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傻呢?!」握著好友的手,梁乙真无法控制的泪流满面。
她曾经很羡慕晨心,以为她衣食无缺就是车福,但是一个没有自由可言的人,即便给她金山银山,大概也不会觉得幸福的:她一直无法体会晨心的心情。
现在她觉得晨心很可怜,她的父母怕她自杀的消息被报章杂志知晓,所以来看了她一下就离开了。
「乙真……」
听见郢晨心的叫唤,梁乙真整个人弹了起来,「晨心,你终於醒了!」
「我听见你在哭,有人欺负你吗?」
郢晨心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关心起她来,让她很感动。紧握住郢晨心的手,她忧心的说:「没有。」
…迫是哪里?」郢晨心睁开眼,在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点滴时,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我为什么没有死?」忆起自杀的事情,她的神情倏地黯淡下来。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晨心,你冷静一点,事情没有那么糟,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没用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你怎么帮?」
「我……」
「即使外界传说你和胡宇笙交往,他却依然要和我订婚,你不用再费心了,要想让这件事情结束,除非我死。」
死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梁乙真不那么认为。「交给我好吗?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让他打消和你结婚的念头,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乙真,我没有怪过你,你也不需要太过勉强自己,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死党,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啊,你不是也都这样对我说的吗?」
「乙真,你真的有办法帮我吗?」
「嗯。」即便想破头,她也要帮郢晨心走出阴霾,她不愿意再看见好友自残,更不希望失去一个这么好的朋友,一交给我,我一定会让胡宇笙自动放弃你的。」
「谢谢你。」
「别跟我客气,但我要你答应我不可以再这么乱来。」
「嗯,谢谢。」郢晨心再度道谢,心情一放松,她的眼皮开始觉得沉重,「我好累,想睡一下。」
「嗯,你放心休息,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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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捷运站走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粱乙真在医院陪了郢晨心一整天,直到郢家的佣人来换班,她才离开。
才转入她们家门前的那条巷子,就看见夜色中站著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她一眼就认出那个身影是谁,那个害得她最好的朋友闹自杀的罪魁祸首。
她该气愤他的,却发觉自己没办法气他。
脚步声吸引了胡宇笙的注意力,他转过头来,微弱的灯火照耀下,他仍是显得那么的气宇不凡。
丢了手中的烟,踩熄烟蒂,他举步走向她。
「怎么来了?」
「你突然请假,我找了你一整天。」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梁乙真仰起脸看他,脸上带著一抹淡笑。
「当然不是,你朋友怎样了?」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想起郢家低调的处理郢晨心自杀的事情,地猜胡宇笙也不知道内情。「没事,她脱离险境了,现在她家里的人在照顾她。」
「你很累吗?」
「有点。」
「有没有吃饭?」
好奇怪,关心的话怎么会这么难以开口?光只是问这些简单的问题,胡宇笙发现自己体内有股热气往脸上街。他脸红了。
梁乙真也觉得他很奇怪,「你就为了问我这些问题跑来找我?」
「当然不是。」他尴尬的否认,「我是来问你光普档案夹你放在哪?我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那个档案夹。」
「光普的Case不是下星期才要签约?」
「临时改在明天下午。」
「那怎么办?现在都十点多了,要回公司拿吗?」
「不用了。」因为紧张,他又燃起了一根烟,但是却被她给抢过手捻熄了。
「那……我要进去了。」
「等一下。」
她走了两步被他给唤住,「还有什么事吗?」
「陪我吃宵夜好吗?」
「吃宵夜?」梁乙真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是她想起郢晨心的处境,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她点头应允了他的要求。
要上车的时候,梁乙轩正好从屋内咆出来,看见她就开始大叫,「妈,梁乙真回来了啦,粱乙真你死定了,跑出去混到这么晚,这次我一定要妈把你关起来!」
「告诉妈我和……朋友去吃宵夜。」
「宵夜?我也要吃!要帮我带卤味还有麦当劳,我要可乐。」他听到姊姊要吃宵夜就开始敲诈,也不管有没有旁人在场。
「你叫梁乙轩?:一胡宇筻在驾驶座上探过头来,「听说你常常欺负你姊姊?男人要保护自己的家人才叫作男人,只会欺负自家人的男人叫孬种,你不会希望以後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被人叫孬种吧?」
突然被人批评,梁乙轩涨红了脸,不眼气的喳呼著,「你是谁啊?凭什么教训我?!梁乙真,我要告诉妈你联合外人欺负我!」
「你到底要不要吃麦当劳?」
「当然要!」
「那就给我闭嘴。」
吃和尊严哪一个重要?目前在粱乙轩心中,可乐汉堡分量比较偏重,他乖乖的闭嘴,等著他的汉堡和薯条。
上了车,远离了快乐洗衣店,胡宇笙大笑起来,「你们家每天都这么热闹吗?」
「是啊,我们家每天都这么吵,真不好意思喔。」他的笑让她有点不爽,同时,也一声声撞进她的心坎。
她终於愿意对自己承认,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他的喜怒哀乐会牵动她的每一根思维。
而对胡宇笙而言,长这么大没谈过任何动心的恋爱,所以他依然死不承认,总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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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陌生人混到大半夜,梁乙真差点讨了一顿打,要不是她闪得快,妈妈的藤条就要挥打在她最漂亮的细皮嫩肉上。
「那个人到底是谁?快说!」
不管怎么凶恶的父母,依然是天下父母心,她还是怕女儿没嫁人就弄大了肚子,当然这也包含著些许私心,怕女儿未婚生子太难看。
梁乙真死不肯说出胡宇笙的身分,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是公司的主管,我朋友今天住院我请假去照顾她,主管找我拿一份资料,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个部门的主管?一早我打去公司问。」
「不要啦,那会闹笑话的。」
「你还怕闹笑话?要是等到弄大了肚子才要问对方是谁,那才叫作天大的笑话!」
「就跟你说不是那样的嘛。我要睡了,一早还要工作呢。」
「你还知道要工作,那干么搞到这么晚?还有你说你请假去照顾朋友?你就这么闲吗?家里都还缺人照顾店面,你倒好,请假去照顾明友!」
折腾了一整天,她实在觉得很疲惫,面对胡宇笙时,她的肌肉又绷得太紧,以致回到家情绪放松後,开始觉得累又痛。
母亲的超高分贝更是折磨,她每抬高一度音,她就觉得自己体内的细胞死了数十万个。
「妈,你的宵夜要不要吃?如果不吃我就要吃掉喔。」
梁乙轩突然成了她的救命恩人,那声叫唤把她的母亲给叫走了。
「死小孩,叫你晚上不要吃那么多,你是想要吧死是不是?」
「我饿嘛!」
「现在都快要天亮了,你还不去睡觉,早上要爬不起来了。」
就在母亲和弟弟争执著另外一份宵夜的去处时,她父母房间的和式房门悄悄的拉了开来。
梁存楷探出头,低声说:「你还不趁现在快去睡觉。」
「喔,爸晚安。」
她飞快的闪回自己的房内,关上门,躲过了一劫。
房问只有三坪半大,塞著一张双层大床,上层是双胞眙姊妹睡觉的地方,下层是她的床铺,床的内侧墙壁是书柜,床沿外侧则是衣橱,两个橱子成了上层床铺最好的支撑点,既可收纳又可以当柱子。
上铺的两个妹妹已经熟睡,小妹的一只脚横跨在大妹的肚皮上,这是每天都看得到的一幕,顶多就是角色对调而已。
梁乙真习惯性的替两个妹妹盖好被子,才回自己的床上躺平。
平常她总是累到碰到床就睡著了,今晚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今晚的约会,不由自主的让胡宇笙的身影在她的脑袋里穿梭,想著他看自己的眼神,心底的热潮不由自主的再度澎湃。
天渐渐的翻白,她却依然不能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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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粱乙真工作时老是出错,行动比平常缓慢好几倍,思绪始终无法集中,胡宇笙交代的事,她也一直做不出来。
「你生病了吗?」看著手中的文件,胡宇笙突然抬头问她。
「啊?没有,我很好。」
「很好会出这种错?这应该是要给文鼎的资料吧?可是我刚刚叫你拿的是威臣的资料。」
「是吗?对不起,我马上把威臣的资料拿来。」
「等等,你先坐下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谈。」
昨晚,他也是一夜不能成眠,一直想著两件事——他和郢晨心即将订婚的事情,以及,他父亲的交代。
他应该马上就叫梁乙真离开公司,可是私心上,他很不希望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总裁。」
「你知道我和晨心要订婚的事情吗?」他低头把玩著手中那张请帖。
「嗯。」
「游戏该结束了。」
「嗯。」她也知道游戏该结束了,可是为了晨心,她必须让游戏继续下去,然而她实在不是诱惑男人的料,连最基本的抛媚眼都不会,怎么让他改变心意?
她啊,对好友作出了个很难执行的承诺。
「因为这游戏导致外界传出的绯闻过甚,我父亲觉得你留在我身边做事不太妥当,他希望我将你调离总公司。」
「喔。」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梁乙真却还是感到相当的失望,「总裁是希望我自动离职?」
梁乙真啊梁乙真,你以为胡宇笙会对你认真?以为他会为了留下你而和他的家人起冲突?还是你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到足以改变他根深蒂固的门当户对思想?
她在自己心底问了一连串问题,答案都是否定的。
「我会离开。」
「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看你是要到海外的分公司去,或者是要到其他公司,我都可以帮你。」
「不用了,工作的事我自己会想法子。」
「或者你需要其他方面的帮助?」钱字到嘴边,他又把它吞回肚子里。
过河拆桥已经够冷漠无情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再用钱来伤人。
「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吧,我一定会努力满足你的要求。」
「给我一天的时间。」
「我不懂你的意思,可以说明白一点吗?」
「我要你挪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给我,这一天你不能工作,不能做私人的事情,只能完完全全属於我,陪著我。」粱乙真大胆的提出要求。
听完她的话之後,胡宇笙一直看著她,不发一语,时间过去许久,她等到几乎想要放弃,他才开口——
「我答应。」
「你答应?」
他挑眉看她,反问道:「还是你觉得我不该答应?」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她是真的以为他会拒绝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时间由你来决定,但是我希望能够在这几天之内,这样我才好早点提出辞呈离开公司。」
「明天一早我去接你,就从那时候开始吧。」二十四小时,他只属於她,也代表著,她只属於他一人。
这是一个很诱人的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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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才刚亮,胡宇笙就开著他的保时捷抵达快乐洗衣店门外,这时候梁存楷才刚酒醒回到家,看见门口停著拉风的跑车,紧张的猛敲打自家门板,把还在睡梦中的梁家上下都吵醒过来。
「叫你出门带钥匙,你老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是找死是不是!」起床开门的梁家女主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路叫骂。
「有客人,可能要拿衣服吧。」他扯著叫骂不停的老婆,指了指刚下车的胡宇笙。
「你们好。」看在他们是梁乙真的父母份上,胡宇笙客气的向两人打招呼。
「先生,你要拿衣服吗?」
「我找梁乙真。」
「找乙真?」一提到女儿,这对夫妻俩马上提高警觉,「这么早找我们家乙真做啥?你是谁啊?」
「我叫胡宇笙,可不可以请你们叫一下乙真起床?」
「胡宇笙?!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梁存楷偏头努力想著,想从记忆中搜寻对这名字相关的事,就快想到之时,却被老婆巴了一掌而忘记了,「你干么打我?」
「你每个人都说熟悉,我看你跟阿扁总统也很熟。」她习惯性的挖苦起丈夫。
这一吵闹,把梁乙真给吵醒了,她揉著惺忪睡眼、穿著小碎花布睡衣走出来一探究竟,看到来人竟是胡宇笙时,顿时睡意全消。
「早,我来接你了。」胡宇笙扫了她那身睡衣—眼,满眼是笑。
「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就来。」
「梁乙真,他是谁啊?你要和他去哪里?他干么说来接你?你给我说清楚!」她妈妈急促的追著梁乙真身後进匡,看见她冲人浴室,还不死心的隔著门板叫问。
「梁乙真,他是你朋友吗?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他开的是进口跑车呢!」梁存楷也跟进屋子。
最後连胡宇笙也跟了进来。
梁妈妈见状忙问:「你到底是谁?想追我们家乙真可没那么容易喔,要追她还得要经过我这关才可以!」
眼前这番阵仗很像母鸡护小鸡,而他就是那只想吃了小鸡的老鹰。
梁家虽然很吵,可是却还满有趣的,胡宇笙自顾自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我是乙真的上司,我们今天要去南部出差,请伯父伯母把乙真借给我一天,明天我会把她送回来。」
「我们乙真的上司?那不就是那个……」梁存楷越说眼珠子瞪得越大。
他吓呆了,意会过来的梁妈妈倒是忙逮住机会替老公询问工作,「总裁先生,不知道你们公司缺不缺管理员?我们这老头在家都快要待到生锈了,如果方便,不知道可以不可以替他安插个合适的工作?」
梁乙真套好衣服连忙冲出来替胡宇笙解围,拉著他就往外走,梁妈妈不死心的紧追在後——
「总裁先生,我们家老头很能吃苦耐劳的,可不可以麻烦你……」
「我会问看看的,如果有合适的工作我再让乙真告诉你们。」
「那就万事拜托了。」梁妈妈不断欠身,几乎快要把腰折断了。
「你啊,就看不得我闲几天:」
「才几天吗?」
梁存楷很怕老婆那双锐利的杀人眼,被瞪俊,他只得快快转移话题,「总裁先生,我们家乙真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粱乙真死命的把胡宇笙往驾驶座的方向推去,自己也迫不及待的进入驾驶座旁的位子。
「你爸妈很可爱。」
真的假的?他竟然会认为她的爸妈可爱?
粱乙真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发现他真的笑得很开心,再看向自己的父母,他们还在不停拜托他照顾她。
「也许你说得对。」比起只想把女儿嫁给门当户对金龟婿的郢家父母,她的父母确实是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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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到了花莲,显然还有继续南下的打算,胡宇笙专注的开著车子,而梁乙真是那种上车就睡觉的人,晕车晕得她有点七荤八素的,等她醒来,发现他们已经过了花莲往台东而去。
「你是打算开著车绕台湾一圈吗?」
「我没那么好兴致,开车很累人的,睡觉的人哪懂得开车人的辛苦。」
「不然换我来开。」
他投给她一记狐疑的眼神,不太信任的问:「你行吗?」
「开看看就知道行不行。」
也算他瞻大包天,竟然真的把他的保时捷交给她,她虽然不常开车,但技术还称得上驾轻就熟。
「也许我们真可以绕台湾一圈。」
「我不想二十四小时都坐在车子里面。」
「不然咧?」
「我以为你有打算,是你要我把二十四小时交给你的。」
是啊,可是她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做才好。
这辈子她没有诱惑过任何男人,严格来说,胡宇笙还是第一个令她动心的男人,她光偷看他,就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她到现在还是很怀疑自己能完成任务救郢晨心脱离苦海。
白天他们在台东附近赏景,入夜他们已经到了垦丁。
在垦丁街头漫步,享受著垦丁夏夜的浪漫气息,周遭的氛围让两人都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怀。
回到饭店,依照约定,二十四小时要在一起,所以他们只订了一间房,两张床。
窗子打开,外面就是海洋,但夜的笼罩下,只闻得到海的气息、听得见海浪拍打的声音,却看不到海的波涛汹涌。
「还剩下九个小时,你想做什么?」
「我……」酒喝得不够多,还不足以激发她的勇气,她紧张得打开冰箱,把酒类饮料统统拿出来,「我们继续喝。」
「我可不想照顾一个吐得东倒西歪的女人。」胡宇笙上前抢走她手中的酒,想阻止她酗酒。
这下,反成了一场抢夺游戏,玩著玩著,两人撞在一起,笑成一团,在四目交接的刹那,撞出更多的火花。
他们靠得很近,在目光相望的同时,胡宇笙伸手拂开了她披散在额前的刘海,唇向她缓缓逼近,直至贴熨在一块。
随著他的亲吻,任由他褪去她身上的衣物,此时此际,梁乙真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帮人还是为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