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北二十里,一间破落的城隍庙内,隐隐有人声传出。
「娘,你安心歇着,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病。」
「这种天气,大夫如何肯出门?」谢婉娘咳一阵歇一阵,脸色苍白得吓人,「何况我们身上没有银两,怎么看得起大夫?」
「娘别担心,总有法子可想的。」小雪细心地替母亲盖好被子,推开挡住门户的石头,冒着风雪,就要出去。
「小雪,别去!」一阵寒风卷入,凛冽寒意袭人,谢婉娘急声劝阻,「娘、娘病好些了,你不用出门请大夫了。外头风雪这么大,你禁受不起的。」
小雪见母亲勉强说了这阵话,苍白的脸上泛起惊怖的潮红,心里又急又痛,大声说:「我从小到大,没生过一次病,娘不用替我担心了。」随即头也不回,迎风冒雪,直冲了出去。
冰雪大地一片银白,小雪只是个八岁弱女,独自走在这一片琉璃世界中,几乎迷失了方向。她一颠一簸,瘦弱的身影拼死挣扎,走得艰辛异常。
好不容易来到了杭州城,却是家家闭门、户户掩窗,不见半个人影,小雪又急又累,不争气的泪水滚滚流下。
「傻瓜!哭些什么?」
小雪闻声抬头,一个乞儿模样的少年站在屋檐下,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才是傻瓜,我又没哭!」小雪伸衣袖拭干眼泪,一脸倔强。
「是!你没哭,你流的是马尿。」少年走到她跟前,仍是一脸笑意。
小雪别开脸不理他,迈步便走。
少年嬉皮笑脸地跟在她旁边,「傻瓜,冰天雪地的,怎么一个人在外头闲晃?」
小雪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傻瓜,我也没有闲晃。」
少年也停下脚步,不解地问:「你没闲晃?那你在做什么?」
「我娘病了,我要找大夫帮我娘看病。」
「喔?你知道要去哪找大夫吗?」
小雪闻言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少年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要跪下来磕三个头,喊我一声大哥。」
小雪想也不想,双膝落地,「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当起真来?」少年赶紧扶起她,满脸尴尬。
「大哥。」
「我叫小狗子,你叫我小狗子就好了。」小狗子帮她拨掉身子沾上的雪花,笑嘻嘻地说:「我在杭州出生、在杭州长大。你要找大夫,问我准没错!」
「嗯!」小雪愣愣地点了点头。
「杭州最出名的大夫有两个:一个是‘赛华佗’巩悬壶、一个是‘神针’沉青石……」
「那我找哪个大夫比较好?」小云急着问。
「巩大夫医术好,心肠也好,可惜去年到了京城。」小狗子耸了耸肩膀,「沉青石医术虽然和巩大夫不相上下,不过他嗜财如命,没有十两银子是请不动他的。」
「十两银子?」小雪不由得傻住了。
「是啊!何况现在又是风、又是雪的,你就算有十两银子,他也未必愿意出诊。」
「我、我去求他……」
「除了钱外,谁去求他也没用!」小狗子始终玩世不恭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激愤之色,「见死不救,对这位‘名医’来说,可是再稀松不过的事!」
「有钱就没问题了吧?」小雪童稚的脸上,流露出坚决之色。
「你想做什么?」
小雪不答话,单薄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