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地北的脾气火爆,虽然不至于胡乱骂人,但是被吼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他这个小助理,更成了老大的出气筒,呜……歹命喔。
「没错。」他心情很好地搅拌锅子,嘴里哼着义大利情歌,只差没手舞足蹈。
他的心都被那个可爱又别扭的倔强牙医给占满了。
一开始,她不像其他女人对他大献殷勤的态度,处处跟他作对,让他大感新鲜又好奇,忍不住想要接近她。
接连两个星期每晚找她吃饭聊天,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受她吸引;不论是她对牙齿的变态喜好,还是她直接的个性,或者是惊鸿一瞥的美丽笑容,无一下牵动他的心。
「是谁呀?我看你最近一下班就急匆匆地离开,是不是去跟她约会呀?」从没看过老大为了女人眉开眼笑过,这个女人想必是长得国色天香,才能掳获他飘荡不羁的心。
「我干么告诉你。」他难得地卖了个关子,不像以往毫无隐瞒的夸耀,不愿让熏衣的身分曝光,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气。」他的封口让小吴更加好奇。「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老大的女人,没有一个不美的。虽然他从不带女人公开露脸,但是狗仔队总是有办法拍到他的绯闻镜头,全部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嗯,是满美的。」很对他的眼。
「比你以前交的那些女人还美?」
「比她们还吸引人。」语气十分肯定。
「哇!」那一定很有看头!「不能带来让我们看看吗?」好想开开眼界喔!能吸引老大这个情场老手的女人,到底是如何的国色天香?
「有机会的话。」
听老大的语气,似乎非常认真,搞不好这个人会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耶!
风流老大终于想要定下来了,他得赶快告诉其他人这个天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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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一定要刷牙,要不然牙齿又会蛀掉,会痛痛喔,知道吗?」熏衣牵着一个小男童慢慢走到柜台,殷殷嘱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小男孩乖乖点头。「知道了。」
「于医师,谢谢。」男孩的母亲牵过他的小手,向熏衣点头致谢。
「不客气。」
「跟于医师说再见。」母亲提醒儿子。
「再见。」小男孩听话地挥挥手。
「掰掰……」熏衣挥挥手,送走最后一个患者,回过头,却赫然发现一张大脸--
「喝!」她吓得倒退一步。「桂华,妳干么突然靠这么近?」这个举动应该是「某人」的习惯才对,但她发现最近桂华有被教坏的迹象。
「于医师,我觉得妳变了耶。」桂华盯着熏衣的脸良久,终于做出结论。
「有吗?」她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像。「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她的打扮一如往常,没什么变化。
「妳都没有发现吗?」桂华指出几个比较明显的差异。「妳最近经常笑口常开,而且对人亲切多了,现在病患比较敢跟妳聊天。」
「有吗?」跟以前差不多吧。
「当然有!」桂华加强语气。「以前妳的医术虽然很好,但是对人一向冷淡,面无表情,从不嘘寒问暖,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多了一点人味。」
「嗯……」经桂华这么一说,她开始回想,以前的她似乎正如桂华所言,反应冷漠,除了医师该做的治疗工作外,其余完全没放在心上。不像现在,她会开始留意病患的心情,关心他们的反应,就像桂华所说,现在的她,多了一丝人味和一颗会体恤人的心。
「一定是受『他』的影响吧!三这是桂华的结论。
「谁?」她明知故问。
「当然是每天晚上来『拖』妳去吃晚饭的朱地北啊,还能有谁?」桂华把话说得很白。
「也许吧。」熏衣不再否认。
接连两个星期,晚上休诊时间一到,他一定准时出现在诊所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带走;正如他当初的宣言,每天晚上带她去吃东西。
接连被强行「带出场」半个月,熏衣已经习惯他强势的作风,不管她答不答应,横竖都会被他霸道地带走,也就不再浪费精力跟他拔河,随他决定。
这几天跟在他身边,她跟着碰过各种以往不曾遭遇过的经历--为了垃圾跟小混混对峙,买老太太卖不出去的包包,替流浪狗买罐头,强迫年轻人让座给孕妇……
种种的事迹都只证明一件事:朱地北真的很爱管闲事!
发生在他身旁大大小小的闲事,只要被他撞见,他绝不会置之不理。跟在他身边虽然没几天,熏衣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影响,虽不至于关心不认识的陌生人,但是对于来看诊的患者,她的确多放了一点心,不再只是单纯治疗他们的牙齿。
难怪桂华会大惊小怪,若在以前,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会发生!
她也被他带坏了!
「你们两个在交往吗?」
「当然没有!」她的否决太过急切。
「是吗?」桂华是百分之两百的不相信。「你们每天晚上都去约会耶!」
「那不叫『约会』,我们只是一起『吃饭』。」她加强语气。
「他如果只是想吃饭,不需要每天来找妳吧?」连续两个星期一起吃晚饭,还不叫交往?骗谁呀!
朱地北对熏衣的兴趣显而易见,要不然汪育成干么紧张兮兮。
「可是……」他自从第一次曾说过要追她的话之后,就再也没提了呀……
此时,桂华看到朱地北准时出现在玻璃门外。「哪,男主角来了,妳最好问清楚。」明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进展也不算慢,为什么于医师还在状况外哩?
若不是她太钝,就是她太ㄍㄧㄥ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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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跟着朱地北吃完一摊,两人漫步在淡水河边,咸咸的海风吹来,消去不少暑意。但是熏衣的脑子却一团乱,因为桂华先前的问话,已经搅乱她心中的一池春水。
他们这算是约会吗?
这几天,他带她吃过不少道地的台湾小吃,鹅肉、黑轮、凉面,连基隆庙口的大小摊子,她也全都吃遍。
问他为何独爱小吃,朱地北的答案很绝--因为他家没人会做。
照这么说起来,他应该只是找个人陪他四处吃吧?不能叫做约会吧?
「妳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啊……」总不能突然问他,他们是不是在交往吧?
「嗯……」他突然认真地上下打量她。「我觉得妳好像有长肉了耶!」
「每天跟你这么吃,不胖才怪。」「补」了两星期,她的脸颊变得圆润,气色也好了许多,不再苍白无血色。
「妳以前太瘦了,胖点才好看。」
「你喜欢胖一点的女人?」等她意识到时,问题已经出口,看到他一脸暧昧的表情,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妳开始留意我的喜好啦?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谁喜欢你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虽然不讨厌他,但她绝不可能喜欢他!
「喜欢就喜欢嘛,干么这么ㄍㄧㄥ?」真是别扭的个性。
「你在追我吗?」她决定乘机把话问清楚。
「当然。」他认真地加强语气。「要不然我干么每天跟妳约会啊?」
「那是约会吗?我还以为只是吃饭……」
「我若只想找个人陪我吃饭,干么绕了半个台北市去找妳?又不是头壳坏去。」他的表现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
欸,竟然跟桂华的说法如出一辙。「可是……你的身边又不缺女人,为什么想追我?」
「因为妳是唯一没拜倒在我魅力之下的女人。」朱地北照实回答。不过这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接触之后,他渐渐被她其他的特色吸引,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跟其他女人一样对你穷追猛打的话,你就不会对我感兴趣喽?」他的话老实到有些刺耳,听起来真让人不舒服。
「嗯……可以这么说。」他见过太多美女,美丽并不是吸引他的唯一要素,反倒是不同于其他人的特色,才会让他眼睛一亮。
这两个星期跟她天天见面,已经打破他的纪录,他从来没有连续跟同一个女人约会这么多天,让他惊奇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厌腻。
他很享受跟她相处的时刻,对回到过去四处拈花惹草的生活,他一点也提不起劲。
难道他真的老了,想定下来了?值得玩味的是,当他这么想时:心里并没有升起排斥的念头,甚至还有些期待哩。
熏衣也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原来自己唯一吸引他的,就只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女人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吸引他的地方。
这么说,一旦她喜欢上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因为这么一来她就跟其他女人就没有不同。
她就这么乏善可陈吗?
奇怪!她干么想要吸引他?莫非她真的在意他?要不然何必管他怎么想?
沈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是对方烦恼的来源,更不知道情愫早已在他们之间悄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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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天空中的下弦月,熏衣知道自己被下蛊了,一种名为爱情的蛊。下蛊的人,当然是朱地北。
亲眼看过父母的例子,她曾发誓今生绝不谈情说爱,不让男人扰乱她的生活,但是如今可能会因为朱地北而破功。
十六年前父母离婚后,她跟母亲离开那个住了十个年头的家,因为那里另外有了一个年轻的女主人。
母亲因父亲的背叛而罹患忧郁症,美丽的容颜一夕之间变得憔悴,更在七年前,服药自尽,结束四十三岁的生命。
母亲最后选择走上绝路,造成熏衣心中无法抹灭的阴影,让她无法相信爱情,更无法相信男人。
想当初,父母也是经过恋爱结婚的,携手共创一个小家庭,相许共度一生。但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第三者便轻易取代多年的夫妻之情,相恋时的甜言蜜语根本不能听。
如果连父亲这种普通人都会有外遇,那么朱地北就更不用说了!
他不但长相比父亲俊帅,身家条件更是好了数十倍,道地的黄金单身汉,这种男人根本不可靠,他的真心持续不了多久。
正如他所说,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她先前拒绝他,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死缠烂打,一旦她也喜欢上他,他一定会马上对她失去兴趣,转身离开。
所以,有了父母的前车之鉴,她绝对不可以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