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为遇见沈潞是她这辈子唯一觉得有点浪漫的事,但当对方走入自己的现实生活领域,那就成了一场灾难。
天空飘着阵阵雨丝,时大时小,典型低气压盘据的蓝色Blue;这种蓝令她想起沈潞的蓝眸,心中郁闷更添几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哎~~好忧郁啊!
花盎然将伞插入伞架,湿漉漉的手推开公司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吴明杰过于兴奋的笑脸。
“你中彩券了吗?笑得那么开心。”她的心情就像外面阴雨的天气,充满着忧郁的蓝,此际见到他如阳光般灿烂的笑颜,顿觉十分碍眼。
自从沈潞出现在课堂上后,她已经好多天没敢再晃到他所属的领域,意思就是她好些天没再见到那张令人倾心的俊颜。
虽然她每天还是同时间出门,但因为要避开那块禁地,她不得不绕道而行,结果还是超过上班时间,这让她的忧郁加倍,外加沮丧。
“盎然,今天我不是最早来开门的哟!”自从花盎然开始迟到之后,吴明杰便由后补跃升成正式开门小童。
“老板来啦?”花盎然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这事务所加起来才三个人,除了吴明杰,当然就是付他们工钱的那位头头。
“你好聪明哦!”吴明杰亢奋地大肆称赞。“可是你绝对想不到,‘食指’真的确有其人,而且今天终于现身了!”
“哦!”她不太感兴趣地应了声。
她当然了解吴明杰的“手指论”,不过在这充满湿郁的雨天,她祈祷多嘴的他能闭上喋喋不休的嘴,让她自成一小方天地,好哀悼她心头沉甸甸的失落。
“盎然,别那么冷淡嘛!”得不到热烈的响应,吴明杰的声音明显的小了许多。“我正在为你播报第一手的实时转播,你起码配合一下我兴奋的情绪行不行?”瞧!多委屈的语气,他正极力争取同情票。
“要不要我做两颗彩球,象征性地挥两下为你助兴?”她打开抽屉,拿出速溶麦片走到小厨房,把杯子洗干净之后倒入热水,三十秒搞定。“你要不要来一杯?”她转身没好气地问着像跟屁虫一般,直跟在她身后打转的吴明杰。
“盎然,你真是我见过最没情趣的女人了。”吴明杰垮下肩,再次被她的冷淡打击了自信,也感染了她莫名散发出来的郁闷。
“嗯哼,要情趣,找你的女朋友吧!”她举杯示意,将杯子凑到鼻尖闻嗅了下,微甜的香气令她的心情好了些,难怪人家说甜食可以提振精神,原来其来有自。
“我以为你会有兴趣知道的,毕竟我们就要有新同事了。”虽然多一个人不算多,但起码好过他们两人天天大眼瞪小眼,看久了都觉得腻。
“喔,如果新同事的加入会让我们的工作量减少,那的确是个大利多。”她啜了口香甜的麦片,感觉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直下胃部,祛走了皮肤上的凉意。
“能不能减少工作量我是不清楚,不过以你们女孩子来说,应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对他,则是威胁。他得要交代亲亲女友不准到公司来找他,否则恋情堪虑。
“你有没有毛病啊?同事就同事,关男生女生什么关系?”捧着热热的马克杯,僵硬的手指传导系统终于恢复正常。
“当然有关系,我才不会对一个哈啦猛男有兴趣!”吴明杰咕哝地撇撇嘴。
花盎然挑起秀气的眉,半眯的瞟了他一眼。“什么哈啦猛男?”
这是什么形容词?这里是公司,可不是牛肉场,除非老板想转变经营形态,那么她将会是第一个被裁员的对象,因为性别不符。
虽然她看起来也不太像女孩子,甚至因为自己过于高瘦的身材、不甚秀气的五官经常被误认为是男生,可是听说猛男秀是有点类似脱衣舞的表演方式,衣服一脱就露了馅,而且她可没打算为了区区两万出头的薪水出卖色相。
不过,建筑师事务所和牛肉场?她耸耸肩,还是无法把这两种行业串在一块儿想象。
“哈!我就知道你会有兴趣。”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可又把吴明杰的情绪再次激发出来。“我就说嘛!你们女孩子对那种猛男最好奇了,不然怎么猛男秀会那么风行?上次我那亲亲女友还说要跟同事一起去那个什么夜总会看秀,我一听当然是不准啦!”
“我怎么可能让她去看那种伤风败俗的秀?要看男人,看我就够了,那些个猛男个个肌肉块垒地像一颗又一颗巨大的岩石,没事还这么抖啊抖的,看起来就恶心,虽然我是没有那种大块肌啦,可是我全身均匀、体态优雅,这就是那些哈啦猛男比不上我的地方。”
吴明杰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一下嫌别人不好,一会儿又说自己有看头,听得花盎然皱起一双秀眉,轻轻叹了口气。
“明杰,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可不可以麻烦你讲重点?”好不容易她肯听他讲有关“食指”的事,他却又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害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对自己老是学不乖感到头痛。
“重点就是那位‘食指’先生颇有‘姿色’,如果你有兴趣,哥哥我可以帮忙。”说了好多嘴巴好干,他拿杯子倒杯茶水润润喉,准备第二次开炮。
花盎然翻翻白眼,绕过他走出小厨房,回到自己的位置。
吴明杰见她走人了,又跟在她身后回到办公室,继续“荼毒”她的脑神经。“你先别急着否决嘛,基本资料我都还没报告完呢!”
“你留着卖钱吧。”花盎然心知肚明,他所谓的基本数据大概就是对方的长相、身高、外型之类的,除此之外,恐怕还附上人家肚子上有几块腹肌等等。待他报告完毕,她的脑神经大概也全数被毒杀殆尽,她才不想冒这风险。
“好啦,再听我说一下嘛!”
“不好。”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考虑。
“盎然。”语气里多了份坚持。
“不!”
“花盎然!”
“……”
“你在这边拚命拒绝我的时间,都足够我说上三回还有剩了!”
“那你就别试图说服我!”这种对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倘若真成了同事,不用他说,她自己有眼睛,总会见到的。
“盎……”
“花盎然,冲两杯咖啡进来。”
“是!”英明勇武的老板拯救了她,她大声地回了句,声音似乎有些过度愉悦。
“犯得着这么高兴吗?不过是泡两杯咖啡罢了。”吴明杰微怏地咕哝着。
花盎然佯装没听见,心里却想着:总比被你烦到死来得强。嘴角忍不住漾起上扬的弧度,她起身轻快地转往厨房。
吴明杰瞪着她弯进厨房的背影,心里还犯嘀咕呢!
她这一进去,不就正好把“食指”给看得一清二楚吗?他还播报什么呢?
噢!他真是史无前例、最蹩脚的播报员了~~
推开老板办公室,她目不斜视地把咖啡端上桌,托盘一转、脚尖一旋,她完成任务准备离去。
“盎然,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们提过的沈潞先生,有他的归队,相信我们事务所的业务会蒸蒸日上、鸿图大展,或许很快就可以拓展我们事务所的规模……”
花盎然心头一惊、猛一抬头,她的耳朵在听到“沈潞”两个字之后,所有的言语全自动消音,老板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见,瞠大的眼眸只能将沈潞气定神闲的俊颜映入瞳孔,微张的唇因过度惊讶而吐不出半个字句,心脏急剧凝缩,几乎因这突如其来的骤变而停止跃动。
怎么……又是他?
“嗨!我们又见面了,小花。”沈潞一副与她热络熟稔的模样,更令她惊得无力喘气;她揪紧手中的托盘用力压在胸口上,深怕一个不注意,心脏会急跳而出。
“唷!怎么,你跟盎然认识吗?以前为何没听你说过?”老板方文律可没听错他的用辞遣字,他直勾勾地看了看沈潞,又看了看花盎然,满满的好奇心被全数挑起。
沈潞勾起嘴角,性感的唇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花盎然便抢在他前面发声了。
“沈、沈先生……是我们学校……西洋建筑史的代、代课老师。”她胀红了脸,怕自己之前不害臊地跑去看他的事会在老板面前曝光。
如海潮般蓝色的眼眸紧锁住她的秀颜,瞳底泛起深深的笑意;他并没有反驳花盎然的解释,反正这也是“一小部分”的事实。
“咦?你真的帮老曹代课去啦?”方文律曾听曹教授提起过,想不到潞真的去了。
“你知道的,下了工无聊嘛!”伸展着修长的腿,沈潞大剌剌地把长脚跨上方文律的办公桌。
“喂,帮我留点面子行不行?”方文律瞪着他的鞋底,尴尬地瞟了眼花盎然。
“呃……没事的话,我、我出去做事了。”一颗心七上八下,她竟说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喜还是忧?
“欸,你公司有供食宿吗?”沈潞在花盎然越过他身边时,突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问句,令她的脚尖一顿。
噢!NO!
她希望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而不是他真的这么问!
“干么?你不是在郊区有幢大房子?”方文律和沈潞是同学,自然对他的生活状况有些了解。“想换换口味住宿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