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严峻的坐在病床边,凝视著躺在病上,双眼紧闭、身形削瘦的爷爷。
他上次见到爷爷是多久以前?似乎是一年前,他还记得那时爷爷对他说过的话……
“拓野,以后,你一定要找一个你真心所爱的女人结婚。”
“爷爷──”
“你还记得爱子奶奶吗?”
“我记得。”
“她是我这一生唯一深爱的女人。”藏木恭一走到书房后的小院子,仰首凝望著眼前一棵依然苍翠的老黑松树。“这棵黑松是在我十二岁那一年和爱子两人一起亲手种下的,算算也有六十几年了。”
藏木拓野以前从不知道这棵黑松所存在的意义,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这棵黑松有著爷爷和爱子奶奶的爱情故事。
“爱子是我们藏木家一名园丁的女儿,她善良、温柔、善解人意,但在那个时代,加上藏木企业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允许我们结婚,她却依然无怨无悔,为了我宁可终身不嫁,不计名份,只为了留在我身边照顾我。”
“我记得在爱子奶奶离开藏木家之前,那时奶奶正病著,她既然这么地爱您,又怎么会在您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藏木家,离开您身边?”
“你奶奶告诉她,若她不离开藏木家 她就算死也不瞑目。谁知道你奶奶竟联合医生骗了她,也骗了所有人。当时我因为心中对你奶奶有著愧欠,因而没有开口要爱子留下,才让她带著无限的怨恨离开藏木家。我虽然不爱你奶奶,却娶了她;而我深爱著爱子,却负了她一生。对你奶奶,除了爱情之外,她该有的全都有了!对爱子,却是背负还不起的恩与情。”
藏木拓野记忆中的爷爷是个除了工作之外,不管对任何事,几乎到了麻木不仁地步的男人 就算对他这个唯一的孙子,也是采取最严厉的教育方式。
没想到,在他内心深处,竟还有著这么纤细的感情。
这是一年前他要回英国的前夕,爷爷对他所说的话,他依然记忆犹新。
“森井,我爷爷怎么会又突然心脏病发,他不是一直都有在吃药控制吗?”藏木拓野问著站在他身后的人。
“今天早上,家里的佣人在打扫老夫人过世前睡的房间时 发现了一封给老爷的信,他一个人在书房看完信之后,就心脏病发了。”森井俊平的语气里充满著自责。
“信?什么信?”
森井俊平从口袋中掏出那封因无情岁月摧残早已泛黄的信封,交给了他。
藏木拓野打开信,仔细的看著娟秀字体写下的信——
恭一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到了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我一直以为我到死之前都会恨著你,却没想到离开你十年了,心中对你的恨却远不及我对你的爱。
唉……这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彷佛放下我心中沉重的包袱。虽然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但我都要死了,说不说都不再重要了。
恭一,十年前,当我离开藏木家的时候,带走了一份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你还记得在书房后面,你为我栽种的那棵黑松树吗?现在应该长得又高又大了吧!现在,我在台湾也为你栽种了另一棵黑松树,树虽然还不够茁壮、高大,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那棵黑松树也能和你为我种的那一棵树一样,高耸入云天。
我将那个东西,用你送我的玉器盒子装起来,就埋在那棵黑松根部的泥土里,我将那保黑松送给了一个女孩子,她叫宫宸宸。
若你没忘了我们曾有过的誓言,我希望你把东西找回来,且把树移种到你为我种的那棵黑松旁边。
恭一,最后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若有来生,我依然无怨。
一九九五 三月十二日爱子 遗笔
“这封信——”
“我想这封信当年是被老夫人拿到,因嫉妒自已丈夫爱得是别的人女人,才将这封信偷藏起来,谁也没想到尘封了将近十年,竟会在这个时候被发现。”
“我爷爷病发时有说些什么吗?”
“老爷在昏迷之前有交代,倘若他就这么走了,要你去找宫宸宸小姐,找回那棵树,将爱子埋在树下的东西挖出来,放进他的棺木里,葬在一起,就好像是和爱子永远在一起了。”
“宫宸宸!”这世上的事,真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我想或许是爱子冥冥之中的安排,约莫十天前,老爷到大阪去,突然心脏病发时,正好被这个叫宫宸宸的女孩子所救,后来老爷还邀请她到藏木园来作客!住了一天,只可惜没留下她的住址。”
原来她是那时认识他爷爷,才会有那张他和爷爷合照的照片!
只是她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而要对他有所隐瞒呢?
藏木拓野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凝视著屋外的翠绿苍松,心中如被一颗大石紧紧压住,心肤变得更加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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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都过去了,藏木拓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任何消息,留在她房间化妆台上的两份礼物,竟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宫宸宸一早起床,来到院子里替植物浇水。怎么才一个星期而已,花不再娇艳,绿色植物也不再盎然。
她蹲下来,拔除花盆中新冒出来的小草,她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这些花,她相信,藏木拓野只是暂时离开,他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整理完盆栽后,她发现原本被藏木拓野修整得很有型的黑松,没多久又长出了几枝较长的树枝。
她去搬来了梯子,拿了大剪刀!依他修饰过的型状来修剪。
“宸宸,你快下来,等你爸爸下班回来,再叫她帮你修剪。”成敏萱一见到女儿又站在梯子上修剪树枝,赶紧出声制止她。上次就是因为她在修剪树枝,才会砸到人。
“爸爸上夜班,回家就很累了,不要再让他辛苦了。”宫宸宸边说边修剪,一个不注意,重心不稳,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宸宸,小心点!”成敏渲差点给吓死。“你快点下来。”
“妈 没关系啦。”这时门铃声响起。“妈,可能是爸回来了,你快去开门。”
成敏萱边走去开门,边回头看她,门一开,门外是个不认识的男人。“请问你找谁?”
“请问宫宸宸小姐住在这里吗?”他是藏木拓野特别派来台湾,要将这棵黑松运回日本的人。
宫宸宸听到有人来找他,走下梯子,将大剪刀放在树下,走到门边。“请问你是──”
“你是宫宸宸小姐吗?”
“我就是。”
吴国平从衣服里掏出名片,递给她。“我叫吴国平,是藏木先生叫我来将黑松树运回日本的。”
“将黑松树运回日本?这话是什么意思?”
“藏木先生交代我,他已经用五百万买下宫小姐的树,要我来将树运回去。”
“藏木先生!奇说的是藏木拓野吗?”他是有说过,她若愿意嫁给他,他会将树运回日本继续栽种。
“是的。”
“他除了叫你来将树运回日本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交代?”
“对不起 他并没有其他的交代。”
宫宸宸无法相信他无故不告而别,再有他的消息时,一见是让人来挖走她的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人在京都吗?”
“没有,他大部份时间都在东京总公司里,他现在已经是藏木企业集团的社长了。”
“藏木企业的社长?”
她突然想起了林时宇说过的话。好悲哀,林时宇能看穿他真正的目的 而她却还天真到近乎白痴的以为他是真爱她!
原来他会莫名其妙的被她锯断的树枝砸到、他的失去记亿,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只是为了这棵黑松
她真的不懂,这只不过是一棵普通的黑松,值得他如此处心积虑、周详的计画这一切吗?
“宫小姐,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叫人来将树吊走——”
“对不起,请你回去告诉藏木拓野,这棵黑松我不卖。”
“可是藏木先生说过他钱已经全部付清了。”
“那些钱我会退还给他,树我绝对不会卖。”
“宫小姐──”
“对不起,你请回吧!”她顾不得礼貌,将门关上,把吴国平关在门外。
“宸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拓野怎么会叫人来把树挖走?”
“妈,我好傻,原来他会出现在我们家,都是事先计画好的,所有的目的就只为了这棵黑松。”
“这只不过是一棵普通的黑松树,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吗?况且,这棵树再值钱也不值五百万,这棵树又不是摇钱树?”
“我也好希望有人能告诉我答案。”
宫宸宸回到房间后,看著他留在化妆台上的礼物,打开盒子拿出幸运草造型的钻石项链。
幸运草……
好讽刺的一株幸运草呀!
再看著另一个盒子装的是样式简单的OMEGA方型对表,她原以为他是懂她的,了解她一向喜欢简单、不复杂的东西,衣服是这样、皮包是这样,就连感情也是一样。
可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喜欢上气质高雅的大姊,也没有爱上活泼俏丽的妹妹,而选上相貌最为平凡、最没个性的她。
第一次的爱恋,竟被伤得这么重。
心好痛、好痛!
痛得她连呼吸都好困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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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藏木恭一突然病倒,让藏木拓野不得不提早接下藏本企业的重责大任。
进公司后,他才知道爷爷要管理好几万名员工,承担年营业额数千亿的重责大任有多沉重。
想想他真是不孝,将这么沉重的工作全丢给一个已经高龄七十六岁的老人,而他却藉著求学的名义,一个人留在英国过著逍遥、毫无负担的生活。
接下社长位子之后,他从了解公司内部所有财务、营运开始,报告如山般堆积在他的办公桌上,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文件。
等通盘了解公司的财务状况之后,紧接著是整个藏木企业的主要业务,拜访不完的客户、接见不完的厂商,一个星期下来,他早已感到筋疲力尽。
所幸,森井俊平一直在他身边协助他,若没有他的帮助,只怕他绝对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状况。
森井俊平直接敲门进入他的办公室,“社长,青石企业的社长青石江悟来拜访你。”
“青石企业?和藏木企业又是哪方面的生意往来?”
“青石企业从事的是纸业,所有原料全都是向我们公司购买,是公司的大客户之一。”
“这么说我就不能得罪了,是吗?”
“社长,藏木先生说过,不管是大客户或是小客户,都要以最谦虚的态度去对待,和气生财的道理永远不会错。”
“你放心吧,这块已经挂了一百五十年的招牌,我不会让它毁在我手中。”他生为藏木家的子孙,就注定了他这一生唯一能走的路。“你请他进来吧!”
森井俊平笑了笑,出去请青石江悟,并交代藏木拓野的秘书泡了两杯咖啡送进去。
“您好,我是藏木拓野,第一见面,请多多指教。”藏木拓野以日本人最习惯的九十度鞠躬礼,向年纪和他爸爸差不多的青石江悟问候。
“也请你多多指教。”青石江悟一样充满礼动回应。“藏本社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得向青石社长多学习。”
“你太客气了。”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森井俊平再度走了进来。“对不起,打扰一下。”
“森井,有什么事?”
“社长,吴国平打来的电话,他说宫小姐不愿意卖,还说要将钱退还给你,他想请示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告诉他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买下来。”
“我知道了。”森井俊平点点头后,又退出去。
“藏本社长,你要买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棵树。”
“一棵树值得让你花再多钱也无所谓,相信这一定是一棵很特殊的树。”
“青石社长,今天来不知有什么事情?”藏木拓野笑了笑,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说藏本企业换了新任社长,当然得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真不好意思,我最近刚进公司,很多商业礼数还不懂,改天再请青石社长吃顿饭,到时还请青石社长多多教导晚辈。”
“哈……”青石江悟对于他的谦恭十分欣赏,心想他若能成为他的女婿,有藏木企业做为青石企业的后盾,青石企业将能更壮大。“太好了,这样好了,我叫内人煮些家常菜,到时若藏本社长肯赏脸的话,就到寒舍吃顿饭。”
“这太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青石江悟一见目的达到,随即起身告退。“你一定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我就不打扰你了。”
藏木拓野送他到办公室门口后,再交由森井俊平替他送客。
森井俊平送完客回到他的办公室后,藏木拓野马上问:“他要请我到他家里吃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单纯的只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大可直接找间饭店或是居酒屋,为什么要到他家?”
“我想那是因为他家有个今年刚要从东京大学法律研究所毕业的女儿。”
“你连这个都知道!”藏木拓野用著惊奇的眼光看他。
“知己知彼。”
“你没去当FBI还真是可惜。”
“我就当做是称赞。”
“我是称赞没错呀!”藏木拓野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来。“我爷爷的情况还是老样子吗?”
“是的,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森井俊平点点头。“社长,吴国平若是无法劝宫小姐将那棵黑松卖给我们,为了你爷爷,你是不是要亲自再去台湾一趟。”
“这件事我会看著办。”
“社长……”
“嗯。”他连头也没抬,专心在一份下年度的营收预估表上。
“宫小姐是个好女人,她会很适合当藏木企业的社长夫人。”
“你从哪里觉得她是个好女人?又从哪里觉得她适合当藏木企业的社长夫人?”
从这一个多星期的相处,藏木拓野发现森井俊平是个很精明的人,甚至精明到有些老奸巨滑。幸好他对爷爷、对藏木企业是忠贞的,否则以他的精明睿智,在他跟在爷爷身边的这些年,要将整个藏本企业移花接木的占为己有,应该也不难。
“我只能说我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森井,你告诉我,我爷爷是不是知道我在台湾那段时间,就是住在救了他的女孩家里?”在那段时间,大田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爷爷又怎么会不知道。
“社长,你的聪明才智森井比不上。”
“我明白了。被你们设计,我认栽了。”他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呀!“不过你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谁出的鬼主意?是我爷爷?还是你?”
“这……”森井没想到他会来上这一问。
“是你。”藏本拓野走到他的面前,笑笑地对他说“森井,你可得提醒我要对你好一点,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你,可也得请你高抬贵手,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啊!”
“社长,你说笑了。”森井俊平露出洁白的牙齿,咧嘴一笑,笑容里多了份计谋被戳破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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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木恭一从孙子接手公司后,整个人顿时感到无事一身轻。在医院假装当半个植物人躺了好几天,躺得他是腰酸背痛,也不管戏演到一半、头洗了一半,总之换他逍遥去。
他直接飞到台湾来。趁现在孙子有森井俊平缠住他,轮到他去未来孙媳妇家做做客。
“老爷,这就是宫小姐的家。”大田五郎说。
藏木恭一看了一眼这楝三层楼的房子,虽然远远不及藏木园,但在这种寸金寸土的大都市里,也算是不错的房子了。
“好了,你走吧!”
“老爷,您真的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难不成你还想要买一送一吗?”藏木恭一幽默的说。
“啊,什么?”太田五郎不懂他的幽默。
“快走快走,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
“您的药有带在身上吗?”他还是不放心,要是老爷有个什么,他可无法对少爷交代。
“还好平常跟在我身边的人是森井,不是你。”言下之意是嫌他太罗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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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走,我就炒你鱿鱼。”
“炒鱿鱼好吃吗?”
藏木恭一拿起拐杖,作势要往他的头敲下去,吓得太田五郎只得往后倒退好几步,保持距离。
在太田五郎走了之后,他才伸手按门钤。
没多久,宫毅出来开门。“请问你找谁?”
“我找宫宸宸,请问她在家吗?”
“她去上班了,不在家。”宫毅上下打量他。“请问你是——”
“我叫藏本恭一,从日本来的。”这个人应该是宫宸宸的父亲,两人的轮廓有七分像。
“你和藏木拓野是什么关系?”这个说话怪腔怪调的老人,也姓藏木!
“我是他爷爷。”
“藏木拓野那个混蛋不敢来,叫你来,是怕被我打断狗腿吗?”宫毅一想到他玩弄女儿的感情,就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你回去告诉那个混蛋,他最好不要再出现,要不然我铁定把他真的揍到脑震荡,再打断他的双脚。”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拓野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剁成肉酱?”
“他欺骗我们大家,玩弄我女儿的感情。”
藏木恭一点点头,“那的确是该将他大卸八块,剁碎了拿去喂猪。”
“你等一下。”宫毅进屋后 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袋子。“这东西你拿回去还给那个混蛋。”
“这是什么?”
“他送我女儿的礼物,还有你告诉他,我们会把五百万还他,有钱是他家的事,我们不希罕。”前两天听老婆说藏木拓野派人要将树给吊走,宫毅实在很火大。
当时他是真的有想卖树替女儿存一笔嫁妆没错,但他一想到藏木拓野那小子为了一棵树而欺骗女儿的感情,他就算把树给劈了当材烧,也绝不卖给他!
“我要是你们的话,绝对会把钱和礼物收下来,反正不收白不收。”
“我们宫家虽然没你们有钱,可也不是乞丐,不需要他的施舍。”
藏木恭一被他说的满睑线条、颜面无光,不过这家人还挺有骨气的,要送钱给他们都不要,不错,他欣赏,这门亲家他结定了。
“没事你请回吧!”宫毅当著他的面,毫不客气的要将门给关上。
“等一下——”藏木恭一手压在门板上,脸上露出痛楚的神倩。“我……”
宫毅看见他五官都皱在一起,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又将门拉开。“你怎么了?”
“我……药、药……”他指著衣服的口袋。“我、我的药……”
“药!”宫毅慌张的在他身上的口袋乱找一通,最后在夹克内的口袋找到。“是这一瓶吗?”
“是、是的。”
宫毅赶紧将药打开,“要吃几粒?”
“一、一粒。”
他倒出一粒,让他将药吃下去,才发现没有开水,迫于无奈,只好先将他扶进家里,倒了杯水让他将药吞下去,再让他休息一下。
“谢谢。”
“我只是不想你心脏病发,在我家门口一命呜呼,到时我这间房子就成了凶宅。”宫毅逞强的说。
藏木恭一偷偷瞥他一眼,见他虽表面不客气,不过心地还算不错,于是决定不要跟他计较了。
闭上眼睛,藏木恭一继续假装休息,免得被轰出去,那实在太没面子了。
刚上完裁缝课回家的成敏萱,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靠在沙发上,闭著眼睛休息。
“老公,这位老先生是谁呀?”
“那个爱情骗子的爷爷。”
“你说他是拓野的爷爷?他怎么会来我们家?”
“他来找宸宸的。”
“我就知道拓野绝对不会玩弄宸宸的感情,他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人。”
“人不可貌相呀!”
“他若真是存心要欺骗我们宸宸,干么还叫他爷爷来台湾。”
“一定是我们不肯让他把树给挖走,以为叫他爷爷来说情,我们就会把树卖给他。”
“我知道你心疼女儿,但我们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这还不够清楚吗?宸宸生日那天,那小子竟没说一句就走了,害女儿那么伤心。”
“也许他临时有重要的事情,来不及说一声。”
“就算来不及说,他也可以打电话嘛,只要有心就不难。”
“唉……”成敏萱早习惯平时温和的老公,一遇到女儿的事就特别激动,也不再反驳。“我去准备晚餐了。”
六点左右,宫家两个女儿陆续回到家。
而这个时候的藏木恭一早就恢复正常,彷佛两个小时前,那让人感到心惊胆跳的心脏病发根本没发生过。
“老爷爷?!”宫宸宸一见到坐在家里沙发上的人,惊讶的说不出话。
“好久不见!”藏木恭一看到她,高兴不已。
“您怎么会在这里?是——”
“不是拓野叫我来的,他不知道我来找你。”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宸宸,你之前就认识他了吗?”宫毅看女儿似乎和他很熟络。
“嗯,这次公司旅游时,在大阪时认识的。”
“这么说你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他是藏木拓野喽!”宫凉凉说。难怪她这次连生气都没有,还高兴得很咧!
“老爷爷拿照片给我看之后,我才知道的。当时我也是感到又惊讶又担心。”宫宸宸向家人解释。“老爷爷,你怎么会来台湾?”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看我?”他们的交情值得他大老远的从日本跑来台湾,只为了看她吗?
“除了看你之外,当然也想来拜访拜访亲家。”藏木恭一笑嘻嘻的说。
“谁跟你是亲家!”宫毅不领情。“可别一厢情愿。”
“亲家,我不是一厢情愿,是他们两情相悦!”
“你这个日本人,成语还懂满多的。”宫毅嘴里嘀嘀咕咕著。
“老爷爷,您误会了,我们——”
“你不喜欢拓野吗?”
“我……”宫宸宸想解释,但又骗不了自己。
“我二姊是喜欢他,但那又怎么样?”宫凉凉护姊心切,忍不住想替姊姊出气。“老爷爷,您去告诉那个混蛋,他根本没什么了不起,没有他,我二姊一样照吃、照喝。”
“宸宸,你不要误会拓野,他其实是被我愿回日本的,现在每天为了公司的事,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但就算再忙,总可以利用空余时间打个电话吧!”宫毅才不接受这种烂借口。
藏木恭一再度被宫毅堵得哑口无言,就在他尴尬的想挖个洞钻进去时,成敏萱正好从厨房走出来。
“藏木先生,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她向藏木恭一说。
“老婆,藏木先生家世优渥,一定习惯了山珍侮味,别为难人家吃我们这种粗茶淡饭了。”
“亲家你真爱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宫毅说完,先站起来往餐厅走去。
“藏木先生,他只是护女心切,所以说话比较冲,您就别跟他计较。”成敏萱尴尬地说。
“怎么会,宫先生这叫真情流露。”藏木恭一笑笑回应。
“老爷爷,您是不是想不到形容词,连这个也能叫‘真情流露’!”宫凉凉直接给他吐槽。
“凉凉,不可以没有礼貌。”成敏萱小声责骂女儿。
“老爷爷,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宫宸宸说。
“当然好。”
宫宸宸于是扶著他到餐厅,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吃完饭后,宫毅出门上班前,担心的说:“你说要来看我女儿,人也看到了,饭也吃饱了,你是不是该走了,不要再害我女儿想起那个爱惰骗子,她伤得够重了。”
“老公。”成敏萱听老公赶人,感到很不好意思。
“难道不是吗?”
“听说之前拓野一直都是住在这里,我可不可以冒昧要求也住在这里。”藏木恭一出人意料的说。
“你们爷孙俩将这里当成饭店了吗?就算是饭店,要走也得办个退房手续吧!”宫毅对于藏木拓野没说一声就走的行径,非常不能谅解。
“你不是要去上班,还不快去,等一下又迟到了。”成敏萱连忙出声打圆场。
“我警告你们,绝对不可以让他留下来。”
但不管宫毅怎么千交代、万交代,都抵不过藏木恭一身体不舒服的借口,最后还是让他留下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