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神色冷漠的男人在层层簇拥之下走出法庭。
“莫律师,谢谢啦!你又帮我们赢了一场官司。”笋联帮的黑道大哥讨好地搭上那冷漠男人的肩膀。
“哼。”他只是似笑非笑、自负地冷哼一声,并不答腔。
再次打了一场漂亮的官司!莫无情将原欲控诉黑道大哥的案情颠覆,便宜了黑道,牺牲了原告者,赶尽杀绝地让原告成了被告。
“你这个狗律师!怎么可以昧着良心害人——”
怨恨愤怒的咒骂吼叫充斥在法庭外的长廊,法院肃静的气氛霎时一阵纷乱,那名被莫无情打压牺牲的被害人怒火狂烧,只差没有扑上来拳打脚踢、杀他千刀。
莫无情——著名的黑帮律师。专替黑道打官司、脱罪,战无不胜的冷血律师;他无情的程度教人不寒而栗,即便是在他手下败诉的无辜被害者,在他面前如何哭天喊地、崩溃控诉,他也无动于衷。
叫嚣、拉扯,全然失序的场面控制不住,只见他漠然地冷瞟混乱的场面,簇拥维护着他的笋联帮阵营与严厉控诉他、想要攻击他的被害人,发生激烈的扭打。
“人渣、杂碎!”
遭他陷害的人像失去理智的野兽、嘶吼着愤怒,不顾一身衣衫在冲突及挣扎中被撕裂。
辱骂他的恶声恶语不绝于耳,那声声绝望心情下的咒骂,全然没有让莫无情的情绪有丝毫的波动。
他炯亮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刚毅的脸部线条有一些冷酷,紧抿的薄唇懒得吭声,只是单手插在裤袋中,笔直地伫立在混乱之中。
这是个变态的社会,一切都被扭曲,公平被踩在脚底下,有钱的人是老爷,莫无情并不觉得变相的价值观有何不对。
这些违反常态的事迹全然是因缘际会,不是因为他跟黑道挂勾交好、不是他心术不正、泯灭人性,更不是因为优厚的酬劳,只因为他那叛逆的脑袋、反叛分歧的逻辑观。
他在乎的不是公理正义,而是自己有多少颠覆事实的能耐,并且驾驭着扭曲事实的快乐。所谓的正义公理已经不存在,他在乎的是他能有多少筹码去颠覆公理。
一场暴乱一直延伸到法院门口,门口恰好有大批民众拉着布条、丢鸡蛋抗议,并有大批媒体记者;又来了个素有司法战神老柯的狠角色,开着他的司法战车来到地院闹事,霎时法院门口热闹滚滚。
他手上一堆标语、高声呐喊着:
“司法不公、国家必败!”
“法院的那盏灯只照在达官贵人身上,却照不亮市井小民啦!”
他抗议的强烈动作随后与检警人员发生冲突,然后极可怜地被一群警察海扁。好几帮滋事的人马都在嘶吼着,发生严重的肢体冲突,混乱当下,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打谁!
眼前的吵闹让莫无情不耐,抬手看了看腕表……
该去机场接机了!
抽离这场混乱,他走向法庭外的座车,以最快的速度往高速公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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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味.菜心日记
爱上无情的第一千零一个日子。
日本下雪了,我从冰天雪地里出境,将再次在我熟悉的空气中入境——
台湾……我回来了。
纽约、巴黎、伦敦、东京,在无数陌生的城市里,我用时光在燃烧思念,维持我孤独的爱情。
那分爱情,是我入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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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台湾的土地,戴采欣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她的故乡、她的家。
两、三年前,随着父母移居海外,她也开启她模特儿的生涯,一场接一场的秀约,让她穿梭在。世界各地的伸展台,过着漂泊般的日子。
这次,她来到台湾走秀。
推着行李走往出口,她四下张望着。
“唔,不知道谁会来接我?华屏还是费小妍?”
只见戴采欣拢起秀眉,两扇羽睫眨呀眨的,眸子找寻着她所熟悉的人事物。
她纤细而修长的身材,搭配着品味卓越且休闲的服装,长发随意盘起,垂落几缯发丝,出落一股慵懒的韵味。
那张白皙的脸蛋上镶着乌溜大眼,小而挺的鼻子、微撅的小嘴,宛如瓷娃娃般的精致五官,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停驻在她身上。
时尚媒体为她取了个人如其名的昵称——“娃娃”。小有名气的她也偶会出现在媒体的报导上。
左顾右盼当下,有人出声唤着她的绰号——
“大菜心!”莫无情鹤立鸡群的身形霍然出现在她眼前。“这里!”
“啊?”怎么是他来接机!采欣秀丽的容颜掠过一丝错愕。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好几个月不见,她更漂亮了!莫无情噙着,—抹赞赏的微笑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嗯、嗯……啊,怎么是你来接?”因为些许的紧张,让她讲话吞吐了起来。
“大家都忙,大哥二哥回美国,还没有回来,所以接送美女的责任就落到我头上啦!”他调笑起来。
采欣闻言笑了,有些开心、有些羞涩。
“这次停留多久?”接过她那两、三件行李,推动着行李迈开步履,莫无情随口问她。
“一个月。”她慢慢地地跟在他身后,盯着她日夜思念的那个背影。
“嗯,那……这次要住我家啰!”
“住你家?为什么?上个月已经讲好,要住莫无言跟华屏那儿耶!”她愕然、纳闷。
早在离开台湾之前,她的房子就已经卖掉,所以,交情不错的莫家四兄弟就成了她返台时的收容所。
“他们下个礼拜要去旅游,莫无言交代我要收留你。”他简短回答。来到车旁,打开后行李箱,将她的行李塞进后车厢,然后为她拉开车门。
“喔……”采欣傻愣愣地应了声,华屏跟莫无言没有告诉她,她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
“不想住我那儿?”莫无情盯着她恍惚的神色,挑斜了眉毛问她。
“没、没有,不是!”她……当然想,想靠近他,想一解单恋的思念之苦。落桌,发出“蹦”的一声——然后他在手掌虎口处抹了一点盐巴,舔了口,喝下一小杯TEQUILA,再咬了口柠檬片,品尝着那苦涩在唇的独特风味。
“你真的要去?”莫无情再啜了口酒,店内的酒客灯光,在仰尽的透明酒杯后全凝成了扭曲的薄雾。
“唔,决定了。”
采欣轻轻啜饮着她的长岛冰茶,那股冰凉在入喉之后,琥珀色彩的酒汁里头窜发着甘甜、苦涩、辛辣的多种风味。
“这阵子大家都忙,台湾、美国两头跑,可能没有人有空去送你。”
再“蹦”了一杯,莫无情品尝着那抹微醺,弹了弹那管在黑色烟灰缸里兀自燃烧的香烟。
“没关系。”采欣小小声说道,落寞地将紧抿的唇瓣抵着杯缘,再啜了口。
她不敢冀望明天莫无情能送她上飞机。独自一个人要飞往陌生的国度开始她模特儿事业的生涯,心里头其实是榜徨且孤单的。
他能额外拨出时间帮她饯行,她已经很高兴了!
感情细胞有点迟钝的她,在几年前发现自己对他有特别的好感,直到确定自己喜欢上他,然后无法自拔、苦苦地单恋着地将近半年……这分小小的心事她从来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
“去了国外,要常常跟我们联络,再怎么样,我们这几个兄弟也跟你当了这么多年邻居,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们。”莫无情以一种淡淡的、没有情爱成分的口吻告诉她。
“嗯。”点点头,让酒杯见了底,她再点了杯长岛冰茶。
既酸甜又微呛的长岛冰茶,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PUB里头的声浪偶尔喧嚣、偶尔沉寂,似繁华过后袭来忧郁的气团。
一名身材火辣的女郎向他们走近,那眼底狩猎似的光芒,显然是针对莫无情而来。
来到眼前,她若无旁人地搭上他的肩,口中吐着甜腻的软软音调。
“帅哥!一个人吗?”
采欣长这么大没有看过女人搭讪男人的,她睁大了眼珠子看着眼前的戏码。
莫无情挑了挑眉,唇角斜斜地上扬。
“你没看到我旁边坐了位美女吗?”
女郎识相地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在莫无情讥讽似的邪肆笑容中、摇晃着步履走了开。
“呃……”采欣嗫嚅地低下头。
他说她是美女呢!那口气代表着她是他今晚的女伴?!一句话让她心里头泛上了阵阵喜悦。
“怎么?没看过那么大胆的女人吗?”莫无情以为她的别扭是来自于方才的插曲。
“呃……嗯。”她抬起头、又低下头去。
“时代不同了……”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名性感女郎款款走向他。
“嗨!给你,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想认识你。”女郎抛下写着电话号码的白色杯垫、外加一记让人骨头酥麻的媚眼,扭着屁股离去。
“哇!这个……更大胆。”采欣僵硬地笑说。
“想一夜情的女人真多!”莫无情似笑非笑的眼眸有着狡猾与不屑,将那张杯垫揉进了烟灰缸里。
“嗯……如果……如果,你跟某个想要一夜情的女人上了床,会对那个女人负责吗?”采欣怯怯地吞吐着。
莫无情只是抬高了浓眉睨着她,以一种“你问的蠢问题很奇怪”的目光盯着她看。
采欣一张白皙的脸蛋,在他的注视下瞬间涨红,但犹不死心。“你会对一个跟你发生一夜情的女人负责吗?”
啜了口酒,莫无情回答她:
“想跟我一夜情的女人多的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我要娶回来爬墙吗?”
他的回答,让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瞪大了眸子说不出话,于是……她的神色又落寞了起来。
举杯,不摇晃,她用她的舌头逐口感觉辛辣的酒精刺激在她舌尖上、舌瓣上的每个味蕾。
在吧台前消磨了大半夜,她的心事,在渐浓的夜色中、在一杯杯的长岛冰茶中沉淀,在人群的声音里,独自浅尝着那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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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醉的月色里,幽黑深沉的街路上,采欣辛苦地架着喝成烂醉的莫无情。
“真是的,这男人酒量怎么比我差!”
无奈喝醉了的人就像条死猪一样,任人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办法扶着移动,更何况她这样纤弱的女子。
“呼呼——”没办法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索性放手让他一瘫、趴在路边。
蹲在他烂醉的身躯旁喘气,采欣盯着完全没有意识的他,苦恼着要怎么把他弄回去。
PUB离莫无情家并不远,但处在狭小的巷子里,也无法一出店门就招得到计程车,他们清醒着步行过来的,没想到他却是“昏迷的”走出PUB。
“喂……喂!”推了推像条死鱼瘫在路边的地,采欣试图叫唤了几声。
“唔……”,奠无情呓语地翻了个身,以马路为床、沙土为枕、月光为棉被,继续沉“醉”在他的梦乡之中。
随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拨起行动电话——
真衰——
“怎么可以求救的人都关机了?!”忿忿收了线,她把手机放回皮包里。
蓦地,视线被—旁拾荒老人堆砌的垃圾堆吸引。
板车哩!她双眸大亮!
她看到拾荒者的必备工具,灵机一动,马上跑向那辆板车。
不过,夜深了,拾荒老人所住的简陋房子里头完全没有灯光,她试图轻敲那紧掩的木门。
“有人吗?”咚咚咚,她小小声地敲着。“请问有人吗?”
久久没有回应。
吸着嘴思索了下,她只好掏出皮夹内的钞票,随手塞进门缝中。
“抱歉啰!借一下就好!”她兴奋地推着板车来到莫无情身旁。
吃力地把他扛上板车,她已是大粒汗、小粒汗,重重地叮喘了一大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推着板车,把他拖回家。
回到他的家门口,她忙着在他的口袋里寻找的钥匙,却遍寻不着。
“可恶!该不会刚刚弄丢了?”想了半晌,她摇晃着他。
“无情,醒醒,你醒醒……”
“嗯……”他咕哝了声,依然没反应。
“你醒一醒啦!没有钥匙可以进去哩!怎么办?还有没有钥匙啊?”她持续摇晃。
“唔……”酒醉的他,似乎真的听到她的话,手指胡乱往上指了指。
“喂……”采欣摇晃他,循着他乱指的方向抬头。
她放开了他,怀疑地盯着上方的灯罩看。
然后,踩上板车,试着打开那个灯罩,果然,一把备份的钥匙在里头。
“呼……”她松了口气。
再度伸展手臂,她扩扩胸,准备再来一次苦力的差事把他扶进屋里去。
岂知……颠覆她命运的轮盘已经启动,欲捉弄多情的她。
她不知道,这一夜,将如夜空爆破的烟火,绽放着强烈的绚烂,也如同殡落的流星,无法以到那去捕捉般惋惜、徒留几万光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