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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失小醋女 第五章

  初冬,云雾笼罩九份,带着一点神秘气氛。

  而语晨的生活也蒙上一层诡异气氛,自从一个月前她心爱的情侣椅失窃后,家里仍不时遭小偷光顾,怪就怪在这小偷什么也没偷,只是把家里彻底的翻箱倒柜了一番。

  「唉!真不懂这小偷到底想做什么?」刚回来的语晨对着一团乱的房子长叹,满脑子的问号。

  「你检查过了,确定没有少了什么东西?」单行焰正色问。

  「没有啊!」

  他四处张望了下,「你再仔细想想,仔细检查看看。」

  「什么都没少啊,姑姑有一条金项链,都还在抽屉里……」她若有所思。

  单行焰想了想,以不容转圜的口气说道:「语晨,你一个人在这屋里太危险了,从今晚起就去我家住。」

  语晨不理会他,说自己的,「你说,这窃贼是不是很奇怪?跑进家里又不偷东西,却只想捣乱,好像电视上那种整人节目似的,噢!难道真的是整人节目?」

  「季、语、晨!」

  「嗄?」她瞥向他肃穆的脸。

  他定定望住她,说道:「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知道他是关心她,她忍不住调皮地说:「你怕半夜小偷会把我偷走啊!」

  对她那不以为意的态度为之气结,他浓眉一皱厉声道:「别开玩笑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他没头没脑的话叫她不明所以。他总是紧张兮兮的认定她随时会身陷险境。

  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总说得好像有人要对我不利、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单行焰干笑一声,「我没这样说,现在治安不好,还是小心点好,你就不能让我安心点吗?」

  「好,就依你的。」她看了他一下,又问:「你不是怕事的人,但最近你变得好奇怪,老是担心这个怕那个,告诉我,为什么?」

  他有一双智慧的眼睛,隐藏着坚毅与干练,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惯于妥协或惯于接受现实的人,但这阵子他却失去了勇气。没错,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失笑,心里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语晨……」他凑身过来,与她对望,「你有没有听说过,爱情会让人变傻、变笨?」

  「是喔?你这个天才建筑师也会变笨,还变胆小了呢!」她双眼漾满笑意。

  瞧着她灿亮的眼睛,他亲吻下她的唇,然后说:「就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

  语晨总认为是他担心过头了,直到有一天……

  她与单行焰约好下班时间一起吃饭,六点左右,她在台北东区一处购物中心门口等他。

  「季语晨小姐。」

  「呃?」语晨回头,只见一个陌生男子对着她笑。

  他低垂的手掌晃了下,低声说:「不准叫,乖乖跟我走。」

  语晨低头一看大惊,他用尖刀指住她,意图绝对不善,她不得不听他的命令,走向一部黑色的房车。

  此刻是下班尖峰时间,路上人来人往,她强压下恐惧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子笑而不答,用力推她上车,她正想要叫喊,他用一块手帕蒙住她的鼻子,她便失去知觉,被他抱进车内。

  而在此刻,和语晨还有一大段距离的单行焰发现了状况,他拔腿狂奔想要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房车,没入车阵中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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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晨醒来时,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沈难耐,四肢都是酸软的,她用力眨眼,黑暗依然从四面八方涌来。

  等她慢慢适应幽暗的光线,看见四周陌生的摆设,她努力的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记得和单行焰约在商场见面,然后,还来不及惊叫就……绑票!

  恐惧感开始在她心中扩散,她动动手脚慢慢撑起身子,摸索到一扇窗旁,把两层厚厚的大窗帘拉开,房间立即明亮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只觉得诡异得很。

  这里不是废墟或仓库之类的地方,而是一间布置典雅华丽的房间。

  不会吧!绑匪住在这么讲究的房子?

  满腹疑云之际,房门被打开,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进来。

  「喂,你们是什么人,快放我出去。」语晨叫道。

  那老人却很有礼貌的说:「季小姐,你别怕,我叫王伯,是这儿的管家,我们先生想见你,请跟我来。」

  「你们的先生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他正在书房,你这边请。」王怕不再多说,带她来到另一个房间。

  房里早已坐了个男人,他五官俊俏,虽然只穿了套样式极普通的衣服,却散发出难以形容的优雅气度,不过神情却极度的孤傲冷僻。

  他望着语晨的目光流露出一股自信,彷佛能洞悉一切,这……目光,她在哪见过?

  他们对望片刻,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开口道:「季小姐,请坐。」

  语晨心惊胆跳之余又受宠若惊地睁大了眼睛,绑匪不但是美男子,还很有礼貌的请她坐?

  接着,房门又再度打开,一名女佣捧着茶盘和点心进来。

  男子喝了一口茶,开口说:「我对你绝对没有什么恶意,要不是行焰把你看这么紧,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用这种方式请你来。」

  他的相貌气质横看竖看都不像绑匪,语晨稍稍的放下心来,好奇的问:「你说……你认识行焰?」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堂兄弟,我叫单泽。」他冷冷回道。

  哦!单泽的五宫与单行焰确有几分相似,难怪她觉得单泽望着她的目光有些似曾相识。要说他与单行焰有什么差别,就是他的身形较削瘦,儒雅俊美,散发出一抹贵族风采,不过,他给人一种阴沈的感觉,像是无论阳光多充足,永远都是阴晦的照不到他。

  单行焰的宽肩与肌肉线条显得阳刚,一身古铜肤色,更使他多了一份健康与狂野的感觉。

  既然是堂兄弟,又是一起长大,感情应该不错吧!可是他这么绑她来,吓都吓死她了,「哦,可是你们的行径跟黑道绑架没两样,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说,我找你来是为了跟你要回一件东西。」他说话客气,但声音低沈而冷峻。

  「我拿了你的东西吗?」语晨狐疑。

  「哈哈!」单泽仰头大笑,那跋扈的神态与低调的单行焰截然不同。

  「你笑什么?」

  他嘴角嘲弄的微弯了一下,「我笑我要的东西除了你,没有人会有了,我想你一定藏得很隐密。」

  语晨是越听越胡涂了,「我真的不懂你说什么,在今天之前我根本没见过你,怎么会拿了你的东西?」

  单泽一副不耐烦的口气冷硬道:「你就别装了,还是你把那东西交给单行焰了。哼!那你最好祈求他会来救你。」

  瞥见他那不友善的神色,语晨已确定他与单行焰并非如她所想的感情不错,唉!看来她的处境堪虑。

  这时,单泽叫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打开之后说:「你一定认得这东西吧!」

  语晨一看,恼道:「这是我的情侣椅。」

  情侣椅的桃木和黄铜管已被一节节拆解,连那美丽的椅垫也拆了,就像废物般堆在箱子里,她看得好心疼啊!

  他不悦的白了她一眼,「哼!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

  「胡说,这是我从跳蚤市场买回来的,也是我亲手修复的,当然是我的东西。」

  倏然,他往桌上一拍,杯盘砰砰作响,喝道:「这是我妻子心爱的椅子,而且椅子里的东西也不是你的,快交出来。」

  语晨震惊的看着他,被他突来的威赫吓一跳,「啊!椅子是你偷走的?那些小偷也是……你真不讲理,到底你要的东西长什么样子?」

  单泽叹口气,「我不知道,应该是很小的东西。」

  语晨真怀疑他是个神经病,那有人这样找东西的?

  「这不过是张椅子,最有价值的地方是因为它是古董,信不信由你,我真的没见过椅子里有什么东西。」

  他冷笑,「好,那我就等你记起来再告诉我。」

  见他不相信,她叹一口气,至少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这里是什么地方?」

  「排云山庄位于台湾中部山区。」他回道。

  语晨推开窗户,倏地一股冷气窜了进来,一眼望去都是浓密的山林,「这里很偏僻?」

  「这里海拔标高两千三百公尺,所以外头的气温比平地低许多,除了几个山地部落,几乎是没有人烟。」他有意的说道。

  「两千三百公尺……没有人烟!」她惊愕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又看向他。

  他很容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说:「因为原本的道路全都毁坏了,平常我们对外的交通都是乘坐直升机。」

  啊!他是在警告她别想逃出这个地方,但她还是觉得疑团重重。一般人没事干么住在这么偏僻孤立的地方?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他虽微笑着,但仍令人感觉不出他的笑意。

  不等她响应,他继续说:「这排云山庄是行焰建造的,当年喜欢自然景色的我们,想有个固定的渡假地方,于是兴起寻找世外桃源的念头,我买了这块地,再由行焰策划兴建。」

  她忍不住好奇问:「当时你们一定很快乐吧?」

  单泽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向窗外的山峦,过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的确,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亲如骨肉情同手足,有过很快乐的时光,尤其是雨瑂,她最快乐了。」

  「雨瑂,谁是雨瑂?」

  「段雨瑂是我的妻子,行焰、她和我都是在单家长大的,而我一直都很爱、很爱她。」他露出一抹苦得不能再苦的笑容继续说:「我们三个中,行焰比我大两个月,而雨瑂最小,她比我们小了七岁,一直是被我们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

  「就像公主一样?」她看得出来,他脸上的温柔全是因为口中的女子。

  「没错,她一直就是公王,排云山庄也是她提议建造的……」他话题突然一转,「然后我们结婚了。」

  他不知在想什么,停了好久没再说话,语晨只好问道:「后来怎么了?」

  发生意外、发生不幸?

  单泽牵动冷薄的唇,「我们原本过着幸福又快乐的日子,她是个乖巧温婉、善解人意、事事以我为重的妻子,可惜,后来她变了,变得我再也不认识。」他眼里闪过一抹悲哀。

  以单泽流露出的气度容貌,匹配他的雨瑂自然是位绝色佳人,语晨不禁关切起来,「她是怎么了?」

  「她居然要离婚,要离开我、离开单家!」他哀痛的捂着脸。

  当他再度抬起脸,眼中带了抹深不可测的迷蒙。

  「我承认是我事业心太重而冷落了她,只是当我发现她不对劲时,她已被人带坏,受了诱拐,与朋友夜夜笙歌、彻夜不归,我的劝告成了她的忠言逆耳,她还被灌输荒诞的思想,去追求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甚至瞒着我有了外遇。我真不敢相信纯真的雨瑂怎会如此荒唐?」

  唉!可见女人一旦变心,往往比男人还要决裂,看单泽痛心疾首的模样就知道。

  他不断自责的说:「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错在事业心太重,错在太疏忽她、错在我太信任人了,谁知等我察觉时事情已无法挽救了。」

  「你、你不需要太自责,其实婚姻是需要经营,靠单方面的努力是不够的,有错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语晨不禁同情的安慰道。

  他平抚了痛苦的表情,「这不能怪雨瑂,她那么的单纯、天真,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险诈,更不知道自己的美丽、娇弱,其实就是致命的危险,单纯的她被人勾引,我又怎么能够放她出去呢?」

  到底怎样的女子,长得倾国倾城还是善于迷惑人心,能让男人情不自禁的维护她?语晨几乎可以想象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了。

  单泽又说:「也许我自私又专制,但我爱她,倾注了我所有的爱,所以我根本无法将她拱手让人,何况那个人根本就是个爱情骗子。我极力挽回一切,只要她回心转意,我都可以既往不究,因为真的、真的不是她的错!」

  「等等!」语晨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你忙于事业,见她独守空闺而衍生不安,才怀疑她出轨……」

  他低头苦笑,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不,当我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雨瑂怀孕了,但是,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语晨颤声的问:「你……确定那孩子不是你的?」

  他的目光骤然闪过一抹凶狠,「哼!连她自己都承认怀的是孽种,我才会发了狂逼她把孩于拿掉。」

  「啊……」语晨捂住嘴以防惊恐声溢出。

  「那时候她还求我说:「放了我和孩子吧!」。哼!我恨不得时光倒流,不让这一切发生,所以我冷酷的告诉她,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可能让她离开我。」

  「那孩子呢?」她还带着一丝丝的期盼。

  单泽的声音显得好清冷,「我只想挽回我和雨瑂的婚姻,恢复以往的幸福日子,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又怎能容忍一个孽种的存在。」

  天!他如此偏激强烈的爱情观,可以想象当时他是如何残忍的杀死那无辜的孩子。

  他沉沉的看了语晨一眼,问道:「我很坏是不是?」

  她吓得倒退了两步,呼!何止是坏,简直是残忍到没人性。

  但碍于单泽忧郁的眸光、扭曲的笑容,她实在不忍心再苛责,只能屏息的聆听他那爱恨交织的爱情故事。

  「可恨的是,雨瑂还用尽方法要逃离我,所以……你看看这排云山庄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我把她关在这里,她再也逃不出去了。」

  语晨倒抽了一口气,「你把她关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林里,是、是为了惩罚她吗?」

  「你知道吗,这里是她与情夫幽会的地方,当我亲眼目睹他们双双躺在这张情侣椅上,是什么心情与滋味,你能体会吗?如果这算是惩罚,我根本就是在惩罚自己,呵呵!」他笑得比哭还难听。

  语晨看着那被一节节拆开的椅子,才知道原来椅子的前一个主人是段雨瑂,她曾拥有过这张椅于、她与情夫的椅子!

  过了好一会儿,单泽恢复了冷静的神情,「当时我气愤的把那张情侣椅扔下山去,她竟然不再与我说话,我的心比谁都痛啊,但我强迫自己一定要坚强,她永远都是属于我的,来生来世都属于我的,你知道吗?」

  语晨一震。他爱得如此绝对、如此浓烈,毫无转圜的余地,局外人能说什么?

  「所以,我尽其所能找回这张情侣椅只想讨她欢心,因为这椅子里面藏有他们的订情物、他们的秘密。」他沙哑的嗓音,饱含了无可言喻的委屈。

  「所以你千方百计偷回这张椅子?」

  「没错,可是我叫人拆开这椅子,却找不到雨瑂要的东西,你可以还给她吗?」

  他谦卑的态度,全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语晨不禁动容,可是……

  她歉然道:「我真的没拿她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你何不去问问雨瑂呢?」

  单泽露出失望神色,然后痛苦的垂下头,将脸埋入双掌中,一瞬间,他眼中闪过泪光。

  「雨瑂……她、她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只想找到那东西给她,也许她见了会高兴,能够恢复正常。」他的爱没有错,委曲求全的绝境,更让语晨跟着他悲哀起来。

  她劝道:「既然彼此都这么痛苦,你何不放了她?」

  他目光变得犀利而深沈,「不,我说过不论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可是,这样她不会更爱你,你也依旧得不到她。」

  「难道我给她的爱还不够吗?为什么她要贱踏我的爱、鄙视我们的婚姻?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爱她,像你这种没爱过的人知道什么叫爱?」他气愤道。

  碍于他那绝冷的气势,她怯然回道:「我也有心爱的人,我只知道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快乐,成全他的快乐。」

  「那么,如果你发现心爱的人其实心中另有所属,你会怎么做?」

  「我祝福他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他笑得很诡谲,「是吗?当你知道破坏我和雨瑂感情的人就是单行焰,你还会爱他,希望他快乐,成全他的快乐吗?我倒拭目以待。」

  他说什么?!

  他在暗示背叛者是与他亲如手足的单行焰?

  剎那间,语晨的心像是被重重的槌了一下,痛得快喘不过气来,只觉冷汗直冒。

  她捂着狂跳抽痛的胸口,大叫道:「不,你骗人,行焰不是这种人。」

  单泽露出苦笑,双眸溢满了沧桑抑郁,而这样的眼眸,令语晨为之一震,彷佛在哪里见过?

  「单行焰,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她想起来了,单行焰的眼神也曾露出这般的沧桑抑郁,真的也是为了那个叫段雨瑂的女子。

  他阴沈一笑,不屑说:「看吧,我只是这么说说而已,你就受不了了,还说什么成全他的快乐。」

  「原来,你……你只是打个比喻?」她松了一口气。

  他眼神冰寒,摇头道:「该死的单行焰,他不折不扣是从地狱来的恶魔,我绝不会原谅一个恶魔。」

  「恶魔?!」怎么这下子单行焰又成了恶魔。

  他的话到底又是什么意思?语晨被单泽冰冷闪烁的黑眸逼视着,一时间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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