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害怕虫子到了极点的他而言,是一种非常残酷的酷刑,为了解脱,他只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了实话。
要解情花毒不难,只要再中一次毒就行了。可是问题是,情花每五十年开花一次,一百株里只会有一朵花苞,一朵花苞最多只能提炼出两份情花毒。
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偷到第二份情花毒,当然想用在自己和依依身上,尤其是在看到效果惊人之后,他更加不想轻易的将弄来的情花毒送给夏侯宁他俩解毒。
可惜,他在被严刑逼问之后,不得不将心头肉送人,然而苦难并没有随着他的坦白而结束,更惨绝人寰的事毫不留情的降临在他身上——
他们忘了将他放开啦!
当祝樊在园子里大叫救命时,江南堂里的气氛则是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夏侯宁和孙净海。
手里握着同心索的夏侯依依率先打破沉默,「就像我说的,你们只要再被扎一次就好。」一切总算要拨乱反正,真是谢天谢地呀!
孙净海有些慌乱的看着夏侯宁。解脱之道就在眼前,她为什么感到犹豫呢?
「净海!」孙淳杏突然喊了她一声,咬咬唇,含着眼泪看着她。
那眼光里,充满了太多恳求,虽然无语却胜过干言。
「我、我愿意。」孙净海把手伸出去,对夏侯依依说道:「给我吧!」
夏侯依依回头看了夏侯宁一眼,「哥哥,你呢?」
「既然她肯,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疲倦,让孙净海又多心疼了几分。
他们接过了同心索,轻轻的甩手握住尖利夹器,在尖刺刺进肌肤的同时,那种曾经有过的火热感觉,迅速的从手指头蔓延全身。
「好痛。」孙净海轻喊一声,只觉得全身发软,就要跌倒在地。
夏侯宁连忙伸手一抄,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她靠在他的臂膀里,睁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但他却突然收手,毫无防备的她陡然跌落,摔得屁股发痛。
「差点忘了,妳是碰不得的。」
说完这句话,他将同心索甩在地上,谁也不理,大踏步的走出江南堂。
孙净海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明明已经去了毒,为什么她却心痛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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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强盗我是有一点点差,不过当小偷我倒是挺不赖的,对不对?你们说对不对嘛!」祝樊得意扬扬的问。
陈浩江白了他一眼,「你巴不得我再请你吃牢饭吗?」在他这个官面前自承是宵小,分明就是要他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夏侯依依也没好气的说。
宋辞更是长吁短叹的,「看少爷这样,我真是不好受。姑爷,你这次可闯了祸了。」
「为什么又是我闯了祸?」祝樊不满的大声抗议,「是你们硬逼我把解药交出来,现在阿宁变得阴阳怪气的也是我的错喔!」
「要不是你一开始捅了这个楼子,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这娘娘腔!你怎么不说要不是你用那种下流的手段逼我交出情花毒,阿宁现在还是好端端的。」
「好啦!别吵啦。」夏侯依依烦恼的大吼,「没人知道哥哥会这么不愉快。」
「要不要去把孙三小姐找回来?」宋辞小心翼翼的问,「这样说不定少爷就会好了。」看少爷变得郁郁寡欢,好像做什么都不快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实在很不习惯。
刚开始几天,他还会跟孙淳杏说笑,可是孙净海一走,他就一声不哼,连孙淳杏也不理了。
「你去他面前提提看,没被他的霹雳无敌大白眼瞪回来才有鬼!」夏侯依依又叹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两个人毒解了之后,会来感谢她的大力相助,谢谢她没让他们造成一生遗憾,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净海含泪而去,连陈浩江说能治她怪病的药方都不要,而哥哥呢,则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半闲书屋里什么事都不管、不理。
宋辞搔搔头,「早知道这样,咱们不要那么做就好了。」
祝樊乐得拍手大笑,「看吧!这次是你们搞砸的,可不是我。」
总算有一次是别人错,他对了,他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夏侯依依叹道,「不知道是情毒没解,还是怎么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说不定人家本来心里喜欢,结果被你们逼得要当着大家的面放弃,要是我呀,绝不原谅你们。」
「胡说八道!哥哥跟净海原本就不对盘,不可能会互相喜欢的。」
祝樊摇头笑说:「这妳就不懂了,娘子,人的心是很复杂的,别人说什么就照单全收,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喔。」
「那你的意思是说,净海说哥哥讨厌,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而哥哥说净海古怪,也不是真的……可这不可能呀!」
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怎么会有人心口不一的呀?
「为什么不可能?所以我说呀,你们把人家逼得要当场决裂,难怪一个要哭、一个要躲了。」
陈浩江大声回道:「我们哪有逼他们决裂?明明是帮他们解毒而已。」
「说你这娘娘腔蠢还真是太便宜你了,你想想看嘛!如果你是阿宁,孙三小姐选择解毒,而不跟你站在同一边,你有什么感觉?
「一定是觉得被背叛了嘛!而孙三小姐嘛,她既然这么选了,那就是不要阿宁了,这不是决裂是啥?」
他说得头头是道,陈浩江第一次找不到话来反驳,而且,他的立场其实也让他没资格大声说话,因为他是出自私心的希望这门亲事告吹。
结果,柳芙蓉跟着女儿回孙家去,他当然也就失去了亲近的理由,让他觉得真有点得不偿失。
夏侯依依反驳,「你不是哥哥,你又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他在后悔这些日子做的蠢事,所以关起门来反省,觉得没脸见人。
「我了解得很呢。」祝樊看着夏侯依依,「娘子,我是过来人哪!妳成婚第二天就抛下我,这滋味我可尝得够多了。」
她脸一红,尴尬的说:「这是两回事,你不要拉扯在一块。」
「怎么会是两回事,都是一样的,只是妳是出于自愿离开我,孙三小姐却是被大家逼的,且阿宁就不见得像我这么想得开。」
她撇撇嘴,「你自己还有脸说我自愿走的,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唉!我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个个都想破了,也实在不明白妳为什么抛家弃夫呀。」
「我就是气你这一点。」夏侯依依火大不已。都这么久了,他还是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好了啦小姐、姑爷,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宋辞连忙当和事佬,「既然大家都觉得做了错事,就要想办法补救呀!」
众人面面相觑,做错了要补救,这道理大家都知道,但问题是,要怎么做呀!
祝樊笑咪咪的开口,「我有办法,要是你们肯听我的,这事其实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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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着一盒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雕功之精细让人赞叹不已。
夏侯宁随手打开,里头静静的躺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发链。
那一天,他看见雨珠落在净海发上,如梦似幻,使她那份独特的美丽更加出色,当时他就有了这个念头。
于是他熬夜,亲自画了设计图,详细的写上了用材,要人快马加鞭的送进京城里专做独一无二首饰、发钗的厂房去。
现在,东西是送到了,但可以配戴的人,却已经选择了离开。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触摸着那有些冰凉的发链。
究竟他的情花毒是解了,还是没解?
如果解了,为什么他对她会如此想念?
若说是没解,为何他一想到她,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怨恨?
闭上眼睛,车轮辚辚远去的声音,似乎都还在耳边,风扬起她耳边的发丝,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究竟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或许他的热爱是受了情花影响,但难道那些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都是假的?都不能当真的吗……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这些日子他说得最多的那句立刻冒了出来,「别来吵我,走开。」
门外的人静了一静,才开口,「夏侯庄主,我是孙淳杏,来跟你告辞的。」
夏侯宁微愣了一下,才想到,孙淳杏还在山庄里没有回去。
他微皱着眉,顺手关上盒子,走出书居,「妳要回去了,路上小心。」
「是呀。」她难掩一脸失望,「打扰了这么久,也该告辞。再说了,迁园的事情净海自会负责,也不用我帮忙。」她虽早知道他不会留她,可是还是觉得很失落。
就算净海不在这,他还是不会把眼光放到她身上,他完全不理她,把她当透明人,她想的许多方法都因为接近不了他,而派不上用场。
这些日子来,碰了他这么多软钉子,她算是想开了,这辈子她跟穿岩山庄夫人的位置没缘啦!
好笑的是,她居然是第一个明白过来,夏侯宁对净海是真正有情的人。
他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孙家产业,如果不是真的喜爱,又怎么会这么干脆?
「说的也是。」他笑了一下。
「不过你肯答应借地,我们孙家上下都很感谢。」孙淳杏说道:「净海也是,虽然她没跟你道谢,不过心里一定也这么想。」
「我不用她来感谢我。」
听他的语气略带怨意,她想也知道净海的绝然求去,多少让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他,感到难以原谅。
当然,她可以当个好人,让他清楚净海的离开,是误会对他的成全,但她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又何必做好事?
既然她当不了庄主夫人,那就把机会让给别人,不过她孙家的姊妹就算了。
她可不想她娘又再次觉得被二娘打败。
她笑了笑,「净海这人,就是这点不好,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利用。总之……算了,我不多说了。」虽然说不多说,但也挑拨得够了。「谢谢你这些日于的招待,我告辞了。」
她莲步轻移的离开,也不管自己最后一句话会不会让夏侯宁误会。
反正她原本就巴不得他们之间越闹越凶,谁叫他眼光差劲,居然不要她孙淳杏而要孙净海。
孙淳杏走出书居,碰巧遇见陈浩江。「欸!陈大人。」她双眼立刻发光,脸上写满了遇见新猎物的喜悦。
自从她知道陈浩江居然为皇上的爱将,是大大有名的刺史大人之后,她毫不犹豫的转移目标——当官夫人总比当满身铜臭的商人妇好呀!
想净河不过是嫁了个小知县,就洋洋得意,自以为了不起,要是她嫁了刺史大人,不就等于踩在她头上了吗?
想到她就兴奋,因此对陈浩江也就加倍的热络。
陈浩江听见她的呼唤,停下脚步打招呼,「是孙姑娘呀。」
「跑这么急要去哪?咦!你背着包袱,是要走了吗?」
「是呀,我突然有事,得先走一步.」
因为他喜欢柳芙蓉,因此爱屋及乌,对孙家人都特别的客气,压根没想到,这样又害得孙淳杏以为自己的官夫人梦不远了。
「怎么这么巧?我才刚跟庄主告辞准备要走了而已。」
「还跟阿宁告辞,不用那么客气了吧!我看就算我去,他也没时间理我。」他笑着说:「孙姑娘,那我先走了。」
「陈大人,等等,我们有大车坐起来很舒服,不如一起走吧。」
「还是不了,我有事得去办,不敢耽误妳。」
他得先离开穿岩山庄一阵子,然后再大惊失色的带一个「消息」回来给夏侯宁。
孙淳杏露出甜甜的一笑,「我有个主意,你看好不好,我先跟你去办事,等你事完了之后再跟我一同回孙家,你觉得如何?」
「去孙家?」好呀好呀,他是千百个愿意呀,那就能看见他朝思暮想的芙蓉姊姊了。
「是呀,你也知道,净海有那样的怪病,我们全家都替她担心,要是你能帮她治好,那就太好了。」
「好呀,那有什么问题。」
他能名正言顺的去孙家,说不定呀,芙蓉姊姊还会感激他治好净海姑娘,然后以身相许。
陈浩江沉醉在幻想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孙淳杏也在笑。
这下,她可以把原本要用在夏侯宁身上的招数,全用在陈浩江身上,一点都不浪费。
谁要他呀,给她这个好机会,可不能怪她抓着机会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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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一阵呼唤声将孙净海唤回现实。
小之一手掀着轿帘,一手在她面前挥着,「小姐,妳听见了吗?」
「我听到了啦,干么呀妳?」她微皱着眉,「拚命叫小姐,这辈子没叫过人家小姐是不是,非得一次叫个痛快不成?」
小之一脸委屈的大喊冤枉,「人家哪有呀,都是因为小姐没反应呀!咱们到了,我请妳下轿嘛!」小姐跟夏侯庄主的婚事吹了之后,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生气,倒霉的当然是她这个贴身丫头了。
她真是不懂呀,是小姐自己不嫁的,干么表现出一副人家不娶的怨妇模样?
眼看她还是不动如山,小之继续再说:「小姐,可以下轿啦。」
「下轿就下轿,说一次我就知道啦!」孙净海嘟着嘴,咕哝着,「觉空和尚给妳多少钱?妳这么替他着想,着急的拉着我来捐香油钱。」
「小姐,明明是老夫人让妳来的,怎么又是我?我哪里请得动妳呀!」她跺着脚埋怨,「小姐呀,妳越来越难伺候啦。」
「对啦,我是坏主子,就知道欺负妳,找妳麻烦,怎么妳还一直跟着我?!」她也不想如此心浮气躁,可是她就是静不下心来。
那熟悉的身影、怀念的过往,都快将她逼到崩溃痛哭。
那些想念排山倒海的涌来,每每让她在深夜里哭泣,无肋的感觉伴随着与日剧增的思念,煎熬得她好痛苦。
她都快不记得自己上次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小姐,妳说这话,不是存心冤枉我吗?」小之急得都要哭了。
看她那么惶急的样子,孙净海也觉得愧疚,不该胡乱把闷气出在她身上。
「好小之,妳知道我心里头不快活,所以才这样胡乱发脾气。妳可怜可怜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才这样,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欸,小姐,我怎么会怪妳,我是心疼妳呀!妳什么事都不说,身子一天比一天弱、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偏偏我又笨,不知道怎么帮妳.」小之说着红了眼,「要是钱……夏侯姑娘在这,就好了。」她一定能把小姐逗得哈哈大笑的。
孙净海摇着头,轻轻的说:「她也帮不了我的,或许只有老天帮得了我吧!」
从大开的寺门看去,庄严的佛像慈眉善目的立在厅中,低垂的眼眸像是在怜悯人世间的悲苦。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等,等着夏侯宁和淳杏的好事传来,每一天、每一天,心里都是煎熬。
「净海、净海!」熟悉的呼喊声加马蹄声由远而近,「我可找到妳啦!」夏侯依依跳下马,一把抱住她,「天哪,终于找到妳了!」
「依依,妳怎么来了?」她一脸惊讶。
「我来求妳的!」夏侯依依红着眼,激动的说:「请妳救我哥哥一命,妳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我就不起来了。」
她倏地往地上一跪,吓得孙净海连忙上前拉起她。
「依依,怎么回事,妳倒是说呀!妳哥哥怎么了?」
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他、他……呜呜……」
孙净海一跺脚,着急的催促,「到底是怎么了?妳赶紧说,不要净是哭,妳是想急死我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所以才会让一向开朗乐观的依依乱了分寸、慌成这样。
「哥哥病了就要死啦!呜呜……」夏侯依依声泪俱下,还加捶胸顿足,「妳走了之后,哥哥就忽然生起病来,连陈浩江都束手无策。他说哥哥就糟在心灰意冷,不想再活,所以一点求生意志也没有。」
她一听,差点没昏过去,不由得大急,「妳怎么能让他那样?!到底他、他是哥了什么大刺激?怎会不想活了?」她都已经成全他们这对神仙美眷,世上最美之事莫过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净海,我不想怪妳啦!可妳一走了之抛下哥哥一个人,害他意志消沉,彻底的变了一个人。」
「我?!」她瞪大眼睛,「这从何说起呀!我哪是一走了之,我成全他委屈自己,都没有想寻死的念头,他凭什么不想活了?!」
小之看小姐哭得厉害,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小姐,妳要这么着急担心,不如亲自去看看,说不定夏侯庄主一见到妳,什么病都好了。」
「不过,净海那么讨厌哥哥,去了会给他好脸色看吗?」
「谁说我讨厌他!」孙净海哽咽的说:「我一定要去,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夏侯依依一听,这才明白当初自己错得多离谱。祝樊说人心是复杂的,的确真是那样。
「净海,妳既然有这想法,为什么在情花毒解了之后,不坦诚的说出来呢?」
「我怎么说?淳杏亲口告诉我她跟阿宁有海誓山盟,我说了要自讨没趣吗?」当然只有黯然离开,祝他幸福。
没想到他居然思她成疾,就要一命呜呼,这时她哪还管什么抢不抢别人丈夫的!
「那我们快去,以免迟了。」夏侯依依先上马再拉她一把,两人双骑,快速离去。
小之望着远去的身影喃道:「小姐,妳放心的去,我会通知老夫人的。」希望一切都不会有事呀!她诚心的向庙里的神佛祈求着。
只是孙净海并不知道,这时候在穿岩山庄,夏侯宁也面临了同样的打击。
陈浩江愁眉苦脸的带回了孙净海病危拒医的消息,他一听之下,他的尊严、面子,他的感受和他的想法,完完全全都不再重要了。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她身边,要她为他呼吸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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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紧急的时刻,遇到拦路打劫的山贼,孙净海简直快要疯了!
一向自夸武功无敌的夏侯依依,居然也会有成为人家手下败将的一天,且她落荒而逃就算了,居然忘了把她也带走,害她成为山贼的囊中之物。
现在她被反绑着关在一个堆满柴薪的小屋子里,她真不知道该怪谁才好。
如果当初她坦白一点,今天这一切的一切,通通不会发生了。
她抽抽噎噎的哭着,眼泪流到嘴里、滴进土里。
砰的一声,她听见门被踢开的声音,连忙坐起来一看,门是好好的,这么说来的话,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进去!嘿,你这小子长得倒人模人样的,抓来当我妹妹的压寨相公还可以。」
孙净海这才明白,原来隔壁也有个可怜人被山贼绑来。
「哼!用迷药迷昏再抓人,阁下真够格调。」夏侯宁恨声说着。
他要不是心系净海,一心只想飞奔到她身边,也不可能在心慌意乱之下成为小毛贼的阶下囚。
「我是山贼耶,不下流一点行吗?」蒙脸山贼嘿嘿冷笑,「抓你来是看得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怕你什么?要杀要剐尽管来吧!我若皱眉头就不是好汉。」想到净海命在旦夕,自己却被困在这里,既然如此,那就死在这里倒也一了百了。
对方笑着说:「你这么硬气不怕死,我倒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生有何恋,又有何惧?我让你困在这里,反正是要抱憾终生,不如现在死了也好过日后煎熬。」
他好奇的问:「我把妹妹嫁给你,这是美事一桩,哪里说得上是抱憾终生?」
「我有个非见不可的人危在旦夕,我死都要去见她一面,你把我绑在这里,叫我动弹不得,我怎能不终生遗隐。」
孙净海一听,眼泪差点流出来,她好想尖叫说:「我也是呀!」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跟她一样的苦命人。
已经够心焦的了,没想到还碰到这种事!而且她一定想他想昏头了,居然觉得隔壁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既然是危在旦夕,说不定早死了,你现在去也没用了。」
夏侯宁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随便你说,反正她死了,我也不独活。」
「哈!原来我绑了个痴情种。」蒙脸山贼大笑着转身出门,来到囚禁孙净海的柴房。一见她泪痕满脸,故做惊讶的问:「小美人,妳怎么哭了?别哭,我来给妳擦擦眼泪。」
「你不要靠近我!若你碰我,我情愿一头撞死算了!」
他收回手来,笑嘻嘻的说:「妳年纪轻轻的,又貌美如花,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
「我死我的,与你何干!反正我都给你抓来,横竖是见他不到,不如就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他怪笑着,「小美人,别说妳也有非见不可的人,而且那人就快死了,同样的故事,我可不会感动两次。」
「就是这样。」她含泪哀求,「你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就是救了两条人命。」
「哈哈!说也奇怪,我今天绑了两个人,都叫大爷我心软,而且都掰一样的故事,是怎样?赶流行呀!」
她心急不已,「我说的是真的!」
隔壁的夏侯宁听见,也大声的说:「我说的也是真的!」
「好吧,就算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实话好了,我也只做一次好人,就放你们其中一个走。」
孙净海一听,眼里燃起了希望,「多谢你、多谢你。」
「别谢那么快,我说只放一个,你确定隔壁的痴情种肯留下来,让妳去见意中人最后一面吗?」说完,蒙脸山贼高声喊,「痴情种,你愿意吗?」
夏侯宁没有回答,他的内心正天人交战着。
他该为了一个陌生人,送了自己和净海两条命吗?
但若是满足了自己,却害了对方两条命,他又怎么良心过得去?
蒙脸山贼大笑着,「我让你们考虑,哈哈!」说完,他转身走出去,没忘了要锁上大锁。
夏侯宁听着隔壁传来的低泣声,她的声音和净海好像,哭得他心都揪疼了。思索了好久,最后他长叹一声,「姑娘,妳去吧!」
孙净海惊讶的回道:「你……那你怎么办?」
「我?」他苦笑一下,「我知道她已无幸,也没打算多活一时半刻了。」
「可是你让我走,若你的意中人突然好转了,那该怎么办?」
「她不会好的。」他低低的说:「我知道的。」他这句话说得极低,因此她并没听见。
她含泪说道:「还是你走吧!我去不去,好像也都无关紧要了,反正他要是不能幸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我哪里还有脸去见他?」
「姑娘,妳别这么说,我才是那个没脸离开的人,她会变那样,都是我太好胜,只顾虑自己的感受,不去向她问清楚。」
「我、我也是,如果当初我坦白一点,现在事情也不会这样子,呜呜!」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半晌,他们叹了一口气,同时说道——
「净海,我真是对不起妳。」
「阿宁,我真是对不起你。」
顿时,他们都呆住了,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净海?!」
「阿宁?!」他们同时往墙壁靠,着急的大喊,「是你吗?」
「是妳吗?」
「是我、是我!天,妳没事吧!」
「我没事,你没事吧?呜呜……」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谢天谢地,你们都没事,我似乎是来晚了。」
门被打开,夏侯依依出现在孙净海这一间,而陈浩江则是出现在夏侯宁那一间。
那蒙脸山贼呢,自然是祝樊了。
他正业当山贼当得零零落落,演山贼倒有模有样的。
陡然之间,夏侯宁和孙净海都明白自己被设计了,想到刚才的真情流露,忍不住面红耳赤。
刚刚,他们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都坦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陈浩江解开了捆绑夏侯宁的绳子之后,他立刻推开他,直奔隔壁柴房,而孙净海在夏侯依依的帮助下,正站起身来。
「净海!」
她一回头,又哭了,「阿宁!」
他们终于千真万确的知道了对方的心意,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总算是雨过天青。
朝着彼此奔去,他们此刻只想把对方紧抱在怀里,求个真切。
距离越缩越短,当他们终于碰到对方的手,立即紧紧相握、用力拥抱,再也不愿分开一刻。
「不行哪!哥哥。」夏侯依依急叫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兴奋之下,他俩完全忘记孙净海的过敏至今未愈。
夏侯宁只能苦笑着抱着翻着白眼、浑身发疹,又昏在他怀里的孙净海问着,「浩江,你说这病怎么治?」
站在柴房门口的陈浩江轻松一笑,「简单,用香榧泡澡连泡个三天就搞定。」
「就这么简单?」
夏侯依依闻言吼道:「开什么玩笑呀,就这么简单?」
「我是神医嘛!」他理直气壮的说:「神医干啥都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