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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好大 第一章

  漫天红光映着粼粼水面,反射出静静飘荡的影子,灯光亮起,点缀着岸边一幢幢雅致的船屋……

  西雅图位于美国阳光海岸的一隅,美丽的港湾风光仿佛是上帝细心雕塑的艺术品,幽雅浪漫的气氛,总让人恍如置身童话世界。

  夕阳西下,一栋占地七十多坪的船屋,顺着凉爽晚风飘出爵士乐,多姿多彩的迷人舞步同时伴着嘻嘻哈哈的笑声上演。

  就在这样一个舒适怡人的夏天,“女神”杂志创办人,美国华裔名人张景在亲友陪伴下,举办了六十五岁的生日宴会。

  顶着一头梳得发亮有型的油发,老当益壮的他,绝不让年轻人专美于前,跳起舞来,有模有样,十足十的老绅士。一袭质地不凡的白衬衫及黑色西装裤,使他显现出无比尊贵,净洁的脸,从容的举止,教人一眼就看出他来自上流社会。

  “踏、踏、踏……转圈,前进、后退……非常好!”

  “这样子吗?”唇红齿皓的妙龄女郎盈盈而笑。

  “宝贝,你身上的跳舞因子太活跃了!这就像是块优质海棉,教给你什么就吸收什么,没成为歌影星实在太可惜了!”

  张景由始至终一直挑高眉头,夸张地赞美着。

  妙龄女郎抓住他的掌心,由他顺势将自己抛转出去。

  现在,她只瞧见不久的将来,她将穿得闪闪动人,出入于高级场合,围绕身边的人莫不将她捧上天,虽然她的男伴是他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但无妨——

  有钱就行了!

  有办法让她跻身上流社会就成了!

  富贵梦就在前头等着她,只消她多抛几下媚眼,多陪上几个笑容,一切都会很美好。脚尖抵住光亮的原木地板,她霎时找回心神,清除所有杂念,深深一呼吸——

  “呜!”

  放肆的一阵娇呼,她主动偎进张景臂膀中,现出最美的笑靥。

  张景受宠若惊,格格发笑,他好开心哪!

  他一笑,周遭的亲友也感受到他愉悦的心境,纷纷相视而笑。

  这老绅士永远如此,懂得享受生活、懂得及时行乐,哪怕到了躺进棺材的那一刻,他也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兴趣,而远离女色!

  色字头上一把刀,谁都看得出来,这位艳丽的俏女郎,漂亮的蓝眸散发出的是一种有心机的神采。但只要他开心,又何妨呢?

  一曲舞罢,美人眉眼间尽是笑意,音乐又响起,当下又是一段令人头晕目眩、热闹非凡的歌舞。

  女郎两颊通红,气吁吁地退出舞池,来到了屋外近水的栏杆前补充新鲜空气,张景马上奉上冷凉的香槟。

  她接过他递来的玻璃酒杯,先客套地饮入一口,才迷人地笑咧了唇。

  “张先生,我只是你众多职员中的一个小小的总机小姐,和你仅在杂志社的电梯中交谈过几句,没想到你会邀请我参加你的生日宴会,真是令我备感荣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张先生,你好会说话。”她小啜一口香槟,腰倚在栏杆上,在她若有似无的小动作下,两人面对面的距离突然变得亲昵无比。

  “那,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陈述的是事实,跟会不会说话,没有关系。”

  “而我就欣赏你这种内敛的男子!”

  她再次深深吸气,敏锐的眼睛细细审视他一番,立即主动献上红唇让他品尝,恍若带着催情魔力般地巴上他老当益壮的骨架。

  “唔……”

  张景一时哑口无言,只能怔怔地瞪着她,然而,当她继续以醉人的唇舌疯狂地挑逗他的口腔时,他的理智霎时绷断,一时之间,心猿意马、神魂难守,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老天啊,要为这样的女人丧失神智太容易了!

  他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惊异喘息,将胳臂一环,即强横又颤抖地搂住她的腰,没再浪费一秒钟,狂野的舌尖毫不客气地滑入她的齿缝。

  女郎没料到他的态度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太令她惊喜了,如此一来,她很快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喔……喔……”

  她刻意装出性感的呻吟声,抬起右腿贴在他的臀侧不断摩擦,逗得张景血脉喷张,浑身燥热难耐。

  “上帝,您是如此令人敬重,是您赐予我生命、赐予我财富、赐予我璀璨的人生,哪怕在这一刻,您就要剥夺我的灵魂,我也无——憾——”

  冷不防,他的身躯猛地压向女郎。

  女郎尖叫一声,四脚朝天摔坐下去,屁股痛死了!

  她始料未及他这么猴急,居然在这种地方就将她压倒?!

  “请对我温柔一点,这种事……我不懂的……”

  但她仍然配合地发出娇嗲喘息声,扶住他隔在乳沟间的脑袋,拼命吟叫得惊天动地,喊完一声又一声。

  “啊……啊……啊……”

  她咬住下唇,做出欲火焚身的妩媚状,等待他下一步粗暴的步骤,比如撩起她的裙子,不择手段撕裂她的底裤;或是轻狂吻咬她胸口水嫩的肌肤,虽然她十分怀疑他那口假牙能否撑得住,但怎么都好,快来吧!

  “……”

  没有动静。

  “张先生!张先生!”叫两声试试。

  “……”

  还是没有动静,他就这样俯在她胸前一动也不动。

  这下子,她困惑了。狐疑之际,她睁开眼帘,抬起胸怀中那颗脑袋,定睛一看,霎时倒抽一口气,嘴巴张了张,随即惊声尖叫出来——

  “啊啊啊——”

  她被眼前脸色发青、黑色眼瞳直勾勾地盯在眼睑上方,嘴角微张成一个半椭圆形的恐怖五官,吓得魂不附体。

  不管三七二十一,撇下张景枯老的身体,她立刻屁滚尿流地爬进屋内,对着里头的人失声大叫——

  “救命、救命!张先生他不对劲!他……他死了!”

  “赫?!”

  乐声霎时中断,室内倏地安静下来。

  大伙张大嘴瞪着匍匐在门旁,哭得七荤八素的女郎,只怔了一秒,接着全部脸色尽失,十万火急地冲出外头。

  “张先生,张先生,你怎么样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抱起趴在地上的张景,猛拍他的脸颊,企图唤回他的意识,但试了几下,仍丝毫不见起色。

  “张先生,你怎么样了?张先生?”

  “醒醒啊,张先生……”

  “快!快叫救护车……不对!不对!快开车送他去医院……”

  “快点!快点!”大伙儿七手八脚忙着抬人,一时间,情况乱成一团。

  西雅图……

  一座未婚男女都向往的极度浪漫城市,高耸的大空针塔、现场演奏的小酒馆,迷人的蓝调风情,一点一滴都为这城市增添了浪漫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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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表稳重斯文的张荣华,小快步地跑进医院大厅,在服务台询问了护士几句,便匆匆忙忙搭上电梯到达五楼的病房。

  “爸!”

  “荣华……”

  病床上的张景,一看见自己英挺的儿子出现在房门口,便陷入激动的情绪,呼吸器犹然盖在口鼻上,他无力的手已抬起,急着召唤儿子到身边。

  “你没事吧?”

  张荣华放下臂弯上的外套,担忧地握住他的手。

  一旁的亲友,拍拍他肩头,轻语地说:“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不过他突然倒下的模样,吓坏了所有人。”

  “是啊,他前一刻还在舞池中活蹦乱跳,没想到一转眼就昏过去了!”一位女性长辈支着脸有感而发地说道。“我们老早就警告他对女色要有所节制,果然话才说着,就发生了这种事……”

  另一位妇人接着说:“当然啦,医生还没诊断出来,不过,我们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是太兴奋,所以突然脑充血冲晕过去的!”

  “老婆子,你别胡说,什么叫‘冲晕过去’?”丈夫连忙制止妻子胡言乱语。

  “本来就是!我明明看见那女人像沾了胶水一样,右小腿往前一翘,立刻热呼呼贴住他饥渴地吻住他,依她那样接吻的方式,没断气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冲晕过去又算得了什么?!

  张荣华好整以暇收回停驻在他们脸上的视线,噤声不发表任何评语,虽然他当时不在场,不过透过他们的谈话内容,他已经猜到七、八成了。

  他无力地合上眼,喃喃地说:“爸,虽然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私生活,不过你真的应该节制一点了!”

  他很感激父亲把自身许多出色的特质遗传给他,例如:高挑出众的体格;俊逸有形的五官,全都拜父亲之赐,给了他这样一副吃香的外表。

  然而,唯独有件事,几乎是他从小到大,即使是现在依然挥之不去的恐怖梦魇,那就是——

  他有个好色的父亲!

  打从他懂事以来,他便亲眼目睹父亲私生活的颓废沉沦,身旁的女伴一个接一个换,满脑子尽是男欢女爱的堕落场面。

  忠贞、信守、真诚,这些夫妻间的信条,对他父亲来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他太热衷于追求妙龄女子,要他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珍爱一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他的亲生母亲,也是他爱情陷阱下的牺牲品之一。

  三十二年前的她,不过是个到杂志社打工的女大学生,年纪足足小了父亲十三岁,他却缠着人家不放,直到把她哄骗上床。

  他让她怀孕了,生下他后,她便被恼羞成怒的父母强行带走。

  不知不觉中,三十几年过去了,他不晓得任何关于自己母亲的消息,只清楚自己有个家世良好,魁梧风趣,即使老到齿摇发灰,仍不改喜好渔色的父亲。

  此时,张景在呼吸器内,无声地讲了几个字。

  张荣华听不见,靠过去,低声问:“须不须要我替你拿掉呼吸器?”

  体弱的病人微微点了点头。

  呼吸器一拿开,张景立刻放松全身,淡淡地说:“这样好多了,谢谢。”

  张荣华把东西收到他枕边。

  “荣华,唉,我的个性你们又不是不了解,要我不靠近女人,不等于要我的命吗?”

  “我们是为你好,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属于我敬重的上帝,我赞颂她赐予我生命,让我一生都在享受,现在她要引领我的灵魂离开这世界,也是应该的。”

  “别胡思乱想,你会康复的。”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一环,我们都无须回避!”张景镇定地陈述着,两手合十平放于胸前,模样十分平静。“不过……有件往事,倒是惦在我心上好几年了,倘若我离开这世上的这一刻真的已到来,那么我由衷希望事情有个完美的结局,弥补我过去犯下的错误,否则我无法安息。”

  “爸……”

  “你愿意帮我吗,我的儿子?”

  “是什么样的事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荣华本能地回问。

  张景心思飘向无垠无涯的远方,轻轻合上的目光中,思索一下,他才决定从何说起。

  “我……这一生曾经对不起三个女人。”

  张荣华掀了一下嘴角,苦笑地想,只有三个吗?

  张景没察觉到,自顾自说着话。

  “一个是我念中学时的同班同学,洁西卡,她是学校校长的女儿。身材娇小,鼻梁上布满了雀斑,典型的千金小姐。因为她的目中无人,使我一入学便很快地注意到她这号人物的存在,好胜心令我极度想征服她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

  “呵呵……”张荣华突然间只能苦笑。

  “于是我用尽各种方法吸引她的注意,博得她的好感,当然我成功了,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女朋友!”

  “所以她是你的初恋情人。”听起来不错呀!

  “也是我初尝男女欢愉滋味的对象。”

  张荣华无言地挑了一下眉,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我们认识的第二年,我便带着她躲进体育馆偷尝禁果,老天啊,那滋味实在太美好了,我到现在仍清楚记得她甜美的模样,那是我们彼此的第一次,分外珍惜……”

  亲友们在听见他的描述,男性不自在地换了站姿干咳,而女性则用手掩着羞红的脸,心想这老不修的,讲这是哪门子的话题?!

  张荣华看了他们一眼,建议道:“讲重点就行了,细节我不介意你略过。”这种陈年的风花雪月,他根本不想听。

  张景不满地睁开一只眼睛,咕哝地道:“你嫌我啰哩啰嗦、讲话不着边际是不是?年轻人,那么没耐性!洁西卡这件事的重点就是当我们正狂欢时,被她父亲逮个正着,我为求自保,丢下她一个人,抓起自己的衣物便哭着跑掉了!”

  张荣华愣了一下。“你哭着跑掉?”

  同一时间,其他亲友噗哧一声,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我以为我完了!”张景眉头皱得更深了,嘴角老大不高兴地往下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洁西卡在一个星期后被送往英国,我们从此未曾再见过面,至今我仍欠她一句道歉!”

  “原来如此。”笑意悬上嘴角,张荣华隐隐笑了起来。

  “不准笑!”张景恼羞成怒地冷斥,重重哼了一声,方又回到原来的话题。“第二个女人就是你母亲,我对不起她的事迹,你比我清楚,天可怜见,每晚我都为她祷告,几年前,我偶然看见她与丈夫手牵手在公园里散步,人虽老了,但那幸福洋溢的表情太迷人,那时我便顿悟,她现在的生活很快乐!”

  张荣华点点头,没有评论,但他的笑容是温暖的。

  “至于第三个女人嘛……”他的眼皮沉重合上,情愫愁乱。“是我最大的遗憾。我爱她,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十分短暂,但我早已无可自拔地爱上她。醒着时的她,就如破晓的朝阳,充满活力,世界对她而言,是探索不完的新奇宝藏;入睡的她,睡容安详,枕在我怀里,仿佛就找到了她自己的天堂……”

  “哦?”这挑起了张荣华不少的注意力。

  “我曾因‘好奇’,与洁西卡有过狂妄的年少恋曲;曾因男人的天性,与数不尽的女人交往,谱出风花雪月;曾因心境转换及成家的念头,和你母亲共筑三人小世界,但这一切其实都不是爱……”

  “是欲!”旁人脱口抢白。

  张景倏地睁开眼,凶恶地瞪了这群死不离开的闲人一眼,继续他感性的告白。

  “五年前,在那辉煌灿烂的仲夏夜,我们邂逅了,她的美、她的好,从此掳走我的心,我确信自己爱她,甚至愿为她生、愿为她死。偏偏就在我一心一意以为我们灵肉相契时,她消失了。”

  “消失?”

  张景喟叹,喉间是一阵伤感的哽咽。“她只字未提的走了。孩子,她是我这一辈子唯一刻骨铭心爱过的人……”

  “爸,你的意思是?”

  “带她来西雅图。”他用闪烁着黑灰色光泽的眸子和颤抖的老手,真诚地握住了儿子的双手,泪哽于喉。“虽然我无法得知她当初离开我的理由,但我相信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才使她一走了之。我的时间不多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我死之前,给她一个名分、给她一句道歉,弥补她这些年来所受的苦。”

  “你要娶她?”

  “我要让她明白我有多爱她!”

  张荣华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真的?”他的口吻情不自禁充满了狐疑,毕竟父亲已有太多不良的前科,让他不相信他突然间转性,会莫名其妙对一个在五年前邂逅的女人念念不忘。

  “真……”张景不自在地咽了一下喉咙。“真的!儿子,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他再次以感情四溢的眼神深深望着他。

  张荣华沉思了一晌,终于俯身亲吻他的额头。“我明白了,我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别胡思乱想,把身子养好,尽快康复出院。”

  没错,父亲的话乍听来似乎至情真意,对一个生死就在眼前的老人而言,确实是有可能想见上惦念已久的老朋友最后一面,但不知怎的,正因为他的感情太真诚、太过于流露,反而让他觉得怪怪的,好像……

  这个好色的老年人正利用他在进行什么鬼计,教人不由得怀疑他另有所谋,这种感觉就有点像是……歹徒拿着一根棒棒糖在小孩子的面前拼命摇晃,笑嘻嘻地等着他一步一步落入陷阱的感觉,是他多心吗?

  此时,张景说出了那永志难忘的名——

  “儿子,她叫周子琳。”

  “周子琳?”

  “是,她就叫周子琳,把她带来美国,我想见她!”那种刻意被他隐藏下来的不轨眼神又出现了……

  &&  &&  &&  &&  &&  &&

  西雅图机场

  宽敞、现代化的机场大厅,人来人往。

  人群中,有人是频频盯着手表看,赶着出差洽公的上班族;有的是携家带眷,提着大包小包,等着出国观光的旅客。

  张荣华戴着黑色太阳眼镜,站在大厅一隅。

  他脚边放置的是一只简单的行李袋,手上拿的则是五秒前刚响起的手机。

  “你现在要去台湾?为什么这么突然?我完全没有听你提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温柔而熟悉的细腻嗓音。

  张荣华温善地笑了笑,来电的是与他同居在西雅图市中心区的女友,苏菲·弗兰。

  前两天,由于父亲住院的关系,除了回杂志社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外,大部分的时间,他都留在医院里陪伴父亲,根本没空回自己的住所,因此和苏菲已有两天没碰面了。

  他手插腰,转身看向玻璃窗外,正好瞥见飞机沿着跑道缓缓移动,到达一定速度及距离,飞机便以优美的线条离地升起。

  “我父亲要我替他到台湾找一个人。我在家里的电话答录机中留了讯息,我以为你会收到。”

  他晓得再过不久,它将于晴空中划过一道线,傲然穿透云层,进入一望无际的云海。

  顿了一会儿,电话那头才重新出声。“我没回去。”

  “没回去,你上哪儿去了?是回波特兰,你母亲那里?还是去找梅贝儿?两天不在家,你总不至于露宿街头吧!我相信你没这嗜好。”

  他颇有把握地说,露出兴味盎然的笑容。

  相识到现在,三年的交往过程中,他们由炽烈的浓情蜜意,到现在细水长流般的同居方式,早已使步上红毯的另一端,成为必然的结果。

  现在就等她点头了!

  届时,安定、钟爱一生,将是他给她的承诺。

  “我当然没这嗜好。”

  “我知道。”他宠溺地抿唇低笑。

  面对他的心无城府,苏菲内心的压力加重,她停了好一晌,才决定如何开口。

  “听我说,华,这两天……不,应该说是近一个月来,我一直过得很挣扎、很痛苦,尤其和你面对面时,那种感受更是强烈,我必须向你招认……”她深吸一口气,再用力说出——“抱歉,我爱上了别人!”

  张荣华顿时傻眼。“你说什么?!”

  他的世界倏地晴天霹雳,劈得他目瞪口呆。

  “你必须承认我们之间走到尽头了!”

  “尽头?你这是什么字眼?!”他急问。

  “表面我们恩爱如昔,其实实际上全变了样,我们的生活除了制式的刷牙洗脸、吃早餐、上班下班、洗澡、洗衣服、换睡衣、睡觉,再也没有任何突破!”

  “谁不是这样的?”难道……还有人不刷牙洗脸、不吃早餐、不按时上班下班、甚至洗澡的吗?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活像挨了一棍。

  “你还不懂吗?”

  “我是不懂!”他不由得加重语气。“我以为我们过得很和谐,一切没问题,一切圆满,你现在突然这样讲,叫我怎么懂?!”

  “和谐?哼!‘养老’这词,会更贴切!”苏菲在电话那头微皱柳眉,扶着额头,烦扰地说。“我必须说,我们的日子无趣到已经像两个呆坐在火炉前烤火的老公公及老太婆,就差你少一副老花眼镜,我少一捆毛线球罢了!”

  实在糟透了!

  “老公公及老太婆?!”张荣华眼前顿觉一阵黑,整个人僵得目瞪口呆。

  “没错,我是曾深深期盼两人世界将如童话故事一般美好,但那终究只是童话故事,因为王子后来还是可能出轨,公主也会变心——”

  烦躁窜上张荣华的喉咙,他打断她的话,努力维持平常音量地说:“停止,我不想听你说些荒唐可笑的话,我不相信我们三年的感情就这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他不过才两天没回家?“苏菲,你爱我,我爱你,记得吗?”

  “我诅咒你的爱!”

  “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咬断舌头。

  苏菲的怒火也同时被推到了顶峰,她恩断义绝地吼道:“啊什么啊?我厌倦死了那种‘养老’的生活,我现在人在饭店,身上伏的是我的新男友,做着你从未在我身上挑起的高潮性爱,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再见!”

  “嘟——”地,电话挂断。

  张荣华的神智在一瞬间冻结,当场僵得如一根石柱,完美的嘴唇了无知觉地张成两条直线,他……

  被甩了!

  机场外阳光普照,万里晴空,令人心旷神怡,绝对是阳光海岸名闻全球的典型气象,偏他的私人世界却乌云密布,轰然一声,蓦地下起狂风暴雨。

  工作上,他长久以来一直扮演着成功、杰出的角色,情感上,他对她更是宠爱有加,事事顺她,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让她爱他一生一世?

  还有,那句“做着你从未在我身上挑起的高潮性爱”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这么差劲吗?

  他踩着不成调的步伐,失魂落魄地去办理出境手续。

  一直到上了飞机,他的心绪仍在死胡同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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