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烟四处弥漫在森林里,随着夜色愈暗,烟雾愈浓,空气中还夹杂着绿草的清香。
圣界的氛围是宁静安宓的。
通体雪白的大猫形单影只的趴躺在靠近神庙的斜坡草地上打着呼噜,牠黝黑的双眼半瞇地看着远方,浓密的绿烟模糊了牠的视线,干涩让牠眨巴着眼,在一闭一阖之间,牠的视线穿过绿烟、穿过森林、越过大海……
牠彷佛看到了心系的远方,看到了牠心里徘徊不去的身影。
「唔……」牠的喉际发出声响,心激动地剧跳着。
是全兰黛!
牠瞠大着眼,更专注、更用力的看。
她躺在她的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衣,缎面的质料服贴在她匀称姣好的身材上,白色的缎面衬得她的肤色显得粉嫩而柔软。
她……变胖了。
「呼噜……」牠发着声响,眉头因为眼前的景象而紧蹙起。
躺在床上的身子在努力伸展着,她的身体因为痛楚而不停伸展着,埋在枕头里的脸不断发出低切的哭泣声,闷闷的哭声伴随着不停伸展的身躯,将牠整颗心挤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在哭。
她是因为赛尔凯克而哭,牠晓得。
她……还没忘记他吗?
突来的剧痛拉回了牠的视线,牠的眼前又只能看见一片绿烟和随风发出沙沙声的树群。
「喵──」牠拉高分贝的嘶叫,背脊突来的剧痛让牠弓起背。
牠伸长四肢痛苦地抓着地面,四足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草地中,爬抓着泥土,巨大的身躯似乎快要承载不住源源不绝的剧烈疼痛,有种就要粉身的错觉。
全兰黛……
在痛楚中牠的脑海里想到的只有她……
牠要死了吗?
那她怎么办?
牠想到她在黑暗中伸展的身体以及哀泣的声音,她的苦痛怕是和牠此刻一样吧?
死了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她呢?
在没有忘记他之前,她每夜每夜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不行!不可以这样!」充满磁性的声音将牠心底的话宣泄而出。
牠会讲话?!声音让牠大大惊骇。
刚才的剧痛在顷刻间消失,牠瞪着脚下突然变远的草地,白毛的猫掌被干净的大脚掌取代。
怎么回事?!牠变成人了?!
牠在圣界转为人形?!
他转向神庙,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可以在圣界转成人形。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千百年来从没有猫可以在圣界里转为人形。
「巴斯特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问题才脱口而出,泥砖砌成的神庙跟着发出抹微蓝的光芒。
他环顾四周,今晚的浓雾遮去了栖身在森林里猫儿们的视线,似乎没有猫发现他的变身以及神庙发出的蓝光。
他向前大步往神殿疾走。
在神坛处他找到了光源的来处,蓝光是由坛上嵌镶着的夜光石散发出来的。
在淡淡的蓝光下他隐约看到坛上被刻划着图形,他伸出手拂去石板上尘封的灰尘,意外的看到一幅幅清晰的图像。
他们一直知道神庙有着古埃及文及图像,但是因为长年的风化,早已经模糊难读,所以他们从来不去研究究竟上头记载的事物。
没想到……坛上的图像竟然还保存得相当完善。
他凑近石板,仔细地看着。
那是古老的传说,属于古埃及的传说,是所有埃及人都了解且深信不疑的传说。
石板上粗糙地刻划着人死后制成木乃伊的程序,以及生命是由「肉身」、「拔」和「卡」组成的字面解说;「肉身」是物质,「拔」是「灵魂」,而「卡」可以解释为「生命力」。每个人都拥有「肉身」和「灵魂」,而「生命力」是所有人共有的。
接着是「拔」寄附在猫身上的图像,然后是猫身驮着「拔」离开巴斯特大庙到圣界和「卡」结合,在结合了「拔」及「卡」的猫身旁古埃及文字简略地写了三行──「静潜千年纪,重修爱与恨,终得永生息」。
他瞇起眼,粗略的图像及简短的文字,和最后的三行字句,像跑马灯般在他脑内重复窜流着。
「静潜千年纪,重修爱与恨,终得永生息……」他喃喃地重复着石板上的最后三行字,突然,「阿卡」跃进了他的脑海。
「他现在是『阿卡』了吗?」他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来回收拳再张开、再收拳,仔细地感觉自己和以往有无不同。
「阿卡……」他们一直以为寄附在猫身上的「拔」即是最好的状况了,「阿卡」只是个不存在的传说,没想到……他们还有更高的境界可以攀升。
「静潜千年纪,重修爱与恨,终得永生息」,他和地司忒、渥夫沃从踏入圣界之后就不像其它同伴会来回进出圣界,他们因为「懒」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没想到也因为「懒」误打误撞拿到成为「阿卡」的入门之钥?
他们被巴斯特神逐出圣界不是因为他们干扰了圣界的清静,而是时限到了,得要离开圣界去「重修爱与恨」啊!
「我修到爱与恨了吗?」赛尔凯克迷惑着。
恨……初初被逐出森林不得而入时,他确实恨过巴斯特神,认为他心胸狭隘,为了鸡毛小事就将他们逐出,还害他们好友不和了好些年,虽然他后来选择释怀,但是恨过是不争的事实。
爱呢?他爱了谁吗?
全兰黛在他脑海浮现。
「她?!」赛尔凯克蹙起眉,想到她,他彷佛又能感觉到胸膛里沉重的心跳。
是啊,他爱她!他松开眉,头一次坦然面对心底的答案。
自从变回猫身被地司忒和渥夫沃送回森林之后,他就没有开心过,无时无刻想的都是她隔着门板哭着说自己失恋的模样,这不是爱,是什么?
圣界和爱情,他自私地为了不受变身和生老病死的轮回之苦而选择了前者,现下他可以来去自如,他的选择会是什么?
刚刚承受剧痛时脑子里翻搅的念头和影像在他脑海里重演。
他根本不用选择,答案就在他的心底明显可见。
他对着神坛深深一鞠躬,然后转身走出神庙。
外头,绿烟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一向对环境变化有灵敏感应力的猫儿逐渐向神庙靠近。
离开了神庙,他在空气里看到丝丝的光在流动,充斥整个空间当中,那是流动的时光吗?
「喵……」
「唔……」
「喵……」群猫在他踏出神庙的同时群起低鸣。
赛尔凯克转移注意力,他意外自己竟然能够透视面前群猫猫身内寄附的每一具「拔」。
这些就是「阿卡」的能力吗?
他回头再看了眼神庙,所谓的「阿卡」除了拥有明亮的眼及永生的生命──永生的生命?!
他拥有永生的生命,但是全兰黛并没有,终有一天她会老、会死,那他怎么办?
面对垂垂老矣的她,他又要怎么向她解释他的长保青春?
问题一起了头,成串的问题也跟着接踵而来,他烦躁地抱着头。
「呃……」他惊瞪着手,原本充满肌理的手臂正在萎缩、老化……「这是怎么回事?!」
他摸上脸,脸上皱垮的触感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老化当中,这是怎么回事?!他年轻力壮的身体呢?
疑问一出,奇迹地,正在老化的身体又迅速更新,变回他原本三十岁该有的强壮线条。
这也是「阿卡」的能力?!
所以除了永生的问题,其它阻碍在他和全兰黛之间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喽?
赛尔凯克摇摇头,笑意在他嘴角浮现。
他拥有永生就不会早她一步离开人世,至少他不用担心他若是失去生命时独活在人世的她该怎么办,这也是好事一桩啊!
他一直在乎的只是「她怎么办」,何时管过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想起她在床上痛苦伸展的景象,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她幸福,其余他在她死后会如何痛苦的事情他不愿意去想。
他只要让她幸福,就行了。
主意打定,他向前迈开步伐。
猫儿纷纷为他让开了条路。
他不顾群猫好奇询问的眼光,径自往森林外走。
他要让她幸福!
这是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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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着烟的山状土司散发着奶油香气,诱人食指大动。
闪着亮光的齿状尖刀磨刀霍霍地在土司的山丘处豪迈的一刀切下,露出山丘下绵密扎实的白色面包体,操刀手法细腻地将白色面包体以长方体从土司主体剥离,山状土司立即成为一只长方空壳。
被掏出的柔软面包心完整地呈现成长方体,就像被切除四边的条状土司,尖刀再一次在上头挥舞,冒着热气的海绵体随之被一分为十。
一块块柔软的面包片被分别仔细地裹上一旁准备好的两碟沾酱──切成细块和白酱、吉士粉拌炒过的马铃薯酱及以红酒炖煮过的肉酱,沾裹上酱的面包片被迭成一份份,然后再被斜角切成三明治,最后连同空壳土司一块儿被送进烤箱。
中火烘烤两分钟后,原本只有奶油香气的面包混杂了起司马铃薯酱、红酒肉酱的香味,柔软绵密的面包表面也多了份酥酥、微焦的口感。
「兰黛,妳大费周章的做土司便当要给谁吃啊?」
「我。」她简短的回答万垂青,双手不停歇的将三明治整齐的摆进空壳土司内,然后再将空壳土司盖上,就像搭积木般,早先被解体的山状土司又恢复成原状,只是肚子多了扎实美味的内馅。
「这是我的早餐。」成品让她露出满意的微笑。
「全部?!」
「是啊!这样美味的便当,我一口气就能全部吞下肚去。」
「兰黛,妳的食欲好像愈来愈大耶!」她看着她说道。
每日至少二十块的蛋糕点心加上定时的三餐及饭后茶点、水果,甚至最近她还替自己多加了下午茶时间,延后用晚餐的时间,以防八、九点就饥肠辘辘的胃袋。
食欲好是件好事情,只是──会不会太好啦?
「我只是贪吃。」
「妳以前也贪吃,但食量并没有这么惊人。」万垂青指指土司便当,「以前两块妳就吃不消了,还耍赖的要我把剩下来的全解决掉,现在妳却可以一个人吃完整个便当。兰黛,妳是不是生病啦?」
「生病?」她挑起眉,「除了肚子容易饿,我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啊!妳看我,有哪儿不对劲吗?」
她仔细地将全兰黛从头看到脚一遍,「妳胖了些。」
「吃得多当然会──」
「奶油盒子」的厨房门被用力推开,打断了全兰黛的话。
「呃……」万垂青挑起眉,这、这……看板的男人会动耶!
全兰黛睁大眼,心头直冲的暖意让她觉得脚软,她双手撑着料理台,眼睛不敢眨地直视着来人,生怕一眨眼面前的男人就像泡沫般消失不见。
只是夺眶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不确定感让她向万垂青寻求答案,「垂青,是他吗?妳也看见他了吗?我不是在作梦,对吗?」
「是赛尔凯克,那个看板的男人!他走出来了……」她从没见过好友心底朝朝暮暮思念的男人,而面前的男人长得和她天天仰头发呆凝看好一会儿的看板上的男人同一个样。
「看板是假的,没有人会从看板上走出来的。」她的话惹得全兰黛想发笑,但是发软的身体让她无力扬起嘴角。
她撑着料理台向门口走,只有四步的距离却让她觉得像跑马拉松般气喘吁吁、永远也到不了终点似的长。
她努力深呼吸,以坚强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不要软脚昏倒,至少──她大口吸着气,灌进体内的氧气让她的心胀得鼓鼓地,至少得在知道他的来意之后再昏倒。
好不容易,她站定在他的面前,挺直背脊,仰头和他的视线相交,再深吸一口气,企图让她打颤的身体得到些平缓,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化为声音,朗声询问他,「你来做什么?」
赛尔凯克看着她,她的气色很好,粉红在她的双颊没有消失,原本窈窕的身段丰腴了些,本来就丰满的胸围更加傲人,裹在窄裙下的臀同样圆润诱人,多了些肉的她想必抱在怀里一定更加舒服……
原本满肚子礼貌的开场白全在和她视线相交的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满满的遐想,他缓慢跳动的心也在此时深沉而用力的跃动着,用力撞击的心跳让他几乎以为站在面前的她能看见他胸膛上鼓动的心。
「我来告诉妳──」他开口,「我爱妳。」
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爱妳……爱妳……爱妳……
空气突然凝结,耳鸣让全兰黛的脑子跟着空白,赛尔凯克的声音在她的脑袋里形成回音,不断地、重复地回荡着。
「兰黛?」她的脸色在他面前瞬间转白,他伸出手碰触着她的双颊,「妳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他,甚至她一向有神的双眼开始泛起空洞。
「兰黛?」不祥的预感让他紧张,触摸的手转为轻拍,「兰黛?妳怎么了?妳回话啊?妳回答我啊?兰黛?」
「她傻了!你突然出现又突然说爱她,她吓傻了。」万垂青也跟着拉着她的衣服,「兰黛?兰黛?妳醒醒!妳别吓我啊!我是垂青,妳醒醒……
「兰黛?兰黛?兰……」
「我很好,我没事。」全兰黛拉回她的神智,看着弯腰和她视线齐平的赛尔凯克,「你刚刚说──」
「我爱妳,我爱妳,兰黛!」
「对,你说你爱我,你爱我?」
「是的,我爱妳,虽然慢了点,但是我爱妳,千真万确的爱妳。」
「虽然慢了点,但是你爱我……」她涣散的思绪陡地变为集中,空洞的眼神也转为清明,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赛尔凯克拉近自己,「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在这么久之后才跑回来说你、爱、我?!」
「我──」
「你当我是什么?可以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这样糟蹋我,你很高兴是不是?你看我为你伤心欲绝,你很高兴是不是?你看我为你痛不欲生,你很高兴是不是?」
「砰!」她一个拳头打上赛尔凯克的俊脸。
「兰黛?!」万垂青瞪大眼,不敢置信全兰黛竟然结结实实的赏了心上人一拳?!
「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不会爱你!不要爱你!不爱!不爱!完全不──」向上冲的血气让她眼前一黑。
「兰黛!」赛尔凯克眼捷手快的接住向后倒的全兰黛。
「兰黛!」万垂青也惊呼出声。
毫无预警地,全兰黛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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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无奇不有,巧合的事常常发生。
眼前高大的男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生平第一次的外出门诊害他第二天早上爬不下床。他到现在还彷佛能感觉到隐隐作痛的双臂,那种神经撕拉的疼痛他永远忘不了。
「医生……」小护士在他耳边低语,报告着病患的情况。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戴上听筒弯腰为床上的病患作胸前听诊。
同样地,床上的小姐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身为医生,他生平头一次扛人就是受她所托,也是她让他发现自己的潜力竟然如此之大,扛得起体型大他至少三分之一的男人;虽然结果他的双臂神经受伤长达一个月之久才治愈。
「医生,请问她怎么了?」赛尔凯克一脸的焦急。
「刺激,她受了刺激导致肾上腺素急速攀高而昏倒,稍作休息就会醒来,无碍。」
「谢谢你,医生。」万垂青松口气,连忙道谢。
「不用客气。」他点点头,朝赛尔凯克道:「先生,现在我们还不敢确定,麻烦等──」他瞄了眼病历卡。
「等全小姐清醒后麻烦再到诊疗室来一趟,经过扫瞄仪器确认会更加肯定。」
「肯定什么?」
「全小姐怀孕了,实际周数还不能准确告诉你,等做完扫瞄后就能清楚知道胎儿有多大。」他堆起专业的笑容,客套地道:「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爸爸?」赛尔凯克瞇起眼。
「爸爸?!」万垂青瞪大眼,下一秒钟就转头质问他,「是你的?」
「你们不晓得全小姐怀孕了?」他皱起眉,显然他的贺喜是太早了?
「我们有怀孕的准备,谢谢你,医生。」赛尔凯克微笑着,将医生送离小诊所里唯一的病房。
「你是孩子的爸爸?!」得不到答案让万垂青又问了一次。
「似乎是。」他点点头,那一夜,他并没有做避孕措施,他相信她也没有经验去做事后的补救。
只是──没想到他还有生育能力……他微笑,原本他已经释怀了不会和兰黛有子嗣的问题,看来他是白担心了。
「难怪兰黛最近总是吃个不停,原来是怀孕了。」万青垂喃喃着,像是想到什么又抬高头,看向他的眼神盛着不满,「你不爱兰黛为什么还和她──和她这么亲、亲密?!你在玩弄她的感情?!」
「我爱她。」赛尔凯克认真的再一次宣布,「我会负起我应该负的责任。」
「你是因为『责任』所以才爱她?」
他的嘴角仍旧挂着优雅的微笑,「这个答案我想亲口回答她。可以给我们独处的空间吗?」
「你会保护她的安全?」
「我保证会。」
万垂青看着他,他和渥夫沃、地司忒不同,虽然同样有不俗的外貌,但他的眼神充满温柔,举手投足充满教养,气质高贵且优雅,兰黛在他身边应该很安全才是,而且他还是兰黛深爱的男人……
「如果你是因为负责任才说你爱兰黛,那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兰黛的。」
「我晓得。」赛尔凯克指指自己的鼻梁,他可是「感同身受」得很。
「好好照顾她,我就在外面。」她留下话,转身走出病房。
总算只剩他们俩了!
赛尔凯克坐在床沿,低头端详着全兰黛的睡容。
她右眼的假睫毛不晓得在什么时候掉落了,在长睫毛的底下藏着的是短短却很浓密的睫毛,他替她撕去左眼的假睫毛,让双眼得到平衡。
他望着她短而密的睫毛,觉得这样的她出奇的可爱,睫毛可爱、微翘的鼻头可爱、丰厚的嘴唇也很可爱。
全兰黛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宠爱而柔和的眼神。
她叹息,臣服于他温柔的眼神之下。
「我在哪里?」
「医院。妳还记得吗?妳揍了我一拳,接着昏倒了。」
「我记得我揍你一拳。」她微瞇起眼,尝试爬起身,「我从没昏倒过……我怎么了吗?」
「不要紧。医生说妳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昏倒,休息过后就没事了。」他要她躺回床上。
她点点头,放心的躺回枕头上。
「为什么揍我一拳?」
「因为你说你爱我。」
赛尔凯克挑起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爱我,对吗?」她说着,「我以为我失恋了。失恋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吗?
「地球还是照转,日子我还是得过下去,但是我的心却一直很痛很痛。白天我得忍着疼痛、笑着面对垂青、面对客人,夜晚我挨不住了,只好埋在枕头里痛哭。
「白天我愈逞强,晚上我的痛苦就愈深,我总安慰自己总有一天会习惯心底的疼痛,等习惯了就不觉得痛,等不痛时我就不会想起让我疼痛的原因,也就会慢慢忘记你。我已经努力忍受着痛苦好一阵子了,现在你却突然出现告诉我你爱我。」
全兰黛吞着口水,「我根本没失恋。我的痛苦、眼泪、忍耐全都白白浪费了,比起我所承受的,你挨的一拳根本就是便宜你了。」
他聆听着她的原因,他爱上的是个敢爱敢恨的小女人啊!
他将她揽进怀中,闻到她身上甜甜的蜂蜜味儿他才晓得他有多怀念这个味道。
「我很抱歉。」他在她耳边低诉,「我从来没有想过爱情会在我身上产生效应,我以为妳和其它女人一样,可有可无不会影响到我,但是我错了,从我决定要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想妳,不停想妳,我后悔了,但是骄傲让我不愿意承认,知道吗?这段期间我也很不好过,这几年天天思念的地方后来竟然成了禁锢我的牢笼,我很矛盾也很不舒服。」
「你的骄傲被打败了吗?」
「是的,被爱妳的情打败了。」他吸口气,沉溺在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及她柔软的身体,「所以我回来了。兰黛,这一辈子,除非妳不爱我,否则谁也无法把我从妳身边拖走。」
赛尔凯克的话让她动容,她咬着下唇,声音从紧闭的嘴里逸出,「不公平。」
「嗯?」
「我本来要你说尽好听的话才打算原谅你的,但是我还没要求,你就说了这么长篇的甜言蜜语。」全兰黛叹息,「你的爱情也征服了我,我无条件原谅你这几个月的折磨。」
他将她轻轻从怀中拉离些,凝视着她。
「妳──还爱我吗?」
他的迟疑让她微笑,她用力点点头,然后红着脸躲进他的怀中。
哎!她叹息,他的体温依然温暖,他身上凉凉的薄荷味道儿也没有消失,仅仅是抱着他,她就好安心、好安心。
「我爱妳。」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她的心一紧,心窒让她呼吸急促,她扬起头,和他深情相望,那种磁场相吸的吸引力在他们之间流窜,她闭上眼,等待他的靠近。
「兰黛。」赛尔凯克在吻上她的前一刻煞车。
「嗯?」她张开眼。
「那一晚,我们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那一晚?」她觉得双颊像有两把火在狂烧,那股火热还开始蔓延到整张脸,甚至烧到头皮、耳根。「没有!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喔?」他挑起眉。
「怎么了吗?」
「没有。」他扬着嘴角,双手摸上她的腰,大拇指似有若无的在她的腹上来回抚摸着,「真可惜,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全兰黛回避着他的眼光,欺骗让她不安。
「我们继续。」
「继续什么?」
「刚刚我们要接吻了,不是吗?」赛尔凯克低头寻找她的唇。
「哪有!」才退烧的脸又迅速染红,她闪避着他的唇。
他追逐着她。
一来一往的追逐,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最后,他擒住她,互相吸引的两人交迭成一体,他吻上了她……
两颗相爱的心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