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十分钟的路程,她算好了打卡时间,抵达了便利商店,在附近停好车,但,摘下安全帽的同时,一双手臂不期然地自后方勒住她的颈子。
忍住尖叫的冲动,季清纱拚命要自己镇定下来,无奈太多紊杂的想法随之而起,还是扰乱了她的情绪。
不会吧……她才刚被炒鱿鱼,怎么又那么倒楣地遇上了抢匪!?
“我身上没钱,你怎么逼我都没有用!”
灼热的男性气息在她的颈背上呼著,季清纱以为对方生气了,勉为其难地让了步,语调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好吧!我身上有两百元,你拿去好了……我只是个可怜无依的穷人,身上就只剩下这两百元,再多就没了……”
才说完,季清纱就听见了背后传来闷笑声。
“笑什么笑?我人穷志不穷,你要是缺钱,就去抢银行吧!别对我这个小老百姓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好啊!敢笑她,她也是很有个性的好吗?
一气之下,季清纱趁机以手肘撞开那紧靠著她的胸膛,听见闷哼一声,她身子一转,成功地甩掉他的钳制,然后拿起摘下的安全帽,想跟对方拚了。
不过,情形好像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是你?”季清纱惊呼出声,抱在怀中的安全帽也差点掉下地。
她所以为的歹徒,竟然是那个害她失去工作的医生!
这是怎么回事?
刘桌宇跨上她的机车后座,表情有些怪异地催促著她:“快走……”
这个女人真的有暴力倾向!方才,他只不过忍不住笑她几声而已,就被她撞得胸口泛疼,几乎说不出话来。
走?走去哪?
“我要打工的便利商店就在前面,工作时间就快到了……而且,我的车可不借给你这个医生,你马上给我下车。”新仇加旧恨,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刘桌宇撇撇唇,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反而趁著她不注意时,发动引擎。
“喂,你抢车啊!?”可恶!她竟忘了拔钥匙了!
季清纱还想继续赶人,眼光一瞥,就见他的手臂渗出了大量的血,胸前的衣料也沾了一片红……
天啊!他受伤了,她刚刚还那么用力的撞他,那……岂不是更严重了!?
“快走……”刘桌宇蹙著眉,几乎没有力气解释了。
季清纱仍处于惊慌状态,支支吾吾了起来:“可是,我还要上班……”
“走!”刘桌宇奋力一吼。
逼不得已,季清纱只好妥协,坐上了车。
“好……好啦!这么凶干嘛!?”
虽然她还搞不清楚状况,但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流了那么多血,不管他不行……
“我送你到医院吧!”
“去你家。” ·
去她家?别开玩笑了!
季清纱才想抗议,就被他自背后用力抱紧,抱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喂,你好重……”这家伙是把她当床铺躺吗?
“快走,去你家……”
季清耖依旧觉得不妥。“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家?我应该先把你送去医院,让医生替你治疗才对。”
回应她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她自后照镜一瞧,只见刘桌宇已闭上眼,筋疲力尽地倒在她身上。
不会吧!他……昏倒了!?
她心急如焚地加快车速,冷汗直冒著。“喂!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要是我被当成杀人犯,那该怎么办啊?”
“死不了的,你再不快点,他们就要跟来了……”刘桌宇睁开眼,喘了喘气。
疾快的车速让他有些晕眩,但他现在就只能依靠她了。
方才他还以为,凭他高段的空手道,一定能轻易地打败那些人,不料,还没问出幕后主使者,对方就卑鄙地亮出了枪。
由于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他只好闪进小巷子,没想到,仍是不小心被射中了手臂……
就在他体力透支,快要撑不住时,他看到了这个和他有数面之缘的女人。她是他此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你说的他们是谁啊?”照这个情况看来,他是被追杀吧!
“坏人……”刘桌宇故意加了句:“你再不快点,连你的命也不保。”
“开什么玩笑!?他们要杀的人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季清纱觉得自己真是倒楣透顶,但,人都被她救了,她也只能好人当到底,使出全力飙车。
刘桌宇再度沉默,季清纱还以为他怎么了,紧张极了。
“拜托,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刘桌宇把脸埋在她的颈间,沉声道:“幸好遇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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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幸好风平浪静,没被他所说的那些坏人尾随,季清纱终于安全的把他载回住处,停好机车,扶著他上楼、拿出钥匙开门。
才松开他一会儿而已,刘桌宇整个人就往地面一瘫。
她吓坏了,赶紧扶起他到床上躺著。
“你没事吧?我说要去医院,你就不听!”
虽然她最讨厌上医院了,可是为了救人,她可以勉强破例一次。
“我没事,你别穷紧张。”刘桌宇真怀疑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他的伤口分明真的痛死了!
“我哪有紧张!?我只是担心你要是有什么差错,我该怎么向警察解释?”说来说去,她就是怕他不小心上天堂。
三年前,她目睹了父亲的过世,不希望又有一条生命在她面前消失……就算他是她最憎恨的医生,她也希望他活著。
“别忘了,我可是个医生。”而且还是鼎鼎有名的外科金童,从来没有难得倒他的手术。“帮我准备工具,我必须快点把手臂上的子弹挖出来,要不然发炎,就有点麻烦了!”
“挖……挖子弹!?”他以为在拍电影吗?“我不玩了,你要挖自己去挖!”
她怕见血啊!要是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她肯定会昏倒的。
“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我需要你当我的助手。”刘桌宇望著她,无比认真地说道,仿佛他的生命全然操纵在她的手里。
季清纱想拒绝,却无法抗拒他那恳求的眼神。
“我知道了。”可是她有但书。“不过,要是我不小心昏倒了,你可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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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纱一早就到市场买了皮蛋和肉丝,精神不济地为刘桌宇煮粥。
昨晚,刘桌宇挖出子弹,替伤口消毒上药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但,大概是伤口太晚处理,导致些微发炎,他还是免不了的发烧了一夜。
一整晚,她忙著替他冰敷、擦汗、根本没时间好好睡,现在困得要命,不知打了几百个哈欠了,却还要帮那家伙煮皮蛋瘦肉粥!
可是,想起了正躺在床铺上熟睡的男人,季清纱耸耸肩,认了。
人是她救的,在他醒来之前,她自然得负责到底,而听说稀饭对病人是最好的食物,如果吃了,他能尽早恢复体力,搞不好他会提前离开。
没错!她巴不得他赶快离开。
因为他,她白天在咖啡店的工作没了,昨晚在便利商店的打工也跷掉了。遇上他真的没好事,不快送走他,她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好运。
季清纱搅拌著粥,试了几次味道。
突然,卧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季清纱有些不放心地回房,恰好看到刘桌宇从浴室走出来,赤裸的上身还滴著水。
她急切地喊道:“你的伤口不能沾水,那会更严重的!”
刘桌宇却一如往常的从容,慢条斯理地解释著:“我知道,所以我只拿毛巾擦澡,没有碰到伤口。”
“你拿毛巾擦澡?”季清纱瞪大眼,像听到多么不可思议的话。
刘桌宇咧开嘴。“你的品味还真可爱!粉红色的史努比……”
“你居然用我的毛巾……”他没拿来擦下半身吧!?
季清纱像是想和他拚命似的冲到他面前,可视线一碰触到他那赤裸的胸膛,她语塞了。
昨晚帮他换下上衣时,她都没有察觉,他的胸肌蛮有看头的……
“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脸红,忍不住就想戏弄她。
“我怎么可能对你这种白斩鸡有兴趣!”为了证明她所说的,季清纱翻箱倒柜,找出一张澳洲猛男的海报,说道:“看清楚了没?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刘桌宇没被她激怒一分,只是微笑地揉揉她的发,然后穿上她事先为他准备的衬衫。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干嘛揉她头发?她又不是小朋友!
“别老是叫我‘喂’,我有名字。”
“嗄?”季清纱一愣,显然没仔细听他之前说了什么。
“小桌,我的名字。”
“小赵?”
刘桌宇知道她误会了,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著。
他的动作太突然了,季清纱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在他写完字后,她如遭电击般的抽回手,感觉掌心有些发热。
“我叫季清纱。”交换名字,这是礼貌。
“纱纱,很好听。”刘桌宇分心地说著,左顾右盼的,好像在找什么。
“喂!小桌,我没有准许你叫我的小名,请你叫我季小姐……”
“你都叫我小桌了,我当然叫你纱纱。”刘桌宇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只告诉我你叫小桌……”她连他的本名都不知道好吗?
“你到底在找什么?”他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嘛!
“我的眼镜呢?”没有眼镜,他就浑身不自在。
“我怕压坏,帮你收了起来,”季清纱扔下海报,自柜子中取出他的眼镜,递给他。“好奇怪,这副眼镜明明没有度数……”他不是因为近视才戴的吗?
“谢谢。”刘桌宇接了过去,仿佛没听进她的疑问。
“你戴了眼镜和不戴眼镜,似乎不太一样……”
不戴眼镜的他,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戴上了眼镜的他,似乎又变得太过无害……
“哪里不一样?”刘桌宇依旧带著微笑,越过她,往门外走去。“我闻到了一股怪味……你在煮什么?”
季清纱拉住他的手臂,“等等,你还没说清楚,你怎么会被追杀?”
“痛……”刘桌宇蹙了蹙眉。
要命,她刚好扯痛他的伤处!
“抱歉!”季清纱紧张地松开手,她忘了他的手臂受著伤。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说的是实话。
季清纱一愣。她还以为会听见什么霹雳无比的答案,比如他抢了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啦、他目击了什么凶杀案现场啦……
“你到底煮了什么?味道真的好怪!”
“哇!都是你害的啦!忙著跟你聊天,粥都煮焦了。”
推了他一把,季清纱没好气地抱怨著,谁知,此举又换来刘桌宇一个疼痛的表情。
“啊!对不起,我不会再碰你一根寒毛了。”
要是他的伤好不了就完了!
“你的粥。”刘桌宇噙著笑,提醒著。
“对厚,差点忘了!”季清纱一溜烟的跑去拯救她的皮蛋瘦肉粥。
看著她那笨手笨脚的身影,刘桌宇忍不住笑了出声,暂时忘了手臂上的伤口有多么疼痛。
不过,他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到底是谁想除掉他?
在他还没厘清谁是幕后主使者之前,和家人联络恐怕会曝光他的行踪,引来杀机。昨晚,他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才不敢让她带他到医院就诊。
若对方真的是他的堂哥刘汉威,那么趁他昏睡时下手并不难!
在伤口养好前,他就先待在这里吧!
虽然这公寓太小,但至少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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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了?”
一得到这个消息,刘汉威向来变化不大的表情闪过一丝狰狞,他几乎是极力忍耐住,才没让拳头挥出去。
“大哥,那家伙受伤了,我们本来可以追上他的,却万万没想到,他突然被个女的用机车载走……”
“你们不是有车?不会追吗?”
“他们骑进小巷内,车子开不进去,我们用跑的也追不上机车。”
刘汉威面色一沉,暴戾地咆哮道:“饭桶!我花钱请你们,真是浪费!”
“不过,我们射中了他的手臂,流了不少血,我们可以去调查他到哪间医院就医,然后……”其中一名大汉自作聪明地献出妙计。
刘汉威冷眼瞪向他们。“笨蛋,找不到人的!你以为他和你们一样,脑袋简单、四肢发达吗?”
医院向来是他的大本营,要找个人对他来说不难,但这回刘桌宇没杀成,他多少会怀疑到他头上,怎么可能会自动到医院自投罗网?
大汉发著抖,不敢多说话。
“真是成事有余、败事不足!”刘汉威愈想愈气,愤怒地吼出。
“阿威,这么晚了你在跟谁说话?”
冷不防地,一道苍老且有力的声音传来,刘汉威蹙紧眉,手一挥,催促著他们离开。
“快走,我伯父醒了。”
几个大汉立刻离开。
“那些人是谁?”刘基一下楼,刚好看到几个大汉仓促离去。
“只是几个朋友罢了,怕吵到你休息,所以我要他们先回去。”刘汉威像换个人似的温和有礼,不见方才的阴狠。
“既然朋友来了,怎么不介绍给伯父认识呢?我刚从金门带回好几瓶高粱,可以请你那些朋友一起喝。”
“下回吧!太晚了!”刘汉威赶紧岔开话题,“伯父,你怎么突然醒了?”
通常这个时候,刘基都睡熟了,所以他才敢让那些人到家里来找他。
刘基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这么晚了,小桌还没回来,我担心!”
“伯父,小桌是成年人了,也许他会在女友家过夜。”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可是我眼皮连跳了好几下,有不太好的预兆……”
刘汉威敛下眉,掩饰他的心虚。“伯父,你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吧!”
“好吧!你也早点睡……”刘基走了几步,顿了顿,又回过头,极为信赖地叮咛道:“阿威,小桌那孩子玩心还很重,以后要请你多多协助他了。”
“我知道。”目送刘基上楼,刘汉威的眼光闪烁著,写满了不甘心。
被刘基收养的这些年来,无论他多么努力,也无法取代亲生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无所谓!反正崇礼的继承权很快就会变成他的,院长的位子也是他的……
再怎么逃,刘桌宇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