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没有赘言,一句话。
「你有毛病呀!我为什么要哭?」她哭起来很难看,才不要丢人哪。
「这是民间习俗,妳得哭。」不然会不吉利,庙口的阿婆说的。
「去你的民间习俗,我是现代人不是古人,不兴那一套。」要哭她自己去哭,顺便帮花浇浇水。
「那就笑。」开心的笑,别一副如丧考妣。
笑?一身雪白的孟蔷妘马上露出一张比苦瓜还苦的脸。「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我怎么笑得出来,妳太为难我了。」
「活该。」她自找的。
「哇!秋千,妳算是我的朋友吗?在如此危急的状态中,妳不伸出援手还落井下石,妳有没有良心呀!」可恶、可恶,她要跟她割袍切席,恩断义绝。
挖了挖耳朵嫌她吵,夏秋千拿起苹果往她嘴里塞。「我和妳不熟,请别胡乱攀交情。」
意思是她们不是朋友,她有没有良心不归她管。
「唔……唔……」狼心狗肺,残忍没人性,我恨妳……
「人已经够圆了就不要自曝其短,免得人家知道妳水平低。」
热热闹闹的人声从屋外传来,如耿佳慧所预料的,秦家三个月后真的办了喜事,新娘子易人换成一颗球,全场哗然之后响起一堆恭贺声。
今天的苦娃新娘原本没打算那么早结婚,甚至近一百天高喊着不要嫁人,极力的躲,发愤的藏,但还是难逃暴君的五指山。
其实孟蔷妘到现在还很纳闷为什么人缘变差了,以前她不管走到哪里都大受欢迎,可是最近却真成了人球人人踢,一听到她要暂住立刻关门放狗。
如果她知道事实的真相,恐怕真要闹出人命了。
原因无他,只是狗头军师出了一堆馊主意专门治她,让她无处可去只好回家,那人是知她甚详的万子良。
「哎呀!妳咬着苹果干什么?!又不是七月大拜拜等着被宰的猪。」真是难看呀!太不象话了。
「孟妈妈,她说她饿了想吃东西。」而拜拜用的猪公咬的是橘子。
「什么,有这种吃法吗?妳就不能忍一忍啊!」还吃,大门都快走不出去了。
不是啦!我没有要吃,是她硬塞的。有口难言的孟蔷妘摇着头,努力吐出口中的华盛顿大苹果。
「孟妈妈不必担心,我会替妳照顾她的。」非常尽心的「照顾」。
同样身材圆滚滚的孟母声音宏亮的感谢,「妳真乖巧呀!我家妹妹要是有妳一半懂事就好了。」
「哪里,包子也有可取之处,不然怎么有人敢娶她。」虽然她在她眼中一无是处。
「这……呵呵……」
夏秋千的话很毒,却也是实情,让当人家母亲的人也只能回以干笑,无言以对。
当初大家都以为孟蔷妘最后会嫁给隔壁姓万的男孩,两人青梅竹马打小玩到大,应该会顺利的步入礼堂,众人早早把红包包好放在箱底,红包袋写着--祝贺万、孟联姻,百年好合。
这会儿大伙儿无不赶紧跑书局换红包袋,怕又出意外不敢填上姓氏,直接以珠联壁合代替。
好笑的是乡下人识字不多,一想到新娘子圆圆的外表,居然写下猪联璧合,然后发现错误又用立可白涂掉,猪字隐隐若现地让新娘子想找人算帐。
「可恶的秋千,妳竟然这样对待我,我要和妳切八段,断十六截,让妳没有朋友。」哼!她要开始钉草人、放黑符,让她日夜不得安宁。
「张嘴,妳口红掉了。」夏秋千根本不理会孟蔷妘的威胁,手掐颊的让她的嘴巴噘起好上色。
「对朋偶不义会有包英,妳小心点。」她嘴里含糊的道。
「等有报应的一天妳再来笑我,该上刑台了。」不愧是朋友,居然听懂她的意思。
「刑、刑台……」
一向胆大包天的孟蔷妘竟然打起颤,一副要上绞刑台的模样。
一被推出新娘休息室,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窜动让她差点想昏倒了事,有谁结婚请来一票打手……呃,保镖看守前后,重重包围以防新娘攀窗、尿遁、装死。
她是最不情愿的新娘,而且是被押着上礼堂,她自始至终不知道新郎官亲自打了一千多通电话给她的亲朋好友,以诚恳的态度说服他们倒戈,助他早日缉妻归案。
孙猴子再泼辣还是难逃如来神掌,自愿站岗的壮汉全是来自南部的乡亲们,还有武馆的弟子们,一面倒的为肯自我牺牲的「苦主」奉献一己之力。
「老婆,情绪别太激动,妳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扛上礼堂的新娘吧!」这是非常手段,在必要时。
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呜!为什么她没胆大声的吼出来。「你没说你爱我。」
众人闻言全翻了白眼,认为她在无理取闹,都快结婚了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不爱人家会娶她吗?
「好,我爱妳。」一天说上十遍他也不腻,顺着她总有好处。
「你敷衍,一点诚意也没有。」结婚明明是喜事,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好,我改。」这才是敷衍,顺着她就没事。
「你每次说要改都只是说说而已,我实在想不出我为什么要嫁你。」不嫁了、不嫁了,她要悔婚。
孟蔷妘才想要转身,一排阵容浩大的人墙立刻上前一站,包围得水泄不通,并面露凶光,她只好肩一缩又转回去,没志气的嫁人。
顺着她。秦时篁在心里告诉自己。「好,我一定确实做到,不会言而无信。」
「好什么好,除了好没别的话吗?那我们不要结婚好不好?」她一脸希冀的看着他,看能不能捞到个好字。
暴君难得没发脾气地朝着她微笑,「妳跟那个问好不好。」
他的视线一低,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
「你……卑鄙。」闹出人命了,她能不嫁吗?
「谢谢恭维。」他顺手接过男傧相递来的饼干,往她泛酸的嘴巴一塞。
得意挂在他的脸上,两人认识不到五个月,她肚里的那块肉有四个月,可见他的功力所向无敌,弹无虚发,一次就让她逃不了。
「咳咳!你们到底要不要结婚?主婚人等得脸都绿了。」而看笑话的人……呃,不是,是准备喝喜酒的客人已经不耐烦了。
穿得人模人样的万子良是女方家属,他以前夫……不不不,是被抛弃的前男友身份大肆猎艳,顺便客串一下招待,专门招待未婚的女宾。
「催什么催,没瞧见在走了嘛!」到底是谁发明了婚纱,又重又长老害她绊到脚。
「小心点,不要害小孩变成婴灵,他会跟着妳一生一世。」一道冷淡的女音在一旁提醒,不改毒辣本色。
「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干么诅咒我家的孟姜女,虽然她蠢蠢呆呆很好骗,一看就知不是贤妻良母的料,妳也不要嫉妒她踩到狗屎走好运,说不定她明天就离婚了。
「万子良--」
「你去死。」
愤怒的新人同心协力地给他一脚一拳,让他以帅帅的拋物线落在一堆婆婆妈妈当中,让她们一双双长茧的手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婚礼照正常程序进行,新郎新娘走过香槟玫瑰铺成的花道,上头有人洒着象征爱情的玫瑰花瓣,白色大钢琴奏起悠扬的结婚进行曲。
一切美好得如梦幻般没有人捣蛋,双方家长、主婚人就位,说废话来拉票的议员、民代也就位,共同迎接喜悦的到来。
当主婚人念完一大串冗长的赘言后,频频打哈欠的新娘才听见那一句关上自由之门的问话。
「你们愿意结成夫妻吗?从此相扶相持,贫病不离地相守一生,敬夫为天,尊妻为上,夫妻和睦共度苦难,远离外界的诱惑……」
咦,这是谁写的誓词,怎么怪怪的?大家心里都纳闷的想着。
「好,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若有异议的人可在此提出。」赶快结束吧!他还要赶下一场。
「我……」反对。
没有问她愿不愿意,肯不肯结这个婚,实在太过份了,她要抗议。
但孟蔷妘的声音因为反胃而顿了一下,另一道清亮的声音抢先一步扬起。
「我反对,他们不能结婚。」秦家女主人的位子是她的,谁都不能抢。
「妳凭什么反对?」问话的是司仪佟子谦。
「因为我怀孕了,他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光凭这点她就能母凭子贵,攀上凤凰宝座。
耿佳慧如不死的幽灵突然冒出,说了一句让大家都笑开的话,但她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只知她这几个月过得很凄惨,亲朋好友都当她瘟疫不肯理会,她要藉此扬眉吐气,让错待她的人后悔。
她没有反省自己的恶行反而变本加厉,想尽办法要让自己重入社交圈,成为上流社会的新宠儿。
「是吗?」我来就好,你们继续喝喜酒。一向不管闲事的夏秋千示意众人后站出来,表情很淡。「包子,妳过来。」
「干么?」脸很臭的新娘子问,她正准备找把刀把新郎给切了。
什么嘛!刚一结婚就有人来认亲,而且还在她的喜宴上,这婚还结得下去吗?
夏秋千指指耿佳慧的肚子问道:「几个月?」
「两个月。」她可是试了好几回才让自己受孕。
「不好意思,这一个四个月。」赢了。
「什么,她也怀孕了?」这……这怎么会,耿佳慧开始慌了。
「再问一个,里头装了几个?」
几个?她问什么鬼问题,当然是……「一个。」
「那就抱歉了,新娘子怀的是双胞胎,麻烦妳先去搞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再来栽赃。」又赢了,以量取胜。
「妳胡说什么,我孩子的父亲明明是他。」她气恼的指向新郎官。
「保罗、彼得,联勤实业的小开,小城故事的导演……妳还要我数出孩子的父亲可能的人选吗?」好不容易把祸害嫁出去,夏秋千绝不允许有人又把她丢回来,破坏她的平静。
「妳……」她怎知道这么多?
「啊!有流星。」
夏秋千忽然指着天空喊了一声,大家不约而同的抬头一看,这是属于下意识的反应,反射动作比大脑理性运作快了一步。
等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回过神的众人只见她弯腰说了句「谢谢光临」,然后大家都看到门口趴了一个女人,背上有着类似高跟鞋的痕迹。
「呃,老公,我最近有没有得罪过秋千?」哇!好可怕的女人,深藏不露。
咋舌的秦时篁笑得有些小心。「我想没有,不过以后我们少到她家乞食。」
以防万一。
「嗯!等治好我的惧高症再说。」从七楼被踢下来一定很痛。
云很淡,风轻轻地吹过,远处有户人家在搬家,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阳光下挥着汗,看着正走向新人的夏秋千,露出会心的一笑。
「咦,妳这条手炼上的红宝石怎么有字?」眼尖的客人忽地一问。
「明明是水晶怎会是红宝石……真的有字耶!好像是秦……呃,秦什么……」字好小,看不清楚。
「秦时篁。」
「对耶!老公,你好厉害,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嗯?不对。「为什么有你的名字,你几时偷刻的?」小人!
秦时篁取出胸前的绿宝石与她的红宝石重迭。「因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姻缘谱』。」
她的名字也在其中,他早在两个月前就发现了,他要看她能迟顿到什么地步。
「噢!原来姻缘谱长这样子呀!」根本不是谱,被骗了。
此时在城市的另一角落也有人在搬家,不过他们是搬家工人,负责把别人的东西搬到另一个地方,从中收取费用。
「啊!274!就是这部机车,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你了。」留声机、留声机,你在哪里?
一位脸上带雀斑的栗发女孩兴奋的大叫,一个箭步奔向孟蔷妘心爱的小蓝。
「咳!小姐,这部车我们要载去废车场丢弃,请妳不要抱着不放。」这样他们很难在期限内完成工作,付他们工钱的大老板特别嘱咐要尽快,不能让他老婆看见。
「什么,要丢弃?」青天霹雳呀!
「为什么要丢弃?」一头银发的男子关心的问道,顺手帮忙扛沙发。
「因为住在这里的房客结婚了嘛!」东西不搬要留给房东吗?
工人把最后一件家具搬上车,没理会两个怪怪的外国人,车子一开留下一屁股黑烟,没人留意混在家具堆里头的留声机。
慢了一步的米子芙和阙天笙不知道他们竟和留声机擦身而过,心想着要赶在新人出国度蜜月前将他们摆截,不能再错失良机了。
小小的白色影子在紫铜喇叭上方向他们挥手,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该上哪儿呢?出国去吗?她考虑着。
【全书完】
荷米丝守候的爱情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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