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传播媒体实况报导下,无缘到场观礼的人们,也见识到了这场被炒得热闹非凡的豪门婚宴。
除了婚宴上新郎始终不变的冷硬脸庞,教人有诸多揣测外,这绝对是一场蒋氏与林家成功向外炫耀权势与财富的完美婚礼。
虽然有些疲累,但在送走所有宾客后,林璒惠依然沉浸于结婚喜悦之中。
因为她终于打败情敌,嫁给自己一心所爱慕的男人。湿红的唇微微一扬,能嫁给逍萨,她不仅是为自己找到新靠山,甚至逍萨还能满足她女人的虚荣心。
瞧他始终能擒住女人视线的俊酷容颜,与高大挺拔的身子,与她一块站出去,说有多体面就有多体面。想到日后将收到众多妒羡目光,林璒惠开心的笑了起来。
虽然这场婚礼差点被取消,但现在她才不想那些讨人厌的事。只要能顺利嫁进蒋家,其他事早已不重要。
褪去一身华丽装扮,洗去一天的疲累,林璒惠身穿一袭华丽睡袍,轻哼流行曲调,在新房里等待丈夫出现。
只是,夜去天明,直到第一缕晨光斜映人室,在这盈满喜气的新房里,她仍没见到丈夫的身影。或许该说——
自婚宴结束后,林璒惠就再也没见过丈夫一眼,除了上班时候。
* * *
在这桩婚姻里,林璒惠知道自己被忽略了。
没有所谓的蜜月旅行,也没有所谓的新婚假期,婚礼隔天她只能强装笑颜,与他一前一后到公司上班,接受众多同仁的异样眼光。
原以为他是事业心过重,才对她的蜜月旅行提议没兴趣。
但时间一久,就算她再蠢再笨,也知道那不是原因。只是,她依然努力想改变两人的相处,就如今天一样。
在到高雄出差前,她请爷爷出面邀逍萨一块外出用餐,借以培养感情。
午餐时刻一到,林璒惠即打起精神,表现出一脸愉悦来到他的办公室,想与他一块到诺利餐厅与爷爷会合。
“蒋先生已经下楼了。”秘书的回答,教她心中升起一道闷气。
忍着气,林璒惠快步走出公司,来到位于公司一旁的诺利餐厅。
蒋天立与她同时出现在餐厅门口。
“爷爷。”她点了头。
“怎你自己一人,逍萨呢?”蒋天立拧眉。
林璒惠冷哼一声。
一见贵宾出现,餐厅经理立即趋前招呼。
“蒋老先生、林小姐,彦先生已经在里面等候两位了。”
绕过餐厅开放空间,经发在将两人领进贵宾厅,交代厅内服务人员小心伺候之后,即转往厨房亲自居督专为蒋家所准备的料理烹调。
才进入贵宾厅,林璒惠就见到静立窗边的丈夫。搀扶蒋天立入坐,她深吸口气,一整脸上表情。“逍萨,要先来怎没告诉我一声,我刚才还到你那去找你呢。”她面带微笑,等着丈夫转身。
林璒惠以为他至少会说一些客套话,也能看见他转身。但是,始终静立的身影却动也不动,仿佛窗外青着极吸引他注意的人事物,而她林璒惠是多余的。
她脸色一沉,走到他身发。随着他的视线,林璒惠向外看去。
顿地,一声尖锐,划破了蒋逍萨沉寂的世界。
“你还在想那个狐狸精?”一见他将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窗外一名长发女人身上,林璒惠即抑不虔已冲上脑门的极大怒意。
这就是她一再想努力维得的婚姻?而不论她有多努力,她仍敌不过所有的长发身影,得到他的注意力?愤冲上脑门的怒潮,教林璒惠双手倏地紧握而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转过身,蒋逍萨冷视眼前怒焰高涨的女人。
一见两人又将再起争执,坐于位上的蒋天立,即刻打发愣在一旁的服务人员。
家里吵,公司吵,现在就连在这公开场合,他们也毫不避讳的吵。
现在,他已经不知该如何调解他们的问题,甚至他已经开始质疑这桩联姻的对与错。蒋天立拧眉不发一语。
“我有说错吗!你敢说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夏日情!”咽不下心口怨气,林璒惠尖声怒道。
“夏日情”三字,教蒋逍萨原无表情的脸庞,骤然冷下。仿似感受到他心情的转变,这独立空间的温度急遽下降。
那一双黑沉眼眸,疾速掠过一丝阴暗。
“谁给你权利干涉?”一声冷然出自他的口。
窗外的炙热阳光,一点也温暖不了此刻室内的冰冷气息。
“谁给我权利?我林璒惠还需要谁给我权利吗!”一声声的愤恨尖吼,飙出林璒惠自结婚以来,心里所有的怨恨与不甘。
任谁也没想到她林璒惠自那场婚礼中,竟只得到一纸形式上的结婚证书。因为,除了他的忽视、冷漠与无情之外,在这场婚姻里,她什么也没得到。
一直以为自己能凭靠工作上的表现,来争取他对自己的注意,一直以为自己能得到他的心,但是……
她——受够了!林璒惠愤懑扬头。
“亏你还是蒋氏企业的副总裁,竟对一个女人这样念念不忘!别忘了你是个已婚的男人,这要是传了出去,能听吗?!你不要脸,我还想要面子!”
“如果你觉得这样让你没面子,那我们何不干脆签字离婚。”他唇角一扬。
不可否认,林璒惠在工作表现上是可圈可点,是个走在时代尖端的都会女性。在上流商圈里,她享有盛名,不只美丽,也聪明,善交际,手腕好,可以说是一个极有帮夫运的女人。但,即使如此,他想要的女人向来就不是她。
“逍萨!你说什么?婚姻是可以儿戏的吗?”蒋天立怒声喝道。
“你也知道婚姻不可儿戏?这可好玩了。”逍萨挑眉一笑。
“你!”蒋天立脸色难看。
抑不住满腹怨怒,林璒惠愤口冲出——
“你想她有用吗?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你,她一点也不适合蒋家!”
“璒惠!”见她情绪激动,蒋天立皱眉想制止她的话。
“她不在乎我?”似察觉出她话中异样,逍萨眯眼冷问。
因为想教蒋逍萨尝到被忽略的难堪感受,林璒惠唇角嘲扬,自以为是的将自身想法套用在夏日情身上。
“没错,她是一点也不在乎你。”她冷笑一声。“付出多少就要拿回多少,一向是我们的习惯与原则,所以,除非不在意,否则能说放就放吗?”
“你说什么?”他脸色骤然一变。
见他酷颜冰寒,脸颊抽搐,林璒惠因报复得逞而得意。
“爷爷只对她说没有蒋氏企业,你会变得不快乐,她就笨得自动离开你,甚至连五百万的分手费也不用付,你说连一毛钱都不要的女人,会有多在乎你?在她心里,你根本值不了五百万——”
砰地一声,逍萨忿忿捶桌。
“你们两个去找过她?!”他咬牙冷道。“这也就是她逼我离开的原因!”
林璒惠被他的愤怒模样给愣住。
“你们以我的快乐要胁她?还利用她的弱点欺负她?”逍萨恨看眼前两人,熊熊怒火染红了他的眼。
“是她自己不在乎你,想离开你的,关我们什么事?你怎可以说是我们欺负她!她如果真的在乎你,有可能会这样简单就让你离开吗?你——”她话未说完,就被蒋逍萨不住窜起的怒焰给截断。
“你给我住口!”他怒声喝道。“你以为日情和你一样,是用钱衡量一切的女人?还是你以为感情能用钱收买?”
像被掴了一掌,林璒惠瞠大双眼。
“我——”她错了。
当逍萨怒言她是个用钱衡量一切的女人时,林璒惠就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她忘了在有些人心底,感情是无价的,而逍萨和夏日情就是这样的人。
“想拿钱叫她离开我?还利用我的快乐,去为难她?”蒋逍萨难以相信而直摇着头。“你们两人还真是行,居然会想到这方法。”
“爷爷——”林璒惠急转过头,想请蒋天立开口说说话。
“你……唉!”蒋天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旦让逍萨知道他们曾去找过夏日情,那他说再多也没用了。
迟来的事实,教逍萨心口翻起一道巨浪。
他终于知道让日情反常的原因。只是,知道了又如何?跌坐沙发,蒋逍萨抬手抹过一脸黯然。仿若方才的争吵只是一种假象,寂静的空间回荡着一种窒人的气息。
她后悔自己曾作的决定,曾有的选择。但,她还是想保有这段婚姻关系,想得到逍萨对她的注意。
“逍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已经结婚了,难道你不能对我好一点?”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与尖声怒骂,林璒惠显得低声下气。
适萨知道她又再次对他低头。因为,林璒惠一向如此。
她总是一再撩起他心中怒火,却又识时务的自动低头向他示好。
“你说呢?”无情的一句,冷了林璒惠的心。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个女人有哪点比我好,你怎可以……”
再一次的情绪失控,坍塌了林璒惠早已崎岖难行的未来之路。
“你又哪里比她好了?出身豪门望族吗?”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和爷爷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在林家的权利,已经被你那些哥哥日渐瓜分削夺了吗?你以为进了蒋家,你还能瞒住这一切?”
“你!”她惊瞪大眼。
想起前些天爷爷因看见他对林璒惠的调查报告,而灰白了脸的模样,他心底就有一种快感升起。
“要不是你那些哥哥把你逼到走投无路,你会赌上自己的面子,不怕婚礼上没新郎出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心想嫁进蒋家,是想为自己找靠山?”
逍萨言明的事实,让蒋天立脸色难看。
只是,虽然璒惠在林家早已失势,但她聪明能干是事实,她还是可以为蒋氏尽力,更何况这个蒋家媳妇还是他所选的。
叹了口气,蒋天立想出声制止两人的争吵。但他话还没说出口,林璒惠就已经因为逍萨连续给她言语上的难堪,而嘶声尖叫:
“你怎可以这样说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
突地,蒋逍萨愤站起身,怒视眼前的女人。他厌恶她的借口。
“毁了我和日情的未来,居然还敢……”心中愤怒尚未全数发泄出,逍萨已因眼角余光所捕捉到的一个意外影像,而转过头看向窗外。
随他乍然亮起的目光往外看去,林璒惠因见到夏日情的身影,而恨红了双眼。
“日情——”喜见窗外熟悉身影,逍萨旋身往厅口快步走去。
“不准出去!”林璒惠怒抬双臂,强行挡下他。
“走开!”
抬手一挥,逍萨毫不客气地将林璒惠一把推向厚实墙壁。
* * *
在到出版社的路上,她总习惯多绕远路经过这里。抬手撩过眼前随风轻扬的发丝,日情看向前方一栋银灰色办公大楼。
这样的环境才适合逍萨。敛下眼底忧郁,她抿了唇轻轻一笑。
虽然没有他相伴的日子有些寂寞,也有些孤单,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将逍萨送回这个原就属于他的世界。
虽然没能与他共同生活,但,在她心中逍萨依然是她的惟一,也依然时时伴在她身旁。
也许他现在还会有些恨她、怨她,但她相信不久之后,逍萨就会知道她这样做是正确的。仰望天空一片蓝,一抹淡笑飘上她的眼。
逍萨会知道他自己就像是一只黑鹰,适合飞翔于这世界的任一角落,而不能单守于偏僻一角。“日情——”
突然,一声来自后方的熟悉呼唤,令夏日情微愣半晌。
那越来越靠近的唤声,像有一道魔力,不断地召唤她回过头;只是,一见前方绿灯已亮,夏日情即扬头快步向前行去。
她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蒋适萨!你给我站住!”林璒惠追出餐厅,不理会过往路人的异样眼光,朝前方快步直去的丈夫尖声喊叫。
在逍萨拦住日情去路的同时,林璒惠也奔过马路,忿忿地挡在两人中间。
“你这狐狸精!又想来破坏我和逍萨的感——”
“我……”惊于林璒惠对自己的辱骂,夏日情顿然怔住。
“你给我闭嘴!”蒋逍萨怒极了,愤而一把将林璒惠推向一旁。
“你叫我闭嘴?你当着我的面和狐狸精藕断丝连,还要我闭嘴?姓蒋的你——”
“欠揍!”怒红了眼,蒋逍萨挥抬起手。
“不要,”夏日情惊喊一声,及时拦住他已然重挥而下的手掌。
“她不该骂你!”他愤声道。
感受到逍萨对她依然不变的在乎与爱意,一抹轻怨淡愁飘上她水亮眼眸。
“我……我没关系。”她容颜低垂。
“逍萨!你在做什么!”跟着离开餐厅的蒋天立,远远一见逍萨半抬空中的手掌,怒得发出一声大吼。
虽然璒惠生性好强,为面子问题,绝不会向外界或娘家哭诉逍萨的不是,但身为长辈的他,一样不希望看到他们夫妻俩恶言相向,甚至是动拳脚。
幸好夏日情及时喊住逍萨,没让逍萨那一掌打下去,否则……蒋天立皱眉看向四周。
“想打我?!有那么几秒钟时间,林璒惠真让他的抬手掴掌动作给吓到。
“璒惠!”担心璒惠再来的言语又会触怒逍萨,蒋天立出声喝道。
“爷爷!你看逍萨他竟然想——”一见蒋天立,林璒惠气得直指眼前的丈夫。
“你们一定要在这里吵?那要不要我叫人打电话通知媒体来采访?这样我们蒋氏可以更出名!”蒋天立震声怒道。
蒋天立的怒斥,让林璒惠这才注意到旁边已有不少等着看热闹的路人。
“哼!”她愤哼一声,怒旋过身,即转往停车场。
要吵,等她从高雄出差回来有的是时间,而要男人,她林璒惠多得是,根本不须为他蒋逍萨在外人面前丢她自己的脸。
“逍萨,上去。”看夏日情一眼,蒋天立即要逍萨与他一同回办公大楼。
走上大楼阶梯,蒋天立以为逍萨会跟上他的步伐。
哪知他才转头想交代逍萨在外人面前,多少要留给璒惠一点面子时,一句似强迫话语,已自身后坚定传来——
“跟我走!”紧握住日情的手,蒋逍萨快步走往停车场。他想带她回家。
“不要!你放开我!”日情想抽回自己受控的手腕。
“放开你?有可能吗?”逍萨回头看她。
过萨应该要为之前的事生她气的,但现在为什么除了他对她依然存有的在乎外,她丝毫感受不到他对她该有的怒气。
“你应该要气我的。”她提醒逍萨对她该有的态度。
“我已经知道他们去找你的事。”他停下脚步,回身直望着她的眼。“那你说,我还该生你的气吗?”
“这——”她表情愣然。
忽地,他敛下眼中一丝黯然,淡笑出声。“也许吧,也许我还是该生你的气。”泛有清冷寒意的阵阵秋风,轻吹起斜落他额前的发。
“逍萨……”她鼻头泛红,眼眶盈泪。
“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的感情,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
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她不爱他吗?闪闪泪光染亮了她黑色眼瞳。
“你又真的爱我吗?为了我,你真能舍弃这一切吗?”她一直不想面对现实,一直不想承认自己的柔弱与自卑,但是现在——
霎时,凝于眼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往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