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光线明亮的办公空间,因夕阳西下、圆月升起,而沉浸在一片银色月光中。
听完旨礼与可玲的爱情故事,同坐于长沙发上的钟睿豪与萧伯纳,神色同样凝重,沉默而不语。
多年的依赖与爱恋,在一夜之间被遗弃,一个让她以为可以就此终身依靠的男人,在她最需要他安慰的时候,选择背身离去……
可玲会离开是当然的,会拒绝与他再续情缘,也是可以理解的。
“难怪几年前,你会突然要我们抽掉给江氏企业的案子。”伯纳拍掌两下,声控拥有先进科技的室内灯光。缓缓地!遍洒银光的办公室,由暗渐亮。
“听说我们案子抽掉后,江氏就倒得差不多,之后又有几家公司以为江氏内部出问题,也不敢跟他们合作,没几个月他们江氏就宣告破产。”睿豪道。
“旨礼,不管怎样,那一切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母亲她太过极端……”伯纳突然想到,“对了,那你母亲人呢?”认识多年,他们从未听他提过他母亲的事。
“她?”坐在单人沙发里,他敛下眸里的异样,平诤道:“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几年前,她就疯了,现在人在怡富安养院里。”
“这……”两人同感震惊。他们都没听说这件事。
“那件事被我压下了。”对母亲的所作所为,他无法追究,也不想再追究。
只是这七年来,每当午夜梦回、每当深夜时分,他总会想起因被他母亲设计陷害、被他重伤真心而半夜伤心离去的爱人。
“在还不知道上一代恩怨情仇、不知道可玲是被她设计陷害的时候,我透过许多管道想尽快找回可玲,想告诉她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我都愿意原谅包容她。”
“我想,你一定很疼她。”睿蒙道。极少有男人可以在误会的当口,有这样大的肚量原谅对方。
“那是当然的,可玲她乖巧单纯又聪明,自小到大,她就喜欢腻在我身边,总喜欢缠着我,虽然她也会怕我生气,怕我嫌她烦,但她还是喜欢待在可以看到我的地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看着我。”
想起往日紧跟在身边的她,想起她渴望跟他、看他,又怕挨骂的无辜模样,他幽暗的眼底有了笑意。
“在当时,我以为自己是伟大的。”才扬上眼的笑意,转眼已消逝,“因为,为了爱她,我可以包容她的年轻不懂事,只是当真相被揭开,我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可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那个最需要被原谅、被包容的人……”
回想起自己当年的自以为是,他摇头轻笑。
“我知道在一时之间,她是不会原谅我的,所以当年,我接受父亲的建议,远赴国外深造,攻读硕士、博士学位。”
“我记得你还修了一门心理学课程。”萧伯纳想起。想想当时的课业,就已经够繁重累人了,而他居然还选修不同领域的课程,教大伙感到很不可思议。
“你修心理学课程?为什么?”睿豪讶异。
“因为我想知道可玲的心理变化,想知道在经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段感情,才能挽回她的心。”他苦笑。
如果可以,他更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教牵系于心的她愿意原谅他、接受他。
他的回答教钟睿豪怀疑自己和伯纳,都成了他的研习对象。
“那是不是说,你之所以会刻意接近我跟伯纳,也是因为她的关系?因为我们两个当时都不喜……都对你有点意见?”睿豪略为修饰用词,含蓄道。
“没错,就是因为她的关系。”他不否认。“我希望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不管她是如何怨恨我、厌恶我或是排斥我,我都可以因为有和你们这样难缠的人交过手,而能顺利突破她的心防,让她再一次接受我。”
“你……”太过坦白的回复,教睿豪与伯纳怔住。
“就连我多年来细心维持的完美形象,也是因为她的关系。”他笑着,“我希望当她透过大众媒体,得到我的消息的时候,我是完美的。”
知道自己被利用,他们生气也愤怒,但看着他眼底因之而升起的希望光芒,教他们无法对他说出一句重话。
“我希望我可以再像以前一样,能够吸引住她的目光,可以强迫她记得我的好,可以让她永远都记得我……就算,我一辈子都挽回不了她的爱……”
“这次的名人真情邀访,也是因为她?”睿豪问。
“嗯,也是因为她的关系。”想着她,他眼底有笑。
“为什么?她又不认识我们?”撇扬唇角,伯纳接续问道。
“你们婚姻幸福又美满,而我单身一人,我想这样的画面透过媒体播送,应该多少可以引发她一些感触吧。”他希望可以藉此软化她的心。
“你还真是厉害,这么懂得利用朋友。”被彻底利用,睿豪忍不住讥讽。
“对你们,我只能说抱歉……”他澹然一笑。他所做的一切,就只为她一人。
“为了找她,你费尽思量,那她为什么还不愿意回来?”伯纳想知道原因。
“不应该说她不愿意,应该说她没办法忘记我曾犯过的错。”
回想再见到可玲时的心悸,回想她当场所给予的答复,回想她的冷淡言语,一丝水意划过他的眼。
“当一切误会解开,她更冷淡了;她说,她早已经不怨、不恨我母亲,但是她说她怪我、怨我、也恨我,最后她求我……求我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再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敛去眼底湿意,抬眼望着眼前的两名好友,他说出深藏心底的痛,悲伤一笑。
看着他唇角勾起的悲凉,伯纳与睿豪两人相视无语。
情愿放弃十多年的感情,也不想再见到爱了多年的男人,他们可以想象出当年的可玲,被伤得有多重。
“你还好吧?”不知该如何劝慰,钟睿豪点燃一根烟递给他。
“没事。”接过烟,抽一口,望着窗外暗夜星海,他眸光迷惘。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现在……”萧伯纳拧眉道。
熟悉的话语,遥远的记忆,抓回慕旨礼的注意力,他抬眼看他。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我曾经不只一次这样的怪过她,我怪她太逞强,怪她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怪她不知道要向现实低头。”
凝看着窗外,一幕幕尘埋心底多年的记忆,自他脑海里清晰荡过。
“以前我总希望她可以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告诉我,可是她从来不说,因为她不想让我为难,也不希望我为她担心,她总是默默承受着不公平的对待,但是……”
止住未完的话,他神情黯然,抽一口烟,吐出白雾,调适自己不平稳的心情。
“但是那一天,当她真的对我说出心底的委屈,求我相信她的时候,我却选择相信自己。”他澹然一笑,“我把她的真心话当成谎言听,把她满腹的委屈,当成是对我母亲的羞愤报复,我……我活该失去她……”
想着当年她坚定的回绝,想着她故作坚强赶他离开的倔强,想着当时她以为他已走开,双手掩面无声哭泣而滴滴落下的晶莹泪水……他的心,好疼。
“既然这样,那你就想开一点,忘了她,重新开始你自己的新生活吧。”萧伯纳说道。如果感情已无法挽回,那就只能潇洒放手。
“不可能!”伯纳的建议,教他猛站起身,怒视两人。
“旨礼!?她都已经……”睿豪想劝醒他。
“什么都不必说,我已经说出我心底的秘密,你们就必须帮我这次。等我和欧毅威谈好时间,你们只要空出那一天时间,带着你们的妻子一同出现就可以了。”
“旨礼──”
“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论还要等待多久,只要她还没结婚,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她回到我的身边!”
透过窗子,遥望高挂夜空的那一轮银月,慕旨礼黑眼沉亮,有着坚定的意念。
对她,他是绝不会放手的。
就算他得等上一辈子,等到两鬓霜白、满头白发,才能等到她的心软,才能等到她的原谅与回首,他也会耐心等候……
***
深怕名扬商场的三人临时反悔,DTV电视台紧急拨出一大型摄影棚,供名人真情为三人录制现场专访。
录像当天,萧伯纳与钟睿豪信守承诺偕同妻子一块上节目,初遇三大企业集团首脑同时上节目,名人真情节目全员皆神情戒备,态度谨慎。
在等待的时间里,制作人在化妆间里,分别为五人讲解录像流程及注意事项。
测好灯光,收音正常,人员就位,当所有准备工作皆就绪,摄影机镜头已对准场景正中央两张双人沙发及两张单人沙发……
“慕先生、萧先生、钟先生,如果没其它问题,我们进棚了。”接获工作人员通知,制作人站起身,引领五人随他走出化妆间,转进不远处的摄影棚。
同穿亚曼尼黑色西服的三人,与身穿同色系香奈儿及膝洋装的两名美丽女郎,一进摄影棚立即引来众多工作人员的爱慕与惊艳的目光。
男的俊、女的俏,面对犹如发光体的五人,众工作人员看得目不转睛。
接到录像讯号,导播立即走出镜头,回到楼上监控室倒数计时。
没有彩排,也没有大字报,当录像灯号亮起,面对主持人陆续提出多项时事询问三人看法时,面对镜头三人皆侃侃而谈。
在轻松而愉快的访谈中,萧伯纳与钟睿豪不时轻语探询身边妻子的意见,予人婚姻生活幸福且美满的感觉,教旁人欣羡不已。
然而,在两对甜蜜夫妻的对比下,一人独坐的慕旨礼,看起来异常的落寞与孤独。不若以往面对媒体的热络,今天的他,分外安静。
看着睿豪与妻子希宁交会于空的柔情眸光,看着伯纳与乐乐的笑语交谈,他唇角微微扬起,他在笑,但却笑得有些苦涩。
“慕先生,你呢?”
“我?”突来的一句问语,教他为之一愣。
“嗯,钟先生和萧先生都已经娶了一位美娇娘。那你呢?你目前是不是也已经有结婚对象?”
“有,只是……”他静凝前方镜头,就好似镜头的另一边,有着他一心想见的女人,“我还在等她……等她给我一次机会……”
他唇角勾扬,但,眸光怆然,笑得澹然而苦涩,在他眼底有着深深的悲伤……
“原来慕先生已经有情人了,真是恭喜。”
“谢谢。”他转头对主持人一笑。
“那,你是不是愿意跟大家谈谈她呢?让我们也认识你心中的爱人。”
“她……”望着镜头,想着她,他眸光温柔,“她长发及肩,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美,每一次看到她,我都觉得她又比前一次看见时更美了……”
***
高雄冬日午后,暖暖冬阳高挂蓝天,阳光灿烂耀眼。
身穿黑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外搭一件米白色麻花罗纹外套,白可玲抬手随意撩过遭风吹乱的发丝,坐于社区公园草地上,静凝前方嬉笑追逐的一大一小。
任由微风拂过脸颊,扬起柔细黑发,她清亮黑瞳凝盯有着天真稚颜的小男孩。
她知道无论走到哪里,伟伟总是受欢迎的。因为不怕生的他,有一对像是随时都在笑的眼睛,还有一张很会讲甜言蜜语、哄人开心的小嘴巴。
看见小男孩玩得开心哈哈大笑,笑意也染上她的眼。他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的宝贝儿子。
只是每每看着日渐肖似旨礼的孩子,她不该再痛的心,又再一次地痛了。
伟伟真的好像、好像他,那眼睛、那嘴巴……眨去眼底的酸涩,她神情凄然。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异响──
“呀喝!”稚嫩嗓音随风传开,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砰。一个重摔,绑着马尾,穿着套头毛衣、牛仔裤,脚蹬长筒马靴的美女,应声倒地,摔得四脚朝天。
美女落难理当人人争相扶持,但是不管男女老幼,人人争相恐后急步远离,免得被台风尾扫到,惹祸上身。
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正是轰动高雄名人社区、惊动南北社交圈,教人闻名色变的甄家野蛮千金甄雅蔓。
“小鬼,你偷袭我!?”一声尖叫飙出。揉着痛臀,翻身站起,甄雅蔓龇牙咧嘴,一把抓住趁她不备时,将她过肩摔还笑得一脸欠揍的死小孩。
自尊严重受创,甄雅蔓火大了。想她甄雅蔓可也是连获七届南区跆拳道冠军的武林高手,今天却被一个小鬼头撂倒在地!?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有脸见人吗!?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这次,这一次,不管他再怎么甜言蜜语、再怎么装无辜,她都一定要把他吊起来打,狠、狠、的、打!抡起拳头,甄雅蔓怒火正旺,打算下毒手。
瞠眼瞪看瞬间变脸的甄雅蔓,伟伟兴奋笑颜顿成了纯真无邪,原该喊丫姨的也实时改成──
“甄……姊姊,你生气啦?”眨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圆眼,小男孩瞅着她。
“你、你……”一声甄姊姊,当场喊得甄雅蔓怒火全消、骨头酥软,还心花朵朵开。笑瞪一双丽眸,她笑骂着,“死小孩。”
“嘿,我就知道最漂亮的甄姊姊最温柔、最疼我了,绝不会生我的气。”计策奏效,伟伟笑眼眯眯。
“你呀就是这么精明、嘴巴又甜,跟你爸一样懂得怎么讨人喜欢。”甄雅蔓忍不住痛拧他的鼻尖,“鬼灵精怪一个。”
这小鬼简直就是慕旨礼的缩小拷贝版,光凭一张牲畜无害的脸孔,和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把一群女人哄得团团转,包括她在内。
“小蔓,你没事吧!?”见到儿子的恶行,白可玲急奔到她面前。
“怎么可能没事?你儿子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还当众给我一记过肩摔……”不问还好,一问,她就想哭。不知道现在哭,会不会很丢脸?
“对不起,伟伟他太不乖了。”可玲一听,满是歉意,转头看向儿子,她想训斥他。但,看着已然知错而低头悔过的伟伟,她却怎么也骂不出口。
“伟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哎呀,你要骂,骂我好了,要不是我想教他防身术,伟伟他也不……”
“雅蔓,我知道你是因为近来社区治安有漏洞,为他的人身安全着想,才想教他防身,并不是让他没事把人摔着玩。”或许是单亲妈妈的关系,她对伟伟的言行举止,总是十分注意,一有不妥就纠正。
“姨,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不想惹妈咪生气,不想看妈咪难过,伟伟道,“妈咪,你不要生气,伟伟会改的……”
“你……”听见儿子的懂事,可玲不觉动容。蹲下身子,看着他,“伟伟,对不起,妈咪不应该对你这么凶。”
“没关系,我知道妈咪是为我好……啊,爸爸来了!”看到站在大树后的慕旨礼,伟伟连跑带跳,笑着脸扑上去,“爸爸!”
白可玲一愣。站起身,转头望着已一把抱起伟伟,朝她走过来的他。这一两年来,他总是经常抽空南下看他们母子。
“是不是又惹妈咪生气了,嗯?”抱起孩子,慕旨礼笑揉着他的发。
“唔。”伟伟垂下头,不敢说话。
“爸爸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留在妈咪身边,是要你代替爸爸爱妈咪的吗?你怎么反倒让妈咪生气了呢?”
一身休闲服的轻松打扮,让他在斯文之外,也多了几分帅气。
“对不起,我错了。”伟伟再低头认错。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不知道?妈咪一个人把你养到这么大,她很辛苦,我们要好好疼她,知不知道?”对可玲一笑,旨礼唇噙微笑继续教育着儿子。
听着父子间的谈话,白可玲内心深受感动,只是,她的表情却还是冷淡。
她原不想让旨礼知道他有个儿子的事,她自私的想将伟伟永道留在身边,想将伟伟当成是心底的秘密。
但是,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因为就算她打算瞒到底,近年来立场已渐渐偏向旨礼的雅蔓,也一定会故意说溜嘴。
与其如此,她不如坦白一切。问她担不担心慕家人会跟她抢,她当然担心。
但是只要想到那一天专程南下,为旨礼当说客的慕爸爸,看到伟伟第一眼就红了眼睛,直说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是他让上一代恩怨,伤害到无辜的他们,让他们母子俩流浪在外,而欲跪地求取她的原谅时……
纵使她再不舍,她知道只要他们提出要求,她也会答应让伟伟认祖归宗。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说不管伟伟姓什么,都是他们慕家的子孙,但孩子是她辛苦带大的,只要她愿意让伟伟喊他们一声爸爸、爷爷,他们就满足了。
面对两人的简单要求,她没有理由反对,而为了可以天天看到孙子,慕爸爸现在已经搬到高雄跟她同住。
所以,台北现在就剩他一人了。但听陈叔叔说,旨礼现在也已经好久不曾再回慕宅住了,因为太大的房子,会让他感觉寂寞……
以前还没再见时,看到新闻媒体上笑容可掬的他,她总以为他是开心的、是快乐的,没有她在身边,他日子一样过得自在而愉快,但现在她知道那只是假象。
因为,当他看着她时,在他的眼底,她看见了寂寞。
尤其前阵子接受名人真情访谈的他,在他两名手拥娇妻的好友满脸幸福的表情对比下,独坐于沙发上的他,看起来好孤单、好寂寞……也好悲伤……
“我知道了,可是……”转着眼珠子,伟伟心里有着好大的疑问,“可是,爸爸,我不懂为什么别人的爸爸跟妈咪都可以住一起,你跟妈咪就一定要分开住?”
“而且你还住得好远、好远,爸爸,这样好麻烦喔,伟伟好想、好想可以天天看到你耶,就像可以天天看到爷爷一样……”小男孩说着心里的希望。
“这……”旨礼眸光沉下。
“爸爸,你搬来跟我和妈咪一起住,好不好?这样我们才可以一起疼妈咪、保护妈咪呀。”伟伟认真的说着。
“这……对不起。”看向已转过头,不再看他的可玲,他微摇了头。
曾经,他想把事业重心移往高雄,但她不愿意,她不愿意他搬到高雄。
因为她不想天天看到他。很伤人的一句话,但他只能接受。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于赶他走,已经可以接受他的出现……
“爸爸──”伟伟还有话想说,但被雅蔓制止了。
“哎,好了、好了,伟伟,别吵爸爸跟妈咪说话,我们去找你爷爷,看他是不是又被陈妈妈他们缠住了。”
不想再当电灯泡,破坏两人复合的机会,甄雅蔓伸手抱走旨礼怀里的小灯泡。
“你们好好聊吧,不吵你们了,我们去看看慕爸爸这次是被谁缠住了。”抱着伟伟,她潇洒挥手转身离去。
“为什么不告诉伟伟,是我不让你搬到高雄?”一等两人走远,可玲看他。
“我不希望伟伟对你有误会。”
“误会!?”听到误会两字,她言语尖锐,“你想太多了吧!?我相信就算你说了,伟伟他也不会误会我,因为我知道伟伟他一定肯听我的解释!”
“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当年的误解,是吗?”他眸光幽然。
“我──”背过身,白可玲紧抿唇,不说话。她知道自己口气差了,但是她真的讨厌他这样的温柔,讨厌他用这样失望的语调跟她说话!
因为每当想起当年被迫承认的难堪,被迫尽往肚里吞的苦,她就无法原谅他!
紧抿柔唇,白可玲红颜僵冷。
她要他知道,当年的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慕家;要他知道,当年的她有多么的委屈;更要他知道他当年的误会与不信任,对她是一件多么大的伤害!
她要他尝尝她当年曾受过的苦与难堪,她要他知道,当年她有多恨他、怨他!
只是……惩罚了他,却也惩罚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撑多久,还能看多少次他的落寞离去……
“我知道这社区最近出了点事,你们要多加注意自己的安全。”得不到她的响应,慕旨礼勉强扬起笑容,对着不愿回头的她,轻声叮咛。
“现在社会治安真的很不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如果可以,他想在治安良好、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全巡逻的高级社区里,买栋房子让他们住,希望他们都能够受到最周全保护。
但是,她不答应,她不要他干涉他们的生活,她说如果他真的很不满意她住的地方,他可以把爸爸和伟伟都接到台北去。
他也想,但是,到时她怎么办?放她孤单一人在高雄,他的心会乱、会痛。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她的背影,慕旨礼神情怅然,走过她,一步一步慢慢步出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