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满不在乎地拍掉身上沾染的草屑,回头瞄了眼耸立于黑暗中的大宅,“这个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毫无留恋之心,他将肩后的背包甩出墙外,紧接着缩腿一跃,攀上了围墙,手脚并用的爬出墙外,成功地离开禁锢他十多年的大宅,他的“家”……
他弯身抓起弃于地面上的背包,正打算举步逃离这栋阴森大宅时,脚下的步履却有了一分迟疑,他不由自主的转头,瞥看紧邻的宅院。
没有意外的,一缕淡淡的灯光穿透绿色草地,窜入了他的眼瞳。
“不会吧!她居然还没睡觉?”他改变了遁逃的路线,脚尖一旋,轻轻松松跃过邻居的矮墙,信步入侵邻居的势力范围。
踏上青翠的草地,晕黄光线映照在脸上,让他感觉到一片暖意。
来到一片玻璃落地窗前,透过玻璃窗可以瞧见室内的情况——一个女孩靠躺在沙发上直打瞌睡,一盏灯光暖暖洒满了她蜷曲的那个小角落。
见到这情景,他略为不悦地抿紧唇,弯起指头轻叩落地窗两声,接着便自动推开落地窗,踏入室内。
“真是的,居然一个人在楼下睡觉,真是不怕死的小女孩!”
“嗯……”感觉到不寻常的声响,沙发上的小人儿睁开昏眩的眼,“是谁回来了?”
“是我啦!”他没好气的应了声,边向她走近,“耘耘,你要睡觉为什么不上楼去睡?在这儿睡觉会感冒的。”
熟悉的声音让她立时精神大振,睁圆了双眼。
“峻哥?我在等耕哥回来……而且,你知道……我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她童稚的唤声勾起他一阵的不忍,也间接提醒起她有一种名叫幽室恐惧症的病状,造成她不敢一个人持在幽闭的空间。
想到这儿,他就不禁对她怜惜一分,“别等耕哥了,他是医学院的学生,赶报告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回家来。上楼去睡吧!怕的话就开盏灯……”
环视着静寂的客厅一眼,不难发现季家的男女主人又远行了。
“耘耘,季伯父跟伯母,是不是又出国去了?”
“嗯。”季耘的小脑袋点了点,“他们出发到埃及,去挖什么某某王朝的东西去了。”
“又考古去了?他们还真是没有为人父母的责任心。”严峻真不知该如何看待季家夫妇?在事业上,他们是一对热爱考古学的夫妇,也在国内的考古学界奠定了良好的名声,但是论起为人父母,他们却是严重失职。
他们三天两头不在家,长子季耕又是个埋头医学研理的大学生,整个季家每每都只留了才刚上国中的小女儿季耘。
他们老是把她一个人丢在台湾、丢在孤零零、毫无生气的家中,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就跟他老爸如出一辙。
“峻哥,不要怪爸爸妈妈,他们也不愿意把我一个人丢下来,而且还有耕哥会陪我。”她扬起一抹笑,体贴地安慰他忿忿不平的心。
“你这个小丫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懂事,还是说你愚笨?”她的脸老是挂着笑,教人连带无法苛责太多。“我看今晚耕哥是不会回来,还有,你要我叮咛几次,落地窗要锁好,万一有贼跑进来,那该怎么办?”
“可是我要是不把锁打开,峻哥你要怎么进来?”她仰起天真的小脸,眼眉带着疑虑地问道。
落地窗通常是他进出季家的惟一通路,久而久之也跟她建立了默契,所以刚才他才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季家。
“耘耘,以后不要这样了。”他摸摸她柔嫩的两颊,从她清丽的五官不难描绘出长大后的她,将会是如何的出色、美丽,“以后不要再把锁给打开了。”
蓦然间,一抹恐慌攫住了她稚幼的心灵,她不禁急急追问:“为什么?如果我不把锁打开,那峻哥你要怎么进来?”
“我……我……”他的视线心虚的瞟向脚边的背包,不知该如何对她说明,他要离家出走,而且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季耘看见了他的行囊,一抹了然浮上心头。
“峻哥,你该不会是想要离家出走吧?不要啦!如果你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我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泛红,“我知道你跟伯父之间处得不好,但是……你比我大,应该比我懂事才对,不要跟严伯伯吵架啦!”
“耘耘,有很多事你不懂!总之,你别哭了!”大手慌张的抚摸她变得湿润的面容,他最无法抵挡的,就是她晶莹的泪水。
他要怎么跟一个才刚上国中的小丫头,解释关于大人世界的困扰?虽然他也还未成年,但是,他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了另一条路。
“可是你就要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陪我一起看电视、吃饭了……”以后她就会变成真正的孤单一个人,想到这个,她的伤心就更加无可自抑了。
见到她眼眶中窜出的泪珠,严峻焦躁无措的扯发,“耘耘,别哭了,我求求你别哭了!”
“那你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她好怕峻哥这么一走,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行,我一定要离开!”他的去意坚定无比,谁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季耘听了,眼泪掉得更凶了,小手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峻哥,不要离开啦!以后耘耘会更乖的,你不要走……不要走……”
看着她娇美的小脸被一片湿润给占领,他无奈的以指腹拭去她豆大的珠泪,“你真是爱哭鬼,季伯父跟伯母出门的时候,也不见你哭得这么伤心,不要哭了好吗?”
“除非你答应我,不要离家出走。”她不要变成孤单一个人,她不要——
严峻无奈的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双手不断地抹去她掉下的泪。
“耘耘,有很多事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我只知道我无法再跟我爸生活下去了,他的眼里有他的事业、有他的朋友,就是没有我、没有我死去的妈……
“你知道吗?其实今天是我妈的忌辰,但是我爸却连个影子也没见到,我打了好多通电话,才知道他在应酬……我对这样的爸爸寒心了,也无法再跟他生活下去了。”
“那你就搬来跟我一起住好了。”不加思索地,她提出一个建议。
严峻失笑摇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峻哥,你不要走……”她扑进他怀中,双手紧紧环抱住他,“你不要走啦……”
“别哭……”他越是想拭去她脸上的泪,她的泪就掉得更凶,他无奈的紧紧抱住她,心中产生了不舍留恋,“每次我看见你一哭,我的心情就会莫名的沉重起来,你别哭了……”
过往的回忆到这儿就停住了,耘耘扑抱住他哭得伤心的那一幕,永远都印在他的脑海无法抹去。
严峻缓缓睁开眼,空气中的宁静气氛,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所处的时间、地点,直到桌上的电话声嘟嘟响起,这才唤醒了他游离的意识。
“喂?”他抄起了话筒,“林秘书,有什么事?三点有个周会议,好,我知道。”
挂上电话,严峻这才真切体会到所处的世界及现今的地位,他已不再是叛逆火爆的少年了,也不再是意气用事的小子了,如今的他已是大大的不同了。
然而留存于他脑海深处的过往,却仍清晰得如昨日一般,触动了他柔软的心弦,也唤起了他曾经失去的青涩回忆。
“耘耘……”她不再是纤细爱哭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变得……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惟一不变的就是……她诚如他所描绘的,成为一个美丽的女人。
接连两次的碰面,他竟然认不出她?是他改变太多,还是她变化太大?仅仅八年的分离,就造成难以弥补的隔阂。
十六岁那一年,他负气离家,坚决离家的意志,却因为她的苦苦哀求及泪水,而有了转圜。
他还是坚决不回家,可是却老往她家跑。不管是吃饭、聊天,甚至是打斗受伤了都往她家跑。
直到那一次,他惹上了黑道,涉及了帮派间的火拼恩怨,他被送进了警察局,而她依旧泪眼汪汪的目送他离开,而这一离别,就是八年——
眼前浮现了季耘那双傲然倔强的目光及咄咄逼人的言辞,她的眼眉间依稀可见童年时的柔美影子,可那傲然的神情、扬起的美丽唇片,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在在说明了一点——她不再是他所认识的耘耘,不再是那个依赖着他、爱哭又纤细的耘耘。
深吸口气后,他拿起置于桌面上的名片,一手则抓起话筒,按下快速键,接通了秘书室的林秘书。
他技巧地掩藏起一抹兴奋光芒,指尖滑过名片上的季耘两字。
“林秘书,帮我联络《第一手杂志》的季耘小姐。请告诉她,我愿意接受她的采访,尽快帮我安排跟她见面……”
坐在格局方正的办公室里,季耘强烈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然而其中最大的压力,是来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办公室的主人——严峻。
从她走入严峻的办公室坐下到现在,她可以明显感受到,他无所不至的注视眸光,这让她局促难安,不知该如何反应。
面对他灼灼的视线,她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知该往哪儿摆放,全身莫名的发热、发颤,无法抬眼迎视他眼中的探测之意。
“咳……”她故意发出声音打破沉默,一副公事公办的严明模样,“严先生,很感谢你拨空见我,现在我先跟你解释一下,我们访谈的方向……”
望着她柔巧的脸庞、精美的五官,严峻不得不承认,八年的时间,让她蜕变成一位混合着天真与柔媚的女人,她不再是女孩了——
故意忽视他凝滞的目光,季耘镇定着心思,细细与他说明。
“首先,我们杂志社想报道一连串关于严先生的身家背景介绍,我知道其他杂志社可能已经报道过了,但是我们杂志社为严先生规划出一系列的精深报道,我会用最客观的立场来撰写这篇专访……”
他的眸光一直在她身上转绕不停,惹得她心烦意乱,火气逐渐冒出头,她迅速地一抬眼,秀眉不快地挑起,冷声质问:“严先生,请问你有在听我的说明吗?”
“我听见了。”淡笑爬上他的嘴角,犀利的视线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耐火气。
以前柔顺的耘耘消失了!
现在坐在他前面、头头是道分析说明的女人,俨然是一头脾气不佳的小母狮,却挑起了他想扒下她火爆外皮的冲动及兴味。
“你听见就好。”她撇撇嘴,压下冒出头的火苗,“我们杂志社将会为你量身订作一系列的专题报道,当然……我们希望严先生可以全力配合,不知道严先生意下如何?”
“我的专题报道?”手指抚弄着下巴线条,一双精明的眼沉敛下来,“那么你是负责专访我的记者吗?”
“是的。”她平心静气地回答。
真是奇怪,她居然可以冷静的与他对话,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彻底将他当个陌生人对待?!想来她的漠视功力,又更上一层了。
“那就好。”既然重逢了,他可不想错失与她相处的机会。“万一你们杂志社出尔反尔,换了另一个记者来,我可不能保证会全力配合到底——”
什么意思?季耘挑挑眉,他这是在威胁她吗?
“你放心吧!我季耘做事一向是负责到底,我会尽力跟严先生配合,相反的,我也希望严先生可以拨出一点时间给我,好让我写出更详尽的报道。”
“不会有渲染过的桃色新闻?”他之所以断绝一切媒体采访,只因他不想再惹是非。
“严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这个家伙该不会把她当成八卦记者看待吧?“我们《第一手杂志》不是坊间的八卦杂志,你大可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胡乱抹黑你,不过要是你本身行为就不检点,到时候可别怪罪到杂志社身上。”
尖锐的言辞,以前的耘耘,根本不懂得用言辞来伤人……
严峻以指尖轻按着太阳穴,正在慢慢适应骤变的季耘,也慢慢消化着与她再次见面的惊奇。
看来他必须重新认识眼前火辣的小母狮季耘,而不是一再地将眼前的她与以前的她联想在一起。
“严先生、严先生,这个称谓你喊起来不拗口吗?”她不断地以有礼的称呼来划分他们之间的交情,生疏的口吻、淡漠的神情,仿佛以前的所有都不曾存在似的。
他发现他一点也不喜欢她言语间的疏远,一点也不喜欢她刻意划分出的界线,更不喜欢听见她口口声声的冷淡称呼。
“拗口?怎么会呢?”她扯唇,漾出温文亲切的微笑,“今天是我们第一天的会谈,我想为了不占用严先生太多时间,今天我们就先来谈谈你的童年吧!”
严峻沉着的迎向她娇艳的笑花,看着她从皮包中拿出一个小型录音机,不疾不徐地反问:“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不是吗?”
“我?”保持着脸部的笑容,季耘不为所动的装傻到底,“严先生,你真爱说笑,我怎么会比你还清楚自己的事呢?”
“是这样吗?”他不怒反笑,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盯视着她的脸,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起伏。
季耘忽觉心口一窒,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自他双眼的凝视间传递而来。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是坐在沙发中,根本无法动弹、亦无处可逃。
心,慌乱不已的怦跳着,眼,不知该投射何处,一股强大且教她无法躲避的危险气息,就在他的凝视中紧紧缠绕住她。
“严先生,看样子……”她咬了咬唇,不自觉地又避开他的眼,“今天不太适合会谈,我想我们再约个时间吧!”
快速地收回小型录音机,她手忙脚乱的抓起桌面上的笔记跟原子笔,迫不及待的拿着皮包起身,快步走向办公室的惟一出口。
当她离开办公室,逃离严峻那双黑眸的盯视后,她感觉到一阵无比的舒畅感,压在心口上的闷气,也自然消失了。
“呼——”她大大的松气,差点以为自己会在他的注视下,气绝而亡。
好厉害的眼神!
只是盯着她看,就让她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存在于四周,依稀间,还可以感受到一团危险的气息袭向她,差点夺去她的心跳跟呼吸。
八年的分离,的确在他们之间造成一道鸿沟,以前的峻哥不会用这种狩猎的眼神盯着她,也不会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打量她,在时光洪流的冲刷下,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峻哥了。
那……她又何苦执着那个,早已消逝于时间洪流中的小小诺言呢?!她又何必在意着峻哥忘记了她?反正那都只是人生必经的一个小小阶段罢了。
“季小姐,访谈完毕了吗?”林秘书在甬道上巧遇她,有些惊讶地问。
季耘回以尴尬一笑,“还没有,以后还要麻烦你帮我安排时间。我有事先回杂志社去了。”
不想与林秘书多加交谈,她赶紧迈开大步走向电梯。
当她踏入电梯欲按下楼层的那一刻,一个夹带着磅礴气势的男子,朝她的方向直直走来,霎时,她的双眼映满了他抿唇的不悦面容,强烈感受到他身上所放射出的凛寒气息。
“天啊!”她惊吓得倒抽口气,朝她走来的人,不就是严峻吗?
从他全身上下流窜的寒意,以及那双似想吞噬一切的幽瞳看来,她……她似乎成为他的猎物,而他这副模样……好可怕!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迥然不同的一面,记忆中的他,总是怜她、哄她、关心她、心疼她,而不是这副要吃了她、啃了她、剁了她的可怕模样。
“天啊!他生气了……”不用多作猜想,她可以明显察觉到飘浮于空气间的紧绷。
颤巍巍的指尖确实的按下一楼楼层,然后开始拼命的猛按关门键。
“不要看我、不要往我这边走过来,不要……”慌措的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他,离开眼前这个她不认识、也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就在电梯门一寸寸关起时,她紧张的心情也随之缓缓松懈下来。
“啪”的一声,严峻的大手分撑住电梯门两侧,电梯门立即开启。
季耘看着他大剌剌的踏入电梯,将电梯内仅剩的自由空气,一分分,一寸寸地给逼散出去,徒留于电梯间的是低沉的气团,沉重的压迫着她的神经及心。
“嗨!”她强扯出笑靥,扬手与他打招呼,“严先生你也要离开公司吗?”
严峻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墨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变化,冷静的问话自喉间逸出,“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季耘咽下了口水,藉以纾解盘旋于电梯中的紧张感,“严先生,你在说什么,我……”
“你还想装傻下去?”
他朝她走近,而她则步步后退。最后他将她逼进了死角,以宽阔的胸膛禁锢了她。
“谁……谁装傻!”他竟敢这样逼迫她?“我一定要认识你吗?好吧!既然你认为我应该要认识你,没错,我是认识你!现在有谁会不认识‘环宇贸易’的严峻呢?尤其严先生还被喻为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呢!”
“耘耘……”截断了她未完之话,严峻以饱含怀旧之情的唤她。
心上蓦然一震,那声暌违已久的唤声,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拨动了她的心弦……
然而当她缓缓对上他的眼时,她忆及了先前两次会面时,所见到的陌生感,倏地又让她软化的情绪警戒起来。
“严先生,你可以称呼我为季小姐,或者是季耘,而不是……耘耘,这样太亲密了,也会让外人误会的……”
砰!重重的一拳,捶落在她颊边的铁铝板上。
“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明白告诉我,不要用这种疏远的口吻跟我说话!”每听她叫他一声严先生,他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别过脸,不想看他那双盈满问号的眼,“所以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质问我什么。”
“耘耘……”他再唤,想在她冷漠的面容上,寻得一丝往昔的熟悉。
“我不再是你口中的耘耘了!”气死人了!明明忘记她的人是他,为什么她得在这种情况下,遭到他逼问质询?“别忘了,忘记我的人是你!”所以,他凭什么质问她、对她生气?
严峻呆了一下,随即意会过来,“原来……你是在气我忘记你了……”
这一点孩子气,倒像是他所认识的耘耘,其实……她并没有变得让他捉不住了。
“不是!”她愤然否认到底,“我不认识你!我就是不认识你!”
她宁愿不曾认识他,不曾接受过他的温柔、不曾与他相遇、不曾与他许下承诺,不曾、不曾……
“耘耘,是我伤害你了吗?”他倾近她,清楚瞧见她脸上的抗拒及气恼。
“哼,你以为你是谁,你伤害得了我吗?”她掀唇冷讽,死命保全她的尊严及面子。
她的话一说完,整个电梯突然晃动了一下,电梯内的灯光随即灭掉,咚的一声,电梯在半空中停顿住,时间就此静止——