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妡妡、妡妡……」他赶紧定到她房间,在门上轻敲了几下,「妳在里面吗?」
等了半天仍得不到响应,官尚臣不禁又说:「妳是不是还在生Uncle的气?快开门,要不然我进去啰。」
过一会儿,他推门而入,却发现里头没人!
她竟然不在!
他步回客厅,坐进沙发,顿觉少了妡妡,周遭似乎弥漫了一股寂寞的味道。
走进厨房,好不容易找到了碗泡面,今天的晚餐就这么解决了。
看了下国际新闻,官尚臣便依习惯回到书房处理未完的公事,其实他可以和其它人一块留在公司加班,就是因为妡妡,他才告诉自己绝不加班。
不过,若是她真的有了很好的放学后规画,他也乐见其成。
官尚臣就这么沉浸在公事中,直到听见外头大门开启的声音,他立即走出书房一探,「是妡妡吗?」
「是我。」她站在玄关处,对着他微微一笑。
「回来就好,吃饱了吗?」官尚臣走向她,接过她手里的背包。
「吃过了。」换上室内鞋,她走了进来,直等着他问:妳是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回家?
可她等了好久,却没有下文。
「那就好,快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他弯起嘴角,笑得是那么迷人,妡妡只知道自己是永远也逃不出这股魅惑。
于是,她赶紧回开眼,「我知道你一定忙着公事,就别理我了。」
瞧她话里的酸气,官尚臣知道她一定又在气他老把工作带回家做。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那好,洗了澡就早点睡。」
官尚臣爬了爬头发,正要步进书房,就听见她拿起客厅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后,用一种陌生的娇滴滴嗓音说:「大伟吗?你现在在哪儿?」
「哦……在下一个街角?」她掩嘴一笑,「怎么?怪我才刚分手就查勤查得这紧?」
「不会?那就好。」她吊吊白眼。
「好,送你个吻,啵、啵……这样满意了吧?你慢慢开车啰。」妡妡还夸张的啾了两个吻。
「什么?不够……」她笑得更加妩媚了。
定身在书房门口的官尚臣,愈听愈觉讶异及愤怒,他立刻推开门走向她,用力将电话给切断。
妡妡抬起眼睛瞪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他是谁?」官尚臣指的是与她通电话的人。
「我同学。」她皱起眉,「难道我和同学通电话都不行吗?」
「妳如果是和正常的男同学通电话当然可以,可是那男的根本不正常。」他火大的说。
「拜托,你认识他吗?见过他吗?凭什么说他不正常?」妡妡忽而站起,生气地反驳着。
「我光听你们的谈话内容就确定,不需要认识他或见过他。」官尚臣两道眉深深地打了个结。
「原来你在偷听我讲电话?」妡妡提高嗓音。
其实,与其说她生气,倒不如说她开心,因为她更少知道他还会关心她。
「我是妳Uncle,偷听妳讲电话只是担心妳交友不慎。」他压低嗓音,表现出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
「交友不慎?!」她像是听见一个空前绝后的笑话般,笑不可遏,「告诉你,我已经二十岁了,可不是一个小学生。」
「那我也同样告诉妳,无论妳已经几岁,在我眼底妳永远都是个小孩子。」听她这么说,他还真是火大了。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和感觉。」她深吸口气,「不要以为你曾照顾我几年,就一直拿长辈的身分来压我,我可以感激你,但绝不可能凡事都听你的。」
对他弯起唇线,她以一抹超龄的妩媚笑容说:「我的未来掌握在我自己手上,不需要你鸡婆。」
说着,她便笑意盎然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对了,我想在我房里装支私人电话,可以吗?」
官尚臣一脸铁青,看着她那张绽放得像花一般美丽的脸蛋,想说的重话又给吞进腹中。
「到底可不可以嘛?」见他不语,她又故意绕出房间,走到他面前,双手勾在他颈后,媚笑地问。
他僵住身子,冷着声问:「那妳告诉我,妳还把我当成妳的Uncle吗?」
「嗯……」她晶莹深邃的眸子轻轻一转,勾在他颈后的手缓缓往下滑,来到他结实的腰间。
「到底当不当我是妳的Uncle?」他凛着嗓又问了一次。
「你记不记得我多久没喊你Uncle了?」妡妡故意装着一副心无城府的天真模样。
他重重吐了口气,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我不知道妳问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妳别忘了,要我回答妳这个问题之前,妳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官尚臣伸手至后面拉下她不安分的小手。
「要我回答可以。」她偏过小脑袋,比比自己的脸颊,「来,你亲我一下,我就满足你。」
瞧她说得有多暧昧呀!听在官尚臣耳中,可是又痛恨又难抑,或许……他真会忘了自己的身分,俯身亲她……
不,如果真亲了她,或许蜻蜓点水的吻不够,他将会用更火辣霸气的方式咬住她的小嘴,再也放不开她。
「怎么样?肯不肯嘛!」见他似乎动了「凡心」,妡妡心头一动,下一秒竟噘高小嘴,往他的唇靠近。
官尚臣敏锐地往后一靠,躲过了她蓄意的捉弄。
「你,真没种。」她鼓起腮。
「妳这是什么态度?知不知道妳刚刚的做法已经违背伦理?」官尚臣用力爬过自己那头浓密的黑发,眸光似火般地盯着她瞧。
「我违背什么伦理?」她依旧笑得柔美动人。
「妳——」
他摇摇头,轻吐了口气道:「妳知不知道妳现在变成这样,在天上的父母有多伤心?」
妡妡听了,只是反问:「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妳变得很堕荡,妳知道吗?」他很用力地说。
「堕荡?!」她张口大笑,「你说的堕荡是不是指堕落跟浪荡呀?」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妡妡的脸色变了!她瞪大眼凝睇着他,「原来我在你身旁那么久,只在你心里留下这两个字?」
「我不是那意思,是妳——」
「够了!别再说了,我真的真的受够了,你还真是尽职的好Uncle,你知道吗?我不缺Uncle,一点儿都不缺,如果你这么管我只是为了报答我父母对你的恩情,我想也早已还尽了吧。」
以前她还小,弄不懂他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可当她愈来愈大,也能了解他与父母之间那点深浓的情谊。
「妳说什么?」官尚臣瞇起眸。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不高兴、不想理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立刻搬离『你的地方』,回到我的老家去。」自从官尚臣事业发展的不错后,他便将妡妡父母当初的屋子从房客那儿收回,另请一个佣人在那儿照顾打扫。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不用说了,放心吧!我马上就离开,让你今晚可以好好在书房办公,不会有人再动不动就去打扰你。」妡妡说了这些话后便不再逗留,快步朝门外走去。
「妡妡……」官尚臣追了出去,在电梯口拦住她,「妳给我回去。」
「我偏不回去。」她按下电梯钮,电梯正好上来,「对不起!我已经成年了,要的只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纤步踏进电梯,她正要按上「关门」时,官尚臣却早一步跟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她瞇起眸。
「既然妳不愿意让我管,我想妳也没必要管我吧?」他同样淡冷地对她说。
妡妡咬紧唇,强忍住满腔的怒潮,「好呀,这么一来咱就各不相干,也互不打扰了是不是?」
「所有的话都被妳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官尚臣双臂环胸,露出一丝邪魅笑影。
「哼!」她头一偏,这时电梯到达一楼,她二话不说地冲了出去。
官尚臣赶紧跟上,直追着她的脚步,不管她去哪儿,他便跟到哪儿,让妡妡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受不了地转过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学你们年轻人常爱说的一句话:我高兴、我喜欢、我爱。」他双手扠腰,一对深邃含怒的大眼直盯着她。
妡妡愤懑地指着他,「你真是无赖。」
「妳早不把我当成妳的长辈,随妳骂吧。」只要别让她真变得堕荡,要他做什么都行。
「好,那我就骂你个过瘾,你这个——」她突然锁住口,该怎么骂他呢?
「怎么不说话呢?快呀。」见她一时语塞,他不禁觉得好笑。
「我不想跟你这种男人斗嘴。」说着,她又转过身,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才坐进去,就见官尚臣也跟着坐了进来。
她没好气地对司机说:「请开到XX路的『欢』夜店。」
司机点点头,很快的将车子朝那儿开去。
「妳竟然要去那种地方?」官尚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向信任的「侄女」居然对夜店这么熟。
「你别这么武断好不好?夜店有什么不好的?」她看向窗外,其实她根本没去过这种地方,只好将同学说过的台词照本宣科说一遍:「那里又热闹又新颖,不但能喝点小酒,还可以找人聊天叙旧,哪不好了?」
「那我问妳,妳真的只会找人叙旧聊天?」
「你是什么意思?」她板起了脸。
「妳心里清楚,脑袋清楚,这些可耻的话我还说不出口。」官尚臣真的好气,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的脑袋拿下来洗一洗。
「可耻?!」她脸都气黑了。
「没错,妳是该承认。」他半瞇的笑眼已在瞬间转为犀利的光束。
「好,我承认,我浪荡、我堕落,我不但跟人聊天喝酒,还跟陌生男人上床,这下你满意了吧?」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再也不说话了。
她真的好失望,为什么他就是这么不了解她!
算了……她不是早告诉自己算了吗?又何必在乎他的想法?她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官尚臣一口气梗在胸口,恨自己怎么敦出这样一个女孩?
是他管教失当或者太严了?
不,他一向对她持以自由开明的态度,还是他对她太宽松,才养成她现在一点道德观都没有呢?
就在他凝神细想之时,车子已停了下来,妡妡趁他闪神之际,猛地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官尚臣见状赶紧付了车钱也跟了出去,直到这间夜店里头,他瞧见她已坐在吧上,手里拿了杯酒畅饮着。
「妡妡,把酒给我。」他快步走了过去。
「我说过你该报的恩已报完了,没必要再管我了。」她转过高脚椅,背对着他,却对着酒保眨眼猛笑着。
官尚臣闭上眼,压下胸臆间的怒焰,以免自己失控。
「汤姆,你调的酒真不赖耶。」她故意放软语调,对着酒保说。
汤姆愣了下,才要开口就见妡妡对他猛眨眼努嘴,于是他又噤了声,只好对她傻笑。
「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她这下又变得嗲声嗲气了。
「我的名字?」酒保指着自己,「妳不是——」
「唉……」她拉了长长的一声「唉」,「不说就算了,我最讨厌像你们这种假道学的男人了。」
汤姆愈听愈迷糊,可妡妡还是不停地对他使眼色。
终于,他弄明白了,原来任妡妡是要演戏给她身后的男人看,难怪他怎么也想不通,他们班从不踏进夜店的乖宝宝,居然在一夕之间变了个人?
「我叫汤姆,但妳弄错了,我可一点也不假道学呀。」
汤姆也挺配合地演着戏,甚至当着官尚臣的面,对着妡妡挤眉弄眼的。
「哦,那你打算怎么证明呢?」她一手托腮,妩媚万千地笑着。
「妳说呢?」
「看你啰。」
汤姆看看表,「我再一个钟头就下班了,等我吧。」
「OK,没问题。」妡妡比了个「OK」的手势,笑得可甜了。
一直保持静默的官尚臣忍着气不作声,静观这丫头到底想做些什么。
只见她一直猛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官尚臣虽然知道那不过是普通的水果酒,酒精度较低,可喝多了一样会醉呀!
想出声喝止,但一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决裂无情的话语,官尚臣就不想再管她了。
她说的没错,他不像个长辈,居然会跟她这个晚辈闹别扭,甚至因为咽不下那口气而不打算再低声下气劝她。
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眼看她又倒满一杯,正要灌进嘴里,官尚臣再也忍不住地上前抢下她的杯子,「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她抬起头,故意把已发育成熟的傲人胸脯向他挺出,就当是诱惑吧,却不敢保证会成功。
「就因为我是你的Uncle。」他赶紧退后。
「不,你不是,你不要再以我的Uncle自居,我不希罕。」她推开他,而后走进吧台内,勾住汤姆的手臂,「别忙了,我们去玩吧。」
「可是——」他还没下班呢。
瞧汤姆那为难的脸色,官尚臣终于咧开今晚第一个笑容,「好了妡妡,妳就别闹了,就算要闹也得看看别人有没有空。I
她气得瞪着汤姆,「你刚刚不是说要证明给我看吗?怎么这下又变了卦?」
「我没变卦,而是我下班时间还没到。妡妡,妳该知道我们老板很抠,少待一个小时,等于我整晚都白忙了。」
「你!」
她恼火地打开背包,掏出一千元往桌上一搁。「剩下的就当你的小费吧。」跟着,她便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陌生男人挡住她的去路,还对她吹了声口哨。
妡妡定住身看向他,还对他勾起媚笑,「怎么?想约我?」
「没想到妳说话挺直接的。」对方一笑。
官尚臣握紧拳,提防那人不轨的意图。
「原来你不喜欢直接的女孩?好吧,那算了。」妡妡转身要走。
「等等小姐,我可没这么说,相反的我很欣赏呢。」那男人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臂。
官尚臣却更快一步的以手刀劈开他,「不准碰她。」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指着官尚臣,「你这家伙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反正你就是别想动她一根寒毛,否则——」官尚臣双手交握,弄得指节格格作响。
对方吓得往后退了数步,指着官尚臣,「你也想钓她?」
「我钓她?」官尚臣脸色一僵。
妡妡乘机上前叫道:「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不但想钓我,还缠我缠到我都快烦死了。」她指着官尚臣。
「他真的这样对妳?」那人瞇眼一笑。
「嗯。」妡妡重重地点点头。
「喂,你几岁了?虽然你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是一看就知道和她的年纪相差一大截,追她适合吗?」对方讥笑着。
闻言,官尚臣只是瞇起一对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妡妡听在耳里已是火冒三丈!
她忽地冲上去,对着那人说:「年龄是问题吗?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说这种话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我这是在替妳解围耶。」他被骂得莫名其妙。
「不需要!」妡妡居然反身抱住官尚臣,「我就是爱他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这样成熟的男人,不行吗?」
「妳……」那人被她多变的个性弄得又气又恼,「老实说吧,我就不信他这样的男人在床上的功夫会比我行。」
「床……」妡妡舌头差点打结,却又不肯认输,「呵呵……这你就错了,他呀,常搞得我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我都称他是一夜七次郎。」
「我……我看妳是神经病!」他火大了。
「我看你才神经病,我——」
「够了妡妡。他说的对,神经病的是妳,走吧!别净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官尚臣抓住她的手,再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硬是将她拉出夜店外。
「你抓我干嘛?」一路上,她直大喊大叫着。
「妳给我回去睡觉。」他口气不佳地说。
「好,就算我现在跟你回去,你以为你能限制我到什么时候?」妡妡咬着唇,忍着泪对他咆哮。
「妳不该这么不听话。」
「我已经听你的话听了十几年了。」她挑起眉,眼底闪烁着一道碎心的笑影,「那你可愿意听我一句话?」
「妳说。」他的表情依旧没有温度。
「好,我说。」妡妡深吸口气,「我……我……」
她爱他呀!为何她会说不出来?莫非她刚刚在那男人面前这么搂着他,他还感觉不出她对他的爱吗?
「妳到底要说什么?」见她半晌吐不出一个宇,他逼问道。
「我要说的是,我要离开你!」她深提口气,心想:或许分开一阵子,让他们彼此好好想想,他会了解她的。
「妳要离开?」他一双沉静的眼突变清冷。
「无论你愿不愿意,我是走定了。」妡妡对上他的冷眼。
「妳要搬去哪?」他双手插在口袋,心知就算他不答应,她还是会跑。
「我同学那儿,她会帮我找地方。」
「妳的意思是,妳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他的双眉一拧。
「我当然会等找到了再搬。」妡妡定睛望着他,「你说?你到底肯不肯?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吵架就能谈出个结果。」
「我也不想跟妳吵,从以前我就不愿意跟妳吵。」他很诚恳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是呀,因为你不屑跟我吵,在你眼底我只是个小孩。」这就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我看你才神经病,我——」
「妳的意思是,妳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他的双眉一拧。
「我当然会等找到了再搬。」妡妡定睛望着他,「你说?你到底肯不肯?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吵架就能谈出个结果。」
「好,以后我不当妳是小孩,就当妳是朋友,我们以朋友的立场来沟通。」最后他决定退一步,因为再这么下去,他相信他们之间连最后的情谊都下剩了。
「真的?」她很意外。
「嗯,但是现在先跟我回去,哪天要搬跟我说一声,我会帮妳搬东西。」上前握住她的手,他眼底漾着问句。
妡妡想了想,「好,我答应你。」
「那走吧。」他的手紧握了下。
她妥协了,至少目前这样的感觉要比以前好多了。
官尚臣拦下出租车和她一块儿坐进去,在车上,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她的,这种感觉是妡妡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可他呢?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
唉,别想了,反正她再怎么想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任妡妡,离开他对妳而言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为何妳还这么坚持呢?或许妳连自己那点渺小的心思也捉摸不定吧!她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