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报表已经做好了。」
「谢谢。」凉介拿起翻看,和早已记在脑中的数字比对,温润的薄唇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亚纪妳的报表做得愈来愈好了。」
「谢谢部长夸奖。」
亚纪紧张的脸上瞬间绽放出醺然感动的笑容。啊,他终于注意到了,注意到办公室的一角,有人为他尽心尽力、默默努力,她高兴得快飞了。
一抬眼,看见墙上时钟的指针接近十二点,鼓起勇气,趁胜追击。
「部长……那个……附近新开一家餐厅很好吃,中午……要不要一起去?」
「不好意思,我中午有事。」
「没关系,下次好了。」亚纪笑着摇手,礼貌地告退,才一转身,强堆的笑容就垮了,无精打采地晃回座位。
坐在旁边的博雅看她进去出来两个样,双脚一蹬,连人带椅地滑到她身边。「报表做错?」
「才不是呢,部长还夸我做得很好呢。」
「那干么臭着脸?」
「人家刚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邀部长一起吃午饭,结果他竟然说有事,好失望喔--」
博雅突然有些不快。
不只亚纪,公司里的年轻女性好像都对年轻、英俊、多金的部长很有好感,他也很明白自己永远比不上那样的男人。
平常口头上说说玩笑就算了,但没想到亚纪竟然真的开始行动了,这叫偷偷喜欢她的他要如何忍受。
「妳就别白费心机了,部长有这个了。」他伸出小指头。(在日本的肢体语言中,小指头代表女人,大拇指代表男人。)
「怎么可能--」亚纪花容失色地倒吸一口气,这才想起最近午休时间部长好像不常和博雅他们一起进进出出了,总是一个人来去匆匆。
「怎么不可能,是我亲眼所见,错不了。」
「是谁?长得怎样?快告诉我--」
博雅突然灵机一动。既然她这么在意部长,不如利用这一点接近她,他相信只要多一些公事以外的私人接触,她一定会了解他的好,不会再肖想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男人了。
「这个在办公室不方便说,等一下一起吃饭,我再好好跟妳说。」
亚纪浑然不知博雅打着她的主意,还很感谢他慷慨提供情报,两人神神秘秘地约好到远一点的地方好好聊聊。
午休时间一到,大家停下工作,稍作休息,凉介心情愉快地往两条街外的工作室走去。
「凉介,你来了,外国客人回去了?」
雀儿正在吃面,看见他来了,停筷问道。因为有外国访客,他好几天没来,今天终于出现,想必是送客了。
「今天一大早的飞机。」有事没事,凉介就往这边跑,混熟了,不需要特别招呼,也不会觉得拘束,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你还没吃吧?今天我们吃乌龙面,我去煮,你等一下。」玲子站起来,就要进厨房帮他煮面。
创业维艰,凡事都要精打细算,楼下当工作室,楼上当窝,当然三餐也要自己打理才省钱,玲子不嫌麻烦,雀儿和麻利就跟着搭伙,凉介午休、下班三不五时拐过来,她也就顺便帮他准备一份了。
「不好意思,老是吃妳们的,这些给妳们吃。」凉介把手中的提袋递给玲子。
看着袋中一颗颗颜色深红、果实硕大的南国水果,这种高贵水果在超市可是一颗一颗分开卖的,他一出手就是一大袋,玲子忍不住惊叹一声。
「台湾进口的莲雾?这很贵ㄟ!」
顾着吃的麻利终于丢下筷子,凑过去瞻仰一番,还很故意地说:「上次雀儿才在说,现在马上就有口福,还真是巧。」
「别人送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麻烦妳们帮忙解决。」他说得好随意,好像得来全不费工夫,而他也只是随手转送而已。
「要朋友干么?这种忙一定帮,尽量。」雀儿很够义气地说。
麻利受不了地翻了个大白眼。该说雀儿谈恋爱经验不足,还是迟钝,竟然没有察觉凉介的处处用心。
她想买古典造型的大镜子,他就「正好」经过某家古董家具店,又「正好」找到她想要的款式,想也不想就帮她买下,还当做项链坠子的回礼分文不收;她想念家乡水果,就「正好」有人送他。
谁说雀儿聪明?她笨死了!
麻利拎着莲雾进厨房切洗,玲子也帮凉介煮了面,四个年轻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无比。
凉介愈来愈喜欢这里,这里没有办公室的压力,也不像家里那么冷清,有的只是温馨的朋友,还有让他的心热起来的朱雀儿。
「对了,这阵子你没来,镜子送来了说,在楼上,有了那面镜子,房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棒极了。」
「我看看。」
雀儿得意扬扬地带着凉介上楼,麻利忙不迭地就要尾随上去,玲子一把将电灯泡抓了回来。
「难得带开,单独相处,妳去干么?」
「我去帮忙搧风点火,凉介话少又害羞,明明喜欢又不说破,雀儿也不知道是真笨还是假笨,还当他热心助人,真是急死人了。」
「急什么?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成了,感觉来了,挡也挡不住,不要鸡婆去做多余的事,把气氛弄尴尬了反而不好,让他们单独相处就对了。」
玲子把麻利拉回桌边,两个女生边啃莲雾边盯着天花板,期待某种东西能够顺利发酵。
二楼一分为二,玲子没有另外租住处就住在这里,所以使用大房间,而小房间就做为雀儿和麻利的休息空间。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雀儿献宝似地向他展示精心布置的房间。
「女孩子的房间就是这个样子。」凉介微笑打量一圈。色调柔和的窗帘,造型典雅的小柜,可坐可躺的贵妃椅,还有那面他送她的大镜子,整个房间充满了小女人的味道。
「听说男人的房间都很乱,你呢?」
「才不会,整齐得很。」
「我才不信,哪天带我去瞧瞧,说不定像人家说的,一打开橱子门,杂物像山崩似地滚出来。」她顽皮地说。
他一怔,随即开心地说:「妳想看我的房间?随时欢迎。」
「对了,你家里有几个人?」很少听他提起家中的事,认识有好一阵子了,还是不太了解他的家庭背景。
「就我跟我妈妈两个人。」
「那不就跟我一样了吗?」
「嗯。」他走到窗口,中午的阳光照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一种疲惫感涌了上来。这阵子工作量很大,又要招待来访的外国客人,更糟的是还有些纷争要处理,全部撞在一起,实在有点吃不消。
「你累了吗?」就这么瞬间,她清晰看见他极力隐藏的疲倦。
「还好。」难道这么明显吗?不习惯在人前显现软弱一面的他感到非常不自在,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还装?什么都不说的态度带着淡淡的距离感,让她莫名地感到生气,狠狠地朝他的肩膀打了下去。
「要是还好的话,像你这么好强的人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表情?」
他被打愣似地呆了一下。在应对上他向来小心,不强出头、不多话,别人都说他冷淡,第一次被人说好强,他很意外。
「我看起来很好强吗?」
「明明很拚,却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就算再累,也不吭一声,这不是好强,是什么?」
他有种被看穿的奇妙感觉,渴望被了解,却又怕被看穿他的软弱,他有点矛盾、有点惊喜、有点不知所措。
「就算工作要认真,也不能拚成这样。有事叫部下去做就好了,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她气呼呼地指责他不爱惜身体,要过劳死指日可待了。
真是奇怪,她明明在生气,他却很高兴,不再假强装酷,坦然承认他也有不如意。
「工作上的事可以派给属下,人的事却不能。」
「听玲子说过,有的同事一点都不可爱,生鸡蛋的没有,放鸡屎的一堆,你被谁欺负了?」她拉他坐到贵妃躺椅上,一副准备好听他吐苦水的样子。
「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点烦,没什么。」要他像只老母鸡唠叨个不停,他还真是不习惯。
「说--」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他,不准他闪躲,他有些发窘,迟疑片刻之后,终于说出不轻易说出口的真心话,在人人称羡的高学历、好出身之下,面对工作上的突发状况、面对无法掌控的人事,很多时候他是挫败、不安的。
她一下子帮他臭骂只敢做小动作的坏同事,一下子帮他出鬼点子报仇,要不就唆使他干脆学他们打官腔、讲好听话,不然就叫他耍狠、耍贱,看谁厉害,无论怎么做,就是不要自己做到死。
她出的馊主意虽然派不上用场,但为他抱不平的热情已经确实接收到,她的支持有如一股暖流灌入他的心田,缓缓舒缓了干涸,填满了空虚。
卸下坚强之后,软弱的意志就压制不过过多的疲倦,他的眼皮渐渐重了起来……他吃力撑着……男人的自尊不许他真在她面前垮了。
看他一副累得快垮了的样子,她好心疼,殷切地想要给他安慰,一个常常在连续剧看到的温馨画面跳进她的脑袋……
有点恍神的他突然被拉了一把,失去平衡地向她倒下,一头撞进某种柔软的东西上……
近在眼前的是她的裙子,隔着薄毛衣料可以感觉到底下一双柔软滑腻的大腿,可以感觉到那足以融化一切的体温,毫无预警地,一股香甜包围住他,就像刚下过雨后,新鲜的玫瑰花盛开着……
他转头看她,由于太过惊讶以至于连转头的动作都变得僵硬缓慢,当然是仰角,因为此刻的他正躺在她的大腿上,而且是她拉他躺下的。
他受宠若惊,感觉到脸上什么东西正猛烈地烧着,感觉到胸中什么东西正狂野地撞着……
她同样的脸红心跳,害羞得不敢看他的脸。
天哪,她总是这样,思考还没到大脑,脊椎骨就已经有了反应,就算再心疼他也不能把大腿借给他睡呀,虽然对他还满--有好感的,可是他们又还没熟到这种地步,这下该怎么办?
一时没了主张的她偷偷地低眸看他,只见那张潮红冒汗的俊脸挂着如痴如醉的醺然表情,不知怎么地,她的嘴角也跟着飞扬起来,好像也不再那么后悔自己欠考虑的行为了。
嗯……算了,这次就便宜了他。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家,这种主动示好、自动送上门的事情还是会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非要「解释」清楚不可。
「ㄟ,我是看你超累、超可怜,才特别优待你一次,你不要想太多。」
「雀儿,妳好温柔……」
他转头躺好,心中塞满软软绵绵的东西,就跟正靠着的柔软玉腿一样,如此贴近的感觉给他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欣喜。
闻言,她高兴地把他翻转过来,一脸认真地追问,「真的吗?从来就没有人夸过我温柔耶。」
「真的。」他笑着回答,再次转身,这次面向她,将他的脸埋进她的怀中,沉入她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她骄傲地昂起下巴,沾沾自喜的心情持续不到几秒钟就有点僵了……低头一看,他的脸深深埋进她的怀中,结实的胳臂环过她的后腰,像怕她跑掉似地箍住她。
这样的姿势很够暧昧,更暧昧的是……他温热鼻息穿透衣物,喷洒在她细致敏感的肌肤上,那温度让她觉得热,明明是冬天,却直冒汗。
慢慢地,紧绷的肩头松垮了,紧箍的手臂也松落了,看他已经熟睡了,差不多也是脱身的时候,她小心地托高他的头,慢慢地往旁边坐。
突然,她感到不舍,舍不得放下他……
算了,看在他夸她温柔的份上,就优待到底吧,她重新将他放回腿上,眉眼漾笑地看着怀中可爱的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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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东京街头到处妆点了热热闹闹的圣诞树、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灯泡、传统的红绿相间彩带……
台场,平常就是年轻人的最爱,一到佳节更是热闹滚滚。
有名的PUB里,炫目的霓虹灯光如洪水般地滚滚流转,舞池中一双双男女尽情热舞,吧台边一对对情侣尽情畅饮。
朱雀儿知道麻利是好心才拖她出来玩,但是麻利和她的阿娜答玩疯了,哪有空理她,整个场子全都成双成对的,只有她是孤零零一个人,这让她更显得突兀、不搭轧,终于受不了的她离开了PUB,到外面四处闲晃。
巨型综合大楼里有几十家餐厅、PUB,主题广场,所以就算店家没有营业,拱顶的通道上还是人来人往,整栋大楼还是热闹滚滚。
她无精打采地挂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望向前方巨大的摩天轮,七彩灯光在夜间变化万千,可是没有人分享的感觉好孤单喔。
「好讨厌的感觉喔……」
如镜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张寂寞的脸,也照映出走过她身后的路人身影,一对情侣眼熟得让她不得不回头看个仔细,ㄟ,那不是竹内高志和他的新欢吗?!
有道是输人不输阵,人家成双成对,就她形单影只,要是被看见的话多丢脸,她连忙躲到旁边的圣诞树后。
「高志,维纳斯广场还特别设计了新的灯光,我们快去看看。」女人高兴地挽着男人的手,上次被抓包也不是坏事,从那之后高志就属于她的了。
「又是杂志报导的?」
上次就是为了去杂志报导的约会胜地才会被雀儿抓个正着,爆胎之后,备胎就变正胎了。竹内高志正想回头训人,不意瞥见圣诞树后那抹鬼祟的倩影。
朱雀儿?!她的身旁没有友人、也没有男伴,她好像是一个人。
一想到她落单,竹内高志重新燃起追求她的奢望,可是眼下他又带着女伴,要是再搞成上次那样,复合铁定无望。
有了,把备胎带去维纳斯广场,趁着人多甩掉,然后火速回来找雀儿,跪着求她原谅。对,就这么办。
看什么?快走啦!雀儿觉得好糗,整个人几乎要钻进圣诞树里了。
打好如意算盘的竹内高志拉着备胎往维纳斯广场飞奔而去,等他们一走,雀儿逃难似地往另一头猛冲。
丢死人了,她堂堂朱雀儿曾几何时沦落到这种可怜地步了?!
说来说去,这全都要怪那个望月凉介--
也许是让他睡在腿上的后遗症,从那之后,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沉了起来,她总会不自觉地想着他。
岁末年终,要结算旧的一年,要计画新的一年,她可以理解他公事繁忙,没有空去工作室找她,她难得耐住性子等着,等他开口邀请她一起共度平安夜……
没想到他连问都没问,不但放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害她被那个痞子竹内高志嘲笑,气得她想在世界中心呼喊脏话。
愈想愈气,忍耐终于到了极限,顾不得少女的矜持,她拨了手机给他。
「喂,你在哪里?」
未经修饰的口气明显带着怒气,但凉介一点也不以为意,离开嘈杂的人群,走到安静的窗边讲手机。「我在品川,伯父在公司附近的饭店举行了一个Party,招待一些老客户、老朋友,我帮忙招待。」
望月新一注意到侄子躲起来讲手机,脸上还带着温柔笑意,不难猜出对方是何方神圣,难怪不要人介绍,原来是已经有了。
一听到他还在工作,雀儿差点昏倒,「什么?你还在工作?拜托,今天可是平安夜耶。」
凉介把手机拿得远远的,等足以让人耳聋的音量消失才拿回耳边,笑着说:「只是帮忙招呼客人,不算是工作。」
「只要和公司有关就算工作,亏我上次还那样苦口婆心劝你,你根本就是个工作狂,累是你自找的,你做死算了。」
原来,她在他心目中排在工作后面,那种被冷落的感觉更强烈了,忍不住羞恼地下最后通际。
「我在台场,限你半个小时之内赶来,不然我找别人过节。」
「妳别闹了,我现在走不开。」
「走不开?还是不想走开?你要继续工作也可以,总之我从现在开始倒数计时,三十分钟一到,我随便抓个落单的帅哥陪我,你猜我敢不敢?」
敢,她当然敢。凉介才想开口劝她别冲动,电话就断线了,他好没气地瞠视死寂的手机。
没事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他本来就打算等Party一结束就过去找她,没先说是因为不确定这边的结束时间,只要是不确定的事情,他向来不说,默默计画着惊喜,哪知她先打来发飙了。
望月新一走到侄子身边,笑着说:「女朋友打电话来抱怨了?」
女朋友?!他脸上一红,腼腆一笑。「还不算是。」
「你就是这样人家才会生气,我要是知道你有女朋友的话,才不会叫你过来帮忙,快去、快去。」望月新一笑嘻嘻地把侄子推出Party包厢。
「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有空带她回家让我们看看,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们都不会反对,不用偷偷藏起来。」
凉介笑着点头,奔出饭店,跳上泊车小弟开过来的法拉利跑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她指定的地点。
台场是海埔新生地,海上的风本来就大,更何况是十二月的夜晚,雀儿一头长发被吹得都打结了,心中更是有千千结啊。
现在认真想起来,除了让他在膝上睡觉那一次以外,他们之间好像没啥像男女朋友的举动,从那之后,他又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机会试探他的反应。
他是否跟她一样,觉得份量不一样,开始惦记着她?
严格算起来,他们只是常见面、谈得来、对彼此有好感的普、通、朋、友。
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火大吧。
要是他没来怎么办?
气归气,她还是喜欢他,难得她动了心、动了情,她不想就这样就放弃,她开始后悔话撂得太快,抱头自怨自艾。
「讨厌啦,每次都这样,还没想清楚就做出一大堆蠢事,笨!」
一抹高姚的身影奔进广场,心急地四处寻找,她讶然站起,抱着头的两只手还愣愣地挂在头上。
真的是他!他不但来了,还急得满头大汗、到处找人。
呵呵,她在他心目中总算有点分量。忐忑不安的情绪瞬间退潮,原本皱成一团的五官舒展开来,双手负到身后,骄傲得跟什么似的。
「凉介--」
循声望去,在灯火阑珊处找到那个骄蛮女子,他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迈开大步过去,双手扠腰,好没气、好无奈地看着她得意的表情。
「算你来得够快,就差这么一点点,我就要去找别人过节了。」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再掰嘛,因为假期,路上车多,不管他再怎么赶,还是超过了三十分钟,她还在等他,狠话不攻自破,虽然看穿,他却不拆穿。
她可皮着呢,拉住他的手转身就要冲进大楼,她急着讨回刚刚丢光了的脸。
「我们快去吧,免得那家伙跑了。」
「那家伙?」他定住脚步,反手扣住她。
「竹内高志,他带着女朋友从我面前经过,看见我一个人落单还一直笑个不停,气死我了,现在你来了,我们过去挫挫他的锐气。」
「等等,妳发这么大的火,要我立刻赶过来,只是为了向竹内高志示威?!」如果因为想和他过节而大发脾气,他欣然接受,可是如果是为了向前男友示威,这就无法忍受了。
她脸一红,辩解地说:「我才不想被那种家伙看扁呢!」
「妳管他怎么想。」他一双剑眉皱了起来。她愈计较,就代表她愈在乎,她愈在乎,他就愈吃味。
「你知道那家伙有多差劲吗?头一次跟他出去,他就偷亲我,那种被揩油的感觉真的很差耶,在这种全日本的情侣都出动约会的日子里,一个人落单已经很惨了,还要被那种轻浮的家伙嘲笑,那就更惨了,说什么也要争回这口气。」
「妳干么跟他争?!不过就是一个吻,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我也来了,我们过我们的,他们过他们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叫做『不过就是一个吻』?!我才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人亲吻的女孩,虽然是被偷亲的,但吻就是吻,我当然会在意、当然会不爽。」
他猛然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就是一吻。
当他霸道的唇覆上她无防备的嘴,她吓了一大跳,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他的吻,火热得不像他给人的淡然印象,牢牢地扣住她的唇,激情吮吻……
他忘我地撷取她口中的甜蜜,原本只在心底暗自流动的丰沛情感顿时翻腾不已,猛烈地冲了上来,就像炽热的岩浆冲破冰封的火山口一样,滚烫的热情源源不绝地涌出。
她无力抵抗,也无意抵抗,任他的放肆掠夺……
纠缠的唇终于放开她,她轻喘着,感觉到一双大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她缓缓抬眼,两双眼睛正正地对上,饱含感情的凝视令她脑袋空白。
他的心情依旧滚烫,贪婪的双眼舍不得离开她娇羞发红的脸蛋,她是温柔的,只要剥开她刺刺的外壳,就可以发现里面有多甜美多汁。
「我也吻了妳了,从今以后只许跟我计较,再也不准提那个家伙了。」
「哪、哪有人这样……」不轮转的脑袋害得她连话都讲不溜了。
「在槲寄生下,我有权利吻妳。」
她讶然仰望挂在大门上的槲寄生花圈,抬头的动作正好把她的柔唇送到他的嘴上,他欣然接下。感受到他对她的渴望,她觉得心安、觉得高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突然,砰的一声轰天巨响--
忘情拥吻的两个人这才讶然分开,抬头望向在星空中灿烂绽放的花火。
一个接着一个,五光十色、璀璨耀眼,在台场过节的人全都停下来观赏,热闹的花火把欢乐的气氛推到最高点。
「好漂亮喔--」
「嗯,很漂亮。」比起夜空中的花火,他更着迷于在她眼中流转的星光。
「真高兴你来了……」
「我也是。」他握住她的手,终于抓住了这只自由奔放的恋之鸟了。「我们走吧,我已经预约了空中旋转餐厅,圣诞节的夜景一定特别漂亮。」
「预约?你早就计画好了?讨厌,为什么不说?害人家像在无理取闹一样。」
「难道不是吗?」
她娇嗔地槌他,他笑着将她拥入怀中,相拥的身影走进夜色深处,天空中的花火缤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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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才分手,隔天一早就又迫不及待地去找她,共进早餐之后再高高兴兴上班去,没事她也摸到他下班,见个面,散个步,这才甘愿地回家;埋首一整年厚厚的报表之中,他会突然忍不住地拨手机给她,听听她的声音,聊上几句话也好;阖上手机,她总会兀自发呆好几秒,噙着甜得化不开的笑容。
平安夜确定了恋人关系之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浓情蜜意,难分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