荡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揪住他的衣领,倾身覆上甜软的樱唇,深深的吻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她呢喃的道着歉。
他柔情蜜意的捧住她的脸。「傻瓜,不要说对不起,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妳再回来我身边,这一切都值得了。」
不知是谁带谁离开 PUB 的,石萱想应该是她吧,两人之间一向都是由她主动。
当喘息渐趋平缓后,她的心脏仍鼓动得好快,为着适才那番激情的缠绵。
安璋的手臂搂住她光滑的粉肩,额心贴着她的,温柔似水的吻着她的唇,恍如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她回吻着他,騺猛而热烈,宛如要将他的灵魂吸进自己的体内。
老天,她好爱、好爱他,纵使事隔多年,她对他的感情依然一如当初那么浓、那么烈。
***
高雄之行在安璋满面春风、晋元浩满脸豆花下结束。
所幸晋元浩发现尚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就是石萱今天一早就叫安璋那小子带着那条蠢狗先行回去了,傍晚在进行完最后一项调查工作后,两人终于得以不受干扰的独处。
他打定主意,要慢慢开车回北部。
坐进车里后,他企图说些什么扳回劣势。
「石萱,我……」
不经意的瞥见他颈侧衣领上一抹印记,石萱截住他的话,「你的领子上有一个唇印,下次最好小心一点,免得让人以为我们国际刑警都这么轻浮随便。」
唇印?低眸一瞄,晋元浩嘴角抽了下,意图想解释,「妳别误会,这是……」
她浮起一个了解的笑容。「今天早上我看到那位饭店领班从你房里出来,她很热情吧?」还以为他说要追求她是认真的,看样子他只是在开玩笑罢了,她松了口气。
搭档多年的同事突然说喜欢她,她着实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还好他不是当真的,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拒绝他。
她的心已没有可以容纳别人的空间了,因为安璋早把她的心属于爱情的那部份,全都填得满满的。
晋元浩急切的想澄清自己的清白。「不,不是妳想的那样,她只是来做意见调查而已。」
「一大早六点多的时候做意见调查?」嘲笑的睨他一眼,这种说词也未免太牵强了吧,亏他想得出来。
「她真的只是来做意见调查。」冤枉呀,他真的碰都没碰她一下,饭店会有人那么早来做意见调查,他也觉得奇怪,当看到她露出迷恋他的眼神,他就晓得又是自己太有魅力害的,对方是想以意见调查为名,行调情搭讪之实。
没办法,像他这类看起来有点痞、有点坏的男人,很容易吸引这类过度热情的女人。
见他一脸认真的解释,石萱摇头失笑。「是、是,意见调查就意见调查吧,只要不妨碍到公事,你的私事我不会干涉。」
她那表情摆明了是完全不相信他嘛。
「我真的跟她什么事都没做,我想这个唇印是她做完问卷准备离开时,滑了一跤跌到我身上时留下的。」若是他真的有跟她怎样也就算了,问题是他真的没做却被人误会,尤其误会的人还是他钟情的女子,真的是让人超不爽的,早知道当时就不要开门让那女领班进来了。
石萱笑了笑不再跟他争辩。
「啊!」突然灵光一闪,他蓦然恍然大悟,忿忿的拍了下方向盘,「一定是那家伙搞的鬼,那领班绝对是被人买通了,才故意跑到我房里说要做意见调查。」
「那家伙?你在说谁呀?」她不解他干么突然那么气愤。
「还有谁,不就是安璋。」想通这点,晋元浩咬牙切齿的吐出他的名字。他敢百分之百肯定是那狡猾的家伙故意找人来陷害他,抹黑他的形象。
「你在说什么?安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打击我在妳心里的形象。」
「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本来就是这样,他有必要这么做吗?」她横他一眼,不认为安璋会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事。
「石萱,我在妳心里真的是如此随便的人吗?」他一脸挫败的问。
看他满面懊丧,她有些不忍,委婉的说道:「呃,也不是啦,你只是轻浮了点,把和女人上床的事,视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说着,她哥儿们般的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我们搭档了这么多年,我还会不了解你吗?!你虽然滥情,但并不下流,不会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相信你们昨晚应该过得很愉快。」
「我……」翻翻白眼,晋元浩有口难言,她显然已先入为主的认定他跟那领班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丝毫不相信他说的话。
都怪他以前真的太爱玩,形象全破坏光了,难得想认真一次,却被人误会。
果然,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不,最该死的是那个狡猾的安璋,可耻、卑鄙!竟然使出这种小人步数来栽赃污蔑他!
怪不得安璋早上离开前,会对他露出那种诡异的奸诈笑容。
很好,他想跟他玩阴的是不是?好呀,那就大家一起玩,看谁比较阴。
哼,卑鄙的小人不会永远吃香喝辣的,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到鬼。
原打算以最慢的速度开回北部,但因心情超不爽,晋元浩油门愈踩愈猛,当前方的车辆车速慢下来时,他也跟着轻踩煞车,脸色却倏然一沉,用力的连踩数下。
没有反应!怎么会?!
眼见再不煞车就将直接撞上前面那辆车,石萱蹙起剑眉,急切的出声--
「元浩,快撞上了,快煞车呀!」
「我也想呀,但我煞不住。」
「什么?!」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巨响在高速公路上响起,七、八辆车追撞在一起,其中有几辆车在巨大冲撞下,撞得面目全非,车体几乎成为一堆废铁,辨识不出原来的形状。
石萱脑海里最后浮现的是一张尔雅温柔的容颜,她吃力的伸出手想抓住那虚幻的影像,最后徒劳的垂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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